对付重步兵,即便是骑兵的强力冲击也未必有用,如果是雷帝斯的狂战士中队,在狂化後,以他们惊人的破坏力,倒是重步兵的克星。但是,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三百来名连护甲都披不全的人,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第一次拿起武器。
“准备火把!”我高喊了一声,将一些敌人的木制剑鞘取了下来,用战刀劈成条状,撕开衣服将其绑在一起,虽然粗糙一点,但是用打火石点燃後,还是烧得分外火热。
旁边的人虽然不知道我的用意,还是一一照做,不一会,昏暗的牢道中满是明亮的火把。
“不会是用这个作战吧?”特亚斯一脸狐疑,脑子是转不过来的。
我举起火把,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我要放火!”异常断然,只把特亚斯吓了一跳。
“放火!你想和敌人同归与尽呀?如果你想放,就等我战死吧。我不想背上怯懦的罪名。”特亚斯怒喊道,重重一顿战锤。
如果是鲁素大哥,应该能了解我的用意,以现在的情况,就算我们不放火,敌人也会很快将这儿拆成平地,到时这儿的人太半是死路一条。但是,如果这把火放下去的话,敌人可能会研判我们想要自杀,以鲁素大哥的重要用处,毫无疑问,对方会来急救,到时的混乱就是我所需要的。
在特亚斯的咆哮声中,我还是指挥囚犯们将易燃的物品堆放到了最前排的牢房中,乾草、破木块,乃至破碎的衣服,当一切完成时,沈闷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牢房前。
“哗啦”第一排的牢房应声倒塌,木板的碎屑如同雨下,重装甲步兵根本感受不到重击在身上的木块,在木屑雨中保持著完整的队型直直前进。而手持火把的我们几乎是一眨眼间暴露在月色下面。
我摇摇头,如果正面和这批部队干上了,那只能用可悲形容,不过┅┅我将火把重重的甩了出去,一道绚丽的光亮弧线在所有人眼中闪过,片刻後,数十道亮线再次划破了人们的视线,火红的亮光在落点处异样夺目地闪耀起来。
行动缓慢的重步兵立时被火海所包围,他们的厚实装甲如今成了催命符,燃起的黑烟从缝隙中透了进去,咳嗽的声音不断响起,很快,第一批窒息而死的重步兵沈沈的倒在了地上,其数目远远超过被烧死的人。
火舌在风声中卷了过来,第二排牢房也燃烧了起来,我们不得不退到更後面的内里。
“快救火,千万不能让它蔓延到外面去!”嘶哑的声音响起,紧接著是杂乱的脚步声,不少声音显然是离开去取水,我所要的时机已经来了。
一脚踢飞著火的木板,夹杂著灼热气浪,我窜到了正忙於救火的敌兵堆里,对方怎麽也想不到要自杀的人居然还会冲出来,等他们扔下水桶,手忙脚乱的抽出兵器时,内里的三百馀人已经一涌而出。
一边是心存死志,一边是失去指挥,乱做一团,即便是在人数上有差异,敌人的部队还是溃散了下去,到处是散落的水桶,倒毙在水泊中的兰帝诺维亚士兵不可计数。
敌人潮水一般在我们眼前退去,很快让出了後院,依托著厚实的墙壁,我们用重装甲士兵的尸体将唯一的通道封了起来。
虽然牢房是异样的简陋,但是围绕在它外面的墙壁却是结实异常,几乎全是用巨石垒砌起来,足有三米多高,而城墙式的构造更使它牢不可破。
空气中弥漫著阵阵恶臭,牢房还在燃烧著,火热的气流迎面扑来;脚下泥泞不堪,水和血早已渗透了这片地方。不过囚犯们的脸上却有亢奋之色,让倍馀敌军狼狈逃窜,这份战绩足让他们自豪了。
“情况可没多少改变。”鲁素叹了口气,一针见血道。
我默默点头,敌人不过是在突然袭击下的短暂撤退,在本质上并没有遭受致命打击,虽然摧毁了大半重步兵,使得对方失去了重战力的支援,但是,他们还有远比我们多得多的一般战力。
“特亚斯,我们还有多少人?”我高喊了一声。
特亚斯转转头,道∶“如果连那些人算上的话,还有三百多。”那些人自然是指正在剥除尸体上战甲套在身上的囚犯们,他们的剽悍使得这个大个子也泛起一丝崇敬之心。
“接下来就是正规的消耗战了。”鲁素道,失去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後,我们就要以通道为主要战点,和优势敌军打消耗战,如果守不住那儿,这儿的人就不会有活口留下来了。
“第一阵由我,我要让敌人尝尝我战锤的滋味!”特亚斯大声喊道。
悠扬的牛角声旋即响起,敌人在混乱後又调整了战列,开始发动攻击。
敌人的指挥官显然也是持著相同的想法,舍弃了任何战术方法,仅仅是用一波波步兵不停发动冲击,就以特亚斯那非人的耐力,也挡不住那麽多敌人不知疲倦的连续冲击,我不得不将这个浑身浴血,仍然高喊著∶“我还没死,我还能战斗”的家伙撤了下来。他的位置立刻被战士们填了上去,我方的鲜血开始大量被制造出来。
十分钟,仅仅是十分钟,双方在小小的通道中失去了上百条生命,由於死者众多,对方不得不先行搬开堆积的尸体,方能继续战斗。
不知踩著谁的尸体,我拼命挥舞著战刀,在我身边不停有人倒下,但空缺很快又被另一个人补上,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在此时已经不重要,只有一个信念支撑著我没有倒下,“亚鲁法西尔还没有光复,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一阵刺痛突然传遍了全身,敌人的一名长枪战士不知何时突过了我的刀雨,一杆长枪刺在了我的小腹上,还没等他绽放出笑容,我的刀已经狠狠劈入了他的胸膛。
眩晕,我的视线迷离了起来,无力的感觉涌遍了我的全身,这时,一名长枪战士怪叫著扑了过来,而我甚至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
一股血箭,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眼帘,虽然夹带著一股血腥之气,但是她确实是我的迦兰,在她挥舞的双剑中,冲上来的敌兵全部成了亡灵。在远处,是飘扬的流浪兵团战旗。
“援军到了,我们杀出去呀!”特亚斯的声音响起,巨大的身影立时跳跃入我的眼帘,在他的鼓舞下,一干战士拥挤著冲杀了出去,已经失去战意的敌兵纷纷扔下了兵器,跪伏在地上,胜利的天平终於向我们倾斜过来。
一阵黑暗笼罩了过来,接著,我就失去了知觉┅┅
第五章新的征途
混沌的黑暗,我在这漫无边际的地方不停飘荡。
“这就是地狱吗?”我自问了一句,原来地狱是那麽的空无一物,传说中的守护夜叉和修罗一个也见不到。
两团黑影缓缓的飘了过来,就在我面前凝聚了起来。
“兰碧斯将军、夏亚大人!”看清来者後,我失声喊了出来,想不到一来地狱就看见了两位上司,不过他们应该在天堂中才对。
“法普,你还没有成为骑士就来这儿了,我给你嘱托算是白费了!”夏亚大人叹气道。
“大人┅┅”
“我把独立兵团交给你,是让你这麽浪费的吗?快给我滚回去!”兰碧斯将军的大脚一下就蹬在了我的脸上,我的眼前顿时急速旋转了起来┅┅
“呵”我坐了起来,头脑中一片混乱,不禁用手抚摩著额头,那种让整个脑子翻腾的呕吐感觉久久不能消散。
“匡当”一声巨响,紧接著是一个高调的女声,“他醒过来啦!”
还没等我搞清楚情况,四周已经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来。
“太好了,大人没事。”这是亚尼的声音。
“我早说了,法普那麽硬的命怎麽可能被一个小枪兵搞定。”玛古拉的喜悦之情溢於言表。
“幸亏大人没事,要不然我将那些俘虏全部砍死陪葬。”雷帝斯嚷嚷著。
“主人┅┅”迦兰喜极而泣,呜咽的声音盖住了下面的话。
“好了,大人还要休息,大家就不要打搅了。”梅尔基奥尔挥挥手,挡住了下面的发言,在一阵抗议声中,将所有的人拦了出去。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了床上,身上缠满了绷带,而我所在的地方是一间雪白的小屋,屋内弥漫的是那种药草的香味。
“奇迹呀,按照你这个伤势,应该在床上再躺几天的,就算是永远起不来,我也不奇怪。想不到,还不到一天,你就能自己坐起来了。”说话人的语气异常尖酸刻薄,我不禁转头打量了一番。
令人吃惊的是那个人居然是一个女人,穿著医者才能穿的白色长袍,而且是那种比较高位的医师袍,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多岁,如此年轻的医师,而且还是女医师,在这个大陆上也算得上是稀有动物。
“看什麽?没看见过女人吗?你们这些战士,每天只知道打打杀杀,除了制造死亡和悲剧,不知道还会干什麽!”女医师一边言语,一边趋步向前,异常自然地解开了我的衣服。
我大吃一惊,连忙扯住了她的手∶“奶想干什麽?”脸一下涨的通红。
“害羞什麽?你们这些臭战士的身子我还看得少了吗?你的伤口还是我包扎的呢。”女医师拨开了我的手,没好气道。
我一下怔住了,张口结舌∶“奶┅┅奶,看┅┅看过┅┅我的身体!”就算是天空在我面前塌下,我也不会有这个时候来得吃惊。
“怕什麽!堂堂的流浪兵团兵团长,给我看去你的身体有什麽好吃惊的。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战士到底是什麽,杀起人来,也不见你会手软。”女医师狠狠道,脸上堆满了对战士的鄙视。
“至少让我知道奶的名字吧。”我叹了口气,对於这个看上去毫无医德的女医师,我有点乏力的感觉。
“干什麽?告诉你也不要紧,我的名字是米娜维亚.德寇斯。”一边道,这个有著圣王姓氏的女人扯掉了我最後一块遮羞布┅┅
王历一三五三年五月十八日,我的身体略略恢复了元气,为了了解现在的情况,我召开了军议会,地点在我临时养伤的米拉奇友人家。
“现在情况如何?”我坐在床上,巨大的地图就摊在我的脚上。
“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兰帝诺维亚,大执政司塔罗斯基.冯涅道夫目前被关在临时牢房中;大护政司米高扬斯基被民众活活打死了,只有大行政司利奥逃掉了。”梅尔基奥尔回答道。
“那麽现任的国主呢?”
一片沈寂,好半晌,梅尔基奥尔才道∶“那个家伙是一个麻烦呀,从名义上讲,他还是这个国家的国主,但是他的行为实在不配那个称号。白痴的话也就罢了,问题在於那个家伙简直就是禽兽!”
能让冷静如梅尔基奥尔那样的人说出这句话,那麽只能说明那个亚当斯基确实是有问题了。
“那个畜生,两天内杀了七个侍从,而且还把┅┅”玛古拉脸上顿显出一股欲吐的神色,我再扫视了一下其馀人,各个都泛出极度厌恶的表情。
“如果在这个时候将兰帝诺维亚国主处死的话,我们就会立刻背上窃国的罪名,首先是怀顿诺尔军,接著就可能是艾尔法西尔军的『讨伐部队』了。但是现在我们根本没有实力和这些圣国正面交锋,唯有留著现任国主,在对方找到一个合适理由出兵时,我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交战了。”梅尔基奥尔沈声道,在他的脸上浮现出尽是不愿意作出这个决定的神色。
我摸了摸额头,仔细考虑了他的话,梅尔基奥尔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还要再听一下另一个人的见解,因为我们能否在兰帝诺维亚扎下根来,他的力量是不可缺少的。
“帮我请一下鲁素大哥。”我转头对侍立一旁的亚尼道。
亚尼整整他的衣服,一路小跑冲出了房间。
很快,鲁素在特亚斯的陪同下出现在房间中,此时的他一脸兴奋,能够推翻兰帝诺维亚的旧有统治,对於他来说无疑是完成了一项心愿。
“我想和鲁素大哥单独谈一下。”
军官们躬了下身,退了下去。
“特亚斯,你也下去吧。”鲁素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意思。
不一会,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鲁素大哥,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情。”我率先打破了僵局。
“你想保留现任国王?”鲁素很快看出了我的用意。
我点了下头。
鲁素低头思虑了片刻,摇头道∶“这个并不是太好的主意,就算你保留了现任的国王,怀顿诺尔照样有理由出兵,对於现在这个混沌之世,已经没有多少理、义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和你唱场戏吧,我来扮黑脸,你来扮红脸┅┅”鲁素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古怪,有种捉弄人的感觉,“顺利的话,还可以搞到更大的好处。”
┅┅
当房门轻轻掩上,鲁素的身影消失在那後面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能够结识这个家伙还真是一生的福气呀,听完他的计划,绝对可以让人拍案叫绝,就算是兰碧斯将军在世,也想不出如此“卑鄙”的主意来。
“梅尔基奥尔!”在考虑了一下後,我叫响了一个人的名字。
梅尔基奥尔推开了门,大步走了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去查一下,兰帝诺维亚最出色的说客是谁。不论他在什麽地方,天亮前他都应该在我的房间里出现。”
“如你所愿,大人。”梅尔基奥尔躬了一下身,退了出去。
“迦兰,不论奶用什麽手段,奶想办法找一个年幼的兰帝诺维亚王室成员,把他带到兵团的营地里,龙枪大队现在开始由奶指挥。”我对著虚无的房间说下了这句话,因为我知道我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听到。
房间内的烛光微微摇晃了一下,以我的听觉能够分辨出身体急速移动所带来的轻微声响。
“现在只能这样了,但愿计划能够成功。”我轻声叹息了一下,房间中一下冷清了起来,从现在开始到天亮还有四个时辰,明天就是在这个密室里,两个被冠上“无耻二人组”的恶毒主意正式出炉的时候了。
两个时辰後,梅尔基奥尔就带著一个容貌猥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