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悲伤并没有人愿意施以同情,而是恶意地冷笑讽刺。
“真是好感动,我看见了一个像懦夫那样痛哭流涕的‘公义’。”札诺夫的话在冷笑中脱口而出。
国正邦听见了声音,看见了身穿神袍的札诺夫,他的悲伤瞬间被一股愤怒给取代。可是,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的冷静,只是紧咬著牙关,怒视札诺夫--在记忆中,他知道对方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伊凡的父母就是你杀的吗?”
“我需要记住每个死在自己手下的异教徒吗?”札诺夫还记得十三先前的话。那个万恶的恶魔认为他根本不是国正邦的对手。现在,他将证明自己的实力,同时也将不满迁怒到国正邦的身上。
国正邦咬牙切齿地说:“伊凡的母亲是个基督徒!”
“只要违背教义的都是渎神者!”札诺夫说:“神的恩典是严厉的,凡倒戈于邪恶者,他的亲人都该同样地遭受制裁。”
语顿,他指向自己,“就由我,异端审判者宣布死刑!”
闻言,国正邦没有反驳,冷眼看著札诺夫。
札诺夫狂傲地说著:“无能的‘公义’,请容我向你自我介绍,我是疯狂信徒、异端审判者、上帝的猎犬、一人军团--”
国正邦的拳头瞬间打断了那又臭又长的头衔。
“你只是个该死的妖鬼!”国正邦站在札诺夫原先的位置,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收敛气息的十三就在身旁,而且脸上挂著笑意。
那一步跨出,空间距离不再。札诺夫转眼在地面滑行了数十公尺,直到他的双眼看见了天花板时,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完全没有看见国正邦出手!
札诺夫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跳了起来,面目也变得狰狞。他快速地从神袍内拔出双刀,才刚运起了自己的第一异能扑上,还来不及冲到国正邦面前时……
那人已近在眼前!
零点零零一秒……
札诺夫的双手向两旁震开!
零点二四秒……
双刀如慢动作般在空中缓慢地转动……
零点一三秒……
国正邦的双手已握住了双刀。
零点零零九秒……
数道白光撕裂了空间,穿透了札诺夫的身躯。
流逝的时光还不足一秒,复杂的动作已在瞬间完成,国正邦双手握刀,冷酷地说出一句话:“下地狱发挥所长吧你。”
刀尖处,一滴鲜血才正要滴落……
札诺夫的身躯依然静止不动。
忽然鲜血猛地喷出,溅红了国正邦的身躯。就在札诺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的情况下,他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其速度之快,出招之猛,让札诺夫连异能都还来不及发出就落败身死,手指与手臂的差距,充分地展现出来。
可是,国正邦的表情却显得十分疲惫,两手一松,双刀掉落地面。他叹了口气,搔了搔头,正准备将光砂洒出,清理激战后所留下的尸体时,又忽然停止不动。
一滴冷汗,正从国正邦的额角流下!
不知为何,国正邦的双脚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同时有股寒意从背部缓缓地窜上,脑袋也在瞬间一片空白。那种感觉,是国正邦早就遗忘许久的恐惧,却没想到在今天会突然涌出。
(究竟是……)
好不容易,国正邦的脑袋才能够运转,可是却混乱得让他连一个句子都无法在心中完全地浮现,而他的身体像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控制,不能随心所欲地行动。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下来。)
国正邦想要回头,去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带来连非人之王都无法赐与的恐惧。可是,他的身躯却有如被人注入了水泥那样的动弹不得,就连想要控制一根手指也是奢求。
他不断地以意志力对抗那股未知的恐惧,就在一声大吼中,他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快速地转身,终于看见了十三--曾经立足地狱六阶顶端,能够与七君一较长短的恐怖魔王。
“开心吗?总算见到了我的脸。”十三的褒奖仍然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国正邦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内心充满了无比的震惊。在十三身上,他感应到了比使者更要浓烈千万倍的魔气,不禁暗自揣测起对方的来历。到底是怎样强大的存在,才会在举手头足间散发出那么惊人的气势。
“因为轻敌而被秒杀,真是愚蠢到了极点。”十三一步步往前走去,经过札诺夫的尸体时却停了一下,然后扛起同伴的身躯,又继续往前迈步。
一步一步,双方的距离慢慢被拉近,可是国正邦却连动手的能力都没有。直到十三经过他的身旁,擦肩而过时,国正邦也顺势转身,不敢让十三离开他的视线。
对此,十三只是微微地转过头,露出了一个极度藐视的笑容,又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十三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时,国正邦忽然两腿一软地跪下,冷汗早已令全身的衣物湿透。他喃喃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那一段被遗忘的记忆中,十三一招未出,就让国正邦不战而溃!
第九章
哥伦比亚 喀他黑那 凌晨四点
午夜,沙滩上吹起阵阵微风,吹动了种植在道路两旁的棕榈树;在晚风的带动下,树叶婆娑起舞。缠绕于枝干上的霓虹灯泡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绚丽光芒,在风吹叶摇时不断地变幻灯色,又构成一幅幅耀眼的图案。
不远处,一间沙滩酒吧的灯光暗去,如斗笠般的屋檐下挂著以贝壳、铁管简单制成的风铃,随著微风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撞击声。
忽然,一辆轿车高速行驶而过,白亮而刺眼的车灯如流星般拖著一条光尾,转眼呼啸而过,又消逝在夜色之中。
望向沙滩,比起白天时的喧嚣热闹,夜晚的海水浴场显得十分寂静。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在海平面上,替随波荡漾的浪潮洒下了一片银白光晕,潮起潮落间,波光潋潋闪烁,煞是好看。
蓦地,在这宜人夜景中,突如其来的螺旋桨声破坏了这份难得的安静,望向高空,刺眼的照明灯不断地游走,一架直升机快速飞过沙滩上方,最后停到了不远处的一栋高楼建筑上。
那栋大楼就盖在沙滩的不远处,冰冷的水泥钢骨建筑显得特别突兀,当直升机降落在顶楼的停机坪时,一个高大的身子从机舱内俐落地跳下,顶著强风走向了迎接他的两人。
“还没准备好吗?”那人的语气焦急,头发在强风中不断飞舞,声音也有些模糊不清。
那人简单地回答:“已经差不多了,强森博士正在设下封印。”
“要快,再不然就来不及了。”那人说话时眺望著喀他黑那的夜景,只见远方的数个方向被大火染得通红,不时还可听见微弱的警笛声传来。那人心想:大概所有的分部都被摧毁了吧!
那些比恶魔更像恶魔,杀人不眨眼的异端狩猎者,现在恐怕正在四处寻找他们的下落,如果不赶在第十三课的人到来之前把“祂”送走,那么,他们就很可能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告诉强森,现在立刻出发,不过是少几道封印而已,应该不要紧。”
“我们劝过了,强森博士非常的坚持,不肯听我们的话。”另一人无奈地回答著。
“告诉他,十三课的人已经来了,不走就没机会了。”那人焦躁地大吼。
两人正准备回应,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国正邦的声音:
“既然没机会,那就不用走了吧!”
三人抬头看去,只见国正邦以高速朝直升机飞射而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撞上螺旋桨、机身,也撞击出强烈的爆炸声。
火光蓦地冲上半空,强烈的风压逼得众人跌倒在地;当三人站起时,看见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烈火熊熊中,国正邦毫发无伤地在火焰中踏步而出,背后一对硕大的鹰翼快速地拍动几下,又逐渐变小、消失不见。国正邦的周身被一层蓝白相间的灵光所包围,将高温、浓烟、焰火拒于身外,半分也靠近不得。
国正邦走出火场时,身上的金属光泽倒映著红焰火色,又在一阵光芒流动中黯淡消失,转为肉色的皮肤。当国正邦抬起头,绿色的双眼看向三人时,眼中似乎也燃烧著强烈的愤怒,那头银发呼应了他的怒气,随著气流上下飘舞,声势好不骇人。
霎时三人无语,如临大敌般望著那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告诉我……”国正邦突然挑了下眉,“我该说什么当开场白?”
“杀了他!”那人后退一步,命令著两人。
“这句话逊掉了!”国正邦一指伸向那人。
在那人的命令之下,接机的两人怒吼一声,身型猛地涨大不少,就连衣服也撑破开来;就在眨眼瞬间,两人浑身长出浓密黑毛,变成了高约两公尺,体格壮硕的狼人,朝国正邦直扑而去。
而国正邦竟然还有余力点燃香烟。
一点星火燃烧……
浓烟袅袅流出……
两头狼人转眼近在眼前!
国正邦却上步挥出了威力强大的双手金臂勾!
“哟嘻!”
国正邦半步微蹲,右手靠在大腿上;左手潇洒地夹著香烟,而后模样轻松地站起。
几个烟圈在半空化散……
狼人的口中唾沫喷出,背部强猛地与地面作亲密接触,其动作之激烈,竟将水泥地面撞烂。
国正邦没有理会身后的狼人,而是注视著半开的顶楼铁门--那人早已趁乱逃逸无踪。
“四秒钟,打爆你们。”国正邦转身面对狼人。
狼人又怒吼著扑上。
计时开始……
望著来势汹汹的狼人,国正邦将香烟弹上半空,快步迎上。
香烟在半空快速地旋转,不断上升。
双方已近在咫尺,准备交锋。
狼人挥出爪子……
国正邦闪身避过……
香烟已升至最高点,准备落下。
一爪落空,另一头狼人立刻补上,双手往国正邦抓去。
国正邦拳上放光,冲拳连环击出,痛打面前二狼。
拳上灵能一放即收,从接触面注入狼人体内,当中蕴含的光明圣力立刻从筋脉血管入侵体内。
这时,香烟离地面不足一公尺。
痛击面前的狼人之后,国正邦趁胜追击,最后两脚连环踹在对方腹部,将他们踢了开来。
两头狼人遭到了同样的重创,能够摧毁再生能力的光明圣力不断地蔓延体内。就在一头狼人的惨叫声中,躯体变成了泥块碎裂在地。
但是,另一头狼人虽然失去了作战能力,却仍苟延残喘地活著。
香烟无声落地。
时间到!
见状,国正邦点燃了另一根香烟,耍赖道:“好吧!我晃点自己了。”说话的同时,国正邦一拳打凹了狼人的头颅。
嘴上的香烟缓缓地燃烧;狼人的尸体已化为一堆泥尘;直升机的残骸不断冒出火焰,浓烟冲上了夜空,让宁静的沙滩也染上了战争的肃杀之气。国正邦望见自己所制造出的灾难,抽著最后一根香烟,那双绿眸映著火海,反射出他此刻的心情--愤怒、悲伤,参杂著些许怜悯,就在此时,国正邦的脑中忽然跳出了往日的一幕--那是踏入最终之门后,所看见的黑白公义,要他所选择的道路。
“成为我,变成他,这个并不难。”
“以救世为己任!”
“以灭世为开端!”
“以慈悲为出发点,让伊甸园重现大地。”
“以毁灭为基石,让你的使徒再建乐土。”
“人,生而必能得救,只要愿意踏出那一步、有所觉悟……说真的,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天真无邪了?”国正邦说得讥嘲,笑得讽刺,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轻佻无奈愤怒悲伤。
不过,就在他回忆起最终之门后面所发生的事情时,那扇神秘而虚幻的大门又在他面前出现,泛著淡白光彩,等著他踏入一步。
然而这次,将只有一种颜色、一位公义,不需要他去犹豫不决。
可是,国正邦却冷笑一声,将烟蒂扔在地下后,潇洒地走向了另一扇大门,踏出了通往大楼内部的一步。
只是在离开的同时,国正邦的中指仍如前次那般高举,对准了再次被拒绝的最终之门……
世界被切成了两半
光明与黑暗在法庭上叫嚣
当两边僵持不下的同时
法官早已被人类处决
□□□□
同一时间,电梯不断地快速下降,显示楼层的数字标示依序闪著白光,一直到地下二楼才停止跳动。当厚重的金属门还来不及完全打开时,男人就已侧身跑出电梯,无视走道上正在做撤退准备的众多工作人员,一直来到这个楼层的最深处--那是一个占地上百坪的实验室。原本,这里有将近三十名的研究人员,以及琳琅满目的各种实验器材,现在却空空荡荡地只剩下正中处的一个高约三公尺,不知是以何种金属制成的方形块状物。金属块的外观呈亮黑色,如水晶般流动著亮丽的光芒;整个金属都被绑上了有成人手腕粗细的铁炼,仔细一看,每条铁炼的环节都烙印著密密麻麻的细小图腾,不时散发出阵阵微弱的诡异力量。
“强森,还没好吗?”那人十分的焦躁。
“嘿,李奇,不要催我好吗?我也想快点弄好。但是,你也知道,这里面住得不是温驯的小猫,而是一位可以在瞬间摧毁整个哥伦比亚的怪物。”强森穿著一件白袍,手忙脚乱地指挥著工作人员,按照某种顺序绑上铁炼。
“来不及了,十三课、‘公义’都找上门了,再不走,就永远别想走了。”李奇说话时不断回头张望,又匆忙地问:“还差几道封印?”
“四道!”强森头也不回地说。
“不差那四道,现在就把‘祂’给运走。”李奇一手推开强森,同时夺取了指挥权,“你们,快动手……”
“你会害死我们。”强森怒吼著。
“再不走,害死我们的是十三课的制裁者,还有‘公义’。”李奇丝毫不让地大吼回去。
语顿,他又激动地吩咐著:“快运走……”
就在李奇的命令下,所有的工作人员纷纷放弃手中的链条,开始进行搬迁的动作。可是在此时,大楼的上方突然传出了剧烈的爆炸声响,并有如遭到强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