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行幻化的能力下,国正邦相信没有人可以打穿他这具活动钢铁块。
不用多久,众人的子弹用罄,面有讶色地望著搔著耳朵的国正邦,看著他再次拿出一根香烟,问:“我可以抽烟了吗?”
“今天上帝在开玩笑吗?”众人认为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怎样?喜欢上帝的幽默感吗?”国正邦点燃香烟后冲了上去,背后的墙上露出一个以弹孔描绘出的人形。
惨叫声猛然大作……
不过相较于店内的杀声震天,不时还交杂著这种器物碰撞、破裂的声音,马路上就显得安静多了。所有人听见了枪声,看见了流弹射出,纷纷闪得远远地,只敢在远处观望并窃窃私语,以为又是某个黑帮在进行火拼。
相较于众人面有惧色,心有余悸地讨论著先前的枪战,有两个一身漆黑打扮的男子却倨傲地仰起头,脸上露出了不屑神情。
其中一人,他穿著黑色神袍,戴著一柄暗红色的十字架,俨然就是一名传教神父。那人的头发以发油整齐地往后梳拢,样貌精悍,嘴唇周围冒出了长短不一的短须,锐利如刀的双眼更是与他的职业完全不相称。
那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淡红色的疤痕,有如项炼般绕颈一圈,他不时扭了几下颈子,威胁地对同伴说著:“你这万恶的,总有一天我会砍下你的头,在你的嘴里撒尿。”
“札诺夫,就算给你十亿年,让你再死十亿次,活十亿次,你也没有这个本事!”另一人的嘴角勾起,微笑时总透著嘲讽的意味。他的外表冷酷,可是双眼却又像大海般深邃又忧郁,仿佛每个眼神都著不为人知的故事。
可是说也奇怪,除了札诺夫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将有关那人的记忆长存脑海,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转移也好,就会瞬间遗忘了他的存在。
那人没有名字,在诅咒之下,他的真名早已被人抹去,而他只有一个代号--十三,不祥的象征。而那人的本质,只有邪恶才能够加以形容。当他出现的时候,总是会带来腥风血雨而来,收割著无数痛苦的灵魂离去。
现在,他来了,与异端制裁者并列!
“万恶的,我们要出手吗?”札诺夫的袖袍下银光一闪即逝。
“你想与公义并肩作战吗?”十三的笑意更浓了,却带著相当程度的讽刺。
“我可是他的敌人,正如上帝与恶魔势不两立一样。”札诺夫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那就是了。”十三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双眼却像能够穿透建筑一样看见里面的动静,“静观其变,然后做你想做的。”
“我爱死了这个答案。”札诺夫满意一笑,说:“似乎结束了。”
十三迈步而出,波浪般的长发随风飘动。
札诺夫尾随身后,再次扭了扭脖子,心中暗自发誓:下一次,他绝对会干掉十三,拿对方的人头赞美主的恩典。
可是为了那一次心愿,札诺夫不知死了多少次,却又在异能之下复活。
两人穿越马路,推开了早已破乱不堪的玻璃门,举目望去,尽是一片残破景象,众人们浑身是伤,口中不时发出呻吟,缓慢地从地上爬起,可是国正邦与那名在饭店工作的人员却已不知所踪。
“出去,今天不营业!”鼻青脸肿的秃头壮汉大吼著,他的心情恶劣到极点。
札诺夫沉默不语,双眼微微地闭起,又开始在心中默念:“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十三好整以暇地等待同伴准备就绪。
“你们是聋子吗?给我滚出去!”秃头壮汉粗鲁地推了札诺夫一把。
蓦地,札诺夫睁开双眼,两手交叉地伸向腰际,有如闪电般抽出两把利刃。
“背弃祂的,你们将碎尸万段!”
刀光一闪而过,纵横交错出灿烂光辉,没入了秃头壮汉的身躯。
秃头壮汉的动作为之停止,浑身抽搐几下,张口欲喊,却又说不出话来。他的身躯缓慢地浮现淡红色的血痕,又逐渐清晰,“哗”地一声,鲜血猛地喷出,完整的身体却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变成一地肉块。
札诺夫浑身溅满鲜血,嘴角勾起疯狂而狰狞的笑容;他环顾众人,却像猛兽紧盯著猎物那般凶狠,当他说:“异端们,用死亡去忏悔吧!”
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札诺夫势如猛虎出闸,挥舞著双刀,屠杀每个国正邦手下留情所放过的任何人。
鲜血在空中飞舞……
尸体在痛苦中倒地……
十三课最残暴的异端制裁者出动了,他的刀沾满了鲜血,望著最恐惧、最想大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瑟缩在角落无助地颤抖的最后一人。
“你看见了吗?”享受杀戮激情的札诺夫兴奋地喘息著。
那人睁著茫然大眼,看见了死神带著恐惧降临人世,留下了残尸断肢。
可是接下来,他的头颅被一分为二,看见了两个身穿黑衣的十三,冷酷的双眼望著他冷笑,似乎在告诉他:
小心,罪人来了!
第四章
伊凡时而回头张望,又死命地迈开步伐,不停地在街上狂奔著。他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湿,头发胡乱地贴在脸上,心头的恐惧却萦绕不去,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几乎要令他崩溃。
怎么办,有人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
伊凡胡思乱想著。他从事那项勾当已经有三个月之久,每当锁定猎物,他就会与几名同伙趁著那人熟睡时联手绑架对方,然后以箱型车载到预计地点,交给一个就算在大热天也穿著风衣,带著渔夫帽的“人”!
不过,伊凡不敢确定对方是否就是人类!
就算当日的气温高达摄氏三十几度,每当伊凡走近那人身边时,他总是会不自觉地颤抖,而且浑身发冷,好像那人周围的气温永远保持在零下一样。
而那些像是人,却又并非人类的司机都有个绰号──牧羊人,他们把全世界的人类都视为羔羊。
然而,狩猎一次的代价,却足以抵上他好几个月的薪水!
就是如此诱人的财富,让伊凡出卖了道德良知,干下了掳人绑架的勾当--虽然,他曾不止一次被恶梦惊醒,在梦境中变成了猎物。
而今天,就是猎人变成猎物的时刻!
那个叫做邦的东方男子,似乎知道了他们所做的坏事,有如一条猎犬紧咬著他们不放。而且,那人似乎有某种奇特的能力,可以刀枪不入。
在店里见到那人无视子弹攻击,谈笑间就打倒了他的同伙,伊凡简直被吓坏了;于是,他不顾同伴生死,从后门逃了出去,希望能够远离那个银发的追命煞星。
(他没有追上吧?没有吧?)伊凡不断地自问。强烈的恐惧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有如一头惊弓之鸟漫无目的地到处逃窜。
就在下一瞬间,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如闪电般出现在他的眼前。
急速奔跑的伊凡止不住势子,一头栽进了国正邦的怀中。
“我知道自己很有魅力,但是,我非常介意有男人投怀送抱。”国正邦一把将伊凡拖进无人的小巷,又猛地推开了他。
伊凡踉跄后退几步,才好不容易站稳,他的双眼带著心虚、恐惧往国正邦看去,瞧见了那一头不断飘扬的银发,还有身后缓慢缩小的灰黑色羽翼。
--一个银发绿眼的黑翼天使!
伊凡的脑袋中刚浮现这个想法,却被一双手给打断了。只见国正邦粗鲁地扯著伊凡的衣领,口气不善地问:“伊丽莎在哪?”
伊凡愣了愣,才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人是你绑走的,你不知道!”国正邦的怒气如火山爆发,他先是给了伊凡一拳,然后撕下他左手的袖子,结实的手臂上有一条蛇攀附在倒挂的十字架上的刺青,“你们是哪帮哪派哪条道上的混球,老大是谁,给我说清楚!”
“我真的不知道!”伊凡惊慌地大叫著:“我们只是最低层的‘猎人’,只负责‘狩猎’,然后载到指定的地方交货。”
猎人?狩猎?
曾几何时,人类的猎物变成了自己的同类?
国正邦猛力挥出了一拳,痛击了伊凡的脸颊,力道之大,竟打断了对方几颗臼齿,混著血水、唾沫冲口而出。
“我操你妈的,把人当成商品一样出售,还说得那么天经地义。那我今天杀了你,干了你全家,是不是杀刚好而已,干身体健康,操万事如意,今天很美满的?”
伊凡被打得晕头转向,差点站不起来,可是当他听见了国正邦的话之后,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胆气,大吼:“要杀就让你杀,你敢动我全家,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
“如果杀你一个,这件事就可以结束,我不会手软;但是如果放你一个,我能够找出幕后的狗杂碎,我也同样会去做!”国正邦毫不退让地大吼回去。
两人双眼通红,怒目而视,胸膛猛烈地起伏著,直到……
直到国正邦点燃一根香烟,试图令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我从来都认为这世界上没有绝对该杀的人,只有自甘堕落,不愿接受机会的罪人。但是听见你的话,我从没有过那么强烈的念头,想要去杀掉一个普通的人类。”
语顿,他又说:“你有一个机会,协助我,去洗刷自己的过错。虽然,你的所作所为仍旧不会消失,但是,你可以重新去选择,这是你的机会,也是每个人都该有的。”
“你以为我愿意当上猎人吗?”伊凡后退几步,说:“你们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处境,在这个国家里,穷人连三餐都没有下落,而富人却有一辈子也享不尽的财富……”
“这不能当做借口!”国正邦毫不犹豫地打断。
“听我说!”伊凡大喊著:“没有人想当猎人,大家都是迫于无奈。我们连主宰意愿的权利都没有,当他们挑上你的时候,你就必须要答应,不然,下个成为失踪人口的就会是你。我的一个朋友就是拒绝了他们,结果,他们一家五口全部都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加入他们之后,每个月必须固定地交付某个数量的猎物,如果没有办到,你无法想像那种惩罚会令人恐惧到什么地步。”
“这不是理由!”国正邦依然不接受!
“当你有家人的时候,你就会妥协。”伊凡不知何时落下了眼泪,说:“与其为别人而死,倒不如蒙上自己的良心,成为他们的一份子。至少,我可以给家人某种程度的生活。”他指著手臂上的刺青,“这就是加入的证明。”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失去了亲人,像我一样不断地寻找他们的下落?”国正邦严肃地问。
“那个女人是你的亲人吗?”
“不是,甚至没有半点关系!”国正邦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在路上巧遇。但是,如果当你有能力去找到他,并阻止这一切的时候,你会去做吗?”
“我没有这个能力!”伊凡颓然说。
“我有!”国正邦指著自己,说:“我可以让这一切不再发生,但是,你必须协助我;这就是选择,一个重获新生的开始。你所犯下的罪不是由我来审判,而是你自己的良心,以及见证一切的‘创世’。”
不知不觉中,国正邦用上了“创世”这个名词。
“不,不可能的,他们太强大了。”伊凡根本不信。
“你没有怀疑的权利。”国正邦语气坚定地说:“与其让你成为帮凶,不如让我杀了你。”
语顿,他又说:“你可以骗我,甚至陷害我,你有权利那么作。我并不是要说服你,而是让你自己选择。你或许认为这很不公平,因为你的生命操纵在我的手中。但是,这世界早已不公平,人命从来都不是等价的,除了你们这些浑球之外,把生命秤斤秤两的贱卖。”
“为了邪恶而死,这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伊凡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答应了。虽然是出自半强迫的状态,但是,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子孙步上后尘,永远被那些人奴役。“不过,你要保护我以及家人的安全。”
“尽我所能!”国正邦点头。
“可是,能不能让我回家一趟。”伊凡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做。”
“没问题!”国正邦依旧答应的爽快,却开出了条件,“不过,我得跟你一起去。”
“你不相信我吗?”
“没错!”国正邦坦白地说:“我不会给你有任何机会反悔。”
“那我求你一件事,千万别告诉他们。”伊凡恳求著。
“我知道!”国正邦率先迈开步子,“你家在哪?”
“跟我来!”
待两人走后,十三与札诺夫才与另一个巷口现身,想当然,他们也听见了谈话的内容。
札诺夫拿出眼药水滴入双眼,溢出的药水从眼角缓缓滑下,“万恶的,我刚才感动了一下!”
他虽然那么说,可是举止却瞧不出有半点的感动之意,语气中更带著强烈的讥笑讽刺。
十三冷笑一声,说:“公义,是最成功的神棍,能够以言语行不可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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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国正邦随著伊凡回到了后者的住处。那是一栋破旧的公寓,油漆早已剥落斑残,墙壁上四处可见如蛛网般龟裂的痕迹。当他们走进老旧的升降梯,并且按下按钮,轰隆的巨响随著震动发出,在缓缓上升时还传来了金属摩擦的声音。见状,国正邦开始怀疑这座升降梯能否将他们安然送到指定的楼层去,还是会在半途就坠落而下。
“到了!”伊凡拉开铁门,拿出钥匙走到一扇破旧的铁门前,打开后对著屋内喊:“妈,我回来了。”
“噢,我的宝贝伊凡,让我抱一下。”一名肥胖的老妪依靠著助行器从沙发上站起,缓慢地朝两人走来。可是当她看见了伊凡淤肿的脸颊时,老妪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怒骂著:“你又跟人打架了。该死的,上帝赐给你这双手就是为了要让你挥拳吗?那你为什么不去打拳击算了,至少还像个战士。”
老妪的动作变得急切,两手不断抬起助行器后又放下。
见状,伊凡体贴地走到老妪面前,不想让对方因为生气而摔倒,“妈,小心。”
“小心什么?我该小心的是你的生命安全,以免你被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