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这些不说,他现在还得担心家人会受到牵连,结果有家也回不去,只能打通电话回家,说自己要搬出来住,跟著被疲劳轰炸、眼泪攻势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连衣物都是两鬼帮他送来的。
此时,国正邦终于体会到大禹当初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感觉了,伟人之所以伟大,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
国正邦换好衣服,打著呵欠走出卧房,拖著脚步走下楼,发现叶大叔已经在准备开店所需的种种食材,一锅香气逼人的牛肉汤正在炉上煲著。
“早安。”国正邦没精打采招呼著。
“早!”相较于国正邦,叶大叔就显得有精神多了,说道:“去公司递辞呈吗?”
“错,是去上班,不然哪来的钱过日子,难不成你养我吗?”国正邦没好气地说著。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就去吧!”叶大叔掀开蒸笼,挟了几个汤包后递给国正邦,“我会建议你辞去工作,你已不适合与凡人为伍。”
“我会考虑一下。”国正邦随口敷衍著,接过汤包时发现自己的手指与叶大叔的手有所接触,又问:“你这次又看见了什么?”
“佛曰:‘不可说!’”
“我哪!”国正邦很爽快地比出中指,他发觉叶大叔比他更像“公义”,随便碰到人一下,不但可以看见对方过往的所作所为,还可以知道那人三天左右的未来,也懂得以灵魂之力治人,更能够设下四方结界;光是这些本领,就不知比他要强上多少;而且天晓得那个看起来好脾气的大叔,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功夫没使出来。
到了总公司后,国正邦才刚踏入办公室,准备找主管报到时,就看见一群同事围了上来,慰问道:
“阿邦,没事吧!”“身体好多了吗?”“湘湘说你昏迷了两天,还好吧!”
嘘寒问暖的人很多,不过话里的内容几乎大同小异。国正邦感动之余,也不忘证明自己的身体已经康复,还当场作了几个伏地挺身;可是他看来看去,就是没发现史特龙的身影,追问之下,发现史特龙已经失踪多日,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祝你好运,史特龙!”国正邦只能在心里替对方祈祷著,希望史特龙没有泯灭人性,去干下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找主管报到完后,国正邦又开始每日的例行工作,不过出货量却大上近倍,加上他一共有四个同事在处理,仍是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不过国正邦却十分喜欢这种感觉,比起要出生入死,为了什么公理正义去对抗妖鬼,他倒是宁愿充实地度过每一天。
就在国正邦刚处理完一家厂商的订货时,他看见唐湘湘冷著俏脸走来,手中拎著一袋事物,放到桌上后丢下一句:“还你!”又快速离开他面前。
国正邦见到唐湘湘的模样,说话时的神态,知道那位大小姐对那天的事还记恨在心,也不好说什么。打开袋子,竟是被唐湘湘拿走的衣服,整齐地叠在纸袋里,还散发出淡淡的洗衣精味道。
见到自己的衣物被唐湘湘如此细心地保管著,国正邦登时想起了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他越来越摸不透唐湘湘了。
“啊!原来凶手就是你!”
小吴指著那袋衣物,一脸气愤地大声说著,让所有员工无不往他们的方向看来,然后看见国正邦手中的东西后,不约而同地眯起眼,忌妒、羡慕、钦佩之色闪过众人脸上。
国正邦一脸迷惘,问:“什么凶手?”
“竟然还给我装傻!”小吴激动地抓住国正邦的衣领,用力摇晃著,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对方。
原来早在两天前,唐湘湘就把国正邦的衣服带来公司,本以为见面时就可以还给对方,却没想到,国正邦拖到今天才回公司上班。这两天里,唐湘湘有想过把衣服带到店里转交给叶大叔,也可以避免误会发生,可是念头一转,却又没有这么作。
起初,还没有人发现袋子里装的是男人的衣物,可是不知道是哪个女职员手痒,见唐湘湘如此珍而重之地保管著,好奇之下便打开一看,才发现了这天大的秘密。
而这种办公室诽闻,更是员工们茶余饭后的好话题,渐渐就传了开来……
国正邦听完后突然觉得头大,如果今天他真的作了什么,那被人说闲话也是无可厚非,但问题是他什么都没做,还被人这样误会,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吃亏。
而且照小吴的说法看来,大家争论的焦点已经模糊,不是把问题放在“他作了什么?”而是关注为什么“他的衣服会在唐湘湘家里?”
人的想像力是很恐怖的,一旦思考的方向偏离正常逻辑,那么什么结论都有--尤其知道凶手是国正邦之后,除了生产线的员工外,所有座位上有电脑的职员们,开始以电子邮件讨论国正邦去唐湘湘家里干了什么好事,以致会连衣服都没穿,就这样离开女孩子家里。
比较合乎常理的说法,也就是爱情至上保守派,成员多为女性的说词是……
“两人正准备……结果被女方亲人撞破,而后撵了出来!”--根据心理学以及民调后发现,赞成此说法的人年纪多为40岁左右,而且观念传统。
“其实两人已经作到一半,可是国正邦的表现太差,自尊心受创之余,也顾不得没穿衣服,夺门而哭!”--此一说法的女性大多正值青春年华,观念开明,想像力也颇为丰富。
“是国正邦打算用‘强’……结果唐湘湘的呼救声被家人听见,而后展开搏斗,最后国正邦不敌,落荒而逃。”--此说法的人有男有女,不过有某种程度的被害妄想症,而且在事业上也郁郁不得志。
而超越常理的说法,以小吴为首的鬼畜激进派,成员多为去死团的旷男怨女,则把想像的空间发挥至无限大……
“应该是国正邦被唐湘湘胁迫……你们也见过嘛,在驯兽师唐湘湘的淫威之下,国正邦就像个奴隶,成为女王鞭子下的牺牲者。”--此一说法的男性们有相当程度的欲求不满,有可能家中成员多为女性,是母系主义至上的受害者。
“错,其实是唐湘湘正在跟其他男人……结果国正邦被反绑在椅子上,被迫看他们……”--警告!此一说法的人类,心理已有程度上的病态,对视觉的感官追求更胜一般性爱,偷窥往往能满足他们内心需求,而且阶层颇高,乃衣冠禽兽型。
“我强烈认为是唐湘湘正在与父亲……结果国正邦看见后要求一起来,有可能连女方母亲都加入!”--极度危险!此说法的人,家中应有闺女初长成,而且无视伦理教条,欲望在心里囤积已久,随时有可能爆发!
谣言甚嚣尘上,但是话题中的男女主角却未作出任何解释,反而沉默已对,甚至见面时也视如不见,彼此擦肩而过,就在两方人马争执不休的同时,不知不觉中……
办公室的情色诽闻,在国正邦手上缔造了新的传说!
不过为了厘清真相,激进派为首的小吴试探性地问道:“小俩口吵架啊?”
国正邦高举起的中指差点刺入了小吴的鼻孔!
“小俩口吵架啊?”国正邦的直属主管也非常关心剧情的发展,以过来人的身分,一副感触良多的模样拍著国正邦的肩膀,正想要安慰时……
国正邦拿出梳子,对著主管隐约反光的秃头开始整理起头发,令后者不解道:“你在作什么?”
“照镜子梳头啊!”国正邦吹著口哨,不等主管发怒,潇洒地拿著出货预定单,迳自做自己的工作去了。
就在案情扑错迷离,呈现胶著的同时,下班时刻,故事又有了天翻地覆的发展……
在众人的目光下,唐湘湘挽著一名男同事的手臂,有说有笑地走入电梯,不论是激进、保守派的成员们纷纷跌破眼镜,万万也料想不到……
时代在变,而角色也互换过来,经常在故事中看见被人抛弃的怨妇,竟然沦为男性;也不能免俗的,大家将同情心给了国正邦。
“节哀顺变啊!”小吴一脸沉痛地说道,并拍拍国正邦的肩膀,试图想要对方想开点。
岂料,国正邦脸上面无表情,一把捏住小吴的鼻子,将对方的脸拖到自己身侧,说道:“结扎作太监吧你,那种草包货色,去!”
只是听在众人耳里,国正邦的话又有某种程度的想像空间,不知道他所说的“草包货色”是指唐湘湘?亦或那名男同事?
与国正邦搭乘同一坐电梯的同事们,开始对前者察言观色一番,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很可惜的,仍旧一无所获。
可是对国正邦而言,自从进公司上班到现在,他的心情,从来都没有……
那么不美丽过!
下了公车,国正邦摇头晃脑地走在街上,时而挑眉搔头,脸上表情丰富,内心思绪却起伏如潮,一想起再见唐湘湘时竟会是这种情况,他不禁苦笑出声,暗忖:(搞成这样,算啦!早知道这种辣手的货色,不是我这种混饭吃的人可以碰的!)
他也真想不到那位大小姐这么敢玩,还是故意摆谱给他看,告诉大家--他国正邦与唐湘湘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思绪及此,国正邦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这样也好,免得在唐湘湘面前,他总是被整得抬不起头来。
国正邦穿过马路,行过一处盐酥鸡摊贩时,却突然停下脚步,望著其中一名中年男子,见他当众拿起一块刚炸好的鸡排,一口咬下,连钱都不付,转身边走边吃著。
说也奇怪,那人嚣张的举动,又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就连摊贩的老板娘也当作没看见。
“白吃的那么自然,你是第一个。”国正邦压不下心中好奇,跟著男子的背影走著,又跟著对方走入一家便利商店,然后拿出一瓶饮料,连钱都不给,大剌剌地走过店员面前。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国正邦见那人就像透明人似的,好像没有任何人可以看见他一样,暗自盘算著对方到底是哪一号人物,该不会是灵动人吧?
不过有这种专门偷鸡摸狗的灵动人吗?
可是国正邦一想起所见过的两个灵动人,一个笑里藏刀,最喜欢偷窥别人还没发生的未来;一个蛮横不讲理,像黑道多过像灵动人;还有那个臭嘴死神,说话之尖酸刻薄,搞不好连死人都能气到活回来;那这种专门以神偷为正业的灵动人,应该也不算奇怪。
国正邦走到那人身旁,一把勾住对方的肩膀,故作熟稔地说道:“老兄,你这招挺好用的,可不可以教我啊?”
那人冷不妨被人勾住肩膀,不禁吓了一大跳,却又激动地抱住国正邦,直叫:“你看得见我?你看得见我?”
国正邦原本的心情就已经够差了,又遇上这种怪人,他一把推开对方,骂道:“你傻了啊!那么大个人,谁看不见啊!”
街上人来人往,当中多是下班下课的学生或上班族,听见国正邦突然大叫,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瞧得他好不自在。
可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面前的那名中年男子,在大家眼中,却有如空气似的。
“不会吧!”国正邦搓搓自己的眼睛,拉著中年男子的衣领,走到一名正在等公车的学生前,说道:“这位同学,你看不看得见他?”
“你神经病啊!”那个学生冷冷看了国正邦一眼,向旁挪了几步。
“哇!你火气很大啊!”国正邦见那名学生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他旁边的中年男子,心中也信了几分。
这时,国正邦又看到落地窗前反射出来的人影,而当中,也没有那名中年男子的存在,他喃喃道:“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透明人吧?”
语顿,国正邦转头对那人说道:“透明人大哥,你这招这么练的?”
那人不答,只是抓著国正邦的肩膀猛摇,一个劲地求著:“拜托你帮帮我,拜托你……”
“透明人大哥,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国正邦试图想要安抚那人的情绪,又发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后,他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口,说道:“你跟我来。”
就某方面来说,国正邦终于学会了灵动人我行我素的脾气。
坐在公园的荡秋千上,国正邦两手抓著铁炼,一前一后地摇晃著;而那名中年男子则是垂著头,双手放在膝盖上,娓娓道出原由……
大约是在一个星期前,他早上起床后走到客厅,却发现妻子没有张罗早饭,他轻轻推了妻子一下,而自己的老婆像是见了鬼一样,惊讶地望著他的方向;他原以为是老婆在开玩笑,又试著抓住妻子的肩膀,却得到对方更高分贝的惊叫。
他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结婚多年的妻子会有这种反应,他多次试著要安抚妻子的情绪,结果他的妻子却像撞了邪似的,继而夺门而出。
后来他走到镜子前,可是镜中却没有反射出他的模样,看向墙上挂著的结婚照,里面只有妻子一人穿著婚纱的模样,而他,却只是个空白的人形。
“就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知道了,我就像个隐形人,没有人看得见我,甚至不记得有我……”男子说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掩面啜泣。
听见男子悲惨的遭遇,国正邦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成为‘公义’的时间尚短,对于这些超乎常理的事认知不深,但这么诡异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国正邦问道:“照这么说,就是谁也看不见你啰?”
“只有你除外!”男子说道:“你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
国正邦又提出第二个问题:“那这些日子,你就这样吃东西不付钱,拿了就走?”
“我没有选择!”男子抹去脸上的泪水,脸上神情哀凄。
“其实往好处想,你这样也是不错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吃霸王餐;想要什么,直接拿走就行了。甚至杀人无罪、强奸无罪,天大地大你最大啊!”国正邦开起了玩笑,以为这样可以让男子舒坦些。
“我什么都不要!”男子激动地大吼:“我失去了家人、所有,就连见到儿女都不能抱他们,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