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父,我将以您的名……”
“米克罗叔叔,为什么?”一名非裔的黑人男孩拉住米克罗神父的另一支裤管,并且以稚嫩的声音问著。可是,男孩的下半身早已不见,从伤口处裸露的内脏在地面上缓缓拖行,并且留下一道怵目惊心的血痕。
“哼哼哼哼……你早已满手血腥,罪无可恕。”蒂娜的声音又传来了,“你是杀人凶手,谋杀无辜百姓的屠夫,上帝赐与你的权柄沾满了亡魂的痛苦。”
“天父……”米克罗神父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国正邦虽看不见幻象,但也从米克罗神父的表情瞧出大概,他在心里问著:(要出手吗?)
碍于承诺,他一直袖手旁观,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他依然要冷眼旁观米克罗神父的死亡与失败吗?
就在国正邦挣扎犹豫的同时,米克罗神父突然发出一声大吼,并且扑了上去……
“万恶的……说出你的名。”米克罗神父将一柄受过祝福的银十字架压在蒂娜额头上,登时发出了阵阵刺鼻的烧焦味。
“我的名字叫做……”蒂娜眨眼一笑,“不告诉你……”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米克罗神父震了开来,令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重重地摔在墙上。当他狼狈地站起时,同时看见了蒂娜浑身冒出刺眼的白光。
“这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脑中浮出一个答案,却令他们惊讶得不能自己。
光明圣力!
一个潜藏在人世作恶的妖魔,竟然能够使用上帝的力量!
“神父,你所信的神是我们的帮凶。”蒂娜爱死了两人惊讶莫名的表情,又说:“你感到遭受欺骗吗?我可是配合著你的剧本在演出。”
“不,这不可能”米克罗神父后退几步,又想要念道:“因我们遭受危难……”
“没用的!”蒂娜的表情显得十分舒服。
“那撒谎的人将以言语作为武器……”
“没用的!”蒂娜咆哮著:“没用、没用、没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字字句句,如雷贯耳,不仅击溃了米克罗神父的内心,同时也令房内的灯光熄灭。忽地“啪啷”一声,窗户的玻璃也在同一时间破碎,无数片的碎屑漂浮半空,瞄准了米克罗神父。
“祂用邪魔的手荼毒人类,并藉著我们杀害自己的使徒。”蒂娜又再次怒吼,音调忽地有如野兽;又转为人声,如此不断地变换。
在下一瞬间,所有的玻璃片便朝米克罗神父射去。
就在飞临将至,袭身之际,国正邦推开了米克罗神父,并且以双拳将所有的玻璃击碎。
“神父,现在是第二回合开始,让我们换手吧!”国正邦点燃一根香烟,然后指著蒂娜说:“哈啰,蒂娜宝贝,让我们较量一下。”
“这有何不可。”蒂娜摊开双手,铁炼发出清脆的摇晃声,“你这个堕落的‘公义’,谋杀黑暗的凶手。”
“你不也是个犯规的邪魔,大家彼此彼此。”国正邦挖挖鼻孔,掏出一颗鼻屎后弹去,“你说,你就是‘李奇’。”
“邦……”米克罗神父想要阻止,却被国正邦一手挡下。
“别吵,我没空跟你废话。”国正邦说:“快说,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你要赶场害人,我却急著想剁你的头。”
蒂娜忽然低头不语,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笑问:“嘿,邦君,你用我的眼看我,而你的眼是否看见?我眼里最真的你。”
那一瞬间,国正邦看见了一抹绿光闪过蒂娜眼中,而后者的相貌,竟变得与绘理一模一样。
那一秒,国正邦的嘴角勾起了笑容,却有些狰狞、愤怒。
“喜欢吗?公义宝贝,你最爱的绘理。”蒂娜以绘理的模样说著,又发出尖锐怪笑。
国正邦沉默不语,眼神却显得凶狠、阴森,怒瞪著蒂娜不放。
“‘公义’恼羞成怒了吗?”蒂娜又尖笑几声,调侃著:“迷失在悲伤的‘公义’啊!你可知道什么是真相,它永远残忍,让人无法接受,包括你所爱的绘理。”
“住口!”国正邦的眼如要喷出火焰。
闻言,蒂娜没有理会,迳自说:“她从梦境中看见你,并且由梦境中参与了你的人生,而她也早已知道,自己会将双眼奉献给你。”
“住口!”国正邦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碍于发话者并非蒂娜,而是藏在躯体中的邪魔,他早已将对方碎尸万段。
“只有死亡能让我封口。”蒂娜又继续说:“包括她的双眼,也是她故意奉献给你,也同时要你所谓的叶大叔告知你真相,就是为了将你逼至万劫不复,为什么?因为她认为,爱,就是要让所爱的人看见地狱。”
语顿,蒂娜又说:“你现在知道真相了吗?你看见地狱了吗?”
“住口!”国正邦以怒吼来回应。
“我偏不!”蒂娜语调凄厉地说著:“你只是傀儡,任人玩弄的木偶,他们将你操纵于鼓掌,而你却懵然不知,只因为你全心全意在信任他们,却没想到自己早已深陷骗局之中。”
“邦,别听他的话,他正在引诱你的仇恨,想让你的心堕落,成为他们的一员。”米克罗神父见情况不对,连忙出声提醒。
“噢,伟大的米克罗神父,收养了残疾孤儿的米克罗神父、疯狂信徒米克罗神父、杀害孩子、婴儿的米克罗神父。”蒂娜话锋一转,对准了米克罗神父,“同时也是‘圣堂武士’的武士长之一,盗走秘宝的米克罗神父,你的身分真是多采多姿,让人大开眼界。”
闻言,米克罗神父怒视蒂娜,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受邪魔的引诱。”
“你不会,但是他会。”蒂娜将焦点转向了国正邦,只见后者的表情阴晴不定,脑袋里回忆著过往的一切,还有当中种种不寻常之处。
“别想了,‘公义’,此刻的我只说实话。”蒂娜故作哀伤道:“因为我不忍见到一位伟大的‘公义’受谎言欺骗,所以才将一切坦承相对。”
“邦,别去相信他。”米克罗神父大感不妙,邪魔抓准了国正邦的内心,正一步步诱惑他走入黑暗深渊。
“‘公义’,你拥有封印,但你的慈悲却让你不敢使用,不然早在与非人之王的对决中获胜。”蒂娜笑了几声,说:“想要消灭我,就只有使用封印,用吧!把你的恨尽情宣泄,然后将复仇之剑挥向欺瞒你、憎恨你的仇敌。”
“邦!”米克罗神父大吼著。
国正邦却将目光放到了双手上,里面就藏著两道具有毁天灭地之力的封印。
“这就对了,想想那些人,以各种方法逼你成为‘公义’,如果不是他们阻挠,此刻的你早已关上最终之门,与爱侣共享平凡幸福。如果不是他们,你的亲友不会将你遗忘,任由你孤独寂寞,想起这一切的祸首,还有你的恨吧!”蒂娜的语气中酝酿著一股能将人催眠的魔力--其实从一开始,她的音调语气就注入了魔法,想要媚惑国正邦。
“万恶的邪魔,我不会让你得逞。”米克罗神父又扯下脖子上的黑色十字架,那柄可以随意改变大小的武器有个不吉利的名字--黑色厄运,能够显现恶魔的真名,敕令其返回地狱的神器。
米克罗神父握紧了十字架,不用一眨眼的光景,那柄黑色的厄运变得与他同高。接著,米克罗神父毫不犹豫地将神器挥向了蒂娜。
--却被国正邦一手挡下!
“邦,你清醒点。”米克罗神父焦急地大喊著。
国正邦却冷冷地望向对方一眼,然后运劲震开。
“没错,就是这样,‘公义’,加入我们吧!你将会成为‘暗黑之子’,替我们带来末日。”蒂娜满意地狂笑著,心想:实在是太容易了,一个心中留有破绽的“公义”,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邦,不要听他的妄言。”米克罗神父又扑上一次,却又被国正邦给拦阻、逼退。
“来吧!杀了我,并食我的肉,饮我的血,吞噬受冤者的灵魂,你将会成为‘黑暗公义’,颠倒光明。”蒂娜双手大张,准备奉献出自己的血肉。
“邦!”米克罗神父再次大喊。
“快杀了我!”蒂娜舔了舔嘴角。
“不!”
两人为之愕然!
国正邦缓慢地抬起头,藏在银发下的绿眼仍是那么清澈,平日用来隐藏心情的面具已然卸下,他的表情严肃而平静,并说:“既然,什么人都不能信,那我就信我自己,由我来决定什么是正确的,若我做错了,那我将承担一切后果。”
语顿,他又说:“你一直在强调我的身分,诉说真相,不断地告诉我──我是‘公义’,那么,我将坚守立场,不偏袒于善神;不倒戈于邪魔,行自己的‘公义’。”
“邦!”米克罗神父喜出望外地叫著。
蒂娜却气炸了肺,咬牙切齿说:“你这无可救药的。”
对此,国正邦却眨眼挑眉一笑,“你这个低等的妖魔,连蛊惑人心也使得不伦不类,我曾遇过比你更强悍的敌人,他就是非人之王,论阴谋诡计,你还远不及他。”
“那个非人者,不过是我们的筹码,没有资格与我相提并论。”蒂娜扯断了铁炼--先前的禁锢,不过是个假象。
蒂娜跳了起来,准备往窗外逃去,她相信自己若以这具躯体为要胁,应该就没有人能动得了她。
岂料,国正邦早已看穿了她的企图,并守在窗户前。
蒂娜又怪叫一声,转身往大门的方向逃去。
可是,米克罗神父也挡在门口,封死了最后的逃生之路。
“你是魔,却拥有神之力,那么光明与黑暗对你就没有用。”国正邦伸出手掌,掌心有一点金光闪耀,“如果是我呢?我的力量,你是否会惧怕?”
说话的同时,国正邦已然发动了“封印”的神力。
“揭开第四印、第五印的时候……”
--当两印并开之时,恶人便在幸福中死去,他们的灵魂受到洗礼,就脱离了地狱的漩涡,有无数的使者将前来引路,送往安息之地。
“你曾说:我是恶人,将谋杀万千灵魂,并以谎言蒙蔽真相,让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但现在,我要你看光明、看黑暗、看自己,我要你说:‘救我吧!’就算你口不能语,心仍犹豫,但我仍将你的灵魂拯救,赐与你无垢之躯。”
“该死的‘公义’,你没有我的名,不能强制驱逐我。”蒂娜怒吼著。
“是的!我不能这么作,但是,那具躯体的灵魂已经向我伸出了手。”国正邦反转掌心,然后轻轻一招,“来吧!受苦的,你将无恙。”
藉由封印大能,国正邦便能听见灵魂的求救声;当他轻轻招手之时,邪恶已无法占领蒂娜的身躯。
无数透明的人影在国正邦的身后浮现,他们呼啸著朝蒂娜涌去,并拉出了一道黑影,然后快速地往天空飘去。
“等等……”国正邦连忙喊停,然后将手探入了黑影之中,“我愿听你的痛、你的苦,你在现世中的遭遇,我将承受这一切。”
当国正邦的手伸入黑影里,那道影子忽然发出了惨叫,并咆哮著:“你这个小偷、盗贼,竟然想窃走我的经历。”
“我并不是贼,我将奉上报酬。”国正邦说:“你的终点不是地狱,而是我所说的安息之地,一个应该是天堂的地方,也是你们所厌恶的。”
“不,不要这样对我。”黑影闻言竟然开始惨叫、挣扎,可是不用几秒,他似乎知道自己无法反抗那些透明的身影,又以凄厉的声音大叫:“‘公义’,我知道你的诅咒,现在,就有爱你而你爱的遭受不幸……”
怒骂声中,黑影逐渐消失不见。
“终于结束了。”米克罗神父检查了倒在地下的蒂娜,发现对方只是陷入了昏迷状态,似乎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国正邦却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他的耳中还回荡的邪魔的最后一句话……
“爱你而你爱的都将遭逢不幸。”
就因为这个诅咒,他才选择以逃避来面对事实,然而现在,这项诅咒又要灵验了吗?
“难道是……”国正邦连忙大开房门,快速地冲出,只是还没到孩子们的房间前,他就看著苏珊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泪水不断地落下。
“苏珊,发生什么事了?”
苏珊在国正邦的手中写著:“汤姆,心脏病发作了!”
第九章
当汤姆被送往市中心的大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多的时候了,途中,汤姆呈现出严重的休克现象,送到医院时,还一度心跳停止,随即就被值班的护理人员送往手术房,进行手术。
望著手术房上头的灯志,国正邦与米克罗神父一脸疲惫地在外头等候,他们折腾了一整夜,精神与体力早就达到了极限,却是两人却没有稍作小憩,仍是强打起精神,想要在手术结束后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孩子们还好吗?”米克罗神父关心地问。
国正邦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才把手从孩子们的掌心中抽出,他心想:对那些天真纯真的孩子们,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大概会令他们永生难忘吧!
接著,国正邦将身上的外套盖在苏珊与米契的身上,这个举动,让那两个正在熟睡中的孩子身体动了动,却并未因此而惊醒,反倒是彼此分享著那一件单薄的外套,呼吸均匀地作著好梦。
国正邦走到米克罗神父的身旁坐下,小声地说:“他们都是很棒的孩子。”
“他们是天父赐与我的至宝。”米克罗神父露出了微笑,又说:“邦,我熟知神话典籍,更清楚关于古姆兰的传说,然而我却没想到,会亲眼看见一个公义布道师,古姆兰的继承者。”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继承这个身分。”国正邦耸耸肩,嘴角勾起了一个苦涩的微笑,反问:“那么你呢?圣堂武士的武士长,你的过去并不比我简单。”
闻言,米克罗神父的眼中闪过了痛苦,说起了自己的过去:“在十六年前,我的确是圣堂武士的成员之一,同时也是教廷第十三课,神器‘黑色厄运’的持有者。”
“第十三课?”国正邦想起了所罗的情报,连忙问:“你就是那个‘超自然应对小组’的五人成员之一?”
“我的实力并不足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