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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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武侠-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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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蛋兼宝贝疙瘩——顶子么。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猛的火气上撞,几步抢过去,一边走一边骂:“小王八羔子,不是让你在外边等么,乱跑什么你,找揍是不?”走到顶子身边,抬手就想打。顶子抬起头,泪汪汪的看了他爹一眼,李三镖的手便在半空中停住了。
  “咋了?哭啥?有人欺负你?告诉爹,爹给你出气!”李三镖蹲下来,轻轻的掐了顶子的小脸蛋儿。
  “他们喊你的名字,俺告诉他们说俺爹上茅房了,他们都笑话俺,还说你溜了,是胆小鬼,呜呜,爹,你不是胆小鬼么,不是,不是………”顶子用小手揉着眼睛,又哭开了。
  李三镖整个人登时呆住了,心里酸酸的,也说不清是个啥滋味。他坐了下来,摸着顶子的头,轻声地安慰着:“顶子,别哭啦,你爹我当然不是胆小鬼啦,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说到后来,也不知道是说给顶子听的,还是给自己听的。
  两个人就那么一声不吭地坐着,呆呆地看风卷着地上的废纸和落叶滚个不停。
  忽然,李三镖用他那有些沙哑的喉咙开始低声唱了起来::“爷本是梁山泊一条好汉哪——”唱了一句,便唱不下去,又在那里愣愣的呆住了。
  李三镖拉着顶子的小手出了城的时分,日头已经偏西了。一大一小两条影子摇摇摆摆地,在地上被拉得好长。
  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一阵,顶子突然抬起头道:“爹,俺肚子痛!”李三镖寻么了一眼,指着路边的青纱帐道:“去,到那里拉泡屎就好了。”顶子拉着他的袖口道:“爹,你陪俺去!”李三镖啐了一口浓痰,重重地吐在地上:“小王八蛋,这么大人了,拉屎还得你爹陪着!”说归说,还是拉着儿子的手进了青纱帐。
  没走多远,李三镖便选了个地儿给顶子方便。自己则百无聊赖的掰了穗高粱放在鼻子头闻着。
  就在这么个功夫,就听远处传来一阵迅雷般的马蹄声,眨眼间便近了。然后竟是健马痛苦的嘶鸣声,人的叱咤声,兵刃的交击声,一时间好不热闹。
  李三镖心头一惊,向顶子叮嘱道:“好好呆在这儿别动,听到没!”说完,向外头走去,走到青纱帐的边儿上,从密密麻麻的高粱叶子中探头望去。
  就见四个骑马的汉子,围住了一辆大车,车身已是半歪着,拉车的马不知怎的没了头,血糊糊地躺在地上抽搐着。一个车夫模样的人也躺在地上,看他那姿势,决不是活人能摆出来的。大车上尽是些女人和娃儿,老少十几口子人,现在一个个都吓的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那四个汉子都清一水儿地配着单刀,穿着蓝布长袍,透着那么一股子彪悍的劲儿。四个人都盯着车前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儿。
  李三镖心中不禁打了一个突:娘的,不会是遇到劫道的了吧?想着,摸了摸怀中的镖,才安了点儿心。
  只见四个汉子中间那个长相斯文端正的慢条斯理地说道:“曲若武,你这人够义气,为了朋友,连自己诺大的鼎湖山庄都不顾了,不过到了现在这份儿上,你也该认命了吧?”
  那老头儿挺身颤巍巍的持刀站了起来,李三镖蓦地吃了一惊,乖乖,这老爷子身上怕没有七八条伤口,这样子还站得起来,可倒应了老当益壮这四个字了。
  那被称做曲若武的老爷子重重地往地上吐了口痰,喘吁吁地道:“呸,海山,我曲若武要是这么容易认命的人,还能好好的庄主不做,从西北跑到这儿来?别的都甭说了,刀底下见真章儿吧!”
  那海山淡淡一笑,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西北角上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他面色微微一边,拨过马头。其余三个人也都纷纷带着马,横在路上。
  李三镖也踮着脚儿向外张望着,只见好大的一股子尘烟中,十几匹马涌了过来。
  看样子声势不小。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是这姓曲的帮手?哎?这,这家伙好面熟,不就是那个姓许的擂主么?娘的,不会是追老子打擂来了吧?老子是世外高人,不和你一般计较,想到这儿,李三镖不禁把身子往里缩了缩。
  那十几匹马也见了路前面的情形,纷纷勒住缰绳,大声叱喝着:“什么人!快快让开!”“不要挡路!耽误了大爷的事,小心掉了脑袋!”“看哪!有死人!娘的准是劫道!”“好强盗!拦我们许爷的路,准备受死吧!”
  那四个人好象耳朵聋了似的,一言不发,冷冷的望着这乱哄哄的十几个人。
  一个又低又沉的声音突然从一片叱喝声中缓缓响起:“在下许天阔,不知各位拦住去路是何用意?这地上的死人和这大车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海山微微一笑:“你就是许天阔?那个自称是南刀的?”
  许天阔还没回话,他身边的一个汉子已经破口大骂道:“哪儿来的野种,敢对我们许大爷不敬!当心老子……”
  话还没说完,海山身边一个瘦小精悍的汉子突然一拍马鞍,身子陡地飞起,象只老鹰似的向对方猛扑了过去!那汉子大骇,忙伸手拔刀,刀还没拔到一半,那瘦小汉子的一只右手已经硬生生的抓入了他的脑门!
  许天阔怒叱一声,纵身向那瘦小汉子扑去,身在空中,便已拔刀在手,拔刀的姿势直如行云流水一般,果然是上得了台盘的人物!那瘦小的汉子却不恋战,一击得手,便凌空一个跟头,翻了回去,不偏不倚,正好坐回自己的马鞍上。一来一去,动作之快,便仿佛没有动过似的。
  许天阔那边的一个汉子大喊了声:“看镖!”手一扬,十几枚金钱镖化做一片金雨,向着海山四人撒了过去。海山等人端坐不动,四人中最魁梧的汉子大喝一声,长身而起,整个人合身迎了上去。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抓,便将那十几枚镖抓在手里,用力一握,那些镖顿时化成了一堆碎屑,从他双手指缝中簌簌而落。
  李三镖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这是什么功夫,那小个子好象会飞似的,哪家戏班子要了他,演个二郎神什么的,准红!还有这大个子,他那两只手可真是要命的家伙,他老婆的身子骨也够硬的,竟抗得住这家伙的手劲儿。对了!说不准儿这家伙还没老婆,三十多岁了,还一整身童男,这只童子鸡可他娘的够老的!
  许天阔也脸色一变,脱口惊呼:“十三太保横练加大力鹰爪功!”随即便想起对方杀了自己的朋友,强抑心中怒火,用刀戟指,沉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妄杀许某的兄弟,可是看不起许某手中的这口刀么?”
  “刀?对了,差点忘了,你也是玩刀的。”海山淡淡一笑,向身边一个脸色白净的汉子道:“安泰!去!陪他玩玩儿!小心点儿,可别丢了咱们的人。”
  “放心吧,大哥!”那安泰咧嘴一笑,翻身下了马,也不拔刀来,就这么提着带鞘的刀,大咧咧地向着许天阔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笑呵呵地道:“姓许的,只要你今天能接下我十八刀,就饶你一命!”
  娘的!这小子好大的口气!看他面皮挺白净的,原来是只会大哈欠的癞蛤蟆。这白脸的癞蛤蟆倒是少见,大概那癞都生在身上了,被衣服包着,看不出来……李三镖在一边胡思乱想着。
  许天阔就远没他那么轻松了,看着人家一步步近了,可就是瞧不出丁点儿的破绽来,他经验老到,心中暗惊,面上却不露生色,只横刀以待,把自身的门户守得严严的。眼见两个人就要撞上了,安泰的手中猛地一亮,就象变戏法似的多了一口刀,还没看清这刀的模样,这一口刀便一闪,又化成了十几道闪电,一股脑儿的向许天阔的头上劈了下去。许天阔大吃一惊,横刀招架,只觉得对方一刀快似一刀,一刀狠似一刀,一刀重似一刀,根本看不清刀的来路,只是凭着本能的反应招架。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安泰一声长笑,收刀而退。许天阔面色苍白,持刀的手轻轻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何?”见安泰收刀回来,海山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有两下子,不过就这也配称南刀的话,那大哥你就可以称刀神了!”安泰笑嘻嘻地道。
  李三镖在一边听了,差点没跳起来,这姓安的刀法比姓许的高,看来好象这姓海的骚包比这姓安的还厉害,俺却为了躲这姓许的,在茅坑上蹲了一天……娘的!好在俺使镖,使镖的用不着和使刀的较劲,这叫啥来着,对了!就叫那个娘的驴唇不对马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许天阔缓过气来,大声高喝道:“几位可是专为了对付许某来的?许某今天就算载了,也要载个明白!”
  “对付你?呸!你也配!”那个魁梧的汉子大声骂道。
  “住嘴!额东多!”海山面色一沉,随即向许天阔淡淡道:“我们是什么人,你最好别问,凭你的身份,也还不配问,只要你如今调头就走,我们兄弟便只装没见到你,大家高高兴兴地和气收场,不知许兄意下如何?”
  许天阔哼了一声,待要再说什么,却猛的瞥见对方宝蓝色的领子下,隐约的露出一丝明黄来,再一瞥他们的腰间,果然,都挂着一枚金色的腰牌,顿时面色大变,说话的声音都颤了:“是!是!小人明白!就当小人今日瞎了,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瞧见!”
  说话转身便走,连地上自己兄弟的尸体都不顾了,他一走,那些伴当也都愤愤不平兼一头雾水地走了。
  “这姓许的倒是个聪明人!”海山微微一笑。
  “大哥,何必跟他那么客气!”那瘦小的汉子不满地道。
  “明浩,你不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出来不是显威风的,料理了这帮钦犯,还有赶着去山西帮李巡抚扫平那里的天地会余孽,那才是咱们兄弟的正事儿,一点儿也耽搁不得的,明白么?”
  “是,大哥!”
  李三镖看的张大了眼睛,不明白这姓许的怎么就这么收手走了。早知道他这个德行,自己也上抬来上几句,说不定也能把他给吓跑,何必白蹲了一天的茅房?这可他娘的冤死了!
  那边儿只见海山转过头,悠悠地道:“曲老,请本来么,应该拿下你们交大理寺,不过现在咱们兄弟另有公务在身,没那个功夫了,索性就在这儿送你和这些位一起上路了!”说着,手一挥,安泰便又笑嘻嘻地提着刀走到了车前,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两个女人已经胸口中刀,惨叫一声,跌下车来。曲若武待要提刀反抗,却发现那一口真气无论如何地提不起来,只有毙目待死。
  安泰似乎有意的戏耍他,提了一个水清白嫩的女孩儿在他面前晃了晃:“姓许的,你看着,这可是你汤兄弟的宝贝心肝儿,安爷今天让你开开眼,看看什么叫大卸八块儿!”说着提刀便挥。曲若武心中一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不过这一刀却没斩到那小女孩儿的身上,反倒是斜着向身后斩去,“铛!”地一声将一支飞镖斩在地上。
  飞镖是斩落了,可安泰也觉得手腕一阵麻木,好悬就握不住刀,心中一惊,猛地转身,大喝道:“什么人!”
  海山,额东多,明浩也面色一变,听那支镖的破风声,来的必是高手无疑!
  李三镖也心中纳闷:娘的,到底是哪路的菩萨来救苦救难了?倒是赶的巧!不过话说回来,敢惹这群人王的主儿,可得事先吃他三顿的熊心豹子胆才行!这镖发的倒是够劲道,和老子不相上下,这镖的模样也和俺的差不多,镖衣也是大红绸的………等,等等,那个,那个可不就是俺的镖么?见了鬼了,俺的镖怎么跑那儿去了?这可娘的邪门了!对,一定是五鬼搬运法!他们几个朝这边儿看呢,看什么看!又不是俺发的镖,俺的手可还好好的,好好的……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向前伸着,腕子抖的笔直,拇指紧贴着食指,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向前伸,小指微弯,脚下不丁不八,迈着松弛的马步,可不正是平时发镖的姿势?
  然后他意识到,原来,那一支镖,正是从自己的手里发出去的。
  “完了!完了!俺这不是发镖是发飑!李三镖啊李三镖,这下你可死定了!再也吃不着庆霞包的菜包子了再也不能和顶子玩骑大马了再也不能替徐大胖子还那十两银子了!庆霞你老公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跟俺受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最后还成了个小寡妇早知道就让你嫁给黄大少爷好了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婆子丫头伺候着多舒坦!臭顶子这下可不能说你爹是胆小鬼了也不用怕你爹拿胡子扎你了也听不着你爹给你唱老母猪和梁山泊了!徐大胖子算你倒霉你老子凑不出那十两银子替你还债不过村东头的豆腐老九还欠俺三两银子你可以先要回来顶顶就不知道你长没长那个心眼要是还去耍钱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豆腐老九的豆腐做的那可叫真嫩也够实诚马尾都提不起还有老刘头自己酿的高粱酒真叫够味儿潘大婶子的腌芋头李锤子炒的黄豆俺可都还没吃够呢以后也吃不到了!家里的驴栏和猪圈都该修了搭柴房的土坯还在院子里晒着呢后院的菜地也还没上肥那么多活儿庆霞一个人可顾不过来的!”
  “娘的!那个姓许的混蛋不都溜了么为啥俺没事儿找事儿要发那一镖呢?为了那两个女人临死前那声让俺眼睛酸耳朵痛的惨叫呢?还是刚才那小子提的那女娃儿让俺身子一哆嗦的眼神呢?还是姓曲的老头儿刚才一着急吐的让俺心里一热的那口血呢?俺算弄不明白是咋回事儿了!这辈子都弄不明白了!娘的!几个王八蛋还问俺是什么人?俺是你亲娘舅!二大爷!操你姥姥的!”
  “等等!俺是向外走哩!这时候转身拉着顶子往这青纱帐里一钻,兴许还能拣条命,可俺这腿娘的咋不听使唤呢?别是蹲了一天的茅厕蹲别扭了吧?还说驴唇不对马嘴,娘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对上了,可不知这么个对嘴儿法是个啥滋味?哈!看那几个王八蛋的德行,好象被俺吓住了么!对了,俺还有那子母阴阳镖的绝活哩!说不得今天真能将这几个龟孙收拾了!看他们腰上挂的那些金光闪闪的小牌牌,娘的好象真的是金的哩!待会儿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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