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元立时怒目一睁,踏前半步,瞪着山下。果然那五万人,到兵营之前,也不惧营内无数弓弩威胁。直接拿出了工具铲土,将营墙之外的七丈深坑,一点点的填平。初时这些人还有些忐忑,到后面见那兵营之内,并不发箭,也渐渐是镇定下来,填坑的速度,愈发的快速。
柴元的面色一时是阴沉不定,又忽的望向远处十几里外,那涛云城二十万大军。
只见这军阵中央,近万重甲拱卫之处,一面‘云’字大旗,高高耸立。而那大旗之下,此刻正立着十几个身穿华贵银甲之人。为首一位,大约二十岁许年纪,面容瘦削,略显青白,与越观云有些相似。此时也正傲然望来,眼透着讥诮之色。
“这越灵环,真个是欺我太甚!真当我柴元,奈何不了他?”
只觉是一股戾气,闷在心底深处,吐之不出,憋闷无比。
苏曼也随着他视线,眺目望去。只见果然是涛云城那位世子,越观云诸子之中,最宠爱的一人。
不过随即,他的目光,就被另一人吸引。身形几乎与身高丈二的柴周,不相上下。骑在一头肩高丈八的庞大骑兽身上,浑身上下,也不知穿着几层甲胄,最外层的血红色板甲上,更延伸出数十倒刺。腰间则悬挂着足有水缸大小的链锤,同样通体血色,显得是狰狞无比。
整个人的气息,比之那些著名的凶兽,还要更凶厉几分!
“那人是涛云城血锤魏可,不容小觑。”
苏曼转过头,只见柴元面上,正不断的扭曲。目里面也是凶芒闪现,似乎也正在爆发边缘。忙又出生劝道:“还请柴国公,大局为上!”
语气里,多少含着几分无奈之意。其实何止是涛云城,不愿在此时动手。乾天山同样不敢在这时,轻易挑衅。
一个是不愿,一个是不敢,自然高下可见。
以一城之力,对抗三城联手。乾天山城自有霸主傲气,不会惧之。可在这主少国疑的时候,人心摇动,风雨飘摇之际。乾天山城的胜算,不足两成、
而且即便能胜,也必定是惨胜。此后数年,都未必能够恢复元气,得不偿失。
柴元脸上,是青白变幻。紧接着,忽然又心中微动,忽地又看向身后。只见后方数十里外,人影幢幢,烟尘激扬,似乎有大军正在渐次行来。
不由更是怒恨,知晓这是后方的界浮城,已经出兵。他麾下斥候早有禀报,并不意外,也早有防范。只是在这时候,却分外的令人愤恨!恨不得不顾一切,与之大战一场。叫这些小丑看看,他柴元战场上的威名,是否虚至。
却只须臾,柴元却将心中之恨,强行压抑。他几十年争战,自然知晓轻重有别。几乎是咬着牙,冷声道:“此处已不可守,命令诸军整装,准备退往藏兵谷!”
又看向下方,那五万人已经填平了陷坑,正好整以暇的,在拆卸着那兵营外围的木墙拒马。更是咬牙切齿:“让前面的人退下来!苏都统,就请你率军断后!”
苏曼神情一凛,肃然的双手抱拳道:“国公尽可放心!我苏曼定可撑到大军,安然退返!”
又片刻之后,当军令下达。山下兵营里驻守的三个镇军,就开始有序的从营中退出。即便是撤离,也极其严整。
柴元这才满意的微微颔首,正欲策马离去。就忽见下方,又一面竖旗立起。仔细一望,只见上方写着‘未然一死,乾天无将;柴元无能,累死三军;我军空手,亦不敢战;五十万军,全是孬种!”
三十六个大字,刺入二人目中。下方处,那二十余万人,也同时传来一阵震天大笑,满含嘲意。
柴元心神一震,眼前一黑。再压不住浑身气息,口中一口鲜血,猛地吐出。许久之后,才渐渐恢复,那目内顿时怒火狂然,瞪往山下,那个正得意猖狂笑着的青年。
“这越灵环,是在自己找死!”
心念一横,柴元已经是彻底息了退切之念。并非是失去理智,再不顾大局。
而是今日自己若是就这么退却,那么这麾下几十万兵马的士气战志,只怕是要一朝丧尽!
本就非是不能战不能胜,只是因诸多顾忌,才不得不退而已。
可既然对方,已然逼迫至此。那么今日即便是血染黄沙,也要叫这些人知晓,乾天山的兵锋,他血熊柴元,绝不可轻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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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九章 局势逆转第(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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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一转,柴元就已定下心念。旁边苏曼,亦是目透怒容,下马半跪:“请国公下令,以我军处境,今日只能背水一战!此次苏曼,即便马革裹尸,也要与敌偕亡!”
“好!”
柴元一声大笑,满含着悲壮酷烈之气。
下一瞬,却又再次怔住。只见那山下的情形,又是一变。
只见那身着银甲,本来正是傲然坐于马上的越灵环,忽然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仿佛还透着几分惶然之意。
且这惶乱,也在迅速扩散。不过须臾,就见那十几位银甲骑士,连同附近近万重甲近卫,气息也都忽然间,显得纷乱起来。再不如之前那般,众志成城,铁板一块般的景象。
就连那个书写着三十六个大字的大旗,也是在随后收起。
然后又一刻钟后,只见那二十大军,亦是逐次退却。重新退回营内,先前还是士气高昂,对乾天山一方,满含不屑。此刻却是灰溜溜,略显狼狈的再次退回。
就连那前面空着手的五万附庸将士,也不去管。
而且似乎也无在对面营地,继续据守之意。直接撤退,似乎生恐速度不快,许多辎重,也被强行抛下。
“这是怎么回事?”
柴元是一头雾水,他胸内是怒气依旧。却是全搞不懂,那越灵环到底是有何用意。
诱敌出击?似乎无此必要。后方有变,怎么可能?
涛云城在云陆之西,海外一处面积二十五万里的小岛。数十年争战,占据靠近海岸的四省之地。附近接邻之敌,就只有云瑕烈焰以及乾天三城。
与云瑕烈焰二城联合之后,就再无后顾之忧。
“莫非是云瑕城,或者烈焰城撕毁盟约?”
苏曼也在奇怪,这句话才刚说出,就摇了摇头。这二城若要插盟友一刀,也不会选在三城船队,还在云海之下,联手狩猎的时候。
又回望身后,只见那出自界浮诸城,才刚刚抵达的二十余万兵马,此刻也在退却。较之那涛云城,更显仓惶。数里之后,就分成了数股,疯狂的朝远处奔逃。似乎也是恨不得脚下多生出两条腿。甚至还出现诸军争道之事,在一些狭窄的路口处,甚至互相践踏。
苏曼不由更是疑惑,知晓这必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且必定是影响巨大。
也不知到底何事,令那越灵环与这界浮浮霜诸城,惶恐至此?
乾天山的暗卫系统,乃宗未然一手所建,一向以消息灵通准确著称。怎么这一次,却如此无能?连这界浮城之人,都已得知。他们却还是蒙在鼓里、
柴元也同样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双手,心忖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杀气修炼的这么厉害了?
这才战心一起,这些人就立刻退却。自己虽负名将之称,却似乎还不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
此刻有心追击,又怀疑其中有诈、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忽见远处,一道皇光掠空飞来。
“飞讯符?”
柴元用眼一望,就见空中,赫然是一张灵符。不由微怔,他们乾天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不用本钱便宜,可重复使用的红迅鸟,却转而使用这速度虽快数倍,却每张相当于一张五阶兽晶价格的飞迅符?
心中更觉古怪,柴元迫不及待的立时是大手一抓,真气一摄,将那飞符拿在手里。
然后那神情,是精彩至极,忽而是大喜过望,忽而又有些不信。
苏曼等得不耐,急急问道:“国公,乾天山城那边到底何事,要动用飞迅符传信?”
柴元的面容,这才恢复如常,手却有些微颤的,将手中信符,递给了苏曼。
“是宗岚传来的消息,说是今日听闻传言。我家君上几日前,在云海之下寻得一处兽墓。更以八百元灭弩,隔着几十里之地轰击,又借助兽潮之力,使涛云三城四千云舰,几乎全军尽没,最后只余下百余艘云舰逃生。据说那时凌云宗弟子也在,君上他非但无责,反而尽收击退兽潮之利,满载而归——”
说完之后,柴元神情,微显犹豫道:“据说正式的消息,还未传来。是从那联军之中,一些侥幸逃生的云舰传出的消息。不知苏都统,你可信?”
苏曼也是心神恍惚?一处兽墓?哪怕最小的规模,怕也有八百万四阶兽晶以上的收益!几乎超出以往乾天山城在云海之下收入总和的数倍!
还有那曾经气焰滔天,不可一世的四千云舰,就这么全数毁损于云海之下。一百四十万以上的精锐将士,就这么全数覆灭?
他脑内的第一个念头,是怎么可能?旋即却又想及那退却是涛云城大军,若非是这等损及元气的剧变,以那越灵环的狂傲,又怎可能仓惶至此?
脑内一时是念头纷转,最后苏曼是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是别人,我必不肯相信。可若是君上。却有几分可能!”
“君上?我也信了!所以这天,也该变了!”
柴元是仰头望天,面容僵硬又如铁铸。只眼眸里,仿佛有火山岩浆,正在爆发边缘。
“先君有子如此,此刻定当是笑慰九泉!继位数月,就使我乾天国势,尽复旧观,兴盛在即。君上他,不辱先父虎威!”
两行浊泪,忽然从柴元眼角流下。柴元忙偏过头,真气催动,使那泪水,瞬间蒸发。而后是再次昂声大笑,蓦地将那巨斧执在手内,遥遥前指。
“君上天赋英才,我乾天山也必将尽复旧地,一统东临!在他回归东临之前,你我可先平了这涛云城的七十万军,预为献礼!”
与之前不同,这次是再没了悲壮死志,却同样是斗志昂扬。
柴元的双臂更是青筋毕露,之前他可是积累了一肚子的怒火,需要发泄。
苏曼神情一怔,接着一声失笑:“昊国公既有此意,那么苏曼舍命陪君子就是。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迅速遣人去幻龙省内,联络我乾天旧部要紧。”
“旧部?吾也正有此意,真个是便宜他们了!”
嘿然一笑,柴元面上也浮起了几分哂笑。乾天山城最强盛时,本有九省之地。这幻龙省也是其一,本是从涛云城那边强夺过来。随后当宗未然失踪,这个省份,也复落入涛云城的掌握之中。
小半之因,是乾天山主动退让收缩。大半之因,却是幻龙省内诸城,纷纷反水之故。
此刻也不知那些城国之主,当得知那久负盛名的三城之君联手,也不是自家君上对手,云瑕狩猎,非但一无所获,反而云舰损失殆尽之时。会否后悔当初,叛的实在太过果断?
现在的他,是尤其想看看这些自问识时务之人的表情。也知晓此辈,正愁是没有途径,转投乾天麾下。
之前界府城与浮霜城叛乱,令他既是恼火,又是无奈。此时此刻,却也要令越灵环那个竖子,也知晓腹背皆敌的滋味!
※ ※ ※ ※
通灵岛上,宗守所在之处,也换了个地方。知晓乔翰,可能有大生意要谈。宗守就老实不客气,直接从码头,移到了岛内的崆器阁内。
至于林机,则被挡在门外。宗守是已料到此人来意,根本就懒得去召见他,实在不愿为此浪费时间。
“也就是说,你们崆器宗,想要每年从我乾天山,拿下五十万四阶兽晶以上的军械与灵器订单?阴龙峡之事,亦需参与?那么我乾天山,又有何好处?”
宗守接着,又是语气一变,略显古怪道:“你们对孤,倒是真有信心。要知以往我乾天山每年的岁入,以四阶兽晶计,也只有三十余万而已。每年五十万,可真好大的生意”
“那是以前,如今灵潮大起在即。我崆器宗对君上,对乾天山,可是信心十足!”
乔翰心内却是暗暗嘀咕着,不提乾天山势力扩张,明年军力,将增添近倍。就是你那囊袋里,高达五六千万的豪富身家,就足够令人眼馋了。即便从此刻起一点不赚,也可以支撑几十年。真正是富可敌国,哪怕是崆器宗,库藏的财富,亦不过是只与此相当。
不过嘴里,却不能这么说。
“至于好处,随我前去乾天城的,还有崆器宗五位玄武宗与三位还阳灵师,以助殿下声势!我宗不参与世俗争斗,不过若有其他宗门向乾天山出手。这些人,可任殿下调动!”
宗守抿了抿唇,心中不屑,只这八个人,莫非就想拿去这五十万级的生意?下一瞬,就只听乔翰又道:“自然我宗,也会代殿下,在力所能及内,抵挡天位之上的强者!”
宗守这才释然,有了几分心动之意,不过却仍旧好奇道:“我只好奇贵宗,就不惧凌云宗生恼?这东临诸宗,可未必就愿见你们崆器宗,与我乾天合作。”
乔翰神情一变,显然也是知晓,这个协议一答成,到底后果如何。不过紧接着,就又一声轻笑,面上满透着决然之意
宗守也是瞬时了然,丹泉宗弟子依靠炼丹修行,崆器宗也同样,则是在炼器之时,参悟天地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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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零章 二次刺杀(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第三二零章 二次刺杀(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很简单的道理,崆器宗炼的灵器越多,培养出来的弟子也就越多。
而每年东临云陆打造炼制的符器灵器,数目都是有限。其中还有大部分的份额,被诸宗瓜分。不似丹泉宗,各大宗门反而是要向其求购丹药。
在此灵潮大起之际,培育弟子,就更显紧迫。
这关系宗门根本的矛盾,非是凌云宗乃是云界之东的霸主,就可以压得下来。
不过宗守却仍旧是一阵犹豫,军械锻造,乃军国重器,岂可操持于外人之手?
百万订单,固然可为他拉来一个利益相关的盟友,却也必将影响乾天山城内的锻造业与灵锻师的成长、
凝思片刻,宗守就已有主意,当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