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又拿虎目扫视一番众人。神情凌厉无比,迫得诸人视线,都纷纷避开。只有当触及离洛与施丹二人,才微显意外之色,似是不解,以这两人的实力,为何也会护在宗守身旁。旋即就不在意,一声轻哼之后,又投出两个警告的眼神。这才径自手按着刀,立到了宗守身后,俨然以亲卫自居。
宗守唇角不由扯了扯,一阵抽搐。
被这个一身武道,高达八脉玄武的家伙站在身后,只觉全身上下,都是阵阵不适之感。
身后这位置,若是突然动手。即便是他,没有防范之下,也无法全身而退。实在是不愿让这么一位,其实还无法全然信任之人占据。
这宗岚对他那便宜父亲,或者是忠心耿耿,对自己却未必就一定如是。
方才那些言语,到底是表演,还是真心如此,实在难知。
不过此时却也不好拒绝。宗守只能微微摇头,强自忍耐着,继续看向了眼前,那依然半跪着的宗原。
定定的看了半晌,见对方并无半分不耐,才微微一笑:“干得不错!不对,是令我惊喜才是。事前可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天赋。阵斩慕灵穆江,诛杀风煜,又连踏数阵,你紫雷枪宗原,足可自傲了!”
宗原神情,依旧是古井不波,淡淡摇头道:“今日之战,与我宗原有何关系?三千铁骑,践踏千军,全是世子所为!不过宗原也已仔细想过,世子先前那些话,果然是金玉良言。我宗原绝不会再轻易言弃,也再不会轻贱性命。方才那一战,也受益良多口或者今日,我宗原还没有纵横战场,枪挑千军的本事。他日却定然能有,绝不会令世子失望一”
那边宗岚,听得是一头雾水,全不知这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唯有初雪凡人知晓内情,是笑而不语。
宗守也一阵愕然,过了片刻,才隐隐了悟,是一阵哭笑不得:“原来你以为这一战,是全靠我?那么可知我为何说你阵斩慕灵穆江,又斩杀风煜口却唯独不提那阳轩谢怒?”
宗元微怔,仔细回恩,世子的语气,确是有些奇怪。正不知所以时。却见宗守,用手点了点眉心道:“自己先看看这里!”
宗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眉心,只觉是一片光华,没有半分异状。瞬间之后,才醒起要以灵识查探。而后目中,又是一阵愕然。
这眉心间的那个‘魂,字印记,居然已经彻底的消失。还有宗守在他身上,以及盔甲之内绘制的这些灵阵,似乎是不见了踪影。
如此说来,此刻的自己,其实已经是自由之身?
对了,那团从空中引来的雷光。确实从那之后,就只觉自己的身体,好似少了什么。只是当时太过专注,才没在意
如此说来,那慕灵穆江,还有风煜,居然是死在自己手中?后面的第五阵第六阵,以及那狂熊甲士,也是自己亲自率军攻破?
这如何可能?凡个月前,还卡在先天巅峰,动弹不得的自己,怎么可能做到?以四轮武宗之身,击杀两位玄武宗师,这莫非是他在做梦?
不知是他,此刻就连谭涛与虎中原,也同样是一阵恍惚失神,全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宗原。
这么说来,这一战的后半段,其实全与宗守无关,都是这宗原所为?
同样是破阵无双,也同样施展出了那狂霆枪意。哪怕面对狂熊甲士那样的强敌,也仍是轻易践踏。居然全不逊于之前宗守遥控之时。
那么岂非是说,此刻的宗原,不止是能力挑玄武宗师,在战场之上,也同样可令所有人惊惧?
谭涛到底是城府深厚,首先清醒过来,而后却又忍不住深呼了一口气道:“原来是无双将种!”忖道怪不得那位乾天妖王,待宗原如此之厚。而眼前这位世子,一直都对其另眼相待。稀世将才,这宗原,确实有着令所有人视为奇珍的资格!
宗原却依旧是在茫然之中,神情是忽红忽白,变幻不定。
宗守却等的有些不耐,直接出言道:“魔道之法,多是小道。这控魂之术,也同样如此。其实困不住真正意志坚强之人,即便没有那些雷电,你也只需数日,就可将魂印冲破一”
见宗原瞳孔里,渐渐有了焦距。宗守的言语,也骤然一顿:“你现下魂印已无,我也再无法控制你。接下来,你准备如何打算?若要离开,只要答允不与我乾天山为敌,我可以任你离去!”
话音未落,宗守就只觉身后,忽然一团狂烈无比的气息腾起。只见那宗岚,忽而踏前一步,是目带杀机的,冷冷看着宗原。
仿佛对方,只要说一个离字,就要出手,将他头颅斩下。
宗守不由一阵无语,自己居然忘了这家伙。难道不知此刻,自己正是怀柔么?
若只是一介武夫也还罢了,似这样的人才,强扭的瓜可不甜。
算了,一个当红脸,一个当白脸,效果似乎更好些。
宗原却仍旧一阵沉默,片刻之后,却忽然是再次一拜,顿首在地:“世子对我宗原,有不杀之恩,有半师之恩,更有再造之恩。
我宗原良心,还没被狗吃了。这一生,只要还没死去,就定当为世子犬马。只有一事,恳求世子?那宗皓宗阳一”
却是咬牙切齿,后面几句,再说不出来、
“可是想要取他性命?”
宗守顿时一乐,即便这家伙不说,这次回去,也不会令这凡人好过,若是所料不错,这次回乾天山,必定是腥风血雨无数。
不过这时候,可不能答应的太轻易。以手抚额,宗守装出一脸头疼:“这两人,一位是我族叔,身为天狐一族的长老。一位是我堂兄,宗师少有的后起之秀。哪怕对我再怎么不敬一”
宗原也不说话,只神情决然,默默顿首叩拜。倾尽全力,一阵‘梆梆,声响,把那车厢顶都生生砸出了一个坑洞,面上全是血液。
而此刻附近,那玄山城诸多甲骑,却都是纷纷神情愤然的,冷冷盯着宗守。
武力最能折服人心,特别是被宗原领着,一起创下那一举击溃四十万大军的奇迹之后。这些玄山城骑士,已是对这位紫雷枪,崇拜之至。
此刻他们听不见几人说话,只见到宗原在宗守面前,叩拜了这许久,头破血流,也依旧不曾停下。不由都是一阵暗暗不后,忖道这宗守,简直就是个昏君,行事实在荒唐。
似宗原这样的强者,大胜之后不加抚慰,居然反是如此折辱!
第二二八章 血誓天雷
那一双双赤红的眸子注目过来。要非是宗岚与谭涛,冷冷以目光扫视。几乎就要群情汹涌。
初雪却是胸中不平之极,也同样大眼圆瞪着,与这些人对视。忖道今日真正领着你们,击溃这两城四十万大军的,其实该是自家世子才是!
要不是世子,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虽然也是这家伙,把大家带到这若海峡。
不过这又是为了谁?她脑筋不好,记性却不差。记得那谭涛曾与世子说起,这烈焰山与云瑕山聚兵在此。其实是为在此筑城,谋夺乾天山与玄山城在这若海山脉里,共有的几十个灵石矿。
话说回来,也不知世子哪一天才能够亲自上阵。让这些人好好瞧一瞧,真正能踏破千军的到底是谁!最好把眼珠子全都掉出来!
旋即又猛地一摇头,心想还是不要上阵为好。争战凶险,世子这样躲在后面,是最好不过。
宗守此刻却正做凝恩状,似乎在权衡利弊,正想着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可以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宗原却忽然停住,目光无比凝然认真的看来。
“今日我宗原,以血为誓,愿为世子之仆!”
竟是忽地拔出了佩刀,在自己的手臂一割,面不改色:“生生世世,必定不背不离,若违此誓,叫我宗原,永堕恶渊!”
当那话音落下时,天上忽然阵阵真正炸响。无数的紫色典光,蔓延而下。把整个空际,都染成了深蓝颜色。
包括离洛宗岚谭涛几人在内,都是怔怔然看了宗原一样,然后又看向了天际。
发血誓没什么稀奇,不过在发誓的时候,还刚好打雷,就令人有些意外了。
记得先前,这若海峡上空,还是万里无云来着。忽然一瞬,就是黑云滚滚,
要非是此刻,已可确认无有魂师的灵力在操控,几乎便一位是又有灵师在施法。
宗守也同样有些意外,看着天空好一阵,才收回了目光。
忖道这也太巧了一些,莫非真是天象?这宗原的运数,怕是有什么古怪?
又若有所思地,仔细看了看此人手腕滴下的血,竟仿佛是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血色符文。
宗守眼不由微微一眯,而后笑着摇头:“无需如此,其实那宗阳宗皓,即便你不提,我也容不得他们。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
宗原神情一楞,旋即便已明白了过来。不由是暗自自嘲,自己居然如此沉不住气。
不过,为自家这位堂弟效力,其实也没什么不愿。其实他倒恨不得,宗守能控制自己身体更久一些,那时必定能够领悟到更多。
正长身站起时。宗守却又朝着他的腰间一指:“这风煜的头,你还带着?莫非还真打算把他的头做成尿壶?”
宗原也看了看自己的腰侧,只见一个偌大的头颅,挂在那里,两眼仍旧圆瞪着,仿佛是死不瞑目。
看着风煜的头,宗原恩索了片刻,然后是淡淡点头:“有何不可?此处有些不便,等回乾天山之后。宗原必定让人把头骨取出,刷上金漆卖出去”却到底还是将那头颅解下,远远的丢开。
宗守顿时肠胃里一阵翻滚,头颅制造的尿桶,这东西会有谁要?就不怕晚上睡不着?
随即就见虎千秋是眼神一阵发光。身后也同样是一道灼热视线,看了过去。似乎便连谭涛,也有心动。
宗守一阵无语,怪不得万年前的东临云陆,被中启航水印央云陆之人视为蛮夷,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无奈的摇了摇头,宗守懒得去理会,转而把目光,看向被那宗岚提到此处的雄魁。此刻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面容金紫,似乎仍在昏迷之中。要不是方才宗原立誓的时候,这家伙的呼吸急促了些许,凡乎以为对方仍未醒来。
仔细看了片刻,宗守的唇角。才冷冷一挑:“这不是准备要我好看的雄魁雄世子么?你要再装昏,信不信现在我就让人把你制成溺器?”
雄魁却仍旧是躺着,没有丝毫动静,呼吸也若有若无。宗守摇了摇头,直接挥手:“看来是醒不来了。来人!把这家伙给我拖去喂狗,记得要把头给我捡回来一”
话音未落。雄魁一个轱辘就爬了起来道:“世子且慢!”
竟然是毫不脸红,极其淡定的整了整自己衣袍。朝着宗原一拱手道:“烈焰山雄魁,见过世子!这一战,世子胜得漂亮,雄魁佩服。只是不知世子,要如何处置雄魁?若能将我放开,雄魁必定感激不尽。恕雄魁斗胆一句,以世子如今处境,四面皆敌。雄魁不才,愿为世子盟友”
宗守闻言,是暗自冷声一笑。装死不成,又跟他来这一套?自己这次凡百枚兽晶的损失。这一次不从你身上敲骨吸髓,补回一点损失,自己如何能够心甘?
依旧是面容不动,神情淡淡:“这个以后再说,我现在,不喜欢人站着跟我说话。特别是比我高的人”
雄魁的面容,顿时胀成了紫酱色。目光闪烁不定,胸中郁闷到快要爆炸。
可当望向面前,无论是那宗岚,还是宗原,都是神情阴冷,虎视眈眈地看来。却又由又是一阵心中发寒。
而宗守那恶狼一般的目光,更令他心情是忐忑不已。
思忖了片刻,暗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忍人所不能忍,才可为人上之人,此刻跪又何妨。
迟疑了片刻,还是屈膝跪了下来口心中已是恨不得,将这宗守千刀万剐,连同那宗原宗岚,一起剁成肉泥!不复此辱,誓不为人!
而紧接着,就见宗守面上,全是和善笑意:“雄魁世子,是想要回你们烈临山?”
xxxx
同一时间,在凡十里外。仍旧是那高崖之上。
“这个宗原,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血誓,居然引动天象口莫非还不仅仅只是无双将种?不该啊,若是此人真是拥有上好命格,我那师叔,不该看不出来?”
遥遥望着天空,那仍旧在弥漫卷动着的乌云,雷动是一脸的惊奇。
而后皱着眉,苦叹了一声,在身前一展开的蓝色绸布上,继续书写。一边猜测道:“赵嫣然,听说太元仙子不止雷法剑术了得,据说相术也是不凡。是不是你们早看出来了,故意不说?”
赵嫣然此刻却是柳眉轻蹙着,根本就懒得去理会。同样在一张蓝色绸布之上,不过明显较为吃力。每写一个字,都是要用去五六十息的时间。远没有雷动那般挥洒自如,故此语意也尽量简洁,只写了寥寥百十余字。
“宗守入若海峡,遣宗原率三千铁骑冲阵。阵斩阳轩、慕灵、谢怒、穆江、风煜,大溃四十万大军!疑此二人,皆为无双将才。师弟宗守,更深不可测。宗原战后,血誓效忠,引发天象。疑此人命格已变”
这些言语,那雷动也看在眼中,却是一声叹息:“命格已变么?我也猜是如此。今日还真是一场好戏!三千铁骑,踏破干军。自那位之后,许久都没见过此等壮举了。”
话说到此处,那蓝色绸布之上的文字,也已彻底书成。雷动双手合十,口中念了凡句灵言。那绸布就蓦地凭空燃启航水印烧,化作一团烟尘散尽。内中却腾起一团团灵光,往那天际飞逝,不过片刻,就已不见踪影。
而那赵嫣然此刻,也同样完成。
身前的那蓝色绸布,亦是即时燃启航水印烧。
不过当那绸布化为灰烬时,赵嫣然却是满脸的细汗,随手以手帕擦了擦,又站起了身,在这巨石嶙峋的高崖之上,一跳一跳的,往远处行去。
雷动的目光,顿时一阵闪烁:“疯婆娘,准备到哪去?这宗守,你们苍生道不管了?”
赵嫣然定住了身子,然后以望白启航水印痴的眼神,回头看了眼:“自然是去请人过来。你雷动莫非自问,能保万全?”
雷动挑了挑眉,接着又若有所恩,透出了悟之色,而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