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我来回答你吧,修文。”吕麻君说:“所谓胞衣地,就是埋藏胎盘的地方,我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怎么样,但是在我们那块,胞衣被认为是婴儿的一部份的,同时,胞衣又是名贵的中药材紫河车。因为怕有人偷了胞衣去煮了吃,会对婴儿产生不好的影响,就把胞衣偷偷地埋藏起来不让人发现。那个埋胞衣的地方,就叫胞衣地。我老家那里的接生婆,会先把胎盘洗干净,然后装到掏罐子中,再放一枚铜钱再里面,用青布把罐口扎起来,找一块向阳的山坡,挖个深坑埋起来,以免被野猫野狗挖来吃了。”
听他说完,我望向村长和永清,他俩点点头,表示吕麻君说的没错。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这个马帮可真够处心积虑。他们找了个适宜食人植物生长的地方,暗中断断续续栽培了不少。然后又人造了个山体滑坡把你们逼迁到这地头上,最后摸到了你们葬小孩的地方和胞衣地,暗中把小孩的骸骨转移到胞衣地里,那么他们就可以收集小孩子们的冤气了。就像种庄稼一样,时间到了,他们就来收割。”我打了个比方,尽管这个比方不是很到位,但应该有助于他们理解。
“冤气?怎么讲?他们为什么要把小孩的骸骨转移?”永清不明的问道。村长和吕麻君也用探究的眼光望着我。
“这么说吧,这冤气,你们就想成和天上的雷电一样,是一种自然现象。至于为什么要转移骸骨,这点,我想是这样的。胞衣,是伴随着婴儿出生的,那么这个胞衣就带有生的意愿,而小孩的骸骨已经死亡了,那么骸骨就带有死的意愿。把带有死的意愿放在带有生的意愿的地里,那么生无法生,死无法死,生与死胶结在一起,就形成了一股特殊的冤气,无法消散。那些马帮就可以用他们的神牌,来收集这些怨气炼成小鬼。这神牌,我猜可能是柳木做成的。因为柳木吸灵。”
其实,就个就是炼柳灵童的过程。至于他们要收集“小鬼”来做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听闻,香港那边,常有人购卖“小鬼”用来当做升官发财之用。
第五节 散气
听我说到炼灵,当场一片哗然,大家都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又不得不信。如果这些推断全正确的话,我们以后将要如何面对呢?
大家都望向村长,希望他给个意见,毕竟他在村子里德高望重,年纪最大,经验最多。
村长右手拈须,眼望屋顶,良久,才深沉地道:“虽然,现在我们知道这是那马帮干的,但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所以要防着人家背后下手腿,我们就一定要做一翻布置。”
“村长,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永清握紧了双拳,两臂上青筋暴露,似乎要与马帮来个了结。
我看他们两个正是怒气冲天,这时要是出去集合村民的话,说不定还真能与马帮们干上一仗。但是人家马帮是会使邪术的,而且连人家影子都不知道在哪,这样贸贸然做事可不好。
我赶紧走到村长身边,给他拿了杯茶,要他先冷静一下,再想想现在怎么善后。
“我说,村长,这事先冷静点,要处理,也不是这么个处理法,瞧你们剑拔弩张的。他们可是会使下三滥手段的,硬碰硬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我试图压下他们的火气说道。
村长和永清觉得我说得在理,稍稍缓解了一下情绪,但身子还是绷得紧紧的,听我这样说,问道:“那你说怎么处理呢?给我们考参一下,这样周详点。”
我见他们被我劝了下来,就把我们想法告诉他们:“我觉得吧,你们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的好。那些长有食人树的地方呢!现在已经烧了,他们会看出问题的,你们最好在那块上多种些树,把痕迹都掩盖了,这样,他们会以为那些植物可能无法在此地生存。另外,胞衣地里的的骸骨,就不要动了,我教你们往生咒,到时,替那些枉死的小孩超渡。最后,这些食人植物,因为不知道有没有在其它地方生长,所以你们要多到四周巡视,一有发现,立即销毁,免得留下祸根。”
我顿了顿,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这马帮应该是定时来收集怨气的,可是你们说他们只来过两次,就再也没有来了。我觉得这马帮可能是遇到意外了,按理说,不应该隔那久的。但,为防万一,要是马帮来了,你们要暗中戒备,如果他们套你们话,你就说,曾经来过两个道士,在你们村逗留了一阵子,把注意力引到不存在的道士身上,以免他们对你们不利。”
村长和永清,沉默了许久,似乎觉得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的后代,就这样放过马帮于心不甘。
但是反过来一想,他们这样一帮村民,与那会邪术的恶人,怎么斗呢?人家漂在江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哪天回来又给你暗地里下毒又能如何?
最终,他们还是认同了我的建议。
事情总算告一个段落,我最后也没能救下柱子的孩子,看着他最后化为了一滩血水,我心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那种无可奈何无力回天的感觉让我心中久久难以平复。
我和吕麻君在村民们的协助下,在胞衣地周围布下法场,带领村民们日夜诵吟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抧多迦隶莎婆诃……
其实,对于法事这等事,我本意是不想弄的,但为安民心,不得不搞,好在这事师父曾教过给我,做起来还算顺利,聊胜于无。
起到散气作用的,无非是往生咒而已。咒语能与某种能量共振,从而起到祛散怨气的作用。
超渡了那些红衣亡灵,祛散了它们的怨气后,我们在村子里又盘桓了一段时间,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身在何处,要走也没有方向,只大概的了解到应该是在西桂省的一个大山中。
这天,老远我们就听到马帮传来的串铃声,中间时尔夹着几声锣响。
第十一章 狼粪淘骨
第十一章 狼粪淘骨
第一节 马队
静寂的山村中,突然响起了马铃铛,震荡在清凉的空气中。
村民们一阵紧张,以为是那帮恶人又来收集怨气。
村长立时组织人马,带着一帮年青村民们,拿着锄头、镰刀、铁耙站在村口。我俩也跟在后面观看,等到马帮近前了,才发现不是那帮人。这才松了口气,看看自己这架势,村民们不免一阵尴尬。
这是一队运完茶叶回彩云省的马帮,马背上也驮着一些在其它地方换来的货物。
村长松了口气,上前跟马锅头(也就是马帮首领别称)王前打招呼:“你们这是打哪回来?一晃都差不多两个月了。”
马锅头见我们这阵仗,一时之间,莫名其妙,愣了一下,答非所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锄头、镰刀都拿出来?”
村长哈哈一笑,拍了拍马锅头的肩膀道:“没事,正准备去开荒,远远就听到你们的马队过来了,所以就没动,等你们呢!”
“哦!是这么回事啊!还以为你们要干仗呢!吓我一跳。”
马锅头王前回身接着便吩咐其他人,把马背上的驮子(一种四方的装货的容器)卸下来,搬到村子里,堆成一排,看有没有东西可以跟村里人交换,四方的驮子里,装满各种货物。王前那头忙完了,才回过头道:“村长啊,这回是从湘西那边回来,没干成什么买卖。今天想在你们村子歇歇脚,明天再赶路。晚上喝两盅?”
村长爽朗地笑道:“好啊!晚上喝两盅,走,先到我那坐去,修文,吕麻君,一起过去,我还没好好招待客人呢!”
这回村长比刚见面时可是热情多了,把我们几个都拉到他家里,叫他婆娘弄了几个小菜,加上马锅头的一壶小酒,四个人边吃边聊。
“我说村长,这两位小兄弟是?”马锅头泯了口酒,举着酒杯不放下,问村长道。
“你看我,呵呵,忘了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郎中,这位叫修文,那位叫吕麻君,在山里采药,迷了路闯到我们村里来,我缠着他们为咱村里治病呢,这不,帮了我们很大忙,到现在还没好好款待他们俩。今天就借你这美酒,敬这两位。修文,这位是马帮首领王前,你们叫他王哥吧!”
在主人家的引见中,大家互道声了好,就你来我往地敬酒。
一壶小酒下肚,大家的话闸子都打开了,天南海北地瞎聊,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讲话最多的,便是马锅头,讲他在马帮经历过的往事,这些年来,他所带领的马帮走遍了南国诸省,见过不少稀奇古怪之事,也经历过很多奇风异俗。诸如茶碎铜钱、男女同浴等。
马锅头的经历,引人入胜,想不到这南国诸省,竟有如此多的趣闻,不禁令人神往。席间我跟吕麻君商量,是不是要跟着马帮去彩云省逛逛,没想到吕麻君原来跟我有着相同的念头。
这寻找蛇药的事,不一定非要在这西桂省,彩云省同是民间偏方多,特别是少数民族医药丰富,机率肯定大过在西桂省一地。况且,我们在西桂腹地,人烟稀少,只在这韦家村遇到人家。再走下去,也不知哪里是头,不如干脆去彩云省碰碰运气。
相逢不如偶遇,当下我们就请求马锅头带我们去彩云省逛逛。
听我俩这样一说,起初这马锅头不答应,说这马帮运货,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行当,怎么能又带上两个累赘呢?死活不同意。
我们只好叫村长帮我们劝劝,说尽了好话,还保证一路上当他们的免费保健医生,他才答应了下来,不过,要求我们到了彩云省大点的集市就要分道扬镳。我们自然是无比同意。
在这韦家村我和吕麻君也闷得屁股生虫,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里,第二天,我们便跟村里人道别,随同马帮一起启程。
第二节 打摆子
马帮出发,将要越过前面一座高山,我们紧随左右。这山披云摩天,林深树茂,苍木淋漓。走起来,十分吃力。
前面领头的敲着锣,一路上吆喝着大家注意脚下的路,这山中还有以前马帮走出来的小路,勉强可以认得,不至于迷路。
这些路也实在不能称之为路,只因可以落脚的地方实在太窄,有些路面的土比较松散,随时有可能一脚踏陷,路旁边还有些地方是悬空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从山上滚下去。
大家都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走这马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坠落山涯,就去跟阎王报道。
在紧张的气氛中,终于翻过了这个惊险的山坡,走上一条比较平缓的马道。看着这些两三百斤的货物,死死地绑在体型瘦小的滇马上,中途不能放下来休息,心里觉得这群畜生真是可怜。也许这就是人们常常比喻“当牛做马”的真实写照吧!
这马队中还有一匹比较“年轻”的小马,来到这平缓的道上就开始调皮了,一会儿往前面窜,一会儿又站着磨蹭,主人的话也不听了,只有当身上挨了重重的几鞭子后,才又乖乖地回到原位。
一路大家都认真地走路,在深林中,有时瘴气很浓,这时就要走得更小心了,但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是瘴气,时常带有致病性很强的细菌病毒,要是感染了的话就很麻烦。庆幸的是这一路都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雨林中生活得多的人,自然有对付的办法。大家都用艾条温灸了脚上的足三里,马锅头说,只要在足三里温灸过,穿越瘴气后染病的机会就会小很多。据说,此法传自药王孙思邈。
这一路,没有人家,尽是野树藤萝和一些说不上名的奇花异草,还有令人厌恶的蚊虫在耳边嗡嗡怪叫。苦闷得让我懊恼,不该轻易地跟人乱跑,我有点想家了,也想念小雅,不知道她的离魂症好了没有。
到了晚上,只能露宿,但马帮另有办法令人不露天,就是把马背上的驮子弄下来,将三个驮子并在一起,上面盖层油布防雨,下面垫层毛毡作铺盖,人往驮孔中一钻,便是一宿,马匹就拴在驮子旁。驮孔里面的空间很小,每晚和吕麻君同挤一处,苦不堪言,睡得都不踏实。
这晚我们照样找搭好驮子准备露营,这天湿气没那么重,天很清朗,可以看得见天空撒满星星,所以我不想挤了,干脆露天过一宿,躺在毡子上看星星,只感胸怀大舒,顿觉人生最惬意的事莫过于躺在柔软的毡子上看星星了。
马锅头也学着我躺在毡子上看星星,还咬了根狗尾巴草,翘起个二郎腿,旁边的营火驱散了夜风中的寒气,映得我们满脸通红。
可是这美好的气氛让一位马夫打破了,从驮子帐篷里面传出了那位马夫的呻吟声。
马锅头王前立马起身,走到驮子帐篷前,钻进去看那马夫:“王贵,咋回事啊?”
生这种情况,我这保健医生当然也不能渎职,便跟上前去瞧瞧,指不准是病了。
那王贵抱着膝盖蜷在毡子上,我看他全身发抖,面色苍白,口唇发绀,似乎极度的寒冷。马锅头一看不对劲:“王贵,你冷吗?”
王贵的声音十分的颤抖:“好……好冷啊?”
说完这一句,只见他面色又转为潮红,皮肤变得干热,他烦躁不安地又把裹在身上的毡子弄开,大呼道:“好热啊!好热啊!”
一时之间,我也分辨不出王贵得了什么病,见王前镇定地在一旁观察,我也就不便打扰,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我们就看着他在那里反复呻吟了一个多小时后,忽然他全身就大汗淋漓,烧跟着退了下来,跟没事人一样,只是经过这一折腾,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了,精神萎靡。
这时,马锅头王前叹了口气:“唉,打摆子!难办啊!”
“打摆子?”我好奇道,这马锅说的什么病呢?
“就是疟疾。打摆子是土名。”吕麻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了进来,插口解释给我听。
原来是这么回事,疟疾在纵林里最容易感染的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