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去了大部分落势,抱着任盈盈飞旋着斜斜向地面飘去。
三人自然落势已足以跌得粉身碎骨,何况被吴天德这么一摔一踢,秦无殇以快了一倍的速度落到地上,他方才已被抡得晕头转向,这时还来不及惨叫一声,便听“噗”地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整个人已摔成了一滩肉泥。
这洞底矗立着许多晶莹的冰柱儿,下边粗如磨盘,上边却尖尖如针。吴天德狂轮着秦无殇玩转风车儿时,已注意避开那些冰柱,这时看看将要落地,猛然一声沉喝,从两道下粗上窄的冰柱间打横儿将任盈盈推了出去,自已也向相反方向落去。
二人虽已卸去极大力道,仍是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好在地面一层冰雪,平滑如镜,这样斜斜坠地虽摔得生痛,但身子一下又滑出老远,总算将那力道都卸了去。
吴天德贴着地面滑出好远,才缓缓止住了身子。死里逃生、再世为人,吴天德不由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呼呼地喘着大气,心脏也急剧地跳着,一时还不敢相信自已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竟然安然无恙。
就在这时,只听洞顶隐隐传来轰地一声响,吴天德急忙抬头一看,只觉光线一暗,仰望起来那小小的铁亭洞口又复合拢。
吴天德大吃一惊,急忙跳了起来,双掌在地上一按,才感觉有些不听使唤。方才惊慌过度,竟未觉察这里地面实在不是一般的寒冷,只在地上趴了这么一会儿,双掌已要冻僵了。
他本以为铁亭机关一合,洞中必然漆黑一片,不料那铁亭地面合拢,洞中虽然光线全无,但地面和周围冰柱都立即发出一种蓝幽幽的光,那光线本极幽弱,但洞中到处都覆盖着这样发出蓝光的冰晶,不但不显得黑暗,反而如同进入了奇幻梦境一般。
吴天德定了定神,连忙喊道:“任姑娘,任姑娘,你怎么样了?”
他一声喊出,洞中回声缭绕,片刻之后,忽听任盈盈一声惊叫,急促地道:“吴兄,吴兄,你……你在哪里?你快来!”
吴天德吓了一跳,连忙寻声奔去。要知任大小姐人前人后最注意风度仪态,若非遇上了极大的事情断不会这么失态,方才落下时不曾见到段云健尸体,方才在洞上时见他轻身功夫颇为不弱,难道他也没死?躲在暗处偷袭盈盈不成?
吴天德在冰柱间绕了几匝,幽蓝光芒中,忽地感觉眼角黑影一闪,吴天德想也不想,拧身一避,反手便是一掌拍出,这一记铁掌拍出,目光也随之望去,才见是一道晶莹的冰柱。
以他的掌力已可销金碎玉,可那冰柱不知怎么忒地结实,这一掌拍去,轰地一声,洞中回声阵阵,但那冰柱竟是动也不动。吴天德定睛望去,才见冰柱上挂着一个人,尖尖的冰柱刺穿了他的胸膛,扎在胸口处的冰柱足有大海碗般粗细,这样的伤势显然是不能活了。
藉着幽幽的蓝光,吴天德看清这人正是被自已先行掷下的那个轻功极好的嵩山弟子,幽蓝的光芒照着他狰狞的面孔如同厉鬼,那双死鱼般的眼睛凄幽幽地瞪着吴天德,嘴角垂下一道血沫,却已冻成冰棱,吴天德看了也不禁心头一寒。
想来因这洞中冰柱澄澈剔透,处处发出幽幽的蓝光,方才他挂在冰柱尖上,自已行过时光线将他身影折射入眼,所以才误以为有人从上方偷袭。吴天德吁出一口长气,又唤道:“盈盈姑娘,你在哪里?”
只听任盈盈的声音自不远方传来,她语气急促地道:“吴兄,你快来,我在这里”。吴天行听她声音自左方冰柱后传来,连忙赶上几步,绕过几根冰柱,却是两片狭窄的冰壁,约有五尺多宽,任盈盈正站在冰壁前,双手抱臂目注冰面,似乎正瞧着什么。
吴天德心中一跳,刷刷刷地许多荒唐的念头立时涌上心头:主角被迫跳下悬崖,得到了几百年前武林高手留下的无敌秘笈;主角掉进大海,被风浪送上一个神秘的小岛,遇见几个活神仙般的老头子哭着喊着要教主角武功;主角被上古神兽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都能遇到什么万年参皇、千年朱果……,难道自已大难不死,这四季冰封的冰洞中也有了什么了不起的盖世绝学不成?
吴天德精神一振,连忙抢了过去,任盈盈好象不堪洞中寒冷,正双手抱臂盯着冰壁,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见到是吴天德,任盈盈脸上不禁露出惊喜的笑容,只是那如玉似的俏面现在浮着一层淡淡的蓝光,那笑容虽然甜美,看起来却有些诡异。
吴天德两步闪过一道冰柱,绕到她的面前,忽然也双眼一直,发出“啊”地一声惊叫。
任盈盈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不由嗔道:“不就是两具尸体么,你是个大男人,怎么也大惊小怪的?”
吴天德讪笑两声,抢过去道:“这两人是什么人?似乎死了许久了?”
原来任盈盈所站的狭壁,再往里是一处不大的冰穴,洞穴中倚壁盘膝坐着两个青袍人,年约五旬,膝上各横一柄长剑,那两人一个面目清矍,垂眉敛目恍若正在入定当中。
另外一个满脸胡髯,须发皆张,圆睁着一双眼睛,双手按膝,似乎随时都会长身而起。可他气势虽然骇人之极,但眸光已无神彩,脸色灰败,也不知已死去多久。只是这洞穴中奇冷无比,而且不生虫蚊,二人尸身竟完好无损。
吴天德又盯着两具尸体看了几眼,才发现任盈盈所瞧的那面冰壁上浅浅地刻画着许多线条,定睛一看才认出刻的是字,想来那冰壁甚为结实,在上面刻字笔画收束不住,才刻出这可以和老吴相谐美的一手好字来。
那冰壁近乎透明,在这近乎透明的冰壁上刻画些浅浅的线条,不注意看几乎看不清那些竖刻的字句,吴天德也凑近了些,正上上下下看得头晕,找不到起首第一行字在哪儿。
任盈盈听见他问,闪过几行字瞧了眼末尾,忽地又是一声惊叫。
吴天德嘿了一声,刚想说她大惊小怪,却瞧见任盈盈一双妙目十分古怪地瞪着自已,用很怪异的语调对他道:“这两个人……还真的是死了很久了。你看这里……华山派岳肃、蔡子峰绝笔!嘿,他们是你华山派的前辈!”
第九卷 嵩山大会 第117章 绝处逢生
吴天德听了任盈盈的话;奇道:“是我们华山派的?不知是哪一代弟子,奶奶的,这处机关难道是专门为我华山派……啊!!!”
他说到这里忽地一下跳了起来:岳肃、蔡子峰!这两个人的名字怎么可能会忘记?
“辟邪剑法”遗祸江瑚、玉女峰正邪大火并、华山剑、气两宗之争,可说全因这二人而起,记得原著中少林方证大师曾说因为华山派得到《葵花宝典》的消息被魔教得知,十大长老进犯华山,抢走了《葵花宝典》。在那一役中岳肃、蔡子峰两位华山高手送了性命,怎么二人的尸体却在嵩山太室峰的山腹之中?
吴天德好奇心起,又上上下下看了半天,那些东倒西歪兼且半透明的字看得实在头晕,他不禁挠了挠头,暗想:若是自已的字也有这般“杀伤力”,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动笔的好。
今天吴天德为了救任盈盈,将自已也置于绝地,尤其是他将要坠下洞穴时,仍想将任盈盈推出洞口的举动,令任大小姐对他的观感大为改变。
若是平时见他这样茫茫然的蠢样,任大小姐定又是鄙夷不屑,这时看了,却只觉的他的举动既可爱又可笑。
见他急欲了解冰壁上文字内容,任盈盈便走到近前,指着一处刻字替他念道:“嵩山派掌门叶无缺,卑鄙无耻、枉称侠义,暗施诡计陷我兄弟与此绝地,此等小人行径、伪善君子,实是我五岳剑派之耻。余兄弟二人落此绝境,无处逃生,垂死待毙之时,思及半生所为,不禁悔之、恨之、痛之……。”
待任盈盈将壁上文字念了大半,吴天行已知道事情原委。岳肃、蔡子峰在冰壁上所刻与昔日看书时少林方证对令狐冲说起的事情大同小异。
不过当时方证大师也不知这本武学宝典所谓的第一道凶险难关竟是自宫练剑。这个秘密红叶禅师没有言明,而岳肃、蔡子峰二人还有后来得了剑谱的林远图,更是万万不会对人提起,所以方证当初所言不免有许多个人的揣测在里面。
当初南少林俗家弟子甚多,红叶禅师的爱徒渡元禅师蓄发还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他还俗之后,创立镖局,在江瑚上轰轰烈烈的干了番事业。吃的虽是镖局子饭,却立身甚正,行侠仗义、急人之难。不在佛门,却行佛门之事。
这样的俗家弟子,其实并不辱没了少林名声。所谓心即是佛,是否出家,也没什么区别。红叶禅师是得道高人,自然不会计较弟子是僧是俗,何以却对渡元还俗一直耿耿于怀,从此师徒之间老死不相往来,便连方证大师也猜之不透。
其实自然是红叶禅师深知练习这套功夫第一要诀便是自宫。他听说渡元还俗后以一套诡异地剑法纵横江湖,必是自宫练了这《葵花宝典》,因此才不耻其行为。这些事做为看书的人,吴天德自然心知肚明,但这冰壁上所刻的秘辛,可就连吴天德也未听过了。
岳肃、蔡子峰在冰壁上刻字,先痛骂了嵩山派掌门叶无缺一番。然后才以十分悔恨的口气将二人嵩山之行的原因一一道来。原来,二人往莆田少林寺拜访时,无意间听到寺中高僧言及掌门红叶禅师收藏了部武学奇书,穷一生精力也无法叁悟其中武学。
当时岳、蔡二人已是武林中项尖的高于,也深知红叶禅师的武学修为深不可测。竟有什么武学连红叶禅师都参详不透,二人听了不免好奇心起,当夜便偷偷潜去藏经楼翻阅此书。二人毕竟是侠义门人,做不出窃书而走的事来,寻到《葵花宝典》后便匆匆将书分两半,名自背诵一半。
待二人记熟了书中内容,就匆匆离开,将所记的内容眷写下来,带回华山参悟。原书中方证大师猜测说二人是目为将上下两卷两相对照,彼此所记的内容自相矛盾,难以习练,所以彼此反目,并各依所悟分出了剑宗、气宗。
从这冰壁上所说,却是二人返回华山后,将二人所记地一半合并,已看出这套武学确实十分神奥,但那第一要诀却是自宫练剑,岳、蔡二人当时已是天下第一等高手,惊才艳艳、人中之龙,又怎么肯自宫练剑,贻羞武林?可是他们又艳羡书中所载武学的神妙,总想能悟出个办法来,绕过自宫这一关。
岂不知红叶禅师武功修为较之他们正要高上一筹,他苦参多年也是想解决欲练神功,须先自残的缺陷,却始终不得结果,岳、蔡二人又怎能解决这个难题?
由于《葵花宝典》中所载,是以一门极玄奥的内功驭剑,使出一套神奇的剑术来。二人绕过第一道修炼难关,各自从内力和剑法上着手,想参悟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以致渐生分歧,彼此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岳蔡二人刻下的文字说道,后来红叶禅师发现二人偷阅《葵花宝典》之事,派首徒渡元禅师赶赴华山劝谕二人。当时二人正各执己见,见渡元禅师来了,想到这书在红叶禅师手中多年,或许他已有心得。渡元是他爱徒,也许知道红叶的参悟,因此一面向他道歉,一面却引述《葵花宝典》中行功运气的法门,加上自己的见解,请渡元为之解惑。
不料渡元说出许多解释来,与二人所悟又有不同,反弄得二人更没了主意。又过许久,二人争得心力交瘁,本门武学也有所荒废,不禁大生悔意,想弃了这部宝典,精研本派绝学。偏偏就在这时,听说渡元禅师已经还俗,开设了一家福威镖局,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江湖无敌手的事情。
岳、蔡二人听了江湖朋友描述渡元所使的神妙剑法,与《葵花宝典》中所记载的武功特征一模一样,若是他早知宝典中的武学,何以现在才还俗开设镖局?
想必红叶禅师因这武功过于邪门,竟连徒弟也未告知。二人想到渡元禅师所知地功法乃是从自己二人这里听去的,并非完整的宝典武学,可他照此习练竟然也练出一套那么玄妙的武功,若是自己能解决宝典中的难题,所练的功夫岂不是更加高明?这一来本已冷却的贪念又起。
当时五岳剑派中以华山派武功最高,华山派又以岳、蔡两人武功最高,二人苦思难解宝典中难题,便想起嵩山派叶无缺也是位武学大宗师,或许他能别辟蹊径。于是二人来到嵩山求教。
这二人多少存了私心,只捡紧要处与叶无缺讨论,却不将整篇武学心法说给他听。叶无缺修为高深,武学涉猎极广,只听了只言片语,已听出那实是一部旷古绝今的神奇武学,不由也见武心喜,心中垂涎。
他连番套问之下不能得到全套的口诀,竟然效仿岳、蔡二人莆田盗书之举。暗中到二人房中搜索,不料岳、蔡二人为了钻研那部宝典,早将全文倒背如流,根本不曾将宝典带来。
叶无缺盗书之举被岳、蔡二人发觉,二人未想到知交好友竟然做出这等行为,愤而下山,叶元缺追下山来假意道歉,这二人想及少林寺将自已待若上宾,自己也曾做过盗书之事,便也原谅了叶无缺。
壁上叙至此处,语言又趋激烈,恕斥叶无缺身为嵩山派掌门,却口蜜腹剑,包藏祸心,将二人邀至亭中闲坐,口中道歉,竟暗中启机关,加害二人。
幸好二人落入洞中时灵机一动,以长袍兜风,减缓了落势,虽闹得双腿俱断、身受重伤,却幸而不死,才得以将叶无缺的卑劣行径公诸于此。
吴天德听至此处不禁苦笑道:“原来其中还有这许多变故,这两位前辈将这些事情刻在这儿,纵然有人看到,也应该是同样中计困于洞中的落难人,还不是无法说出去?这事现在已过了快一百年啦,若是再过几百年才被人发现,世上还有没有嵩山派都不好说,纵然有人知道,又有何用?”
任盈盈叹道:“这二人肯来向嵩山掌门叶无缺求教,显然对他极为信任,二人却被他出卖,陷于这洞中绝境,自然悲愤莫名,这番心事若不说出来,总是心中不快。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