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舞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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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舞倾城-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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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满的噘嘴,却还是张开嘴咬了个满口,愤愤的看他笑得得意,连忙紧嚼几口吞下:“就知道说我,你自己呢?还胡闹了一整晚……”   
    话说到一半,清湮伸出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抚过我脸上被剑气划破的细微伤口:“不提了,好不好,离刹?以后绝不会了,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你伤心,好不好?”   
    我盯着他墨黑的眼眸,里面有一种叫做温柔的朦胧,随着眼波一圈圈儿荡开,清澈动人。于是淡笑着回应:“好。”   
    无限旖旎的气氛中,清湮硬是一口口喂我将桌上的东西吃了个大半,这才满意地搂着我,将剩下的食物吃了个精光。   
    “哟,将军府中还真是勤俭至此,你看你吃的连点碎屑也不剩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将军府就快揭不开锅了。”玩心一起,我故意拿手指抹了抹小碟,斜着眼睛看他。   
    “是啊是啊,以前我自己的俸禄养我自己就足够,现在可是还要养你,自然要节省一些。”   
    “你!你风将军家大业大,这将军府上上下下多少人,不过是多了我一人,你就承担不起了?”   
    “呵……”   
    ……   
    “清湮……好困”说话间,困意袭来,眼皮渐渐重得再也抬不起来,我靠向他低语。   
    清湮抱起我,轻轻将我放到床上,扯起薄被盖在我身上,然后他也跟着挤了进来,躺到我身侧,伸出手臂稳稳的环住我。   
    “清湮,对不起……我没办法忘记昱天,但是……我想,以后,我会心疼你……”我蜷进他怀里,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向他道歉,也是表白。   
    只听他长叹一声,低沉了声音:“离刹,其实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按照皇上的吩咐,三天过后,清湮该携我上殿谢恩。于是一大早天还不亮,清湮就早早的把我拖出了被子。   
    我的睡意在看到墨桑的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带着七八个丫鬟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上都捧着大大小小的锦盒,只看得我瞪大了眼,说话也跟着结巴起来:“这……这些,不……不会是……都要给我戴上的吧。”   
    “少夫人,这可是进宫面圣,你现在是二品将军夫人,自然要按着规定装束来的。”墨桑笑笑,玩闹着把我按在梳妆台前坐好。   
    “可是这么些东西,要是都给我戴上,我还要怎么走路。”不甘的小声抗议,巴望着能少戴一件就少戴一件。   
    “好了,少夫人,赶紧坐好了,少爷还等着呢,别误了时辰。”看着她脸上明摆着的“没得商量”四个大字,我只好长叹一声,任命的坐好。   
    墨桑拿起一个假发套,套在我头上,然后挑出若干股真发,抹油定型,盘出一个复杂的百花髻。接着,从锦盒中找出一朵薄如蝉翼的浅黄织锦绣球,正正别在髻后。然后一顺往上,围着插入六支翡翠蝴蝶簪,正前以一个镏金石榴插簪梳定住额发,最后在发髻两侧各垂了两支与发簪成套的蝴蝶步摇钗,悬出长长的金丝,在腮边绾成兰花模样,这繁复的头饰才方告结束。   
    头饰弄完了,便是上妆,上妆倒是极快,总不外乎点唇抹粉描眉画眼这一套,涂抹停当,墨桑将一片五瓣梅花状的小金箔贴到我眉心,正好掩住我魔族的象征,最后又用小毫在我脸上绘出一朵花,自然逼真,完全看不出那里原是一道被剑气所伤的伤口。   
    我僵着脖子不敢动,生怕一动,这头上的零零散散就跟着一并垮下来,任由着墨桑她们将我搀起,束腰,然后里一件外一件的为我换上宽大的华服,在腰间扎上丝带,最后在肩上披上一条轻薄的披纱,盘绕于两臂之间,纱上隐约现出大簇大簇的绣球花,又正好与我的发饰相映成趣。   
    “好了,少夫人,你真美啊!”她们齐声啧啧的赞叹着,将镜子捧了过来。   
    我扬了扬眉,完全不怀疑她们的话,婚礼那天的妆就已经让我叹为观止了,又何况如今?颜色虽是素淡了不少,倒也是别有另一番风韵,高贵而不失妩媚,清雅而不失妖娆。   
    清湮看到我这副打扮,眼睛也一亮一亮地闪着,笑着过来牵我的手:“真美。”   
    心里甜滋滋的,掩不住得意的笑弯了眼,顿时觉得这不自在的累赘也是值得的。再细看清湮,他也换上了正规的宫装,一件青黑色的圆领窄袖外袍,头戴同色系的纱罗幞头,不由得努努嘴:“你倒是轻松,袍子一换,头冠一戴就妥当了,哪像我一直折腾到现在。”   
    “你说的可好,都一般模样的轻松,还分男女做什么。”他讥诮的一笑,冲我做了个鬼脸。   
    “你……”我哭笑不得,却还不等我抗议,他就牵着我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四平八稳的走着,穿过人群广场,在玄武门前停下来。下得车来,早已有两顶小轿候在那里。我和清湮一人一顶的坐了,又行了一段路,然后停稳。   
    下了轿,太和殿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宏伟的宫殿威耸于玉阶之上,我怔了怔,心里有些紧张,手心微微沁出了汗。   
    我轻轻扯了扯清湮的衣角,他回过头笑笑:“怎么?”   
    “我……”我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紧张?”他玩味的扯起嘴角,“你又不是第一次随我来这里了,上次怎也没见你紧张。”   
    “你闭嘴!”我狠狠白他一眼,他低低一笑,伸过手来用力握了握。   
    拾阶而上,在殿门外站定,门口的公公扯长了音,尖声喊着:“辅国将军风清湮携夫人面圣!”   
    清湮鼓励的看我一眼,牵起我的手,便要往里走。   
    我头一下子“嗡”的一声,清湮这是想干什么?再怎么感情深厚,牵着手给皇上看,总是不合礼数,更何况这殿内多的是文武百官,何苦自找些取笑?可无论我怎么挣扎,清湮仍是紧紧握着,不肯让我挣脱。   
    进了殿,殿上安静无声,没有人说话,我垂着睑,却感到殿内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聚在我身上,而其中一道,就正好大殿正中,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   
    跟着清湮走到大殿中央,他松开我的手,跪地行礼,我也仿着他的样子,跪了下来。   
    “臣风清湮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离刹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刚落,就听玉阶之上传来一个乐呵呵的声音:“爱卿快快请起!”   
    “谢皇上!”齐声说了,我随清湮站起来,仍安静的垂着睑,循礼不四下张望。   
    接着,那个乐呵呵的声音继续道:“风爱卿,这便是你新婚的夫人么?”   
    “回皇上,正是。”清湮语气平静,却也能隐隐听出掩不住的些许得意。   
    殿上那人笑了笑:“抬起脸来,让朕看看!”   
    我咬了咬下唇,抬起头来。殿上左右站满了身着官服的臣子们,或苍老或英俊的脸,却是一个赛着一个的风度翩翩,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我的神经却莫名的松弛下来,是啊,有什么好紧张的呢?于是我大胆的将目光转向那明黄的龙袍,炫目的皇冠,然后迎上他的眼睛,明显的看到皇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只见他微眯了眼,唇角一勾:“果然是美艳动人,用国色天香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又伏下身去叩拜:“谢皇上夸赞。”   
    “好!来人啊,宣旨。”他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引得周遭好些人忙乎个不停。清湮也又跪了下来,然后有太监捧着圣旨,朗声念着,大意说些辅国将军风清湮之妻离刹,德容出众,特赐封为华绰夫人,章印绶佩,皆如其夫云云。我直挺挺的跪着,跪到膝盖发酸,那太监还在慢条斯理的念个不停:“……另赐琉璃合欢珮一对、鎏金镶翡翠珊瑚手镯一对、金花钏一对、点翠镶宝福禄簪一对、缠臂金一对……华绰夫人接旨谢恩!”   
    真是好不容易念完了!我又磕头谢了恩,接过了圣旨。   
    终于听到皇上说了“平身”。我忙不迭的站起来,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一侧的宫女捧着,退到清湮身侧。   
    “风爱卿,朕见华绰夫人颊上所绘颇为别致,不知有何用意。”   
    “回皇上,这乃是她前日陪臣修习武功之时,不慎被臣剑气所伤划出的一道伤口,为免失礼,家婢便以此为掩,若是污了皇上的眼,还望皇上不要介意。”清湮一拱手,不卑不亢。   
    我耻笑的白了他一眼,心里暗暗骂到,好不要脸的说词,编得有模有样,你还真好意思。   
    他俏皮的冲我眨眨眼,那意思分明是说,我就这样说了,你能奈我几何?   
    然而我们之间这眼神的交换却完全被皇上误解,只听他朗声大笑:“爱卿和华绰夫人果然是伉俪情深,不过你俩要眉目传情,还是回府上比较合适,但只怕你们不得不分离一段时间了,清湮,朕命你押送军粮前去边关,明日正午时分动身。”   
    “臣遵旨。”   
    “好了,今日无甚要事,退朝吧。”皇上挥了挥手,侧立一旁的太监立时尖着嗓子喊了起来,宫女们开道的开道,搀扶的搀扶,簇拥着皇上转身走了。   
    直到皇上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这才零零散散的往外走去。清湮仍是避也不避地拉了我的手,闲适的往外走,不停有人过来拱着手,说些祝贺的话。   
    走着走着,突然脚前出现一片阴影,清湮也站定了脚步。我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英挺的鼻梁,神采奕奕的薄唇,微蓝的眸子,额发里隐着两只小小的犄角。   
    我勉强一笑:“龙琰,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面无表情,眸子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冲清湮拱了拱手,眼睛却盯着我:“恭喜风将军和华绰夫人新婚大喜,龙某当日门内有事,不曾到现场祝贺,听闻皇上还赐了道‘凤求凰’,真是可惜啊,风将军不会介意吧?”   
    他语带双关,任我再愚笨,也能听出其中的责备。我不安的垂了睫,不敢再看他。   
    “龙兄这是说的哪里话,龙兄身为侍郎,每日要劳心之事不计其数,哪是我们这些粗人能够比的。龙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好了,风某明日就要出行,还得回府收拾打点,先行一步。”清湮毫不在意的打着哈哈,说完这些话,牵起我的手,快步离开。脚步移转才不过两步,便听身后传来龙琰不屑的嘲弄:“风将军既然讨得美娇娘,大可不必再如此拼命,不然,若是一个不小心出点意外,这伉俪情深,可就不一定再形容谁了。”   
    清湮的手一紧,立刻就有怒气迸发出来,就像突然往微红的木炭炉中浇入一杯酒,火苗伴着嘶嘶声一窜老高。   
    我死死抱住他的胳膊,用身子挡着,不让他转身。   
    “清湮,清湮,我求你,不要”我摇着头,小声苦苦的哀求,已经有泪水在眼眶里转个不停。   
    清湮紧紧盯着我,瞳光似渔网般铺天盖地撒下来,欲言又止间漫出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深沉,似怜惜又似无奈。少顷,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头去:“有劳中书侍郎关心,你的话,风某记下了。”   
    说完,再无停留,急急带着我向玄武门走去。   
    回行的马车上,清湮见我惨白着脸无精打采,凑着坐过来揽住我的肩:“怎么了?还是在为龙琰话闷闷不乐?”   
    我极慢的摇了摇头,将视线投向窗外,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一切是那么有条不紊,人群车马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仿佛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全是一般无二的光景。   
    “好他个龙琰!他是文我是武,朝堂之上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居然如此出言侮辱,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与他一般见识,若是今后还是这样尖酸刻薄,我风清湮定不会轻易罢手。”   
    清湮气呼呼的话语拉回我的神志,我惨然一笑:“这又是何必,你俩同朝为官时日也不算短,龙琰为人怎么样,你应该也很明白。他今天这样,无非是对我不满,要知道当年我和昱天的婚礼,地府和龙宫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又是昱天的师兄,为昱天打抱不平也在情理之中,清湮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他今日衷心祝福反倒不正常。龙琰他认为我不忠不贞也好,见异思迁也罢,终归是他自己的想法,你就是再不轻易罢手,他已经这么想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别说了,”他一把把我搂进怀中,像安抚一个孩子般轻抚着我的背,“别说了,离刹,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你心底只爱龙昱天,你对我的好,不过是出于你人性本身的温暖,只是这份温暖我太贪恋了,所以才无论如何没法放手。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只想着自己,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   
    出于人性本身的温暖么?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我。我静静听着,不作声,因为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真如清湮所说,我对他,只是关心么?似乎不是,不然为什么能够接受他与自己从此亲密无间?可是我对他,似乎又与对昱天的感情不尽相同,不然怎么心底总有一些片断时时刻刻挥之不去?   
    “离刹,你不要这样,”他停止了轻抚,顿了顿,再出声,已经能够听出浓浓的哽咽,“你越是这么平静,我就越是心疼。”   
    “清湮,我没事,我很好,真的,”微微有些慌神,连忙开口,“别人怎么想,就由着他们怎么想吧,我们管不了那许多,也实在没有必要去管。至于现在,就像你说的,我已经是你风清湮的娘子了,这也许,就是天意。”   
    “天意么……”他的头抵着我的,喃喃念着。   
    “对了,我忘了,清湮是不信天意的,清湮你就当我顽冥不化吧。”我抬手顺了顺他的头发,尽量将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我不管是不是天意,我只是希望,等到我步履蹒跚的时候,你还能让我这样牵着你的手,哪怕只在后花园里磕磕绊绊的走走,我也甘之如饴。”他坐正了身子,满眼憧憬的盯住我的眼睛,“离刹,你能够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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