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心点,别叫人跟上了。”雷彦仔细的交代着。
“好……好。”高升有些结巴的道。
看见高升一脸紧张,雷彦笑道:“别担心,这是家书,我让你小心是怕家里人找到我在哪,你就是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哦。”高生闻言安下心来。
他之前早就猜测雷彦可能是某个离家出走的富家少爷了,有钱,还有一身的好功夫,说不上他家还在帝都呢!
要不然他怎么会认识将军家的公子呢?
“老……老大。”高升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一事,小心的道。
“又什么事?”雷彦瞪眼道。
“呃……山风水月阁很出名吗?”高升道。
雷彦随口乱说道:“还可以吧,就是一个教人弹琴、跳舞的地方,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学不了。快点,现在都快天黑了,再不走城门都关了。”
其实山风水月阁,当然不是像雷彦说的那样,仅是“还可以”,那里可以说是大大的有名,被还喻为是歌舞琴乐之人的圣地。
那里招收弟子都是不定期的,或公开选拔,或是从各地发掘,但选才极严,人数极少。
大凡能从那里出来的,未必一定就是美女,但其在歌舞琴音之上,一定是有撼人之处。
因为测试机会难得,有时甚至十年也不收一弟子,因此许多人想去山风水月阁,都不得其门而入。
不过,雷家和山风水月阁倒是很有些往来联系的。
雷彦写了推荐信给艳艳,但他推荐的却只是进行测试的机会,至于能不能选上,那就要靠她自己了。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不是吗?
天华殿内,一片寂静无声,此刻孟间与展凌熹两人正在靠近殿门处的前殿,距离丈许之遥对立。
因为是在圣上驾前,两人都没有用兵刃,毕竟是以切磋为名嘛,但此刻孟间的眼中却闪动着杀机。
孟间削瘦的面颊上有一双狭长的眼睛,给人不好的印象。
“请魏四公子赐教!”
孟间抱拳,看似恭敬,嘴角却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展凌熹只是点头,一言不发,就好像正在听下属请安一般。
不过这当然不是因为对面这个人的缘故,就是现在换了一个人请他赐教,估计他也都不会说出什么的。
向他挑战的就是敌人,而对敌人不用废话。
这就是他的想法。
能让他说些客套话的人还没出世,能让他骂上一句“白痴”的倒还有一个。
对面的孟间显然不够了解他,见到展凌熹的态度立时眼现怒色,杀机更盛,随后道:“我未从玄武毕业之时,风扬好像刚好是排第五十的吧!那时的四大真是高手如云啊,没想到这短短三年之间,四大就已经衰退到了这般模样。”
孟间虽似在叹息白虎、青龙、朱雀、玄武的衰败,但其实是明捧自己,表示现在的风扬赢的只是已经衰退了的四大,同时仍唤四所学院为四大,也有不承认风扬列入四大之意。
可惜他这番话是在说给展凌熹听,自然仍是没有任何回应。
孟间见状有些恼羞成怒的道:“四公子小心,我先动手了。”接着大有雷霆之势的脚下变动步伐,迅速抢至展凌熹身前,手指微屈,带起惊人气劲,猛烈威势,直向展凌熹攻去。
展凌熹见状,心下不禁冷笑,眼前这个玄武高手比之他近来交手的几人,真是大大不如。
他心中一动,倏地如鬼魅般横移,以掌为刀,右手在空中一翻,仿若没有任何力道的直劈向孟间胸前。
最让人惊骇的是,看似没有什么力度,却偏偏速度快得惊人,让人连一点掌风都察觉不到。
一个声如惊雷,一个无声的诡异。
孟间心生寒意,想要躲开那奇特的掌刀,可他却骇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闪躲,就好像身处龙卷风中一般,被牢牢吸住。只能向着死亡之地的暴风中心而去。
这才是真正的暴风,无声的风暴!
看似不具威势的一招,却能发挥令人难以想象的可怕效果。
孟间的双睛流露出骇然的神色,这无声的一掌已经劈在了他的胸前。
他只觉得仿若被万斤重锤击中一般,全身巨震,被强大无匹的力道劈得向后抛跌,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碰!”
一响之后,孟间跌落在地上,面色苍白的想要挣扎着爬起,却是困难万分,展凌熹视若无睹的向文策躬身一礼,面上依然不见任何表情。
孟间是应该庆幸的,因为展凌熹难得手下留情。
展凌熹这刚刚创下的一招,被他迅速的命名为“暴隐”。这也是他所创招式之中最为平和的一招,至少表面看来是的。
此刻殿内一片寂静,包括魏严正在内的在场众人无不吃惊。他们没想到展凌熹的身手居然如此之高!
戚、杨两派,大都面现凝重之色,显然是想到即使展凌熹不去掌管什么“骑兵师”,以他的身手也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只有郭仓容面色平和,心下暗自冷笑,要知道他可是在比武大会上,亲眼目睹到展凌熹同雨幽行之战的人。
当时他就对两人留上了心,只是现在他们其中之一不知去向,而这另一个居然是魏严正的外甥,“骑兵师”的成立对他来讲,几乎就是有利无害的。
此刻文策抚掌大笑道:“好好好,也不用再找人切磋下去了,以展卿之身手,自然可以担此重任,从即日起,各军团将骑兵之三分之一划入新成立的骑兵师中。”
文策金口一开,自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郭魏两派之人连道皇上英明,而戚柄文等人立现愁容。
“皇上……”
鹿帷衾刚一开口,就被文策挥手止住。
“不过展卿经验尚浅,就由戚将军那挑一有经验之人,作为副将从旁协助。”文策接着道,“鹿爱卿还有什么事吗?”
“皇上英明。”鹿帷衾躬身道。
此刻殿内气氛又变,轮到郭仓容等人皱眉了。
~第十章 虚空电引~
雷彦一个人坐在柳院的地上,仰望着渐黑的夜空,猜想着高升会不会笨得被人跟踪,猜想着家人看到信的情景,能想的都在想,却还是无法驱散身体的不适。
现在的天气糟透了,天空中看不到几颗星星在闪烁,天色却有越来阴沉的趋势。
看着那漫天遮盖的阴云,听着那隐隐传来的有些低沉的雷鸣,雷彦明知大雨即将来临,却不想移动分毫。
心口的抽痛一次剧烈过一次,雷彦只能是面色苍白的苦笑。
“怎么会这样?又不是风湿!”
雷彦不知是第几次这么抱怨了,可事情偏偏就是这样,十几年如一日,只要是一变天,他肯定就要承受这些,想逃也逃不掉。
如果此刻有灯火的话,就可以清楚的照亮雷彦脸上的苍白,如死人一般毫无血色的苍白。
雷彦爱惜自己的生命,只因为久病之人更接近死亡,更能感受到死亡的存在,更知道生命的可贵。
因为他认为自己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同老天拼来的,因此他更加爱惜自己,也很少委屈自己。
都说久病成良医,但也有一种说法是久病成疯子!被病魔折磨的人,说不定就会干出什么事来。
雷彦也曾做过极不理智的事情,比如在九年前他因为心里烦躁,将雷家的演武场给炸了一个大坑。
其实他只是本来就不舒服,而看着那些可以自由练武的人,却只有更加心烦而已。
还有一次他将家里养的一池锦鲤全都给毒死了,结果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因为他“无视生命的恶作剧”!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害怕,怕自己真的就这么死了,他只想有人陪他一起亲证死亡的挣扎而已。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跟别人说,没说自己发病,也没说自己害怕,他只是不想别人用同情的目光,对他所做的一切表示原谅,他也绝不会将自己的懦弱摊在阳光下。
雷彦的脸色依旧苍白,此刻他就绝对是不理智的。
他心里十分清楚,即将落下的雨水将会把他带入更深的痛苦之中,让他在死亡线上徘徊,但他却一动也不想动。
他只想知道痛苦到底还可以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来吧!我想知道!”雷彦苍白的脸上带着难看的笑,以除了他自己谁也不可能听见的声音轻喃。
“如果我死了,家里的人会担心吧?大哥呢?是会为了有机会成为家主而高兴呢?还是会为失去我这个弟弟而难过呢?嘿,如果我死了,阿熹恐怕就再也不会有朋友了吧?以他那样的性格,不过,我才不会死掉的!”雷彦轻声嘟囔着。
他只是想感受一下比现在更加剧烈的痛苦,不是想死,是因为相信自己不会输。
天地间变得更加阴暗,风势渐大,树木被吹得摇动出“沙沙沙”的声响,被吹落的树叶漫天飞舞,打在脸上生痛,全然一副暴雨将至的场面。
没给雷彦多少后悔的时间,雨水就已经模糊了雷彦的视线。
雨水如倾盆般降下,夹杂着电闪与雷鸣。那些冰冷雨滴打在雷彦的身上,凉得让他瑟瑟发抖。
此刻雷彦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
痛苦果然来得更加猛烈。
从心口开始,全身似乎都要被撕裂一般。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痛苦的极致是快乐这种事情。
被雨水淋得更加痛苦,缩成了一团的雷彦,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与这漫天暴雨间的天地相连,每一滴敲打在他身上的雨水他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周围每一处被水滴敲打着的天地万物的变化,他都觉察得出来。
那些水滴仿佛蕴含了无限的生机,帮助他感受这天地万物的变化。
暴风骤雨依然是残暴肆虐,但却多了一些熟悉与亲切。
在这黑夜的暴雨之中,雷彦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渺小与微不足道了。而是与天地连为一体,就好像曾经在那几个发呆的夜晚,那样的融入天地之中的玄妙感觉。
雷彦心下狂喜,果然痛苦是不能被动去承受的。
刚才的一切好像一下子都成了虚幻一般,痛苦从他的身体之中一点一滴的抽离。
好像不是很大的成功,但至少是一种进步,这就足以让他欣喜若狂了。
不用去承受太多的痛苦,能够自由的活着就曾经是他最大的愿望,至于力量……不,人不可以太贪心!
天上电闪不断,空中炸雷轰响,雷彦突然心头一动,若有所觉般右掌挥出,空中劈来的一道闪电如受到雷彦的指挥一般,随势而下,劈向柳院内的一棵百年老树。
“咔!”的一声巨响,被自上而下一分为二。
雷鸣之声盖住了雷彦得意的长笑,从此雷彦有了一招令人震惊莫名的独门绝招“电引”,一招被认为是出自神之手的神技!
虽然它使用的条件很苛刻,但却真的可以让人看了目瞪口呆。
雷彦对于此技的说法是:知道的就是知道,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这怎么可以用语言来形容?
旁人听了会以为雷彦是不想说出真正的原理来,实不知雷彦并没有骗人,可以于暴风骤雨之中虚空引电,这已经是一种“道”的程度了,“道”之一字,全靠感悟,怎么是随便说说就能了解得了的?
乐极生悲这句话,应该还是有些道理的。
此时雨势已歇,天火却将被击中的巨树点燃,从星星之火到烈焰冲天,全身都湿透的雷彦依旧是坐在地上。
不是他不想起来,也不是他不想救火,只是淋雨加上乱用内力的他,现在不但有些昏昏沉沉的,而且已经是处于完全脱力的状态。全身上下连半点力道也都没有。
“呵,不会是没被暴雨折磨死,反倒要被自己引下的天火烧死吧?”这是雷彦昏迷之前唯一的想法。
都说祸害遗千年,果然没错。
柳院起火之时,展凌熹和魏严正也刚刚回府,两人刚一走近柳院,就看见有浓烟冒出且火光隐现,遂忙扑灭起之火势,救了雷彦一条小命。
要不然,以柳院之偏僻,这大半夜的,外面又还落着小雨,不烧个火光冲天,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这边着火了!
刚捡回一条小命的雷彦,却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而且还在发烧。
此刻,他正面色苍白的半躺在床上,一个大夫模样的人正为他把着脉,展凌熹和魏严正也都在屋内。
片刻之后,那名蒙古大夫得出雷彦练功过度外加偶感风寒的结论,看着那大夫开出的写着众多药名的方子,雷彦直有种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因为那大夫开出的药方里,有相当一部分的药材对于他来讲都是禁药,倘若真是吃了,那后果不堪设想,估计现在他就不是面色苍白,而是难受得面色紫黑了。
不过要说那大夫是蒙古大夫,那可还真是有点冤了他了。
如果此刻换了任何一个人,吃了那药应该都没问题,只不过是雷彦状况特殊。而且能看出他有什么病的人,在这当今天下怕也不出五人。
当然雷彦没有骂出来,因为他现在根本没什么骂人的力气。
看着吩咐人送走大夫又忙叫下人煎药的魏严正,雷彦发现这个传说中的墙头草还是满可爱的,即使是虚假的关心也好,表现的时间如此的恰到好处,就值得自己为他加些印象分数上去。
“真是给魏伯父添麻烦了。”
雷彦装出一副有礼的样子,再加上现在他病弱的模样,反而透着一种名门公子的贵族气息。
昨天雷彦他们进府很晚,而魏严正今天又忙了一天,因此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展凌熹这位“同样不想上学的同学”。
虽然今天上午知道展凌熹领了几个人回来令他很吃惊,但是现在看见这样的雷彦却让他更加吃惊。
他一直还以为以展凌熹这样的习惯,即使是在学院里交到什么朋友,也一定是和他武功相近,能经常切磋武学的那一种呢!
不过眼前的雷彦,怎么看也不像是高手的样子,能入得了地阶都是勉强,不过从气质上来说倒是不俗。
以魏严正的阅人无数,他的眼光还是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