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下来,然后再提出对我的要求,让我也答应他的条件。妈的,这家伙可真够阴险的!幸亏老子的心理素质够强,没上他的当!
“朱将军的提议相当的好,我很佩服……只是不知朱将军对我有什么要求吗?”他要试探一下。
不出意料,朱云天像楚留香那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真正的目的给说出来了,道:“如果我能帮你解除翼宁之围,希望你能率领本部兵马南下,加入共和军,同谋大事!如何?我这人不会跟你拐弯抹角,欣赏你,就真诚相邀,别无他图。”
听到这里,陆仲亨、周德兴和徐达三人都悄悄的坏坏的笑了,这才明白了老大前面那一阵吹牛、尤其大讲特讲“人要讲信用”的目的。
徐达心道,大哥,你挖的这个坑可真够深的啊!
周德兴想,老大不简单,为了把盛文郁绕进来,先把这些兄弟们给绕糊涂了。
陆仲亨很会察言观色,知道现在老大最需要的是让盛文郁明白一件事:跟着朱云天混,才是最有前途的,而且,跟着韩山童混,早晚会自取灭亡。他适时地站了出来,插了一嘴,对盛文郁道:“盛将军在红巾军时日也不短了,我们也非常敬佩您的才华,但时至今日,红巾军处境窖迫,急需外界的力量相助,否则不出半年,明王包括您在内,都将无法立足呀!这一点,不知盛将军想过没有?”
盛文郁默默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刘六知,他现在也失去了适才的气焰,正在心底做着自己的心情算术题。
“明王虽不擅长纸上谈兵,但确实是盛某遇到的明主,恕我直言,我不可能背叛明王,投身朱将军的旗下。”盛文郁说得很绝决,一点毫不含糊。
好一个忠肝义胆的良将!朱云天对他的欣赏又加了几分,不由为他鼓掌,赞道:“盛将军果然堪比三国关云长,不过……你误会了本公子的意思,我让你率军南下,与我同谋大业,但没说让你把明王一脚踢开啊。更何况,这种卑劣之事,实非我朱云天为人的风格。我渴望得到天下所有的英雄豪杰,但我也有一个原则,一切全凭自愿!”
盛文郁默然,妈的我不离开明王,怎么能与你共谋大业?再他妈说了,翼宁之围若解,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去解濮阳之围,营救明王,哪有时间率军南下,跟远在千里之外的共和军会合?既然让我南下,这摆明了就是让我背叛现在的老大嘛!
“朱将军,我能否考虑一天,明日中午给你答复?”盛文郁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谨慎一些好,既不要轻易地允诺,也不要太果断的拒绝。
做人,还是需要留条后路的。
朱云天爽快地说:“这是自然,将军尽可以商议一下,明日,我在城北的天字一号客栈等候将军的回音。”
“盛某还有一个要求,既然侄女已经脱险,我是否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呢?”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人你救出来了,但她是红巾军的将领,总不能让你带着进京吧,她又不是你老婆!
“呵呵,盛姑娘尽可留下了,我还要感谢你在鱼州借给我的那些银子呢……”
眼看要分别,朱云天马上顺理成章地提到了银子。
盛秀红着脸笑了笑:“没什么,就算为了表示谢意,那也是应该的。对了,叔叔,我信中所提的银两带来了吗?”
盛文郁给刘六知一使眼色,后者走出包间,去了客房。不一会儿,他抱着一个小箱子,很是吃力地回来,轻轻朝桌上一放。
打开之后,满屋顿时金光银光交相辉映,箱子里装满了银锭子,还有十几根金条。
再看朱云天,口水都快流出来。
“路途遥远,我易容化装,不可能带这么多现银过来,这些金银,实属从济南城内就地取材,为朱将军准备的北上盘缠。一点心意,还请将军笑纳了,也算是感谢你对盛秀的搭救之恩吧!”
“请问,就地取材是什么意思呢?”朱云天眨着眼睛。
盛文郁为难地道:“这个,咱们就不必详细叙说了吧……”
这还不简单吗,就地取材,还不就是找一家大户,白天探探地形,晚上蒙上面,破门而入,刀往脖子一架,让其拿银换命…………
朱云天不是不知道,这家伙想借此曝光一下眼前这位著名红巾军领袖的盗贼嘴脸,煞一煞他的底气而已。故作不明地询问一番,意在让盛文郁在这会儿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无非就是一个贼人,哪怕将来夺下了江山,当了一代名臣,也是个一个窃国之贼,而且自身的底子永远也是洗不干净的。这招虽然不够厚道,但为了促使他写下那份约定书,也只能这样做了。
告别前,朱云天特意又强调了一下翼宁地区红巾军悲惨的困境,“盛将军,好好想想,十几万义军兄弟们可正等着你解救呢。”
第二卷 四海风云起 第六十二节 后院起火(上)
一行人回到客栈,陆仲亨疑惑难平,老觉得不对劲:“大哥,你提出的这个约定书的内容,听起来不错,但让兄弟我难以理解。且不说盛文郁为了忠义二字,难以舍弃明王转投共和军,兄弟最担心的是大哥你能否替他解除翼宁之围啊!这事儿到时若办不成,我们面子丢大啦!”
万一无法兑现承诺,难道真要率军归顺白莲教,听那韩山童的使唤?如此,这几年的心血都他妈算白费了。
朱云天笑道:“这忠义二字写出来容易,说起来更是头头是道,但真要做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洞天。除了你大哥我之外,你见这世上有几人是真正的义薄云天?如无意外,我到大都参上一本,翼宁之围必解,即便本帅运气不好,那皇帝老儿真是个英明君主,听了脱脱的话,死活要马上灭了盛文郁,那也是天要灭他,与我何干?我无法完成约定的第一个后果,便是盛文郁身首异处,他一个大活人变成了死鬼,哪还有机会再向我来讨个说法?到时即便刘六知、盛秀找上门来,红巾军大势已去,已经难以东山再起,何谈让我归顺之说?只能乖乖跟着我混。我倒是担心他破罐子破摔,到时把约定书送给皇帝,让蒙古人与我军水火不容,撕破了脸皮开战。所以在约定书上,我才对他提出南下的要求,作为对他的制约。”
陆仲亨若有所思,“盛文郁若真翻脸,大哥可以把此书交给韩山童的人,说他欲要叛教南逃,归顺共和军,如此一来,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想到这一点,他差点脱口而出,大哥你真够奸诈的。
周德兴问:“大哥,姓盛的真会主动上门吗?”
通过他的观察,他认定盛文郁是一个心思细密之人,有教养,有风度,且很富有自尊心,不太像那种主动上门求取约定书的人。
对于周德兴的观点,徐达也表示了赞成。
朱云天道:“德兴,他是否上门这并不重要,因为这个约定,对我们而言价值并不大,可有可无,但对他的红巾军却生死倏关。我们只等他一天,料他为了城中那些忠心耿耿的兄弟,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第二天中午,朱云天正在午睡,徐达执了兵器坐在火炉旁守护,果然听到客栈来了三个客商打扮的人,在向楼下站在门口的伙计询问有没有一个姓朱的客人。不一会儿,盛文郁带着刘六知和盛秀走上楼来,见了朱云天,大家都奉上了茶,他便开口说话,先是愁眉苦脸地大谈翼宁红巾军的困境,表了一番要为兄弟们谋福利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雄心壮志,接着就谈到了这份约定书的意向上。
“朱将军,你真的有把握解我后方的危难吗?那可是八万多人的身家性命,加上城中百姓,足有三十万人了。”他犹自不放心的问,为了衬托出此事的重大,还把满城百姓给捎上了,好象朱云天若不尽心,就是涂炭生灵一样。
“你如果不信,这文书就不用立了,咱们就当没说过,各自散去,来日战场上相见,好吧。”朱云天见他这样,已知此事已完成七分,便爱理不理地道。
盛文郁一咬牙,拍了拍桌子,道:“好,盛某答应朱将军!只要能救得我旗下的将士们,就算万世骂名由我一人承担,又有何惧?!”委屈得像要卖身葬母的街头流浪女,但在众人看来这未免过于演戏。
听他答应了,朱云天尽量装得无所谓似的漠然,心中却是惊喜过度,差点抽筋,让小魏准备了笔墨,铺开了纸张,便请盛文郁手书协议的内容。“盛将军才华盖世,想必书法一定不错,请先写,我愿为将军磨墨。”
盛文郁不想吃这个亏,欲要让朱云天来写,他到时只需按个手印就可以,“朱将军,你算是东道主,还是你来写吧。”
“这个,不瞒盛将军,本公子的毛笔字写得实在是糟糕,根本拿不上台面,怕是到时你认不出来……”
这份约定书由谁来写,在朱云天看来并不重要。他头疼的是自己根本不会写毛笔字,或者说会写两笔,但效果差强人意,摆不上桌面,而且他连拿毛笔的正确姿势都掌握不了。在共和军的时候,没少被李虎、图龙等人暗地里笑话。幸好他从白虎山上和卢小欣一块掉下山谷之时,身上背了一个书包,里面装有几枝铅笔还有圆珠笔,遇到需要大写特写的计划书,便派上了用场。有一次,他用圆珠笔写的朱氏娱乐集团的赌场改造计划,朱怀烟看了还一直跟着屁股拍他的马屁,说他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能把毛笔字写到这么精巧的地步,老夫真是佩服也等等一连串让人头晕眼花的奉迎之词。
“呵呵,朱将军何须谦虚呢!盛某也正想见识一下神威大将军的墨宝,你就不要推辞了,来,盛某亲自伺候。”
无奈之下,朱云天只好抖起手腕,装模作样的拿起笔来,先在空中虚划了两笔。
“好!好姿态!一看便知功力不凡,有书法大家的气质!”屋内一片“称赞”之声。
这屋里,只有三个人的脸红到了脖子,便是朱云天、小魏和盛秀。女孩子心细,看问题特别敏感,又不喜欢拍马屁,一看朱云天这虚张声势的架子,便感觉到他的书法肯定是有名无实,没那么牛逼。再看朱云天的脸,大冷天的,眉头上却有几滴汗珠急速地冒出,更加验证了她们的猜测,于是都很为他面前桌上的这几张纸的命运担心起来。
协议的内容是早就在肚子里酝酿好的,写起来倒没什么需要思考的地方。朱云天蘸足了墨,缓缓落笔,笔尖刚触到宣纸,手腕就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啪”,一滴墨水落在了纸上,形成了一个大黑点。
朱云天的脸更加深刻的红了一下,想说点什么以表示自己的歉意,不过,他却意外地听到了一阵掌声,还夹杂着周德兴的叫好:“你们看,大哥这一落笔就与常人不同,一个圆圆的点,象征着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有力,有形,有韵,多么美妙的词汇来形容这个点,都不过分。古往今来的大书法家又能怎么样,怕是也做不到这一点啊!!!大哥,你好棒!”
这次,陆仲亨、徐达两人保持了沉默。盛文郁也看出来了,这姓朱的神威大将军对写字竟然一窍不通,没怎么练过,能混到这个地位,也算难得了。他和刘六知两人,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字再烂,协议还是要写的。盛文郁催道:“请朱将军放心立约,写完后我们再具体商议,亦是无妨。”
“呵呵,好,好……”
朱云天索性一闭眼,妈妈的,大爷我今天豁出去了,丢人归丢人,但这面子绝不能丢,一定得顺利地写完。
哗哗啦啦一阵狂草笔法,几百字的约定书很快就完成了。他“啪”的一下把笔一扔,玩了一个极其潇洒的动作,转身走开找毛巾擦汗去了,任凭大家上前鉴赏点评。
众人围了上来,本以为这纸会被画成一只不堪入目的黑老虎了,要上来看他如何出丑。没想到朱云天放开了心态唰唰唰写将下来,字体还算工整秀气,别有一番风味,就像一群蚯蚓爬满了白纸。那个大黑点非常醒目地悬在约定书上的正上方,好象要时刻地提醒盛文郁,这个约定真刀真枪,可不是闹着玩的。
约定书上写道——
元至正七年腊月初一,神威大将军朱云天与红巾军征北大将军盛文郁在济南府做如下约定:
从立约之日起两个月内,朱云天承诺将使用一切办法解除元军对翼宁之包围,救红巾军兄弟于苦难之中。如能履约,盛文郁将率军南下,听从朱云天指挥,两人同商大事。
如未能履约,盛文郁可以向全天下人公开这份协议的内容,谴责朱云天的不道德行为。亦可将此协议献与朝廷,以示惩戒。
此约定书还规定有其它内容若干:
1、在此期间,两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将约定内容外泄给第三方知道;
2、两人保证无怨无悔执行这份协议上所规定的内容,如有反悔,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3、协议书分为两份,各执一份为凭,双方签字画押为证,以防有一方单方面撕毁协议。
盛文郁看完了,不解地问道:“朱将军,下面这一二三所说事项,无非是你昨日所讲信用二字也,这个,还用写在纸上吗?”
朱云天窍笑,你们古人都把信用挂在嘴上,我们现代人可都是需要写在纸上的,当然得写了,道:“这是自然了,如此一来,彼此就没有任何顾虑,岂不快活!”
盛文郁又看了一遍,道:“将军所言有几分道理,但……这里所写:听从朱云天指挥。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了?”他才不想归于朱云天帐下,所以故有此问。
朱云天一听,妈的,说到底,你这是不想跟着我混啊!那我给你妈解了围不是白干活了?“盛将军,常言道,大丈夫要言而有信,这是昨日我们商定好的内容呀!怎么,您还有异议吗?协议上写明了,若我无法履约,以后就去跟着你混,你看,这很公平嘛!”
盛文郁若有所悟:“罢了,确实很公平,来,我也写上一份,咱们画押。”
说罢,执起笔来,一阵龙飞凤舞,便把这协议抄写了一遍,两人各自落了款,摁了红手印,最后又盖了章,算是达成交易。
朱云天满意地把盛文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