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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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之月-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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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青白色的磷火从斯沃嘴角扬起的深刻讥笑中腾起,瞬间烧光了整张脸皮,露出另一张让我倍受冲击的面孔。
  “莱昂,怎么会是你!?”
  “我也没有想到,你真的会从那扇门里走进来啊。唐!”莱昂端整的面孔忽然充满了杀气,在我做出反应之前,一道神圣的剑光已经如落雷般击中了我的右肩,将我整个身子打得横飞开去,将严密砌合的石墙撞个粉碎,坠向地面。
  我想要提气止住坠势,身体却无法做出反应,正骇异间,头顶光波流烁,第二击已接踵而来,却正是曾被特蕾莎用来攻击我的“圣光爆裂破”。
  同样的一招,在莱昂手上使出来却发挥出截然不同的威能,不等实招击至,我的大脑就险些因为圣光的冲击失去意识。这种情况下,别说集中精神破解“不动无明剑”附加的定身咒力,就连计算一加一等于几这种简单问题我都觉得困难。
  仿佛为了惩罚我的愚钝,象征制裁的圣光剑气准确无误的在我天灵盖上爆发开来,我脑中轰的一响,最后的感觉是身体正在加速下坠,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失去了多久的意识,当我重新恢复神智时,发现自己被埋在一堆沉重的瓦砾下面,透过砖石间的缝隙看出去,莱昂手提圣剑,从空中俯视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重击导致的眼花,我竟然可以透过他的身体看见竖在钟塔尖顶上的十字架。
  我竟然被他打得失去了知觉?虽然是失了先机之过,这个认知还是让我大感耻辱,当下就想跳起来揍扁莱昂的鼻子,偏生身体僵硬如铁,竟是还没有从最初那一记“不动无明剑”的定身咒力中解脱。我心里那个气啊,就如同有一团火球在胸腔里滚来滚去,可气归气,不先破解定身咒缚什么也做不了。虽然这只需花个三五秒钟,可是为了继续稳住莱昂,我还是先送过去一道念波,顺便也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原来,你真的已经死了。”
  “我没有死,可是我也不是生者。”莱昂很快送来了回复念波,透明的身体与月光对映生辉。“珊娜对我爱和我对你的仇恨将我禁锢在常世,如果我想要与她重聚,首先就要把你送入地狱!”
  “何必这么麻烦,我现在就送你上天堂与她相会!”
  被气愤冲昏了头的我一时间竟没想到,莱昂他之前打倒我固是占了抢先手的便宜,可他能在我全神注视他的情形下,出手如电,一击将我打个正着,身手之强已不可与往日同语,自己不可大意相待,稳扎稳打才是上策。反而心急着扳回颜面,所以一解开咒缚,我便大声怒叱,挥拳就是一式“妖魂冲霄”当空轰去,刹那间阴风大作,蛰伏地底的战鬼阴魂带着令人血液为之僵凝的厉啸大举涌出,将压在我身上的土石一举震飞,向莱昂激射而去,劲力之强,不下于雷炮电弩,而附着其上的凶戾阴气更有碎魂裂魄之威能。
  “我们二十年的恩怨,就在今夜做个彻底了断吧!”莱昂厉声回应,挥起手中圣剑,剑身上再次燃起神圣的光焰,飞腾间却幻化出一张张凶恶狰狞的鬼脸,看这起手式正是圣剑技中变化最为多端的“乱命割杀打”!然而和前两次一样,我仍然没有听见他的吟咒之声,也不觉他有在默祷,仿佛和我一样,只要一动念便可发动剑咒。
  不容我惊讶,双方的前锋劲气已经碰撞在一起,如冰雹般飞砸而至的阴魂石炮一挨上圣焰幻化的鬼神,立刻就爆出一声惨叫,像中箭的兔子一样从石弹中蹿出,掉头逃回,稍有慢者便被鬼神像拍蚊子一样拍得灰飞烟散,或者干脆成了鬼神的口中美食,令得圣焰光芒更见灿烂。虽然这一群壮观的圣焰幻魔并不能阻挡石弹,可失去了阴魂的助威,这些烂石头又怎么能威胁到以灵体形式存在的莱昂,只能像穿越空气一样的从莱昂身体中穿过,飞向遥远的星空,待动力耗尽后落回地面。
  “你没了肉体倒是显得方便不少,珊娜怎么早点不死,在阿房宫那时就死的话,也可以让你们输得没那般狼狈,也可以少受点皮肉之苦,省下的血正好拿去大捐赠,再多搏些仁名。”
  头波的失利我并不意外,毕竟莱昂是白翼勇者中战斗力最强,实战经验也最丰富的一人,当年就有单挑男爵级妖魔的实力,我也不作想一出手就能把他摆平。不过看到自己的头波攻势被他这么轻易地破解,一众阴魂各自抱头鼠窜的狼狈模样更是令我怒火更炽,忍不住扬声开骂。同时将手下屠神劲分为两重,一面操纵那些尚未触及圣焰的石弹在组合成十数名三头六臂的石武士,一面将那些溃逃的阴魂收拢炼化成凶刀邪剑武装它们,待得莱昂抖剑驱使鬼神反扑过来时,妖魂冲霄的二段变化已经完成,石兵鬼神各逞其威,一时间竟是相持不下。
  东方要塞本是百战之地,我所召来的阴魂生前俱是身经百战的悍兵猛将,凶戾之处胜过寻常阴魂百倍,又精熟杀戮战法,单挑虽不是护法鬼神的对手,集合起来却有一拼之力。尤其我禀持浓缩就是精华的信念,每一名石武士都是集上千阴魂之力驱动,威能之强早已经超过圣力对阴魂的天生克制力。面对全身都萦绕着圣焰的护法鬼神,阴魂们再没有像先前那样因为恐惧逃出石体,而是一个个张牙舞牙,犹如饿疯了的狼群般扑了上去。相反圣焰所化的鬼神却因无法破坏物质界的石头,也就伤不到潜藏石内的魂体,石武士却可以轰散他们的焰体,再乘其复合之机,以手上阴兵消蚀星散的圣焰,循环反复使得鬼神焰体迅速缩小,我眼看只要再鼓一口气就可以催动石兵突破防线,直接打击到莱昂,心下暗自得意,却闻莱昂恨叹一声,剑意陡变。
  就在一刹那间,纯净的圣焰变成了地狱的黑火,护法的鬼神变成了勾魂的死神,正扑在这些鬼神身上狂劈乱轰的石武士动作一僵,潜藏体内的阴魂们连惨叫都不及发出,便被吸蚀一空,失去了魂体维系,十几个巨大的石武士在同一时间里土崩瓦解,那幕景像真是壮观极了,如果我是一个旁观者,恐怕会情不自禁地吹口哨叫好。
  这是暗之剑!圣堂武士出身的莱昂怎么会用暗剑技?
  不提我又惊又疑,单说在自己爆发最强攻势前的刹那生出这般变化,我的一口气险些就走岔,面对着如黑龙般迎面噬来的剑芒,我只有孤注一掷,不但不退,反而借势前冲,将残余阴魂尽集于一掌,压缩成一枚妖球推向剑芒,只要劲气相触,微生互抵之力,我便可挪移脱身。
  莱昂冷冷一笑,满是黑气的面上一时尽是嘲弄之色,应和着这一笑,原本矫健如龙的剑芒忽变得软绵如绢,层层叠叠的缠在我的臂上,一股近似天魔功的异力立刻开始压榨、啃蚀我的血肉精气,逼得我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幻魅妖球还原反归,才算抵住了这波侵蚀。
  不待我有所作为,莱昂在第一波蚀劲无功而返之后,往回猛一抽剑,软绢般的剑芒又复刚利,将我整条手臂拉得皮开肉绽,白骨外露,差一点就被剁断成几截。
  我一声悲鸣,乙太诀全力运转,就在体外凝聚起月华魔力,飞起一记脚刀向莱昂下巴剁去,莱昂似是没料到我居然还有余力反击,见我这一脚带起了两色光华,倒也不敢托大,当即回剑自守,却拦了一个空,我腿一缩一弹,哧溜一下滑出老远。
  开战以来第一次的正面冲撞就以我万分狼狈的血洒长空收场,见我退开,莱昂也没有急于追击,我乘机检查起所受的伤害。
  情况非常不妙,好不容易恢复到十成状态的妖力为了弥补先前两次攻击的伤害已经消耗了将近三成。加上直接受到圣光冲击的大脑伤势不轻,无法在短时间内痊愈,使我对力量的操控大受影响,象刚才我使出那一式“妖魂冲霄”,凝聚到的地阴之气就比预期中要稀薄许多,再推动二段变化组装石武士已经颇为吃力,以致不能发挥出其中的精微妙着,仅能从大处指挥那些石武士的动向,至于它们和鬼神是怎么一个打法就无力顾及了。
  若不是我受袭在前,脑部带伤,不能将妖魂冲霄三段变化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他莱昂岂有胜机。
  我一边恨声低咒,一边运起重生法接续断臂,却发现再生速度比平常慢了一倍多,乙太诀细查之下,竟是永久原子出了问题。病根源自我上次与希格蒙德的交手,当时精灵力已经在永久原子表层留下暗伤,一直不为我所觉,刚才受到破坏性极强的暗力侵蚀,已经皲裂,虽然伤害未到达原子核,其不良影响却已经在再生过程中显示出来。
  我开始有些心慌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在暗地里加强力量催愈伤势,同时注意打量莱昂。
  经过那一场短暂却激烈的缠斗,莱昂的消耗应该也是不小,可是稍微沐浴了一下月光,他黯淡的灵体马上恢复到正常明度,很快又提剑攻来。我这才意识到他身为死亡骑士的优势,不仅是让他的力量翻了一番,而且使得他可以直接吸收月华魔力,甚至可以使用生前限予信仰而不能使用的暗剑技,这都没有什么稀奇。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还可以使用圣剑与圣力?
  死亡骑士是背弃光明,从属黑暗法则的存在,就算生前的圣力修为有多精深,也不可能在死后使用,莱昂他居然可以打破这层规障,同时使用光明圣力与黑暗力量,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这个事实只能引导出一个答案。
  现在的他和我的立场一样,都是混沌的住人。
  不过混沌的住人并不可怕,妖魔都是混沌的住人,却照样被我成百上千的屠杀。可是莱昂不一样,死亡骑士是因诅咒而生的不死存在,只有用圣力净化他们承受的诅咒才可以令其消失,其它的任何力量都只能削弱却不能消灭他们,可是莱昂这个死亡骑士却不怕圣力,也就是说,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一种力量可以消灭他,他是一个绝对的不死者。
  和不死生物战斗是找经验,和死灵战斗是找刺激,和死亡骑士战斗则是找罪受!而我,却正在和一个绝对不死的死亡骑士作战,这种行为又叫作什么?
  找死?我打了一个寒战,心里竟生出几分怯意,甚至想到了撤退。
  “撤退?”我对自己露出讽刺的笑容。我居然讲究起用词的体面了,不就是逃跑吗?可是,我为什么要逃?来到东方要塞的目的还没有达成,眼前又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强劲敌手,还不用担心会失手把他打死,我辛辛苦苦的策划这一切,不惜自贬修为,不就是为了打个痛快吗!
  就在我脑子里转动这些念头的过程中,已经和莱昂又是数百记剑拳相交,迸发的冲击波将大气和大地狠狠的撕裂、爆破、粉碎,无可抵御的能量风暴极速扩散,霎时就把方圆里许的建筑化作了扬尘。我和他的身上,也分别中了对方的不少劲招,几度被迫分开,然而每次分开之后莱昂总是稍稍一照月光,马上就又神完气足地冲了过来,而这时我的伤口都还没有复原,转化月华所得的妖力还不足以弥补交手中消耗的分量,又被迫要付出更多的妖力,增添更多的伤口,几番恶性循环下来,我气海里储存的妖力江海直下,身上绽开了一道又一道血口,最危险的一道落在颈部,差一点就把整条动脉给切开来。
  真是屋漏偏逢阴雨天啊!
  随着伤口的不断增加,疼痛刺激下我越发感觉心慌。如果仅是永久原子的暗伤恶化爆发,我还不至于落得这般狼狈。问题是在三天前,为保证有足够的能量突破异空间,我不顾一切的吸纳星界元气,结果撑伤了处于封印状态的经络气海。经脉受伤会导致妖力运转速度减慢,气海受伤会直接影响妖力的培育生成,而且这两种伤害和大脑、永久原子一样,都不容易在短时间内痊愈。偏生我一心想着在那边开战前杀掉盖亚军总帅,那希格蒙德就不得不停止进军,赶回大本营主持局面,会战就打不起来,佣兵们的训练成果也就无从验证,特蕾莎的信用和名誉可以保住,我也有理由原谅她,并有充分的借口搪塞艾尔迪诺。所以我这三天只顾着转化、储存力量准备刺杀金·斯沃,根本没有用心去检查、治疗这些暗伤,现在战斗时间一拖长,毛病就全出来了。
  虽然有乙太诀这么好用的秘法,可以转换双月魔力补充一部分损耗,但总体形势仍是入不敷出,我行功发劲渐感力不从心,为了维持攻招的威力,不得不削弱护身劲力。防御一弱,圣剑对我的影响开始凸现,它与残存在我脑内的圣力遥相呼应,令我的头痛逐渐加重,行功更见迟钝,圣剑圣力响应更强,如此恶性循环之下,渐渐我连拳脚章法都开始散乱,莱昂更是毫不留情,剑起剑落,将我身上下的皮肉大块大块地削落,弄得我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肌肤,和个血人一样。
  头痛、身上也痛,而且两者都是痛到了极点,痛到我连眼泪都流了下来,痛到我一看见那白森森的剑尖逼近,心尖就开始打颤,手不由自主地发抖,脚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拼命地想要避开那样会带给我无尽疼痛的凶器,可是每一次都封架不住、闪避不了,那剑就像头有教养的毒蛇一样,每次都能发现我布下的屏障的破绽,自如地游入我怀里,张口撕下一块皮、一条肉或者是挑断一根筋,再优雅地缩回头,甩去牙上的血滴后再一次带着残忍的笑容慢慢逼近,对我重复着上一轮的动作。
  至此就算我头脑再不清醒,也明白自己完全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正在任由莱昂宰割,而对我充满恨意的他并不想痛痛快快地了结我,要让我多吃点苦头,让我受尽痛苦才能死去!
  情势恶劣如斯,明知道再打下去自己连猪猡懦夫都没得当,只会变成被零割碎剐出售的王八死鸡,逃跑的念头更是像打不完的地鼠一样往外冒,可是我却依然在咬牙死撑,至于为什么要拼到这种地步,却连我自己都不能明了。
  我心不在蔫的挥手格开莱昂迎面劈来的一剑,手臂上又再绽开一条血痕,腕骨断裂,一股圣力沿着血脉直侵入体,宛如锋利无匹的锐剑,所过之处在永久原子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可见核的伤痕。
  北斗骨碎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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