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和我一样?”
“我哪有……呀~~~~~~~~~~~”(又是一波魔音贯脑,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的封闭了自己的听觉)少女这才发现自己上身的短夹克已经被狼爪抓成一条条的,而下身的皮短裙和内裤也被扯去老大一块,一条白生生的大腿和半轮满月般的雪臀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少女扯下墙上的帷幔撕成两半,大块的罩到我头上,小块的权充短裙围在她腰际。这样总算是解决了双方的走光问题,但半朽的布料不能承受太激烈的动作,更甭提战斗了。
有及于此,少女丧气的决定返回地面。我好奇的问她为什么冒险进入地宫,因为看样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猎人,并非一心求名或敛财成性的冒险者。
“是为了我的男朋友啦。”少女脸色阴郁。“昨天他终于也接到了征召令,马上要去战场,我想送他一件有用的践别礼物,所以下来这里想找一把魔法剑。”
“魔法剑吗?我倒是知道在这座地宫的一个房间有收藏了这么一样东西。”我悠然地抛出香饵。“那是这座地宫过去的主人留下的一柄魔剑,即使是普通人来使用,它也可以发挥劈开一座山那么大的威力。”
“真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你也知道它藏在什么地方吗?”少女热切地贴近我。“太好了,要是他有了这把剑,可是更加轻易的立下大功,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升作大将军。”
“确实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要他能成为那把剑的主人。”少女没有听懂我隐晦的话意,还在那里雀跃不己。“真是太好了,请你带我去找那把剑好吗?”
“这对我没有任何问题。”我缓缓地说道:“可是你确实真的要给他那么强的剑吗?”
“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不太礼貌,但是我曾经听说人类的男性是很善变的,尤其是在功成名就后的变化更大,常常是变得判若两人。难道你都不怕他在成功之后也会改变吗?”
少女愣住了,不由自主的绞起十指。我静静地看着她,不催促也不再煽动。我知道,她最后一定还是会请我带她去找那柄剑,也会照原先的打算把剑送给她的男友。只不过,那时她不会再是满怀信心和欢喜,而是揣着隐约的不安和疑虑。而在二人不能再相见的漫漫长夜里,思念和远方的流言会令我播下的不信任的种子慢慢发芽、成长,直到开出名为“破灭”的恶之花。而我,只需守在一旁对着她微笑,同时小心不要让意外铲去她心中黑色的土壤就好了。
“我相信微民。”(看吧,果然是这样的答复。)
面对强装笑脸的少女,我歉意的低下头。“我也愿意相信你的眼光。说了些证你不安的话实在对不起,但是,我害怕自己会变成传言中的那种可耻人类。”
“不会的!只要你始终抱着一颗向善求真的心,那么你一定会变成你理想中拥有崇高情操,能为他人牺牲的真正人类。”
(天真的话,人类谁没有向善之心?谁没有崇高的情操?问题是又有几个人能把心中的善念和情操付诸现实?)
“谢谢你,美丽坚强的人类女孩。”我乘机亲了亲她的手掌,小小的吃了一点豆腐,感觉倒也不错。
“哎呀,你不用这么客气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少女连忙抽回手,羞红了俏脸。“呃,是了。我都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冬妮娅·格林。”
“我要变成人类,妖魔的名字我不想再用了。没记错的话,我的诞生日是3月6日,你以后就叫我紫荆吧。”
有了我的引领,冬妮娅很轻松的就下到了位于阿房宫最底层的谒见大厅,取得了被我用来装饰玉座后壁的魔剑。而我,则更加肯定地宫中存在有守护者这件事。冬妮娅那丫头看到剑后兴奋的什么都不顾了,全然没有留意整座大殿被打扫的纤尘不染,甚至于连最易腐朽的丝绸制物也都鲜亮如故。
我将空识灵觉缓缓地延展开去,果然发现有某种力量透过黑暗的幔帐一直远远地窥视着我们,但是扫描得到的资料也有太多混沌不明的地方,我甚至不能锁定窥视者的具体位置。那窥视者完全的、彻底的与黑暗溶为一体,无分彼此,我一时不能也不太想太花时间了,眼前的乐子比较重要,既然对方没有表示敌意,我也不欲节外生枝把他揪出来。
“冬妮娅,你怎么发起来呆来了?”
收回灵觉时,我瞥见冬妮娅在冲上八九级陛阶后,忽然呆立不动,不觉大奇。再“看”她的眼神,视线却已经没有放在魔剑上面,而是集中投注在位于朱台正中的玉座上。
“紫荆。”冬妮娅很温柔的呼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应了一声,半晌也没听见她的下文,越发奇怪,当下飘到她的身边,张开手掌正想在她眼前晃上一晃,却见小丫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问题,连两条眉毛都要拧成问号了,却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
“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好了,我不会生气的。”我冲她鼓励的一笑,心里却提高了警惕--不会这么快自己的身份就穿帮了吧?
“那,你知道最后是谁打倒紫荆妖帝的吗?”
“咦!?”饶是我早有准备,还是被她这个问题弄得一愣。看见我的表情,冬妮娅急忙解释说:“啊,那个,我知道那件事对你们来说是个很大的耻辱,所以我才一直不敢开口,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我不是存心想让你难堪,只是因为看见那个痕迹,才有点压抑不住好奇。”
“呵呵,对其他妖魔或许这是个难堪的问题,可对我这个想变成人的妖魔来说,你提出的并不是什么忌讳的话题。”迅速整理好心情和表情,我冲女孩微微抽动一下嘴角,语气温和的反问:“不过在我回答你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痕迹让你突然好奇起来的?”
“就是那个箭孔哪。”
我顺着冬妮娅的手指方向看去,就见在玉座高耸平滑的椅背上,深嵌着一个无法磨平的箭孔,仿佛一只黑洞洞的眼睛凝视着我,让我不争气的心脏猛地一跳。
“领主大人老吹嘘说是他最后一箭了结了紫荆妖帝,每次听到诗人吟唱缪伦陛下砍下、啊,打倒妖帝的时候就要跳出来纠正,甚至还自己动手改写诗歌教人传唱,搞得大家哭笑不得。我过去也一直以为是他在吹牛,可是今天看见这个箭孔……忽然觉得领主大人也许真没说大话,所以我才……”
冬妮娅的声音越变越小,我的眼睛则是越睁越大。
“冬、冬妮娅,你的领主参加过阿房宫之战?他叫什么名字?”
“原来你不知道?对了,你当然不会知道。”冬妮娅不好意思地摸摸脸,用一种很认真很骄傲的语气报出她的领主大人的名字。
“我们的领主就是白翼勇者之一的神射手加里波第大人。”
“无论敌人还是美女的心我都能一箭射中。”在口中轻轻念叨起那个嚣张浮夸华丽机敏张扬厚颜能力出众的弓箭手的口头禅,我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连忙仰起头不让冬妮娅看见,却抑不住心潮起伏。“原来你还活着呀。”
既然连加里波第这个祸害都活了下来,那以缪伦的正直、瑞安的沉静、青冥的圆滑、芬的憨厚,当也不会轻易死于非命才对。倒是那个死脑筋的莱昂和碎嘴的珊娜,两个都是容易得罪人的脾气,现在是否还保有平安呢?还有她,那个艳丽却酷爱使用暴力的八爪女凌舞,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早已经披上了白纱,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想到这里,我一颗心激动的竟似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泪水不受控制的决堤涌出,终于引起了冬妮娅的注意。
“嗄!?”冬妮娅发出了惊慌和狼狈的单音节,极力仰望着我,拼命地道歉:“你哭了?你别哭啊!我那个……很对不起,我一关心起某件事就容易变得口无遮拦,很多人都批评过我,我也一直想改的,刚才是你说没问题我才敢发问的……啊啊啊,我不是想把责任推给你,也不是怪你啦……这个,怎么说,总之我不是故意想勾起你的……”
“冬妮娅,你想多了。”我强压下胸中的激荡的情绪,匆匆拭去泪水,向她解释说自己是因为没有想到初返人间就会遇上与白翼勇者大有渊源的人,激动之下才会失态。在为自己无意间吓到她道了歉之后,我小心地向冬妮娅打听起另外几人的下落。
松了一口气的冬妮娅拍拍胸膛,咕哝了一句“差点被你吓死”之后,眼珠子转了两圈,带着报复的语气说:“你想知道其他勇者后来的经历当然没有问题,不过……”
听到冬妮娅不详地拖长了尾音,我急道:“冬妮娅你不要吊人胃口嘛,有什么不过待会儿我都会帮你过,你就快说吧。”
“不过你都还没有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呀!叫人家怎么信你?”
“啊咧?”我一呆,开始努力回想之前她问的是什么问题。对了,她是问谁打倒了我!这个问题……
回想当年那最后的一刻,究竟是华史·缪伦的魔法剑气掠过我的颈项在前?还是加里波第的凤舞绝箭贯穿我的心脏在先?
我自虐地想了好半晌,仍然无法分出先后,看着冬妮娅一脸的期待,我只好玩起了谐音把戏。
“是加里波第先打到W……紫荆妖帝。”
口快下险些脱口蹦出“我”来,慌忙改口还是让冬妮娅面上泛起了疑云。
“是和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你还要想上半天?你不会是想讨好我吧?”
“我总算是个学者,仅凭印象说话不是很不负责任吗?所以我花了一点时间与记忆中的资料做对照。”随口解释过去,我催促冬妮娅快点进入正题。
“别急啊。”冬妮娅意犹未尽的撅起小嘴,视线向上方飘去。“麻烦你帮我把剑取下来好吗?它挂的太高了,我够不着耶。”
在被野丫头又小小刁难了两三把后,满足了报复欲的她终于开始讲述自己所知道的勇者们的结局:
华史·缪伦,身为勇者团队的首脑以及传说中给予紫荆妖帝致命一击的最强魔法剑士,在那趟冒险结束后不久即被大陆上有数的强国卡奥斯王国国王招为驸马,在老王病逝之后,他继承王位,并于登基后逐步推行民主与经济改革,以“自由王”之名显赫于世;
瑞安·兰比斯,这位被缪伦自由理想吸引,放弃了完善自身的修行,开始探询完善整个社会的方法的修道者,在各国晃荡过一圈之后,重新回到卡奥斯,以头脑为武器,协助缪伦对抗抵制改革的贵族门阀,掀起了一场不流血的革命,世人称其为“赤脚首相”;
芬·阿尔辛多,与瑞安相反,这位剑术一流的大铸剑师,在担任了一段时间的王室御匠坊的总管之后,为了追求更高的铸剑之道办了个停薪留职,云游天下去了,偶尔会从某个偏僻的山区或蛮荒之地流传出关于他的冒险故事;
青冥,这位被同伴评价是诗艺三流、箭术二流、交际一流的吟游诗人,本名叫布鲁·斯凯,是卡奥斯王国有数的大贵族斯凯候爵家的继承人,冒险结束后便当回了太子爷,整日的出入各家贵族府邸的花园、客厅、宫廷聚会和酒宴。在身为门阀贵族代言人的父亲斯凯候爵被瑞安气死之后继承家门,出面率领贵族继续对抗自由王的改革,落败后回到领地隐居,已经多年没有消息传出;
莱昂,这位失格的圣骑士始终没能得到教国托利斯坦为其恢复名誉,在与妖精珊娜结婚后,夫妻二人接受缪伦的招揽,分别进入卡奥斯王国的军队与外交部门叙职,双双屡建功勋,如今莱昂已经是东方九省的总督,和身为外民族联络官的珊娜一起驻守卡奥斯王国在东方的第一道门户-云梦要塞;
最后是凌舞,这名一直对我纠缠不休的八爪女,也在冒险结束后对外界揭开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原来是卡奥斯王国老王的独生爱女,现在则是自由王华史·缪伦的王后。
“是这样吗?”从冬妮娅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一时茫然若失,却又不觉得如何心痛,只有一股淡淡的惋惜、酸酸的失望哧溜窜过心头。
深吸一口气,我告诉自己会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毕竟我对她并不存在特别的感情,只是因为彼此相处的日子久了,加上她一直对我表现的很积极,才会让我有些在意,可是她毕竟不是我欣赏的那类女孩,失去了不太心痛也是自然的。
可是,她毕竟是第一个以自我意志、不带任何其他利益考量喜欢并主动、明确向我表示出喜欢的女孩。一想到那只总是会向我伸来的温暖手掌,现在被另一个男人、还是我认识的男人握在掌中,萦绕在胸口的那股淡淡的酸气,赫然有了高密化的趋势,我不禁咬紧了牙。
(不要这个样子,你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十六岁的孩子了。你现在已经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做一个有气度的男子汉。)
酸气消散了,我与冬妮娅也回到了阳光下。对着高挂在天空的太阳,她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总算走出来了。”
“结束恐怖的鬼屋之旅,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我摆出一副兴味盎然的面孔问道:“人类好象很享受恐怖过后的余韵,甚至常常找些事来自己吓自己。”
“全身上下在一瞬间得以彻-底-的放松!整个人轻飘飘的好象要飞起来一样。”
“和飞翔的感觉一样吗?那确实很棒呢!摆脱了重力的桎枵,仿佛脱下了沉重的盔甲,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得以全面的舒展开来,风儿就象情人的手一样拂过每一寸肌肤,舒服的让人感觉整个人都要溶化了。”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偷瞅冬妮娅的表情一脸的羡慕和神往。
“真好,其实当个妖魔也蛮不错的嘛。”冬妮娅话一出口,就见我的表情黯淡下来,连忙为她的失言向我拼命道歉。
“没关系。因为每次当我翱翔天际的时候,也会产生同样的念头。但是,那只是一闪念的事……我,已经厌倦了‘同胞’之间无止境的权位斗争。在魔界,你想要活得更久就必须掌握尽可能大的权力,可是一旦让你得到权力,就要不时的回头,提防一把随时会从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