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点昏黄的火苗,所有的陈设就是那张放置于墙边的大床,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走了过去,双眼已经逐步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开始细细打量起床上的人来。
这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紧紧的绑了起来,双眸紧闭着,一头少见的红色长发披散在脸上,红润的嘴唇微微向上嘟起,勾勒出她诱人而丰满的唇线,一身火红色的紧身冒险服,更凸显了其骄人的身材,整个人给人以一种火辣辣的视觉冲击。这是一种和幽幽的妩媚,月儿的清纯所截然不同的美。
“这个姐姐好漂亮哦……”月儿在一旁轻轻的赞叹着。
“我们的月儿也不差呀!”我宠溺的揉了揉月儿的长发,一边伸出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探了探那红衣女孩的颈部大动脉。
“怎么样?”幽幽看着我的举动,有些担心的问道。
“还好,只是被人打昏了,醒过来就没事了。”我微微沉吟了一下,看了眼四周,接着道:“不过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儿恐怕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先带着她吧。”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幽幽点了点头。
***雷洛雅,伦贝利公爵府上。
公爵已经过世三天了,在这三天中,艾莉丝真正的感受到了何谓世态炎凉。几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就像一个被遗忘了的人一般,如果不是奶妈吉欧妮仍旧悉心照料的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么饿死在小楼上。
依旧是那个清雅的院落,不过由于几天来都没人整理,一些杂草野藤之类的都开始抬头了。平日里精致的小院此时竟也多了一丝萧瑟的气氛。
可说是一反寻常的,今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已故伦贝利公爵同父异母的弟弟奎威利男爵就急冲冲的踏进了这个寂静的院落。
“哦!我亲爱的侄女!你二伯看你来了!”人还没到,奎威利男爵那很有些春风得意的声音就已经传入了艾莉丝的耳中。
吉欧妮大婶上前打开了房门,奎威利男爵脚步生风的走了进来,踩着重重的步调径直走到了艾莉丝的座前。
“真是太不幸了!太不幸了!天妒英才啊!”
艾莉丝放下了手中那杯刚喝了一半的牛奶,还没来得及开口,耳中便传来了奎威利男爵那夸张的拉长了的声音。
干抽了几下鼻子,奎威利男爵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那根本没有一点湿痕的眼角,压低了声音:“我真是痛不欲生啊!自从大哥去了之后我就一直没睡好过!这心中……总是惦记着啊!这几天忙这忙那的,直到今天才有空来看看侄女你……”
说着又拍了拍胸脯:“艾莉丝你放心!有什么困难就和你二伯说,二伯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艾莉丝轻轻皱了皱眉,因为眼睛的缘故,自小便生活在黑暗中的她对于别人的情绪特别的敏感,如今自己的这位二伯也实在是太造作了。不过出于礼节她还是淡淡的道:“谢谢二伯挂心了,侄女现在过的还不错。”
“侄女你真是太客气了!一家人嘛!说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啊!”似乎是急于拉近与艾莉丝的关系,奎威利男爵在“一家人”这三个字上重重的顿了顿。
“这样吧!明日我就派几个聪明伶俐的女侍过来!一切也都方便点……”
“不用了……我有奶妈就行了……”
“哎呀!艾莉丝你这话就又见外啦!不就是几个女侍吗!就这么定下来啦!顺便把这些家具也收拾收拾,换些新的……”奎威利男爵一边指手画脚的说着,一边四下里打量着,随手翻动着一些摆设物件,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那……就依二伯说的吧……”艾莉丝有些软弱的点了点头。
也许是因为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双方谈不到几句就沉没了下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奎威利装模作样的东张西望了一会,似乎是有些坐不住了,眼珠一转道:“我说侄女啊!这些天家族的运作有些混乱……”
艾莉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俗话说,这个……家不可一日无主,咳咳……侄女啊!你知道吗?这个一家之主是个多么辛苦的事儿啊!劳心劳力,大哥他也是因为这样才英年早逝的啊……”
“我着做二伯的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你这么单薄的身子去担这样的重担。”奎威利男爵继续一副悲天悯人的口吻:“我也曾经答应大哥要好好照顾你,所以,这份担子,二伯也就主动帮你担了下来……”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艾莉丝,奎威利男爵又加了一句:“唉……你也知道二伯本是无心于此的,可这都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嘛!”
“小姐……”一直站在艾莉丝身后一声不吭的吉欧妮大婶面色数变,开口想提醒什么,却被奎威利男爵一眼给瞪了回去。
“住嘴!主人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
奎威利男爵的举动显然激起了艾莉丝的不悦,虽然面色上没表现出来,但语气却明显的冷淡了下来:“二伯,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面色微微一红,奎威利男爵赶忙打了个哈哈:“看你说的!哪能有什么大事啊……只是我们在整理大哥遗物的时候有些物件找不着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二伯就是来问一下,大哥去世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
“比如……玉牌之类的……”仍旧是那种仿佛不经意的语气,可是奎威利男爵的面孔上却分明的透着紧张的神色。
第九章 无奈
“不重要?”艾莉丝轻轻的反问了一声,似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二伯要找的,是那面‘十方青龙牌’吧!”
“你都知道了!”奎威利男爵一时间笑容尽敛,很是有些惊讶。
“十方青龙牌”是卡笛家族历代家主的最高信物,也是正统的家主继承人登上高位的唯一凭证,在新任家主的登位仪式上,这是必须要取出交与家族高层查验的。不过由于象征性大于实际意义,故而在平时很少有人会想起这块牌子。
奎威利男爵心中暗暗咒骂,这三天来他的人几乎翻遍了公爵俯的上上下下可就是连这块牌子的影儿都不见,这才想起来这儿看看的。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少言寡语的侄女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量她也不会知道这块牌上的蹊跷,如果真的在她这儿,那想法子骗过来就可以了,不过依现在看来,这艾莉丝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愚笨可欺啊。
“二伯以为侄女眼睛看不见了,就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艾莉丝下意识的呼了一口气,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不满的意味。
“哎呀!都是二伯不好!都是二伯不好!我也是怕侄女你烦心嘛!没想到倒让你误会了……”
“侄女你当真知道那牌子在何处?”奎威利男爵迫不及待的将话题绕了回来,看来他真的是非常在意这块能让他这个“代家主”摆脱那个让他心烦的“代”字的宝物。
艾莉丝默默的怔了一会儿,感觉着胸口那块从小便从不离身的温玉牌所发出的熟悉的温意,心中很是有些不舍:难道真的要把它交给二伯吗?
脑海中不由的又想起了死的不明不白的娜莎和暴病而死的父亲。不知怎么的,艾莉丝说出了一个令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的要求。
“不错!我知道牌子在哪儿!不过二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二伯都会帮你办到的!怎么?是不是艾莉丝你想要买什么东西啊?多少钱?只管说!”奎威利男爵的眼睛里简直要放出光来,神情兴奋的盯着自己侄女的嘴。
“我要帝都最好的医生来为父亲验尸!他不能就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
“不行!”几乎是同时,奎威利男爵大声的喊了出来。
也许是发现自己太激动了,男爵急忙解释道:“这个……死者为大啊!大哥都已经去了,我们怎么能再去折腾他的遗体呢?”
“连我父亲的死因都不知道就放在一旁,那不是更加的对死者不敬吗?”艾莉丝再没有妥协,毫不松口的争道。
“哪里是不明不白啊!二皇子派来的御医不是说了吗?是患急病而死……”男爵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眸光。
“急病?”艾莉丝一反平时的温柔恬静,言词犀利的冷笑道:“那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我父亲好好的身体会忽然得了急病?为什么!我一定要弄清楚!”
奎威利男爵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侄女禁有着如此外柔内刚的倔强脾气,看来自己真的是小看她了。
“这个嘛……我们再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奎威力男爵面容僵硬的打了几个哈哈,伸手抹了抹额角上渗出的汗珠。
眼见艾莉丝似乎又待说什么,奎威力男爵急忙站起身,高声道:“啊呀!你看都这么迟了!我都快忘了今日还有个重要的客人要见,误时了!误时了!”
边说边神色匆忙的向外走去,回头道:“侄女啊!你二伯有事先走一步,过几日再来看你……”说罢,也不等艾莉丝答话,就这么急急忙忙的行出了院子。
“该死的!还真是难缠……”奎威力男爵一脸阴沉的穿过庭院中的长廊,指节间不时的暴出啪啪的响声,哪还有一点方才的亲和笑意。
“亲爱的……事情怎么样了?”正在男爵心烦不已的时候,一只白腻的手臂从一旁伸了过来,搭上了他的肩头。
“噢……是索菲亚啊!”男爵回头一看,面色微微缓和。
“怎么!那东西不在她那儿吗?”索菲亚神色妖媚的抱住了男爵的臂膀,有意无意的用丰满的胸脯轻擦着。
“不!肯定在她那儿!”奎威力男爵邪邪一笑,一把握住了自己嫂子的乳房。
“啊~”全身倏的一软,索菲亚顺势将整个身子都靠进了男爵的怀中。
“她答应应把玉牌交给我了!”
“那是好事啊!那……我们不就成功了吗?”索菲亚惊喜的晃着奎威力的手臂。
“哪有那么简单,她还有一个要求……”
“一个废人还能有什么要求!无非又是买些小玩艺儿罢了……你答应她啊!”索菲亚很不以为然的翘了翘嘴唇。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她的要求是……给那死东西验尸!”
“啊!那你没答应她吧!”
“我怎么会答应呢!那不全穿梆了嘛!”
索菲亚闻言拍了拍胸口,似是松了口气。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道:“你说……她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奎威力男爵一口否定了女人的猜测:“我们做的这么秘密,所有的医生也都是二皇子的人,她不可能知道任何事情!至多是有些怀疑。”
“那看来……我们都还小看她了。”索菲亚的脸上闪过一抹狠毒:“我们要不要……就像那个娜莎那样……”
“不行!这样会引人怀疑的!”
“那怎么办!你答应要让我坐上主母的位置的,不是要反悔吧!”
“怎么会呢,宝贝儿!”奎威力男爵低头凑到女人耳旁:“我明天先派几个贴身女侍过去,看看能不能偷偷的把那东西……”
***
艾莉丝依旧静静的坐在那儿,就像往常那样,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手中那微微颤抖着的杯子出卖了她那激烈的心理活动。
“小姐……”毕竟是十几年的老仆人了,吉欧妮大婶已然隐隐的猜到了小主人的心意,她知道,小主人并不笨,天生就失去了光明的她甚至比大数人都要聪明的多,有些事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去知道……
“阴谋……这一切都是个阴谋……”艾莉丝喃喃的看着面前的虚空,神态茫然而无助,那娇弱的身躯一时间竟然颤抖了起来……
“乒!”手一松,杯子划落而下,落在女孩的脚前,跌的粉碎。
吉欧妮大婶赶忙上前整理着地上的碎片:“小姐……你不要想太多了……”
“是啊……就算了知到了又能怎么样呢……”艾莉丝双手紧紧的撰着,指节被握成了白色:“也许我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更好些……不是吗?你说呢,奶妈?”
吉欧妮大婶无语的站在一旁,无奈而同情的看着自己的小主人。
“我真是个没用的人……”晶莹的泪珠一滴滴的滴落在艾莉丝那白壁无暇的纤手上:“父亲在世的时候我没办法替他分忧,只会给他添麻烦……”
“如今父亲去了,我竟连他的死因都不能弄清楚……我……我真是个多余的人……”女孩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双手捂住了面颊。
“小姐,这也不能怪你啊!不要太伤心了……”吉欧妮大婶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女孩,暗自叹息道:“真是作孽啊……”
“不行!我决不能把‘十方青龙牌’交出去!决不能!”艾莉丝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竟然起身站了起来!
“小姐!你要到哪儿去……”吉欧妮大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正试图摸索着走出门外的少女。
“不要拦我!我要离开这儿!”艾莉丝挣扎着想要挣脱出去。
“小姐……你出不去的!二爷几天前就在门口加派了守卫……您……出不去的……”
女孩闻言顿时虚脱般的软了下来,就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倒在了吉欧妮大婶的怀中。
“我该怎么办……神啊……教教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杜鹃啼血般绝望的呼唤着实是让人于心不忍。
“唉……小姐……其实,你如果真的要走的话,老奴倒是知道一条秘道,那还是老主人当年亲口告诉老奴的……”
***
刚走出地道,一眼就发现两个黑不溜丢的影子正坐在那儿嚎啕大哭,听声音似乎有愈演愈烈的驾势……
“大哥,那不是虎豽吗?”月儿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仔细看去,可不正是嘛!心下讶异: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虎豽,你哭什么哪?”
虎豽正使劲的往自己脸上抹着泪水,满脸的黑渍被糊了开来,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只花猫一般,倏然惊觉背后有人在拍自己,急忙回头看来,见到是我,顿时一下子扑到了我的怀中。
“呜……哇……大哥……你们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