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野没想到对方年纪和自己也相差无几,抓抓头道:“你是喜姨?”
喜姨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半天才用细如蚊蚋的声音道:“你……你……敢偷看……必遭……必遭……天谴……”(幻剑书盟首发,若有读者在实体书上看到这段话,此乃盗版书是也)
灵灯照射下,对方那张脸孔美丽的几难方物,依稀中竟然和候幕环有着几分相似,只是显得更加灵洁,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般,九野看的有些发呆,忽地,胸口又是一阵剧烈刺疼,这一次他忍耐不住“呀”地一声叫了出来,那刺疼居然没完没了,一波猛烈一波,胸口好象有道针在动拨西刺,只搅的他脸色苍白,嘴唇只哆嗦,他立刻明白过来那是‘搜魁针’在作怪,宣鹤曾告诉他,只要一接近他要找的东西,那么搜魁针就会指引他,可九野从来没想到会是这种指引。
现在喜姨就在眼前,那东西自然就在她身上,但宣鹤却没告诉他该如何停止‘搜魁针’。在这种翻江倒海的折腾中,九野即便体质再佳,亦难以抵受,全身顿时僵硬正木桩,栽倒在床上佳人的娇躯上。
喜姨原本就是羞愧难当,现在居然被这个绿脸男子压到了身体下,推又推不开,一口气差一点儿没转过来,眼泪泊泊而出,她自从在火林取到了那件物体,对它的反噬可说始料不到,她几乎耗尽了全身的修为来抵抗那股怪力,以至于适才一路潜来,差一点儿被人发现了,若不是依仗她独特的身法,只怕脱身都困难了。
九野虽然胸口刺痛,全身麻痹,神智却十分清楚,他的脸此刻正枕在对方胸口一处柔软异常的地方,斜过眼正好瞧到她泪水涟涟,连忙哼哼啊啊地道:“我老人家也是身不由及啊,压痛你可不是存心的……这个……那个……我也不是太重……你哭什么……”
喜姨越听他说越是气苦,最后也无法可想,只好紧闭双眼,使劲让自己进入心阶,聚精会神,致力于对抗那物体的反噬。
时间逐渐过去,喜姨毕竟修为高强,那物体反噬虽然十分犀利,她起先只是措手不及,这时候已经能大致仰制它了。九野胸口的搜魁针也逐渐安伏下来,不过只要稍微一动仍然会引起剧烈反应,只好苦笑着一动不动。
灵气灯耗尽了灵气,一晃之下灭掉了,屋内一片漆黑,九野鼻间满是难以言喻的幽香,在这黑夜内内心仿佛有种隐藏的东西破土而出,全身为之灼热,一时间心猿意马,鼻息变的粗重起来……
喜姨终于克制了那道怪力,睁开眼睛,感觉胸口有种异常的蠕动,她伸手一抓,就抓到了九野那双怪爪,恼怒不堪地使力一甩,九野恍恍惚惚间手掌剧疼,然后一股大力把自己掀的飞起,呯地一声,摔到床下。
九野这一下可是是受罪非浅,胸口顿时犹如被万枝针同时刺过,直疼的龇牙咧嘴,还没回过神来,脖子一冷,被尖锐之物抵住,耳边听喜姨寒声喝道:“别动,否则……否则就杀了你……”
九野额冒冷汗,苦笑着:“我哪里能动的了呢,侯小姐叫我来找你不是让你来杀我吧。”
喜姨道:“你刚才想做什么……”
九野脑中也有些迷糊,喃喃道:“我不知道……刚才我做了什么……?“
喜姨哼道:“刚才你摸……”话到嘴边突然感觉有些羞涩,借着屋外月光,依稀见到对方僵着身体,那张绿脸呈痛苦状的扭曲着,侧头一想,低身拎起他,丢到床上,低声道:“别叫出声来。”不理会他是否答应,伸掌在其胸口拍去,‘砰!砰!砰!’三声闷响,九野手脚乱舞,连道:“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些石头你要的话也送给你!”
他还真不敢叫的大声,在喉中正囔囔着,猛地胸口一热,口中腥气冲鼻,张开嘴就是吐出一口血来,喜姨伸手一招,一枚怪模怪样的乌针在血块中飞出,捏在她的手指间,喜姨诧异地道:“是‘搜魁针’”她朝九野怒目而视:“你好大的胆?利用搜魁针来监视我?。”
九野见她居然帮自己驱除了那东西,大是欢喜,闻言连忙摇手道:“我……我怎么会监视你啊,也……也不敢监视你呀。”
喜姨道:“那这支针是怎么一回事?外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守卫?”
九野哪里敢怠慢,当下把情况叙说一次,他口才甚好,编个谎言乃家常便饭,更何况说的基本属实,只把自己说的是无可奈何,万般可怜,喜姨颦眉道:“居然叫那魔头给知道了,师傅又不在身边,该当如何是好……咦,你不是什么密甲士么?怎么会受那魔头的威胁?”
九野抓抓头道:“我老人家其实不是什么密甲士,不过稀里糊涂被人误会了,侯小姐要我帮她的忙,我……我……见她可怜,就将错就错了……”
喜姨惊讶地打量着九野,此人居然把这等事都告诉了自己,足见十分真诚,那么先前的话自然并无虚假,刚才他对自己的无礼似乎也存属无心之举,语气不由得一缓,叹道:“看来你和我一样在里面过的不好,整天提心吊胆的……你和慕环那个丫头关系不错嘛?明知道身犯险境,也要帮着她。”
九野脸微微一红,道:“那么你为什么又过的不好呢?”
喜姨被触动心思,抬起头望着窗外,目光显得十分幽怨,柔和的月光如清水般倾洒在她脸庞之上,宛如无暇的玉器,晶莹剔透,浑然天成。
半晌,她才幽然地道:“因为我爹娘皆被囚禁在里面……我想救他出来……。”
九野一呆,问道:“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喜姨道:“十四个年头了……”他见九野露出疑惑的样子,淡淡笑道:“我来到这里才不过四五岁”
九野问道:“你怎么来的?为什么来这里?和我一样是身不由己?”
喜姨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对眼前这少年有了些亲近之意,加上一些事情储藏在内心太久了,一边遥想,一边缓缓说道“传说在皇宫深处掩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俗世凡人要是获得这个秘密,他将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修身者得到它便能进入一个无法想象的境界,这消息被当年少数人获知了,他们纠集了许多高手打算闯宫察看究竟,而我爹爹和娘就是其中之一,我尚且幼小,由于娘亲不放心让我独处,就带着我同行……”
九野见她眼内滑落一行清泪,随即用手轻轻抹去,接着道:“那时候的我也记不得什么,只是感觉娘的背很软很暖……我娘背着我可能比较吃力,结果走着走着便落到了后面,然后遭遇了禁卫,打了一架,接着便迷失方向了,我娘找不到爹爹他们很着急,但皇宫实在太大了,我记得那时候四处传出尖锐的示警声,天空上各种灵符飞舞,杀戮声,惨呼声,交织在一起。
后来各种各样的声音逐渐销声匿迹了,我娘身体有些颤动,她动作迅速的飞奔过那些大院花园,最后终于找到一个自己人,那人却已经全身负伤,奄奄一息,我娘连声追问,原来那人和爹爹他们一同进入了那一处地方,一起进入的连爹爹在内有五十来人,起先还奔走相告,但随后个个便销声匿迹,了无声息了,需知来这里的人无一不是修为奇高之辈,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挡的了他们,象这样的情况简直太过诡异了,那人见情形不对,立刻就后撤,却在沿途遭遇了神秘的人物……”说到这里喜姨望了一眼九野,道:“他遭遇了密甲士,边战边逃,终于摆脱了,逃了出来,但身上已经遭受致命打击,眼看不活……
我娘听到爹爹身陷危难,心神大乱,立刻就要进去寻人,可看到我她就犹豫了,思量再三让我呆在一间空房子内,自己便冲出去救爹了……我当时孤零零一个人呆在一间房子内,一动不敢动,过了很久爹娘也没有回来……后来我听到脚步声,一个扫地的大婶进了这房间,她看到我的服饰并非宫中的人,便问了我很多事,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她见我可怜的样子,便把我收留到身边,几天后,她把积蓄拿出来向一名管事买了一张证明,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留下来等我爹娘来接我回去。
大婶在第二年生了一场重病去世了,从此便一个人在里面生活,常受一些百无聊赖的仆童丫环欺负,一次还差一点儿被人溺死在一个池塘内,一天,我正在一个大院里扫地,突然天上掉下一个蒙面女子来,我以为是娘亲回来了,却原来不是,这人受了很重的伤,我便把她抱回柴房救治,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她原来有很高的本领,躲在屋后修养了几日便恢复过来,后来就成了我的师傅。
她是个很沉默的人,不过却教了我很多本事,当她知道我的身世后她很惊讶,告诉我她其实就是当年那一批人的其中一个,她说自己能捱到现在逃出来完全是幸运,我本来心灰意冷,这时候心中生起了一些希望,只盼爹爹他们还在生,连忙询问,师傅告诉我那个地方她到如今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甚至没进入到里面,同时她在那里多年也碰见过任何同伴……
我不死心,师傅见我执意如此,便只得由我继续呆在宫内,不过隔上一段时间她便会来探望我一次,师傅的门派有一种修为,施展开来人如轻絮,来去如风,却不借助任何的灵气,这使她能自由往返宫里宫外的原因,也是她能逃脱出困境的因由,师傅把这门功夫教给了我。
后来我年纪逐渐长大了,一次一名禁卫对我行为不轨,我一气之下下手重了,杀死了对方,只好在宫内东躲西藏,师傅说我出落的太标致,在宫内会招惹祸端,于是在我脸上蒙了青巾,又在上面施展了一种独门决法,这是我们门派的独有标志,也意味着师傅终于认我为她的弟子了,当时她说任何人一但打开……”说到这突然看了九野一眼,下面的话欲言又止。
九野并没在意,笑道:“拿块破布挡着这么好看的脸还真太可惜了,你师傅什么门派?这规矩可不太叫人好懂啊!”
喜姨神色一黯,并不搭话,又道:“我师傅在外面帮我打听到家人,原来我还有一个姐姐,我的姐夫就是大圣国的候将军,他们得知我在宫中的情况,便同我联系了几次,其实大家也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但我却异常的兴奋,我很想和他们团聚,可我要留下来想法救我爹娘,平时里他们要我帮什么,我便尽力而为……”
九野听她娓娓道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独处,一个人无情无故,没有朋友没有知己,其中辛酸可谓难以置信,他同样也是孤儿,在魔窟内的环境亦是艰辛无比,可他还有一帮意气相投的好兄弟,九野怜悯心大起,安慰道:“你会找到他们的,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说起来我老人家也和你差不多,不过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无从得知,好象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天生地养,哈哈。”
喜姨被他一逗,脸上微露笑意,随即又是遍布愁云,道:“你若是密甲士或许还能帮上我一点忙,可惜你却是个假冒的,想不到慕环那个丫头也会看不出来……在外面或许能漫天过海,但你不了解那个地方,不懂得开启的方法,那里就好象迷宫……这些还是师傅告诉我的,她说没有完全的把握绝不可闯入那里……”
九野抓抓脑袋,道:“你说的那地方就是皇宫禁地?”
喜姨道:“不错,慕环那丫头要你找的东西便在那一处”
九野搓搓手笑道:“这就好办了,可以一次性解决。”
喜姨摇头道:“你不是密甲士,就更无可能了,那个地方只有当今圣皇才懂得开启方法。”
九野道:“如果我老人家碰巧知道开启之法呢?”
喜姨一呆,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用极低的声音道:“有人过来了。”
几乎同时,外面传来二声闷响,紧接着一道人影飞快只窗外射入,站立在房中。
九野吓了一跳,低喝道:“谁?”
那人一伸手,一道灵光闪处,祭亮了墙边的灵气灯,荧白的光线里,那人一身黑衣,俊美异常,却是做夜行客打扮的杨示,他目光在九野房内四下扫射,疑惑地道:“刚才和谁说话?”
九野一呆,看了看床上,发现喜姨不知躲到了哪里,他反应极快,耸肩道:“哪里有,我喜欢自言自语而已……”
杨示皱眉道:“你这里守了很多侍卫,费了我不少功夫。那东西呢?拿到了吧?”
九野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跃下床来,道:“拿到了,现在该怎么办?”
杨示本来显得有些疑虑,但见到了那四块石头,立刻喜形于色,把它们放置床上细细研究了半天,才道:“果然和我想的相差无几,李末是不是教了你一决法么?听说这个决法甚耗时间,你快点结出来,把它印入这些石块之中,那是引导古咒诀的诀法。”
九野开始有些明白了,李末当日教给他的什么‘千丝万缕折花式’原来就是这个用途,那个诀法虽然并不花他太多时间,不过他结出来的个头比李末的小了很多,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摸摸脑袋道:“我试试看。”
他手指掐动间,灵点瞬间搭建,点点飞絮似的灵线不停交织,不过盏茶功夫,一个拳头般金泽泛漾的阵诀悬在桌面上空,扬示没想到九野会这么快完成,李末曾告诉他这个阵诀极耗时间,因此他特地准备一夜的宽裕时间,想不到竟是这般容易,对李末顿时更具戒心。
九野依照杨示的指点,把咒决缓缓打入其中一片石头上,那咒诀隐没而入,悄无声息,石头半天没见有什么动静,两人不由的面面相觑。杨示道:“这……你的诀法是不是错了……”
九野道:“错倒是不错,可……”话未说完,石头上的那些怪字突然明亮起来,闪耀着妖异的光辉,然后表面一层似乎浮凸了起来,那是一个由字符组成的八角平面,它越升越高,终于整个脱颖而出,那是一个多菱角的立方体,说不出是实在的还是虚幻的,晶莹的如一块精心雕琢的透明石,中间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曲线,每一个曲线呈现暗红色,类似人类的血脉,九野的那道灵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