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野心下暗想,这破东西如此珍而重之的拿出来想必也有些来头,我若说不知传到他耳里不是惹他笑话,当下收入怀中道:“我老人家当然知道,不过对其作用还不是很了解……嗯,这份厚礼我收下了,回去告诉王……有什么要帮忙的直管开口,不必多礼啦!”他自知这几天便要偷偷溜走,有现成便宜占当然多多益善,至于答应别人什么不过是随口许诺,做不得真。
潘永大喜过望,他和九野关系自然没他在外头吹嘘的那么亲密,此次乃是硬着头皮前来邀请,为官者往往虚与委蛇,敷衍应酬为多,九野不但收了礼物,而且亲口许诺,自然是完全表明立场,他哪里知道对方心中真正的想法,摩手擦掌,为完成委派兴奋不止。
九野送走了这群人,唤了马夫,为自己备好了步云兽,正想前去侯府,谁知道府外早就停放了候府的华轿,数名清丽的丫环见到他出来,连忙上前恭恭敬敬请安,并说小姐已经在天香阁恭候多时。
九野大大咧咧地坐了上来,发觉这此的轿子相当宽敞,相当与一座小型的厢房,里面居然还配备了几名丫环,整个轿厢内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闻的全身飘飘荡荡十分舒爽。
轿内的丫环在一边取出干净素雅的白色绸衣,笑道:“我家小姐喜欢干净,来访的客人必须得穿上白色的衣裳,让我们为公子更衣换裳吧。”
九野头皮顿时发怵,他以往在虽然在魔窟中称王称霸,其实充其量也不过是口头上吆喝一阵,这几天受到帝皇般的待遇,早就让他大感吃不消,他这人向来是输人不输阵的主,硬着头皮也不让人看出自己其实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魔人,此刻想到要去见的人诸多讲究,生怕当场出丑现宝,差一点儿便打了退堂鼓,然而终究渴望的心态占了上风,无可奈何更换了衣杉,他那绿莹莹的面孔在白色衣裳的衬托下更是显得格外扎眼,边上几名丫环不时偷望,眼内尽是惊讶之色,却搞不明白为何眼高过顶的小姐会对这绿脸小家伙独为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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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阁并不在城东侯府,它结阁于郊外的牵度山,牵度山只是一座小丘陵,边上溪水环绕,树木茂盛,在山丘间有一巨大的湖泊,湖水清澈如碧玉,其间一株株高达数十丈的双栖树破水而出,由于此主杆虽粗,旁枝却细小坚韧,那些密集的树叶在天空东一镞西一镞仿佛如翠绿的云团,悬浮当空,上下辉映。远远望去,整个湖泊犹如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然而这片美丽的湖泊下却暗藏着玄机,细下观察,那些双栖树下晶光闪动,那是一些炼器造成的结界,触动了必定会引动什么厉害的阵法。
九野随着几名拖弋着裙摆的丫环侍女一路沿着一条竹桥蜿蜒而行,看这条曲折的竹桥分岔口甚多,估计万一行差踏错,阵势即便启动,人便会被困在当中了。很快,九野对身边的布置已经了如于胸,须知这般阵势同魔窟的雨衫林比较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走了一会,桥上悬了一木牌,上书‘天香阁’前面显露出半片房宇屋檐,虽只是独现一隅,细微处亦可见高雅别致了。
九野闻到一股香气缥缈而来,伸手连扇,奇道:“好香……好香,哪里来的香味?”
边上丫环掩嘴偷笑:“天香楼当然会香啦,这里的房间楼阁绝大部分采用上佳的冷香木打造而成,炎热时无虫蚁,每到灵雨季冷香木一经灵气侵袭,自然飘散香味。”
九野曾听说冷香木乃,虽没列入修身炼物名品之列,然物产甚稀,更有特别之处为俗人世界多为喜爱,魔人们偶有寻到皆于俗界换取他物,现在听说这般大的建筑物大部分由此架构而成,不竟张口结舌,这才明白世人为和如此热衷于权势,个人的能力再高充其量只能获得他人几倍的物品,而权利却可以驱使许多能力高过自己的人心甘情愿的奉献劳动所得,这些冷香木若让他独自寻找,恐怕至少也得三年五载吧。
正出神,一阵琴声悠扬传来,曲调如山泉过隙,行云横空,清丽高雅,脱世涤尘。九野虽不悉音律,闻声只感觉全身如浴舒爽风中,心旷神怡到极点。
边上一名婢女笑道:“这是二小姐的迎宾曲‘荷浮莲动故人来’公子好福气呢?能叫小姐弹这曲子的在这大圣国可是寥寥无几呢?”
九野心中沾沾自喜,又想,这曲子还真是奇怪,什么叫‘可否怜到雇人来’,想必在家待着很可怜,所以就雇了人回家当作客人罢。咧嘴傻笑,随口问道:“那么你家小姐还为谁弹这首……这首‘可否怜到雇人来’呢?”
那婢女嘴快舌多,有问必答道:“除了公子还有老爷、萱公主啊,还有就是皇子授业师杨示杨大人……”
另一名婢女连忙在边上扯了扯她袖摆,使了个颜色,笑着插嘴道:“公子只管进去,勿让我等下人耽搁了公子宝贵时间。”
九野听到杨示这个名字心中微微一怔,瞥眼处见到那丫环眼内流转着异常的神彩,看来那个姓杨的在她的心中份量可是不轻,那么这里的主人是不是也和她一般心思呢?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丝不快之意,不过他向来不喜欢自己着罪受,即便真有什么不快乐的情绪也是转眼就抛开了,当下加快步伐,往前而去。
穿过一道草木编织成的拱门,眼前是一间阁楼香闺,那琴声正是自上面飘落,他去推底下那扇门,发现早从里面给栓了,一回头想询问那二名丫环,没想到适才还紧紧贴身随行的二人也不知了去向,无奈之下只好抬头叫道:“我……我……来了。”
琴声顿止,半晌后一名绝色美女半抱着一张密弦琴出现在楼上那碧翠栏杆后,脸上似笑非笑,正是那灵焰会见过的侯慕环,九野喜道:“哈,我老人家没有爽约吧,下来帮我开门。”
侯慕环道:“此楼唤做天香楼,可从未被男子踏入过半步,倘若从正门而入必成为慕环夫君,公子虽是被慕环所邀,但仍有所不便之处,还望见谅。”
九野抓抓脑袋:“那么姑娘是打算下来了?”
侯慕环神秘地一笑:“公子若是有心,自然会得其门而入,但若是要做出攀楼越窗的宵小行径,那么公子还是乘早回去吧。”说罢便自顾转身返回屋内。
九野一时间有些尴尬,也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想想自己总不能破门而入吧,看样子对方是要考究自己了,不知怎地心中反而勾起了浓厚兴趣,大笑道:“原来以为来到这里便会有好酒款待,想不到吃了个闭门羹,罢了罢了,我老人家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猜迷什么的太费脑筋了,留给别人也好。”
他正举步,楼内侯慕环笑道:“原来公子是个没耐心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进我这天香阁内呢,难道公子就不肯花费半点心思来想想么?”
九野道:“要进入其实太简单了,只是我怕等我进入了,楼也不成楼了。”
侯慕环奇道:“怎么个楼不成楼呢?”
九野道:“我把它拆掉不就可以了么,到时候再来责怪我,可吃不太消。”
候慕环一阵轻笑,道:“你这人就喜欢贫嘴么?其实也不用拆搂,所谓的心便是心意,身体不过是一躯壳,公子只需要说心早在里面了即可,小女子便能感受到了……不过说起来也你这般胡闹算过关了,好罢,楼也不要你拆了,我来见你便是。”
九野可弄不明白这些隐喻,只是听到对方娓娓道来,对自己轻言责骂中竟然也带有说不出的撒娇使媚,心中不由的狂跳一阵,随后房门开启,那丽人便俏然立在眼前,淡紫色的无袖绸衣笼着一袭薄纱,如雪般的裸臂在轻纱下若隐若现,秀发上点缀着一支碧衩,墜着艳火色的爆珠,相映面庞更是如粉玉一般,那醉红朱唇,漾波眼眸,只让九野入堕迷阵,全身有种僵硬的感觉。
侯慕环道:“公子怎么不说话了?适才一曲可入公子法耳。”
九野回过神来,硬着头皮道:“很好听,很好听,比起我的那些调调好上百倍了。”
侯慕环道:“我们到那边的亭内慢慢聊,公子适才说自己也会弹曲,这可非要听听不可。”
九野连忙摇头:“我哪里会弹你这个……就是就学了一些小调调……”
九野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跟着她来到后边那小亭榭内,亭内放置了几张小几,中间石桌上摆设了水果蜜饯,好象早知道有人要开,妥善备至好了,此处三面临水,湖水清澈透碧,其间树木交驳,虽然光线通透,外面却绝无法窥探到该处,也算是藏幽匿径之地了。
侯慕环为九野弹奏了数曲,九野其实也听不明白她弹了些什么,只是如此美景,如此丽人,那琴声响至,便情不自禁有些手舞足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内心有股柔柔的东西正恣意狂长,九野对男女之情发觉较晚,在魔窟他和小妖女自幼玩到大,从来不曾有过异样的感觉,因此即便在小妖女裸身相对时,也只是充满了好奇,也正是因为他一份无半点邪念的心思,才让他逃过了右魉的那招‘情海波涛’只到此时此刻,他的心才突然间开窍了,他从来不曾想象过跟一个人在一起会这样愉快,即便什么也不做,这样乖乖的坐着,甚至不用想任何事情,这简直大违常理,他发现自己变的好迟钝,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只要看着对方,心中就已经满足了。
随后九野也兴致勃勃地扯掉一张叶子吹起了自己的曲调,每吹完一曲侯慕环便连声称叹,好象此曲之该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一般,只夸的九野全身飘飘然,为了报答对方如此浓厚的兴趣,九野一连吹破了五六张叶子,差一点儿吹破了嘴唇,他舔了舔发干的双唇,道:“我……我老人家还不赖吧……这个,只要你喜欢,我便吹上一天一夜也问题不大。”
侯慕环伸出玉葱般的手指轻点九野脑门,似嗔似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吹上一天一夜呢?”
九野老脸一红,幸亏脸上那绿油油的保护色起到关键作用,只感觉额头被对方这么一戳,仿佛有一点柔软温和的东西保存了下来,而他的魂魄早就飘在九天云外,情不自禁地道:“真舒服,再来一下罢。”
侯慕环笑道:“你还真赖皮,我爹爹说的没错,男子都是得便宜卖乖的,才和你说上几句话就对我胡言乱语……”
九野抓抓脑袋道:“我说的可十分之真,我这人平时倒真爱胡言乱语,可是在你面前就是说不出来……”
候慕环眼中露出欣喜之色,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邀你过来么?”
九野道:“不是说弹曲给我听么?”
侯慕环笑道:“想听我弹曲的王孙贵族多去了,而且个个悉识音律,我为什么偏偏就选你?你虽是爹爹贵宾,但我看不上眼的正眼也不会去瞧他,我是感觉你很特别,昨日你在众贵族子弟前谈笑自若,机智过人,已叫慕环钦佩不已,还有……你身上有种骜骜不驯的野性,就如就如……一只山猴子。”说着她卟哧一笑,把脸转向了湖面。
九野一阵失落,喃喃地道:“原来我只是一只猴子……”
侯慕环柔声道:“你不是普通的猴子,而是一只可爱的山猴子。”柔夷轻轻抓住了九野的手掌。
九野心旌摇动,看着她笑颜如花,不知不觉竟痴了,浑然忘记了身处何处,只感觉这里便是人间天堂一般。
这时却听侯慕环叫道:“看,是蓝鸯鸳!”
九野抬眼望去,那些粗大的双栖木林内游弋着一对通体宝蓝色的怪禽,体长如桌,形若巨鸭,双双依隈着,无声无息地穿梭湖面之上,他没见过这种禽兽,心想但凡野禽山兽皆会伤人,连忙跃了起来,严阵以待低喝道:“别靠水边太近,以防它突袭伤人。”
侯慕环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道:“原来公子没有见过蓝鸯鸳?公子常居于宫,幽居闭户,对外界实在了解太少了……它们是不害人的,那嘴角尖尖的是‘鸯’而那扁嘴的是‘鸳’传说他们一个是掌管满天星辰的仙女一个是俗世凡人的进士,由于一颗星辰落入人间,那仙女便来寻找,结逅了那秀才,互生情素,成为情侣,需知人仙是不是相恋的,此事被九天之神知道了此事,暴怒之下,扫落星辰无数,让祸害流毒于世,当时所有人皆被迫躲藏在山穴之内,以避灾难,那仙女和秀才念及自己一时贪图享受,而令天下损伤惨重,因此奋力挽救苍生百姓,仙女有一件法宝就仓蓝宝衣,展开后覆盖半个天地,才令大千世界得以保存,可是仙女法力终究耗尽,被星辰击落玄天,她夫君不顾危险,冒着随时便粉身碎骨的情况冲出了山穴,仙女知道无论如何他夫君都会选择于与她共生死,又知道生命无多,便用那仓蓝宝衣覆盖了两人的身体,投入深潭,消失不见了……
过了许多年,在那潭水中他人偶有见到一对宝蓝色的禽鸟出现,于是深信便是那曾经誓死捍卫着爱的仙女和秀才,由于这对奇禽永远是成双成对,至死不分离,象征着一种信念,便被人尊为吉祥物,谓之鸯鸳,人们说只要触摸到她便会永世得到她们的祝福……
九野奇道:“这么少见么?听起来这个故事倒十分有趣,看它们个头这么肥……不知道它们的肉好不好吃,你要是喜欢我便去捉来烧给你吃……我烤野味的技术倒真是数一数二……”
候慕环脸色有些发白,一时间弄不明白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花了好些心思营造的气氛被他三言二语破坏殒尽,芳心大为恼火,表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媚然一笑道:“公子真爱说笑,这是吉祥之物,吃了会遭天遣呢。”
九野被她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扯了几下头发,道:“好,不吃就不吃,我带它过来让你骑一下总可以吧。”他目测一下那奇禽距他也不过数丈远近,周围垂挂着不少细枝藤蔓,心念一动,也没想太多,站到亭栏上一跃而出,伸手抓住一根枝条,借力一弹,身体已经腾空荡出数丈,准确无误地攀住了远处的一根藤蔓,身体犹如野猴般灵巧快捷。
待九野正要跳到那鸯鸳的背脊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