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岳芷卿和花无痕同时眼中一亮,花无痕眼中感激之色更是清晰可见,岳芷卿咬了咬嘴唇,恶狠狠道:“既然徐大人允诺,那小女子就放肆了。”说完提起尤自无力行走的花无痕,去施展那传说中的酷刑了。
“花无痕是一个有力的证人!”唐栖在我背后轻声提醒。
我神秘地朝唐栖眨了眨眼,转过身子对着清风搓了搓手,“真人,这个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小子,可否由我带回去好好审问呢?”
清风微微一笑,“徐大人心系天下安危,况且又是职责所在。老道一个方外之人,有什么资格做主。大人,请自便。”
“道长总是这么谦虚,倒是叫小子不好意思了。如果有什么新的进展,小子一定会第一时刻通知真人的。。。。。。”我正准备给清风下个套,反正到了锦衣卫的地盘,那口供还不是要母猪上树就上树,只要想得到,没有问不出。退一步说金龙帮参与此事也是事实,我通过官府的途径再把这个消息放给武当,也好让武当师出有名,这湖广行省的两只老虎一定忍了对方很久了吧。
但是我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凄婉悲切的惨叫打断了我的如意算盘。一个不好的念头闪入脑海,不会是这样吧!可是眼前的事实总是事与愿违,这个唐门三少果然也像当日被捕的四少一样,吞药自杀了,而且看着他那张还算俊美的脸庞渐渐模糊,我知道这个人证就这么彻头彻底消失了。
“师傅,草丛里还有一个。”一个武当弟子的提醒让在场僵住的众人回过神来,不等清风和我吩咐,这个反应极快的弟子已经向草丛走去。
“真人,你说你们在凤凰台发现了三丰仙长约定见面的记号?”望着武当弟子的背影,我忽然问道。
清风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这个记号乃是本派机密。只有极少数长老和弟子知道,所以经过玄览世叔确认无误之后,我们才会披星戴月兼程赶来。大人是说。。。。。。”
“刚才没人点那个发暗器的小子的穴道吗?快!截住他,别让他碰那个南海老头!”这么多高手不可能除了泄愤,就没有点那个唐家老三的穴道,怎么会让他有吞药自杀的机会?联想到武当派机密的泄漏,所有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武当派内有奸细!就是这个奸细趁着群殴的机会,浑水摸鱼解了那个小子的穴道,如今这个小子又想打唯一一个活口的主意。这个小子是谁?除了主动走向南海老伯的武当小子还会有谁!
“云希!你给我站住!”清风立刻反应过来,朝着武当小子一声怒喝,不知道是基于多年的威严,还是清风这么简单的一喝,就用上了无上的玄功,反正本来快步走向草丛的云希,脚步竟然停滞了那么一息,一息能干什么?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答案,不过此刻的答案就是那个武当小子要倒霉了。
我不知道唐栖的剑、邓大哥的拳、夏仁心的箫、十几个牛鼻子的合击打在身上有多痛,但是我知道承受这种痛苦的样子有多么恐怖,云希那张扭曲的脸,甚至让我对他起了一点怜惜之意。
“师门不幸!”清风的语气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悲痛和惋惜,一个培育了十数年的弟子,原本应该亲如父子,现在却背叛了自己,这种伤感应该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师傅,云希口中有毒药,他自尽了!”
“什么!”清风的白须无风自动。
“我们应该早就想到的。”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在南海老头来点燃火药的时候,云希就和我们一同在凤凰台之上。火药爆炸,没有任何脱逃的可能,看来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呵呵,这个敌人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清风的眉头越皱越紧,虽然他口中自始至终没有承认敌手的身份,但是金龙帮、唐门两个浮出水面的帮派,已经够武当头痛的了,再加上这么严酷的规矩、无孔不入的渗透、处心积虑的准备,今天要不是老天可怜我这个痴情人,让这群牛鼻子沾了点光,武当的名字可能从此就要从江湖中彻底抹去了。彻底抹去?等一下,方动地还在京城的分舵,鹰扬又在此处主持大局,那带领人手攻打群龙无首的武当山的又会是谁呢?金龙帮没有道理会放过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调虎离山的目的不就是在于此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初西湖围剿海市蜃楼的时候,明明金龙帮就是贼喊捉贼,大局在掌。又怎么会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连方云天也重伤而归呢?要不是方云天受重伤不能理事,清风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带着精英弟子倾巢而出呢?这个局布得好大啊!丝丝凉意爬上了我的脊背,这就是我要对付的敌手吗?我真的行吗?瞥见尤自神不守舍的金秀郁,我淡淡一笑。
心系红颜,浮云生死,此身何惧。
“真人,我们还是去看看为什么今天能够逃出这一劫的原因吧。”恢复了斗志的我,提出了一个自问不错的建议。
“也好。”清风的语气还是那么沉稳,但是从难掩的疲态中,我第一次觉得眼前的清风不仅仅是武当派的掌门,也同样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
在几个高手的努力之下,埋于地下不深的火药终于得见天日,在火药上还装着结构复杂,眼花缭乱的点引装置。这么精巧的杀人武器,怎么会说哑火就哑火了呢?
“师傅,这里埋的不是火药,而是普通的黄泥。”
“什么!”清风和我疑惑地对望了一眼,这怎么可能?布下这么大的局,敌手会犯下这种低级的失误吗?但是眼前的事实不容我们质疑,被押到一旁的南海老伯也是一脸的茫然。
“上面这么复杂的点引装置没有任何破坏,就算是有心人相助,他又是怎么偷龙换凤,瞒天过海的呢?”
清风的问题实在是很难回答,我抬首仰望夜色中气势恢宏的凤凰台,淡淡道:“唯一的解释只有诗仙李白在保佑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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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从床上撑起来的我,已经有些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剩下的只有强烈的酸痛感。昨夜回到尚书府已经将近拂晓,清风临走前不仅将南海老伯交给了我,还送了我一块破铜烂铁,说是武当的什么令牌,见此令牌就犹如掌门亲临,以后可以方便我行走江湖,而且还语气诚恳地又夸奖了我一番。
不过心情不佳的我,并没有再发挥谦虚的传统,丝毫不客气地将那块破铁塞入了怀中,随便敷衍了这个牛鼻子几句,就把心神都放到了对付可怕敌手的计划之中。当然我也没有忘记目送金秀郁落寞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喂,小子。这么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啊!”唐栖闪身进入了我的房间。
我强打起精神,“我们去一趟潘府。”
“潘府?哪个潘府?潘乃全?那件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唐栖的问题实在很符合她有限的智慧。
“别管这么多了,陪我去一趟就是了。”我匆匆往嘴里塞了几个叫丫鬟备下的糕点,给了唐栖一个小小的暴栗,就要出门。
“喂!”唐栖娇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还有问题要问。”
“什么?”我有些不耐烦地转过了身子。
唐栖委屈地白了我一眼,“你昨天为什么要放走花无痕啊?”
“这个——”我尽量用上了温柔的口气,的确刚才我是有些过于心急了,“花无痕那时已经有了死志,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何况他只是那个组织的外围人员,也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还不如做个人情给岳姑娘,也算是成人之美吧。”
“成人之美?”唐栖一脸的疑惑。
“你以为岳芷卿真的是要对花无痕下毒手吗?看看岳芷卿说出要退出江湖的时候,花无痕眼中的异彩,就知道一切没有这么简单。一个女子如果只是为了除去一个玷污过自己的暴徒,绝对不会那么丧心病狂,实施那种不计后果的计划。而一个淫贼只是对着一个游戏过的女子,也不会在关键时刻挺身挡住了唐门暗器。他们之间发生过的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绝对不会像外面的传言那么简单。也许他们只要从此携手退隐江湖吗,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吧。如果说把让一个女子绑住自己的一生,是对一个男子最大的惩罚,那倒是也可以说岳芷卿要对花无痕实施最严酷的刑罚,不过那也许也是一个男子最大的幸福吧,呵呵。”
“竟然是这样。”唐栖痴了一下才回复过来,顺手给了我一个暴栗,“小子,以后不准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还什么‘也许也是一个男子最大的幸福吧’,你嘴上有几根毛啊!”
我深深作了一个揖,“呵呵,大姐教训得是,那我们出发吧,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唐栖犹疑了一下,轻声问道,“你昨天回来后是不是一刻也没睡,眼圈黑得和门外的旺财一样了。”
睡?对手的实力如此恐怖,我还能睡得着吗?不过一晚不眠的代价是值得的。呵呵,一个计划的雏形已经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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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夫人好。”虽然眼前的妇人的确是几日前才见过的那个女子,但是她微微有些鬓白的头发,还是让我吃惊不小。四天之前那不还是一头青丝吗?
“徐大人,你来这里又有何事?”潘夫人的口气明显十分不善,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丧夫之痛加上丈夫的牺牲没有换来任何意义,的确够让这个妇人对我恨之入骨,要不是陈天平的引见,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坐在这里。
我尽量用上诚挚的语气,“潘夫人,查出事实真相,乃是小生的职责。皇命所托,小生实在不敢有丝毫懈怠。小生也知道潘夫人此时此刻恨不得将我挫顾扬灰。但是为了潘大人安心地下,查出真正害死潘大人的凶手,还是希望潘夫人能够配合。”
“真正的凶手?”潘夫人呆了一下,“徐大人对于此事的来龙去脉不是摸得一清二楚,难道是特地来此戏耍于我的吗?”
我摇了摇头,“潘夫人,不是小生画蛇添足。潘大人的死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潘大人是自杀没错,但是又是谁唆使尊夫作出这个决定的呢?日本使团来京已有数月,依照小生妄测,潘大人虽然对日本使者多有微辞,但是定下如此舍生之计,还是有人推波助澜的吧。”
“你怎会知道?”潘夫人有点惊诧地望向我。
我神秘地一笑,“是鸿胪寺卿高如光?”
潘夫人终于色变。果然如我所料,当初在调查‘朝天阁’一案的时候,怎么会漏下这条大鱼呢?要不是他召去了日本来使,潘乃全又怎么会有机可乘呢?在来潘府之前,我逛了一趟吏部,资料赫然书有‘。。。。。。高如光,洪武二十六进士。。。。。。主考,曹国公,李景隆’。
一路追杀我的神秘组织、杭州王大人密室谋杀案、西湖围剿海市蜃楼谜团、连环凶案、朝天阁案、凤凰台阴谋,一切都该有个了解了。
谁叫你和金龙帮走在一起了!
金龙?呵呵,我就先来抽掉你的龙筋吧。
卷八 的卢踏霜 第一章 金陵遇仙
从潘府出来,本来我还想去一趟锦衣卫所,但是不知怎地脚下竟然连连踩空,晕眩的感觉占据了我的头部。
“你没事吧?”唐栖及时伸出手,扶住了踉踉跄跄的我,“你刚刚伤愈,唐门暗器的毒药也是初解。这几天又连日奔波。。。。。。”
我一摆手阻止了唐栖的喋喋不休,我怎么可以在这个风云涌动、杀机暗藏的时刻倒下!金龙帮还有那股可怕的势利已经准备了这么久,随时都会发动致命一击,虽然被我误打误撞破坏了几步他们的棋子,但是对方已经成了弦上之箭,不得不发,何况又有多少隐藏地下的阴谋在悄无声息地进行中呢?
我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我没事!”然后视线开始模糊,我貌似扑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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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哥是积劳成疾。。。外邪入侵。。。必须要好生调养,否则会落下病根的。。。”躺在床上的我,断断续续听到一个大夫的唠叨。
什么好生调养?再在床上无所作为,不仅有更多无辜者将失去性命,恐怕会变天的!那时战火再起,大明又将是一场浩劫,刚刚从战争阴影中走出来的黎民百姓,就会重新被阴谋者推入水生火热之中。更何况。。。更何况,秀郁该怎么办呢?
我试图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但是绵软无力的身体让我的一切努力成了徒劳。好烫!我的额头好烫!难道我发烧了吗?那我还怎么理清那么多杂乱无章的头绪?这张网的死穴到底在哪里?神秘的‘U’形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无数的疑问和火热的炙烧感一起在我体内肆虐,我貌似又要扑街了,最后清醒的记忆是流入口中那沁人心肺的一股清流,可能是唐栖又在我身上浪费那些价值连城的丹药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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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神仙吗?”老徐曾经在一个月色皎洁的晚上,问出了这么一个有深度的问题。
“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见过神仙。但是我知道你肯定相信这世上有神仙!”我的回答永远是那么条理分明。
“哦?”老徐面露诧异之色,“你倒说说理由。”
无邪的笑容爬上我苹果般可爱的脸颊,“如果你不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又怎么会天天盯着月亮看呢?看看你望月时那种花痴的眼神还有泛滥的口水,我就知道你又在编织和嫦娥仙子的痴梦了!”
接下来静寂的茶寮又充满了我挨揍时愉快的哭闹声,难道这就是‘自古俊才多薄命吗’?
每次关于老徐的记忆侵入我纯洁的脑海,总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这就和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一个道理。不过什么事情都有例外,这次貌似就是一次例外。正在我的额头火烧火燎,不亦乐乎之际,一个脏兮兮的老头走到了我的床边,白胡子,白头发,破衣服,还算慈祥的面孔,这不就是典型的神仙爷爷吗?
被一个老头摩挲自己的额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