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繁衍之根本,也就是道之所在。
从三皇五帝启始,商虐周仁遂得六百年天下,其后秦皇汉祖二统河山也好,唐宗宋祖拨乱反正也罢,治国如以道家无为作尺则天下平,驭臣如以法家秉断为尺则天下治,安民如以儒家仁礼为尺则天下愚,天下平则安,治则廉,愚则安,故能天下大治,国泰民安。
道法儒本来只不过是少数人用来得到自身目的手段,可笑的凡尘俗子皆把道法儒的思想当成了不可违背的真理,甚至弄了个所谓的圣人出来,俗子总是崇拜“智者”
手中握着的那把可以操纵他们生死的“刀”,却很少愿意思考握着“刀”的“智者”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人民如此愚眛,奈何以善恶度之?
朦朦胧胧悟到这一层的钟道临,忽然觉得世人是那么的可怜,怪不得大智大勇之人皆要超脱人世或睥睨众生,因为大部分的愚人一生都要被少数智者所操纵,浑浑噩噩度过此生,或许佛道之人从自身寻求解脱,正是基于此点。
“可惜了!”
钟道临自怨自艾的呼出一口气,心想就算懂得了人生能怎样?还不是要迎接一个又一个的未知。
就像现在一样,本来自己是要遵照幽霜的意思到魔界各地看看,谁能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就做了阶下囚?
现在的钟道临一肚子未能解开的谜团,既不知道为何太虚凌霄上人会跟幽霜一起出现,也不知道太虚凌霄上人为什么会变成无数光团凭空消失。
他甚至不知道,叶孤跟幽霜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在人间看似道行平常的幽霜来到魔界后,法力反而增大?
还有,就是那个广渡,似乎早就跟十二星宫的魔人有所勾结,魔族围困九华山,说是为了宝典跟神女,可钟道临心里总觉得里面并非那么简单,究竟自己哪一环没有想通呢?
被一大堆为什么搞得晕沉沉的钟道临,干脆什么都不想了,如今身在石牢,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一定,反正刚才那个土人将他的锁链给解了,索性伸伸懒腰,盘腿端坐石床之上,试试看能不能恢复点功力再说。
~ 第七章 翼人飞扬~
刚试着朝气海内聚拢真气的钟道临,还没等开始搬运小周天,就从心头升起了一股烦躁感,吓得他赶忙停功止躁,同时心中一凛,明白到失去功力后,自己的道心再也无法保持清静无为的境界,再强行运功,说不定立刻就要走火入魔。
收功后的钟道临,皱起眉头朝身旁的潮湿墙壁看了一眼,虽然他的功力不在了,但灵觉却反而增加了,明镜般的反映着周遭的事物,毫无遗漏,刚才运功起念时,分明发觉墙壁后面似乎有人正在对他偷窥,这种诡异莫名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有。
“咚咚!”的脚步声由弱到强慢慢从门外传来,钟道临甚至能够肯定其中一人就是王权甲,过没多久,“哗啦啦”一阵钥匙碰撞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石门被推开了,钟道临耳中响起了王权甲那笑呵呵的声音:“老弟别来无恙?”
被钟道临跟穆图路上骂了几天的王权甲似乎也没有生气,依旧笑咪咪的从门外踱步走了进来。
门外站着那个先前的粗壮土人,可钟道临却凭灵觉,感应到王权甲左右另外三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可能就是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隐族人了。
钟道临靠在墙上动也没动,眼角不抬的笑道:“老子好得很,日光晒多了正好借贵宝地休息两天!”
“呵呵!”
王权甲对钟道临的冷嘲热讽装作没听到,仍兀自笑道:“老弟心态平和,伸曲由意富贵由心,真让哥哥汗颜,不过整日待在这处地方,想必老弟你也会厌倦,还是多晒些日光,活在花花世界的好!”
说着,送过来一个关切的目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是关心钟道临。
“哦?”
钟道临斜眼瞄了站立在床边的王权甲一眼,奇道:“王会长愿意放小弟出去?我还以为王会长怎么也得先来个下马威,关我个十天半个月的,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本来王权甲正像钟道临猜得那样,准备先让他受些苦然后才来问话,人在突然失去优渥的环境后往往心灵最是薄弱,也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否则等钟道临住惯了这里,给他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反而会弄巧成拙,可是对钟道临身上的奇功绝艺羡慕不已的他,还是忍不住提前来了。
听到钟道临话中之意的王权甲心中暗骂,虽然恨不得把钟道临千刀万剐,但脸上仍兀自笑呵呵点头道:“哪里哪里,委屈老弟实属误会,只要老弟能够将当日在黑风寨使出的功夫法门写出来,哥哥不但恭送老弟离开而且有重礼送上,你看如何?”
“好啊,没问题,快把笔拿来,吊着我肩膀的这铁丝解开,小弟现在就写!”
钟道临笑嘻嘻的坐了起来,像个熟人般的朝王权甲招呼着。
“呃?”
王权甲笑容一滞,没想到钟道临会这么容易屈服,反倒让他觉得有些不妥,万一把“琵琶锁”给解开后,这小子翻脸不认帐,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可是如果不解,又反而显得示弱,人家被关着的都不怕自己这个关人的,未免有些不对劲。
坐在石床上的钟道临看到王权甲脸上阴晴不定,暗中偷笑,心想你奶奶的,老子随便给你写点鬼画符,如果能看懂算你本事,看不懂是你悟性不够,再说反正也没规定多长时间写完,老子一天给你写一段,啥时候伤势痊愈,啥时候完稿,如果能看明白,算你老小子造化够。
心里面早就打定主意的钟道临,脸上却显得一片哀苦,可怜兮兮的对王权甲苦恼道:“王会长,小弟也只不过是个打铁的,三年前无意间碰到一个老头非要教我什么功夫,乱七八糟的学了三年还有好多没搞明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吸取别人的精气,能用这破功夫换回一条小命,也是求之不得!”
站在床头的王权甲一咬牙点了点头,暗忖就算这小子敢骗自己,也绝对逃不出去这所天牢,只会死得更惨,想到这里面容变冷,冷哼一声道:“老弟,咱们把话挑明了说,哥哥信得过你,也希望你好自为之,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那里可没有这处清静!”说罢,将头朝那个土人一甩,转身离去。
钟道临看到王权甲出了石门,急忙喊道:“放心吧王会长,小弟保证让你变得龙精虎猛,我叔父穆图他怎么样了?”
过道里传来了王权甲冷冷的声音:“云,雾,清水与泪珠殊途同归,但从未有人这么看!”
钟道临愕然不语,王权甲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肩膀上一阵痛楚传来,疼得他咬牙倒抽了一口凉气,锁着琵琶骨的黑丝铁环,终于被土人粗暴的解开了。
“多谢,请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钟道临活动了一下肩膀,冲着正要侧身关门的土人道了一声谢,能够不受铁丝穿骨之苦他还是很高兴的。
那个壮硕的土人闻言一楞,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这么粗暴的解开钟道临的铁环,对方还会这么客气,冷漠的眼神迷茫了一阵子,才沙哑道:“我叫阿布!”说罢“匡当”一声关上牢门,慢慢走远了。
土人由于身分低贱,在跟魔族通婚或者说是强行交配前是没有名字的,直到现在,也只是随意用一个代号来区别身分,只有跟魔族的后代,才会由自己的主人赐名。
阿布能够学会魔族语言并且有自己的代号,已经是比大多数土人的身分更高了。
被解去了琵琶锁的钟道临,经脉中立即升起了气感,虽然远比他巅峰状态的时候要少多了,但聊胜于无,不管怎么说,有了真气护住全身气穴,不但能够抵御寒气侵体,而且从肩头传来的疼痛感也大幅度减轻,只是已经化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仰目望着石牢屋顶的钟道临,背靠着冰凉的墙壁,也不知道如今要干什么,刚想运功调整恢复一下受损的脉络,就感觉到背靠的石墙后传来了“砰砰砰”三声大力的敲击声。
钟道临精神一振,没想到隔壁还真的关着人,立时“噌”的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握拳使劲敲击了石墙三下回应对方。
石壁后那人这次连续在刚才声音发出的地方,敲打了好几次,然后声音一路往下,停在了墙角的一处地方,更加猛烈敲击了起来。
钟道临感觉到隔壁那人,似乎是呼唤自己到最后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赶忙从床上翻下地,趴在地上仔细的在墙根找了起来。
“喂喂!”
突然一阵招呼声传来,钟道临循声拨开地上的干草,果然看到一处石缝,因为石壁很厚,所以传过来的声音也比较微弱,除非大声到能把看守引来,否则只能透过这处石缝把声音从对面传过来。
已经把半张脸贴在地面上的钟道临,眼光透过石缝望去,还是黑漆漆的看不到什么,换了个姿势用嘴对准石缝,压低声音道:“你是谁?”
“你跟穆图是什么关系?”对面传来的声音虽然有些生涩,但还算比较清晰。
钟道临也听出了这个声音比较生硬,不像是魔族人的声音,愕然道:“你认识穆图?”
那人没有回答钟道临的问题,仍兀自重复问道:“你跟穆图什么关系?”
钟道临听对方意思好像有些不耐烦,只得皱眉道:“穆图算是小子长辈,您是怎么知道小弟认识穆图的?”
那人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我的听觉比你们魔族好多了,先回答我,为何你们会被抓来?”
钟道临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自己问王权甲穆图情况的时候,就已经被隔壁的人听到了。
看对方极想搞清自己跟穆图的关系,也就不想再过多隐瞒,原原本本的将自己跟穆图二人如何运送兵器、在黑风寨中被抓说了一遍。
对方似乎一听到王权甲的名字,就气得一直喘气,等钟道临说完,才恨声道:“穆图为钱被他算计也不亏了,就连我这个给王权甲卖命近三十年的人,还不是被他害成这样,此人蛇蝎心肠,他到现在都没有杀你,嘿嘿,还不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说着,又是一阵自嘲般的冷笑,也不知道是怨恨自己没有早些发觉王权甲的歹毒,还是笑钟道临时日不多。
钟道临惊讶道:“前辈跟穆图认识?”
隔壁传来了一阵声响,那人答道:“我就是黑风寨三寨主风飞扬,你说我认不认识穆图?”
“什么?”这回轮到钟道临不明白了,喘着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还能有什么事,都怪我们风翼族瞎了眼,听信了王权甲的花言巧语,弄得我如今生不如死,嘿嘿!”
风飞扬自虐般干笑了几下,恨声道:“我所在的风翼族,是翼人族里面资源最匮乏的,经常受族内跟外族人的欺侮,当年王权甲派人送了大量的食物跟武器支援我们,要求我们帮他传递情报并且……唉!”
“并且助纣为虐,帮他建立贼巢抢劫物资,对吗?”
钟道临明白风飞扬被自己雇主出卖的这段经历,可以说是不堪回首,索性替他说了出来。
“助纣为虐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让我族出人帮他四处劫掠倒是真的!”
风飞扬说着说着,叹了口气道:“谁知到了最后,王权甲非但不兑现当初说的帮我族合击飞翼部落的承诺,反而将我族派来的人全给灭了口,嘿嘿,要不是我身上还有他想到的东西,恐怕就不是斩断我两扇翅膀、关起来那么简单了!”
钟道临骇然道:“斩断翅膀?”
又是一阵响声传来,风飞扬冷笑道:“咎由自取而已,算了,这样跟你讲话太累,就说到这里吧,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如果你能活着出去,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当然少不了给你好处!”
钟道临奇怪道:“什么事?”
风飞扬低声道:“等我把这个缝隙弄大点再跟你说,有人来了!”说罢,再无声音传来。
这时,石门下一个可能是用来递送饭菜的小窗子被打开了,那人从外边递过来了一些东西,就又关上小窗走了。
等钟道临拿过来一看,赫然发觉是几张白色的薄兽皮,跟几枝粗细不一的黑色炭笔,拿过这些东西的他暗暗苦笑,想不到魔界连蒙恬发明的毛笔都没有。
尽管握着头部被削尖的炭笔很不适应,钟道临还是试着在兽皮上写了起来,毕竟现在肩头被刺穿的伤口还在化脓,他不交点什么出去,恐怕是自找苦吃。
但写了一会儿的他,又突然停下笔,将毛皮一把扯得粉碎,这才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那就是魔族的字体究竟是什么?
要知道,从甲骨文到大篆、小篆、草书、魏碑,到了钟道临这里只懂得写行书,万一魔界用的字体,还停留在象形文字那可怎么办呢?
如此一来,非但暴露了自己的身分,而且容易横生枝节,沉吟了少许的他开始大声朝外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过没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由远至近的急促脚步声,土人阿布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喊什么?”
“布大哥抱歉,小弟一时忘了自己是不认识字的,你看看能否由我来念,由大哥来写?”
钟道临说着,把兽皮跟炭笔又从门底的小窗递了出去。
门外的阿布皱了皱眉头,也不接钟道临递过来的东西,一言不发的又朝原路走了回去,过了许久才扛着一把椅子,跟着一位面皮白净的中年人走了回来。
那中年人神态倨傲,捡起地上的兽皮炭笔大刺刺的往石牢门外一坐,冲着门内的钟道临冷冷说道:“不识字的蛮人要什么笔?你说吧,我来写!”
钟道临组织了一下脑中的语言,开始念咒般的胡扯道:“修习此功法必须冰心止躁,不可擅动干戈更不可沾染杀戮,尤忌荤腥,必需慈悲为怀日行三善,一日不可松懈,否则血脉精元倒流引起真气反噬,真阳不举,皮肉溃烂,全身骨骼寸断……造成走火入魔,实在是惨之又惨……”
门外那中年人越写越惊,心想这是什么邪门功法,怎么如此阴毒?等钟道临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