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冰曾对密宗功夫的神奇抱有怀疑态度,接触老喇嘛后,心中疑惑烟消云散,他笑道:“我脑子笨,您的话只理解了七成,剩下的全记在心里,日后慢慢悟,慢慢想,想通了想透了,再慢慢练,爷爷说过。越高深的东西。。。。越要放平心态去对待,循序渐进方有大成。”
“孩子,谦虚了。。。。。理解七成。。。难能可贵,寻常人做不到的,你精心参悟了整整十天。。。。该下山了,我了却一桩心事,而俗世红尘中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你,谨记。。。。生死成败是过眼云烟,平常心对待,败不馁胜不骄天地宽,还有。。。。你有缘与皇甫老头相见,就说三十八年前的老友想与他在雪山切磋茶道棋艺。”
老喇嘛轻抚颌下白须,凝神眺望与天际相接的雪山之巅,一双眸子焕发不为人知的异彩,忆往昔岁月,豪情顿生,三十八年前梅里雪山上,几个未敛尽狂放心性的老头子效仿华山论剑,在海拔六千七百多米的雪山峰顶,切磋棋艺、武道、古典杂学,何等畅快洒脱。
快四十年了,不出世的老家伙们还有几人健在?是否还有当年笑傲天下的豪迈情怀?老喇嘛摇头一笑,流露几分沧桑神韵,低吟:“看惯秋月春风是非成败转头空,一壶浊酒喜相逢,青山依旧在。。。。往昔多少事几度夕阳红,都付笑谈中。”
三十八年前的老友们如今一大把年纪,昔日豪情壮志恐怕已随岁月流逝,老喇嘛深深望一眼肖冰,再不多言,转身离去,肖冰朝老人离去的方向弯腰鞠躬,虔诚无比,未透露身份和法号的老喇嘛值得他搁在心里尊敬一辈子。
肖冰走出林子,绕过两排禅房,走进一处雅致的小跨院,这几天便住在这里,推开房门,伺候他十天的小喇嘛递过一个包袱,里边是烟、打火机、手机、钱包,为使他心无牵挂,老进入喇嘛庙老喇嘛吩咐他将这些身外之物全交给别人保管,打开包袱,开了手机准备先给秀儿打电话。
铃声很突然的响起。
肖冰瞥了眼熟悉的电话号码,微微一笑,接电话,传出的话音并非想象中杨采薇不温不火的语调,相反隐含冷厉意味,“肖冰,为什么关机十天。。。。算了。。。。不需你解释,马上回河西,河西出事儿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你最亲近的两个女人。。。”
杨采薇沉吟不语,肖冰感到强烈不安袭上心头,怔怔问:“杨采薇。。。。你快说。。。。我的女人怎么啦?”
“没什么,你回来就知道了。”
肖冰听到杨采薇叹息一声挂掉电话,不知所措的发呆十几秒,秀儿、欧阳思青是他不容许任何人触碰的逆鳞,风流男人常常扯淡说什么把女人当衣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风流滥情到无情绝情,可漠视深爱女人遭受蹂躏或深陷绝境的男人真不多,起码肖冰没这等“大无谓”的魄力。
杨采薇的性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这种口气吓唬人,要有个心理准备。。。。该怎么准备?难道假设自己女人已如何如何?肖冰想到秀儿,想到欧阳思青,心情压抑的喘不过气,两人若有三长两短,有何脸面再拍胸脯说自己是爷们。
啪!
悲愤情绪压抑到极点,木然不动的肖冰情不自禁以另一种方式宣泄情感,右手弯曲的中指猛然弹出,指尖敲击檀木桌面,响声清脆,正清扫屋子的小喇嘛闻声回头,霎时目瞪口呆,三公分厚的桌面寸寸龟裂。
指尖剧痛,肖冰警醒,低下眉目看向身边的古朴方桌,也愣住,刚才下意识运用密宗寸劲手法,将力道集于一点再迸发而出,效果居然如此触目惊心,肖冰多少体会老喇嘛为什么说密宗寸劲练到极致,一指之力石破天惊。
可惜,他没心情享受初窥门径的成就感,收拾好属于自己的物品,头也不回离开,跑出庙门,狂奔下山,失魂落魄的血性男人不顾一切疯跑,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跑,衣服被树枝山石刮开无数道裂口,甚至有鲜血渗出。
身体的痛疼哪比得上他心里痛楚,秀儿与他相濡以沫,欧阳思青甘心情愿为他付出一切,两个女人是他心头的肉,不论谁有事,都似用尖刀剜他心头肉呀!他灰头土脸回到景区接待点那座供游人下榻的木楼,拉着一惊一乍的老田钻进北京吉普,满头雾水的老田享受了一次“被服务”。
肖冰亲自驾车,来时一路中规中矩的吉普车仿佛发疯的野兽,冲出停车位,带起彪悍气焰,几个光顾照相的外国游客被紧贴身子呼啸而过的汽车吓得尖叫,肖冰面无表情,似乎是一头没丝毫人情味的冷血牲口,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握档,不停变换档位、踩踏油门刹车,一连串花哨动作令开车十几年的老田骇然不已,惊诧之时也极为佩服。
“这小子以前是职业赛车手吧。。。。”
老田心里嘀咕,看向肖冰脸颊,忽然察觉到职业赛车手绝不会有的浓郁杀机。
第2卷 第360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十七)
汽车飞机转辗几千里,心神不宁的肖冰回到河西宁和,三步并两步出了机场大厅,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都市华庭,期间杨采薇打来电话,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却始终不说发生什么大事。
肖冰和杨采薇相处的时间不算短,有时候多少能猜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杨家女人怎么想,这次多半是怕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做出玉石俱焚的傻事儿,他早给两个女人打过电话,手机无人接听。
平日里两个女人都迫不及待接他电话,生怕他多等一秒钟,事出无常必有妖,若非肖冰经历太多血雨腥风,遇事后习惯摸着脖间的翠玉告诫自己必须冷静,否则十有八九会失了方寸,暴跳如雷。
绿色雪铁龙出租车停在住宅楼前,肖冰下车,仰脸看向三楼阳台,铝合金门窗的玻璃全部碎裂,窗口周围的瓷砖面被烟熊的漆黑,不用进去,一眼便能瞧出房子失火,且火势不小,应该整个房子都过火了,肖冰一愣,心房猛地抽搐。
“秀儿。。。。。。。。”
肖冰失声呼喊,不顾一切冲进单元门,跑上三楼,同样被烟熊黑的防盗门贴着盖了市局公章的封条,封条上写案发现场破坏必究,案发现场。。。。什么案发现场,秀儿怎么啦。。。难道葬身火海?
“我的秀儿不会有事。。。。秀儿没事。。。。”肖冰失心疯似的自言自语,眼窝子里已充满泪水,撕下封条,打开防盗门,三室两厅精装修房子的墙壁黑漆漆,木地板烧成灰烬,价值不菲的高档家电全部烧成焦黑废品。
肖冰圆睁充满泪水的眼睛,缓慢走进房子,脚步异常沉重,房子、家电、钱都是身外之物,他不在乎,可秀儿是他女人,是他未来的老婆,就算狼心狗肺的风流牲口也无法心平气和漠视心爱女人的生死。
“秀儿。。。。。秀儿。。。。”肖冰痛苦地揪扯头发,慢慢蹲下,几声呼唤异常低沉,柔弱男人那种歇斯底里的悲呼永远不会发自他嗓子,老A出来的人,即使哭,得哭的像个爷们,死,得死的豪迈洒脱。
杨采薇异样语调,自家房子的惨样,使他不得不把情况想到最坏,宁和的家这般模样,欧阳思青那边又怎样,难以想象,肖冰连拨几个电话,全部关机,马飞、赵武、韩建、海亮如同人间蒸发,鼎盛集团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无人接听,白玲的手机同样关机,反常。。。。太反常,杨采薇说河西发生大事,显然不假。
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手机铃声突然想起,肖冰不假思索接电话,此时最想听到自己女人的声音,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冰哥,你的电话可算打通了,快急死人啦,我是小王,刑警队的小王,公安部下来人,要动你。。。。赶快离开河西,最好去国外,你是我偶像。。。。不能看那帮背地里阴人整人的孙子给你带手铐脚铐,还有。。。。十天前的晚上。。。你家有人被大火烧死,一米七左右的人烧的只剩一米多。。。。全焦了,验尸报告刚出来,是女人,冰哥。。。。我怕是。。。总之你赶紧走,留得青山在。。。。才有东山再起报仇雪恨的机会。”
“秀儿烧死了?”肖冰怔怔问,面色惨白。
“冰哥。。。我。。。。我估计是。。。是嫂子,尸体在市医院二号停尸房。”
“恩。。。。。”肖冰挂断电话,背靠黑漆漆的墙壁颓然坐倒,瞪着双眼,不让泪珠滚落,公安部要动他,可以,哪怕枪毙他一百次,他绝不皱眉头,从容面对枪口,笑着告别这个肮脏的世界,为什么对他女人下手!
“有本事真刀真枪跟老子干啊!对付女人算什么本事!”肖冰颤抖的手指点对面墙壁愤然高吼,仿佛那面墙是这辈子不共戴天的仇人,粗重地喘几个口气,摸出烟盒,点燃一支烟,杀无数人的手不停颤抖,抽一口烟,慢慢闭眼,眼角有泪珠滑落,再睁眼泪光之后是无尽怨毒。
“老婆,我现在去看你。”肖冰悲戚呢喃,扶着墙站起,不顾沾染的黑灰,向外走去。
市医院二号停尸房位于大院最僻静的角落,比较特殊,发生命案需要检验取证的尸身全部停放于此,停尸房值班室常住四名荷枪实弹的特警,轮流执勤站岗,寻常医务人员很难靠近,僻静角落,很突兀的出现一个魁梧硬朗的身形,是肖冰。
肖冰凝望停尸房,硬朗而英挺的面庞泛着化不开的哀伤,重情重义的爷们偏偏失去最爱的女人,似乎命运又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再次狠狠蹂躏这个尝尽辛酸的男人,他像个鬼魅,无声无息前行。
停尸房第一道大门外,把玩手机的特警察觉到生人气息,迟了,肖冰伸手搂住他脖颈,稍微使劲,顺势夹在腋窝下,身手并不差的特警脖颈被夹,瞬间丧失反抗能力,最终因呼吸困难晕厥,肖冰夹着一百四五十斤的躯体,推门进入停尸房,值班室里,正聊天的三名特警见同事被人夹着进来,一时面面相觑。
肖冰松胳膊,晕厥的特警扑倒在地,一动不动,身体与冰冷地板的撞击声使特警们反应过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剩下三人如临大敌,冲出值班室,前边两人想举枪,精通军警近身搏击术的肖冰后发先至,以极快的速度插入他们之间的缝隙,双手立掌如刀,左右开弓,力道拿捏精准的手刀实实在在劈中两人脖颈,导致两人闷声不响瘫倒,最后一人刚迈出值班室门槛,肖冰的手扣住他喉咙。
“我老婆在哪?”
“你。。。我不认识你老婆。。。。”特警结结巴巴,深知压住他喉头的粗壮拇指随时能要命,神情无比紧张且尴尬,双手紧握微型冲锋枪,却不敢抬起枪口,那种在死人堆爬进爬出许多年而沾染的阴霾气息,使他意识到眼前人非比寻常。
“十天前被大火烧死的女人。。。。”
肖冰咬牙切齿,面露狰狞厉色,也算训练有素的特警在冷厉怨毒眼神逼视下,最终服软,直面老A造就的变态,敢昂头挺胸视死如归的人真的寥寥无几,特警老老实实交代后同样挨一记手刀,昏迷倒地。
肖冰推开停尸房第二道大门,无视摄像探头,径直走入,拉开十二号冷冻柜,里边赫然是一具烧焦的躯干。
这就是秀儿。。。是那个温婉如水的淳朴女孩,是那个任劳任怨只懂付出的山里姑娘,是自己这辈子无法割舍的女人,肖冰心痛的几近窒息,眼前一黑,雄健身子颤巍巍晃动几下,扶着冷冻柜站稳,默立许久,满含哀伤的眸子溢出一丝温柔,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焦黑躯干,雄健的身躯同样在颤抖,不曾软弱过的刚强男人痛苦呢喃:“老婆。。。。你先走,我给你报了仇。。。就下去陪你。”
肖冰转身,眼中没有泪水,只有化不开的怨毒。
第2卷 第361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十八)
三月中旬,宁和春意盎然,虽不至于春暖花荷开柳绿花红,但严冬那刺骨寒意已悄然消退,难觅踪迹,汇集五所省重点高校的大学路,多数爱美小女生想方设法博取高回头率,提前换掉冬装,穿的花枝招展,摇曳身段招摇过市。
想看美女来大学路,这是宁和男人的共识,人流熙攘的街道,一个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的男人缓慢前行,价值不菲的衣服沾染黑灰尘土,头发凌乱,比那些为风流不惧寒流的女生更吸引路人眼球。
路人眼光复杂,肖冰全然不顾,照直走向河西大学对面的咖啡馆,这家咖啡馆他熟悉,零三年秋天与张倩正式分手的地点,曾是他铭记内心深处的伤心地,后来明白,两小无猜与执子之手白头偕老相距甚远,儿时的山盟海誓,咖啡馆留在他心底的印痕越来越浅。
肖冰推门进入,空调暖风扑面而来,穿白衫黑裤打领结的服务生看清来人灰头土脸的样子,职业性笑容顿时僵住,异常艰难地说了声欢迎光临,如临大敌挡着不速之客,生怕这人是要杯廉价咖啡,一坐就是一整天的穷酸货色。
肖冰脸色阴郁,无视刻意挡路的服务生,大步走向朝他招手的杨采薇,无形气息涌来,服务生莫名心悸,不由自主挪步让路。紧挨落地玻璃窗最后一排位置,杨采薇双手捧着一杯卡布奇诺,优雅而孤傲,照旧戴着很煞风景的黑框眼镜,衣着休闲,从头到脚没一件名牌东西,却令周围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女生相形见拙,金钱名牌堆砌不出鹤立鸡群的气质,昂贵化妆品涂抹不出沉鱼落雁的姿容。
杨采薇凝视那张沧桑阴郁透着哀伤怨毒的坚毅脸庞,心头隐隐作痛,了解这男人从小到大承受的辛酸凄苦以及成年后向上攀爬的艰辛,正因如此才心疼他,见多了草根小民的挣扎,唯独他的奋斗历程揪扯她的心,让她期待,也让她心疼。
女人渴望了解一个男人,并且为对方担心操心忧心,是越陷越深的迹象,不缺城府深谙人心险恶世事无常的杨采薇何尝不懂,习惯掌握主动权的天之骄女,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动,有时候觉得自己快无法自拔。
爱他?
失眠的夜里,杨采薇经常这么问自己,每次想到他单膝下跪给那个淳朴女孩戴上戒指的情景,会摇头否定这种难以割舍的情感是爱,自己骗自己也好,不想面对现实也好,这次她彻底丧失快刀斩乱麻的魄力,面色如常看着自己故意躲避好几个月的男人,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杨采薇要给肖冰叫咖啡,肖冰摇头制止,开门见山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这节骨眼哪有心情品味咖啡体会浪漫,杨采薇无奈苦笑道出实情,十天前一场巨变令河西黑白道措手不及,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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