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披着一件青布棉衣,棉衣上还打着补丁,有几处破了能看到里面的棉花。牛仔裤上很多灰尘,脚上的登山鞋……那图案,如果是正品的话,这人应该还有点身价。
郑叹小心往前面走了几步,换个角度看看。可惜那人低着头,像是在睡觉的样子,无法看清长相。
这时,郑叹听到外面的人声。有人上楼了,而且还是朝这个房间过来的。
门外开锁的声音之后,房间门被打开。三个人走进睐,其中两人郑叹见过,另一人应该是早就在这栋屋子里的。
其中一个穿着灰大衣的朝绑在椅子上的那人走过去,抓着那人的头发摇了摇。
然后,郑叹听到了一阵杀猪似的声音。
“闭嘴!”灰大衣一巴掌抽过去。
那人的尖叫声停了停,然后就是哭声,还是四个音节拍的,第一声升调,后三声降调,第一声和第四声都带着拖音,中间两声比较短。虽然依旧难听,但至少比刚才那猪叫好多了。
郑叹一直觉得,像这样哭的,要么是小孩子、长不大的那类型,要么装的成分比较大,他只听过大院的一些小孩子这样哭过,这是第一次听这样一个成年的还是成年男性这样哭,总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当那个灰大衣抓着那人的头发见他扯抬头的时候,郑叹看到了那人被揍得鼻青脸肿,还哭得满脸的鼻涕眼泪。
“这就是你们抓到的那人?”刚下山的其中一个问道。
“对,就是他。”灰大衣松开抓着那人头发的手。
问话那人拿着手上一张身份证对着看了看,然后啧了一声,“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他身上的东西值不少钱吧?”
灰大衣嘿嘿一笑,“上面只是说暂时先关着人,没说不让卖东西。”
见问话那人皱眉,灰大衣又补充道:“就卖了一个手机和相机,没在本地卖,有专门的路子。”意思是让对方放心,不会惹来麻烦。
“钱包里面的东西你看过了,至于他的那件皮衣,我刚才在楼下穿的就是,还挺暖和的。哦,这家伙手机里面还有不少不错的图呢,这要是发出去估计又是一个X照门新闻。相机里面拍的没什么东西,至于他那辆豪车,我藏着了,暂时没处理,到时候等事情过去了卖掉也能搞到一笔钱。”
“嗯。”问话那人皱着的眉头才平了些,“先别让他死了,看着也是个胆小的,但家底不错,到时候看上面是什么意思吧。”最近不太顺利,上面的人好像也不想再多惹事端,将这段时间的事情平息了再说。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就是这家伙老要上厕所。”
“那就节约点粮食。”灰大衣说道。
意思就是只要饿不死,不用给太多吃的。
被绑着的人又开始哭了。连连许诺放他回去,一定给大笔的钱,可惜这三人都没理他。又问了两句话之后,便离开了,门外还传来锁卡住的声音。
郑叹支着耳朵,他听到那三人走的时候还说着,要不要将人转移个地方,毕竟明天就要运货了。
后面的听不清楚,那三人已经下楼。郑叹准备找个地方下去一楼听听那几人的谈话,却在抬脚的时候,从木板间的缝隙看到下方那个被捆绑在椅子上前一刻还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人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知什么时候,绑在他身上的那些绳子已经被割断,并缠绕成一捆,被塞进那件破棉衣衣兜里。
穿好棉衣,那人走到墙角那边,将掉落在那里一个半个馒头捡起来,这是上午没能吃完的早餐。
撕掉上面沾着灰尘的面皮,那人拿着啃了起来,看着还挺镇定悠闲,一点都没有刚才那窝囊样。一边吃着,那人走过来,而眼睛一直看着郑叹所站的地方。
第二二一章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还真是装的!
郑叹从木板缝隙看着下方的人。
刚才那三个人进来的时候,郑叹只以为这个被绑着的人属于那种思想不成熟长不大还带着小孩脾气的富二代,再加上刚才那打一下就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样子,谁都会觉得这就是个败家子窝囊废。
不是谁都能想哭就哭成这种效果的。对比前后的巨大反差,郑叹觉得,这人简直可以去拿小金人奖了。
而且,光有演技也就算了,还真没想到这人能藏这么深。绑着的绳子在郑叹没注意的时候就已经轻易解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同时,既然能这么快就解决掉绳子,又怎么会被揍得鼻青脸肿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要么这是个狠人,要么,这就是个神经病。
郑叹盯着下方的人,下方的人也一边嚼着手里的馒头,紧盯着郑叹所在的地方。
“你是谁?”那人问道,“说不定咱们可以合作,我对那批货没兴趣,你要的话,那批货都给你。”
郑叹对于那人说的“货”完全不知情,这个字绝对不是指的郑叹见过的那批劣质食品。不过也能推测出,核桃师兄的目的估计就是那个所谓的“货”。
那么,这个人既然不是为了那些货,他又为什么来这里?
见上方没有动静,没有任何回应,那人将最后一点馒头全部塞进嘴里,将手在青布棉衣上擦了擦,然后跳上搁置在边上的案桌,手推了推木板吊顶。
郑叹在他动作的时候就迅速离开了原地,离开这个房间所在区域,躲在一根木头后面,听着那边的动静。
那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将木板吊顶推开从这上面出去,过了会儿,郑叹听到门锁响。从狭缝里往下瞧,只见关着那人的门被打开一个缝,这也是门在开锁前能打开的最大缝隙。那人伸出两根手指,手指间还夹着什么,伸向锁上的钥匙孔。
见识过二毛撬锁,郑叹看到这人的行为也就不那么诧异了。这世上,能人还是很多的。
数秒时间,那人将锁打开,从房间里出来,看了看四周,然后沿着周围的房间挨个寻找。
郑叹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东西,挺好奇的,于是就在上方跟着。没跟得太近,郑叹对那人还是防范居多,有那种身手,比二毛应该不差,这人还比二毛藏得深,郑叹不得不防。
那人找了几个房间之后,进入了那个堆着货物的房间,门锁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郑叹只见那人在打开的那几个箱子里翻了翻,然后又将胶带封着的一个箱子打开,在里面又翻了翻,拿出一袋“XX奶茶”,撕开一个小口,嗅了嗅,然后微微沾了些尝。
郑叹看着那人的动作,猜测到,莫非这里面装的还有其他东西?
而那些劣质食品不过是为了这些东西而打掩护?
至于那人刚才拿着的,莫非是某些违禁“药物”?
如果是的话,那山上的那些估计就是负责生产的地方了,难怪核桃师兄要过去冒险。
那人换了个角度,背对着郑叹,郑叹并不能看到那人手上到底在干什么,约莫一分钟后,那人抬头看向郑叹所在的地方,小声问道,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到底是什么?”他在推动木板吊顶的时候就发现吊顶的木板比较脆弱,根本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类的重量,再加上在上面还能活动自如,实在不像是人类所能办到的事情。
那人找了东西之后,没有久待,便下楼去了。
郑叹等了会儿,没听到下面有什么动静,掀开木板吊顶下去,然后小心地下楼。
虽然刚才没听到什么声响,但下楼之后,在楼梯口郑叹就见到那儿躺着个人,还有呼吸,但是手已经被捆着,捆绑的绳子就是之前那个红头发的被绑时的绳子。
伸头往周围看了看,郑叹走过去往各个房间里瞧了一眼,一楼的除了几个卧室和厨房、厕所之外,就是监控室了,卧室里面躺着个人,也同样被绑在那里,失去了直觉。至于监控室那边,穿着灰色大衣的人倒在地上,这三人有一个共同点,脸上都被揍得很狠,至于其他地方有没有被狠揍过,郑叹暂时还看不出来。
那个红头发的拿着个U盘在监控室捣鼓着。很快,那人拔出U盘起身,往外走去,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一个耳机,听着什么,然后皱眉看了看山上,脚下却更快了。
那人此刻身上已经重新穿回自己的皮衣,准备离开。
可是,还没走几步,那人就突然停下,抽出一把匕首,这是刚才在屋子里面顺手拿的。
郑叹本来在一楼一个窗口看着外面,发现不对之后,立马撒腿往外跑。
一个身影从侧面朝红头发那人冲过去,红头发那人也准备挥刀,可是,另一道黑影冲了出来,拦在中间。
冲到中途的黑金被迫停住,疑惑地看向郑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只猫要拦着它。
而红头发的那人则看着挡在中间的黑猫,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数秒之后,他收回匕首,微微挑眉:“木板上的是你?”
郑叹扯了扯耳朵,紧盯着对方,他毫不怀疑,如果黑金真的扑上去的话,现在绝对已经被毙在刀下了。偏偏黑金还在后面低吼,似乎不甘心地要再次扑过去。
郑叹很想转身抽黑金一巴掌让这家伙安分点,可惜他现在不敢随便将视线从对面那个人身上挪开,从屋子里那几个人不声不响被放倒就能看出这人的身手,他没杀人,或许是不想多惹人命官司,但不杀人不代表不杀狗、不杀猫。
刚才这人确实对黑金起了杀意,不过,郑叹从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里面却并没有感觉到杀意,更多的是打量和好奇。
那人盯着郑叹看了会儿,然后玩着手上的匕首,收回去,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人离开之后,郑叹才舒了口气。
支着耳朵听了听周围,没察觉到有人靠近,郑叹便往那屋子里走回去。
黑金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对他来说,更多的时候是服从,像这只黑猫那样总是我行我素的情况实在是太少有,不过现在对于黑金来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还不如跟上去。
郑叹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看过,那里的摄像头都已经能够关了,至于屋子里几个人,郑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如果现在醒就麻烦了,所以得做点什么。
挨个看了看,郑叹抓着倒在楼梯口的那人的裤腿就往屋子那边拖,那里是一个卧室,里面还躺着个人,郑叹决定把他们都扔在这里,然后将门缩起来,就算他们醒过来也一直半会儿出不来。
黑金见状,也咬住倒在监控室的另一个人的裤腿,跟着郑叹往那边拖。
见有个人有要醒来的迹象,郑叹找了找,抱住旁边的一把木椅朝着那人敲过去。
咚!
几乎要迷糊地睁眼皮的人又晕了。
郑叹在这三人身上找了找,将一串钥匙拿出来,摸了把锁,将门锁上。
黑金就在旁边蹲着,看着面前这只黑猫上蹿下跳,它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只猫的做法,不过,它觉得这只猫做的事情应该是对的。
动了动耳朵,黑金看向一个方向,锁上门之后,郑叹也看向门口。
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将这栋屋子的大门关上,现在黑金离大门稍微近一点,比郑叹先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外面有风吹进来,黑金也嗅到了门外人的气味。
“汪!”黑金叫出声。
郑叹一看到黑金摇尾巴的样子,紧张感就散了些。
果然。
在黑金叫出声之后,门口探进来一个脑袋。正是二毛。
“卧槽!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二毛是从另一条线路下山来这里的,并没有经过来时让黑金等在那里的地方,所以他并不知道黑金和郑叹都已经不在那里了,他刚才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还在想里面究竟有几个人,尤其是听到那“咚”的一声的时候,还想着里面是不是在审问哪个倒霉鬼,却没想到是这俩货。
见到二毛,黑金心情不错,尾巴摇得起劲,看了看二毛身后,却没见到它要找的人。
“师兄还在山上,接下来还有行动,咱们等在这里就行了,援兵很快就到。”二毛摸了摸黑金的头,这次黑金难得地没避开。
听到二毛说这话,郑叹伸了个懒腰,神经一直紧绷着,现在才放松下来。
二毛撬开锁看了看刚才被郑叹关在里面的三个人,绳子绑得很专业,再看看三人身上的伤,凭一只猫和一只狗是不可能造成这种结果的。
“还有人呢?”二毛问。
黑金看向门外,又看向二毛。
“离开了?那就算了。”二毛检查了下周围的监控器,重新打开,关上大门。
二毛所说的援兵很快就来了,一个个全副武装,看着都让人有种紧张感。郑叹见到的只是一部分人,另外一部分在配合山上人的行动。
既然有专人去处理,二毛也不守在一处了,楼上楼下看了一遍。
在见到二毛从那批劣质食品里面翻找出几袋东西的时候,郑叹确定自己猜对了。这些人确实是在山上制造某些违禁药物,同时还生产一批劣质的食品,将药物装在类似的食品包装袋里,然后与那些食品一起运出去,卖给买家。
袋子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不同之处在于条码。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
在一个房间里面,还发现了那些虫子,它们被关在一个个牢固的大盒子里面。
难怪当时在上面看的时候,那个红头发的压根没去碰那几个盒子,显然是知道里面有那种虫子。郑叹心想。
二毛说,那是一种甲虫,从国外弄进来的,估计是人为诱变,它们没有生殖功能,胃口却很大,这样一盒虫子,小半天就能将一个成年人啃成骨头架子。
不过,听说这并不是最终的成功品,只是对方在交易的时候送给这伙人的“小玩意儿”。
郑叹听着山上传来的枪声,找了个隐蔽些的地方趴着,现在事情还没结束,他也不希望遇到什么意外。倒是黑金显得很兴奋,它对枪声很熟悉,听到这个就会想到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有些蠢蠢欲动。
等到事情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核桃师兄手臂上有伤,看着有些疲惫,但眼里很亮,还有心情跟二毛开几句玩笑。
听他们谈话,郑叹知道那位有黑色背景涉毒还背着不知多少命案的boss也已经被抓了,后续的调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