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奇嘿嘿干笑了两声,拧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将黑眼珠定定地望着我:“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记得啊!说吧,只要我能办到。”心下暗自揣测,他该不会是想借此机会,要我把奈奈许给他吧?!
古奇的神情格外郑重:“唉,我已经厌倦了数百年来到处游荡,无所归依的生活了。让我加入先知团吧,也算了却我的夙愿。”
我不由松了口气,扬起嘴角:“没问题啊,论资排辈你绝对够格,我会向佩文蒂斯举荐你的。”
古奇的眉头欣慰地舒展开来,那一刻似乎年轻了20岁。
到达黑堡之后,在门口迎接我们的却是身着黑色礼服的管家基尔。
“欢迎回来,夏晨大人!”难得看到基尔的扑克脸上露出由衷笑意。
罗宾嗖地自我的口袋蹿了出来,展翅飞了几圈,好一阵欢呼雀跃。
“夜逻呢?”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令我诧异。
“公爵大人去处理些事,他吩咐我,请三位先到堡中稍事休息。”
我没有去看奈奈的表情,听到这消息奈奈一定感到失望了……
“佩文蒂斯知道我回来了吧?我找他去!”
“抱歉大人!”基尔的回答止住了我兴冲冲的脚步,“殿下也不在堡中。”
“嗯?他外出了吗?”
“这个……恕我不知情,还是等夜逻大人来回答您吧。”基尔回复了一贯的公式化表情,“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三位请先回房休息。”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而且佩的行踪只有夜逻知道?我的心头顿时涌上一丝不快。
“最近,暮城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跟着基尔走上黑堡,我边走边问。
“……狼人族前一段有些骚动,不过,已经被夜逻大人平息下去了。最近,城里的血奴大批大批死亡,似乎是得了某种传染病,夜逻大人和长老院正忙于调查并解决此事。”
血奴大量死亡?我不由一惊。难怪在路上会闻到特别的味道,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处理众多血奴尸体所散发出的气味吧。作为整个血族联盟的血液供应库,如果出现供给不足,我们就不得不向暮城外的人类世界掠取新的血液,血族与人类又要再起纷争了。
情况有点棘手,等见到夜逻的时候再问问,有没有我可以帮上忙的。
走上顶层回廊,我告别了奈奈和古奇,决定先去佩文蒂斯的房间看看。就算他不在,至少可以让我早点感受到他的气息。
“主人,不要不高兴哦,殿下也一定很想见您的。”罗宾在我的肩头发出了嘀咕声,不安地振了振翅膀。
我笑着伸出指头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推开了那扇琥珀色大门。
他的房间一点都没变,还保持着当初我离开时的样子,花绒地毯,紫色垂幔,奢华大床及华丽睡棺……怀念的感觉突然像潮水一般涌上。闭了眼睛凝神感受着,依稀还能嗅到他的气味。似乎,他已经有好几天不曾在这个房间待过了。
少了他的身影,这宽大熟悉的房间一下子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宫殿,让我难受。
佩文蒂斯到底去了哪里?
“咔嗒。”
房内某处忽然传出了一声轻响。
循声望去,自右前方的幔帘后居然探出一个银色的小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和我对视了一会,那个东西抬高脖颈慢悠悠地走出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动物,竟是一条浑身披着银鳞、亮光闪闪的小龙。
“……妈妈。”
听到那声稚气的呼唤,我的太阳穴抽了下。罗宾也蹿得老高,啪啦啪啦地猛烈扇动着金翅膀。
老天,近一年不见,我的丑八怪小黑龙居然上演了一出麻雀变凤凰……
“丹佛,过来。”我蹲下身体,朝它张开双臂。
丹佛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伸长脖颈用湿湿软软的小舌头舔我的脸。忍不住搂紧了它,小东西长的倒挺快,现在已经过我的膝盖高了。
“罗宾,来跟丹佛问声好!”
小蝙蝠用更激烈的扇翅声表达着它的不满。看来,罗宾仍然对上次与丹佛的那场恶斗耿耿于怀。
倒是丹佛主动向它打招呼了:“嗨,金毛。”
“不许叫我金毛,没有礼貌的家伙,噜噜噜噜!”罗宾翻了个白眼,直接冲上天花板去了。
“金毛生气了,妈妈。”丹佛转向我,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不过我不会跟他计较的。爸爸说,我是大人了。”
嘴角抽了抽,我忍住没笑出声来。
“我很想你,妈妈……”丹佛又开始舔我的脸,在我怀里蹭蹭蹭。小东西的热乎劲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装可爱!马屁精!讨厌鬼!!……”罗宾在我们的头顶嚷嚷开了,一边愤恨地拍打翅膀。
丹佛仰头对着天花板,郑重其事地回答:“我不介意亲亲你的,金毛,虽然估计你的味道好不到哪去。”
咔……我差点笑喷了。
一直跟在佩文蒂斯身边,丹佛也沾染上他的腹黑性格了吗?
没过多久,身后的房门砰然开启。
我回头一看,一袭黑衣的绝美男子正立在门边,星眸之中隐隐荡漾着笑意。
“夜逻!”
噌地站了起来,我大步走过去拥抱了他:“好久不见了!”
他将我拥紧,熟悉的魅惑味道充斥着鼻翼,令我有种时空紊乱的错觉。纵然有再多的猜疑、困惑,一见到夜逻,我的烦躁心绪立时安定下来。
“想见王吗?”夜逻放开了我,轻扬嘴角。
“他在哪儿?”我的语气迫切。
“他在暮城之巅,沉睡。”
第一百二十四章 梦魇的异端
将罗宾留在黑堡中,我径直飞往暮城知巅。
上一次是跟佩文蒂斯同行,今天当我独自穿越肆虐的雷电阵,步上晶石台阶,穿过那扇拱门和神秘的黑色甬道,我的心情无法语喻。
巨大的能量球仍然悬浮在半空中,光芒四射。我的目光越过它,落在了大厅最深处的一具巨大睡棺上,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这漆黑的睡棺。
打开棺盖,身着黑色便服的佩文蒂斯正静静地扬躺在睡棺中,双眸紧闭,令人屏息的面容笼上了一层淡淡光辉。
“佩……”
喉头一阵干涩,我俯下身区呼唤他,没有回应。
听夜逻说了我才知道,近几年来佩文蒂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沉睡数日,短则八九天,长则一个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时他会突然消失,就像那次我在黑堡遭唐盾要挟,去找他时却不在,直到我离开暮城他都没有出现。
夜逻说过,一旦陷入沉睡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将他唤醒,今天是他入眠的第六天,离我们约好的三个月期限为石不多了,佩文蒂斯会错过和我的约定吗?
跨入睡棺坐在他的身旁,我凝视他沉静的睡颜,继而,轻轻吻上他的唇,和我有着同样的温度,柔软、性感的双唇。
企盼这一吻能让我的爱人像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那般醒来。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索性在他的身边躺下,我的面颊低着他的肩头,左手臂揽紧他宽阔的胸膛。鼻翼中全是他熟悉的气息,胸口是充满着的,前所未有地安心,即使过去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一刻我不再迷惘。
无论那魔鬼的话是否谎言,无论佩文蒂斯是否真心,无论将来我们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凶险莫测,我都渴恋身旁有他结识的触感。这种感觉就像,沙漠中跋涉的人对绿洲的渴望。
我的右手摸索到搁在身侧的那只修长有力的左手,握紧。
佩,你为什么会这样沉眠?因为太累吗?历经千百年的岁月,你是否已不堪重负?
沉睡中的你啊,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管了吧。在这个神圣的地窖,只有羁绊相系的人能见识到你最无防备、最脆弱的一面。让我一起背负你的命运吧,再沉重艰巨的分量,有我为你分担。
隐隐地又有些不甘。也许没办法像夜逻那样超脱,为一个渴望而不可及的爱人守护永生。我想要你的爱,哪怕不是全部,至少要有几分。
呵,我深不可测的暗夜王者,究竟如何才能触摸你的心?
或许,就这样相伴长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再次捆紧了身旁的人,我陪着他沉沉睡去。
……
强烈的饥饿感令我蓦地醒来。映入眼帘的面庞沉静依旧,连睫毛都不曾动过一下。
自口袋中模出小瓶,我吞下了一颗血胶囊,咸腥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抚慰这体内饥渴难耐的细胞。
呆呆地看可他许久,我突然有些恐惧,他该不会就这样爱沉睡中逝去,变成化石了吧?
虽然觉得自己恨可笑,却忍不住再次呼唤他,亲吻他的眉眼,他柔软依旧的嘴角。血族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和体温,无法用人类的生命体征做出判断。
作为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现代人,曾经决定死乞白咧的爱特幼稚,谁离开谁霍不下去?然而思来想去,此刻纠缠着我的只有一个念头:他若是敢溜,就算下到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把他追回来!
我的右肩处突然传来一阵灼痛,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
那是……黑色印记的位置吗?
与此同时,身下人的眼睛突然张开了,赤眸中绽放出灼灼异芒。
“佩!你醒啦!呃啊!!”
正喜出望外,我的脖颈宛如被铁钳扼住,下一秒钟身体飞速后撤,背部狠狠撞击了坚硬的墙壁。
清醒过来,佩文蒂斯正矗立在我面前,月色的长发在身后高高飞扬,但手紧扼住我的脖子令我教不沾地。
“佩……放开!你干嘛……”
我竭力挣扎却无济于事。佩文蒂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就像看着个低级猎物,赤眸中透出的冰冷阴沉令我感到陌生。
“我是夏晨啊!!我到底怎么了……”我听到自己的颈骨在他的力道之下危险地嘎吱作响。
无法相信,却也不得不信,佩文蒂斯想拧断我的脖子……他想杀了我!
他是中邪了,着魔了?!
蓦地想起了在界山的第二个幻想中,我被佩文蒂斯杀死的那幕,只是场景截然不同。
“佩……文……蒂……斯,我不能死……”
你个混蛋……我还要跟你一起对抗命运……我还要……让你不再感到孤独……
胸口悸痛难耐,意思也渐趋恍惚之时,最近处的一幅壁画撞入我的视线。画面中央,血宿德摩拉正踩在累累尸山上仰天大笑,一头银发舞如长蛇……
脖子上的束缚突然消失,跌落地面之时我发现眼前只剩空荡荡的大厅——佩文蒂斯不见了踪影。
“佩!!”
我迅速追出门去,穿越了雷电阵。
空气中血醒的气息弥漫,染红了我的双眼。
佩文蒂斯就在前方的崖顶上,每一次黑色身影的变幻都令空气发出轻微战栗,飘散的血醒更浓几分。
杀戮在瞬间结束。佩文蒂斯定下身形,地下多了数十具手执武器的男性尸体,从兽性的面孔和多毛的四肢来看,他们是浪人!
他的身侧突然出现了同样一袭黑衣的身体,夜逻手执镰刀,神情凝重。
“王。恕我来迟!浪人白刃一族趁机我们忙于血奴疫情之时冒犯暮城之巅,打搅了王安眠!”
等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回应,夜逻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我正想警告他今天王不对劲,佩文蒂斯却开口了。
“……阿普斯里,费地培森噶亚,依地伦第尔,哈森斯里卡帊……”
那是我曾经听过的,跟指环上的咒语发音相似的语言,完全不知道佩文蒂斯跟夜逻讲了什么。只见夜逻的美目越瞪越大。
说完之后佩文蒂斯便闭了眼睛,向后栽倒。
“王!”夜逻一下子抱住了他。我掠过他们身体,佩文蒂斯好像又睡着了,面容恢复了沉寂。
“着到底怎么回事?!”夜逻厉声问我。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醒了,像是在梦游。”我只能作出这样的解释,着短短数分钟发生的一切都很诧异,“刚刚他跟你说了什么?”
眸光闪烁了下,夜逻低声道:“……我也没听懂。抱歉,你们先进去吧,这里不安全。”
“好吧。我会陪着他直到他醒来!”
一把背起佩文蒂斯,我迈开大步向雷电阵。
“晨晨!”夜逻突然叫住了我。回过身去,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关于你们的婚典,王已经交代过,我正在做筹备,请尽管放心。”
“……谢谢。”听着夜逻恢复平静的语气,我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对了,见过奈奈了吗?他非常想你。”
“晚上我回去看他。”夜逻淡淡一笑,“王斯状况你也不用太心急,我相信我不会错过婚约的。”
“恩。”抓紧佩文蒂斯垂在我胸前斯双臂,我笑了。
步入雷电阵之时,我的笑容已消失,电闪雷鸣令我的耳中轰鸣一片,太阳穴也跟着抽动起来。
夜逻明明知道佩文蒂斯说了什么,却不告诉我。到底会是什么?!
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学习那种古老的语言,决不能被蒙在鼓里!
接下去的几天,我没有离开暮城之巅半步,或是陪着佩文蒂斯入眠,或是看着他静静地沉睡。
无聊之时,我便研究起墙上关于德摩拉的壁画来,这组惟妙惟肖的壁画再现了传说中最强的血宿德摩拉从弑亲、涂炭生灵到被灭亡的故事。给我的直观印象,德摩拉就是个极度自我、冷酷无情的暴君,难怪最后他的十二兄弟姐妹会联合起手将他消灭。
最后那幅画的背景是在一个很大的洞窟之中,十二名男女全都穿着灰色长袍,十二道炽烈的元素波直击正中央一袭黑袍的德摩拉。仔细观察画面,我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细节。十三个血宿中有四个脸上画了血泪,其中两个是德摩拉的兄弟,一个是姐妹,最后一个则是德摩拉自己。
他们在哭……
其他血宿都没有什么表情,唯独他们四个在哭。
究竟是为什么?或许将成为后人永远难以揭开的谜团了……
等待总是格外漫长,尤其当我心头怀有疑问的时候,不过这几天来佩文蒂斯都睡得很沉很安静,没有出现那天的异常。或许那天的事纯粹是个意外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第七天的中午,当我又一次陪着他入睡,昏昏沉沉之时,唇上突然传来熟悉的触感。
睁开眼睛,那双赤眸近在咫尺,幽深迷人的眸光似要摄取我似心神。
“怎么,还自己送上门来,迫不及待要做我的伴侣吗?”
他的揶揄低语拂过面颊。
“……佩。”
我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将他拉近扑到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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