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累了,不打算会客,所以在坐的大爷们,真不好意思,我金花在这里给你们赔个不是。如有需要,可以叫别的姑娘侍候你们!”
由于苏念尾只会在每月的特定日子出台,所以平日很难见到她一面。偶尔她会举行一些诗酒行宴,与一些花了大价钱的客官公子见个面,喝点酒,弹弹曲。这所谓的礼乐切磋,当然这只是一个形势上的说法,其真正目的便是为烟雨楼多赚些开支。
等了一个晚上的客人们,瞬间天到苏念尾晚上不准备会客,大家脸上皆失望。纷纷起身,显得异常了无生趣。有的更甚者,则满厅大吼大叫,气焰相当吓人。
“什么?本大爷今天要包场子,她怎么能不出来?”
“是啊,我们今儿个大老远赶来,特地就是为能与姑娘一叙,她竟然不出来,这怎么行?”
“对,忘尘姑娘为何不出来,还有她的初夜权何时才能定下来,每天面对这样一个美人儿,能看不能碰,爷几个看着心痒难耐啊!”
“切,怎么样也落不到你手里,没看着嘛,忘尘姑娘的恩客,出得起大手笔的人,可是不少呢!”
“不错,今晚反正我们就要定了忘尘姑娘,金花妈妈不把她叫出来,我们还真不走了!”
面对堂下那些挑衅的客人,赵金花好歹也在楼里待了二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即,并不做声,只是朝两旁看守的龟奴使了个眼色。龟奴看到她微挑的眸子,了然于心,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这时,察院御史陈大人突然带兵进来,将屋内闹事人团团围住,势气之宏伟蓦地将那些作乱之人全部吓住。
为首的他,面色沉冷,一脸鄙夷的扫过那些人的身上道;“有本大人在此,我看谁敢放肆。还有,忘尘姑娘只是这里的艺妓,卖艺不卖身,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染指,也不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
乱世之中,与谁过不去也莫要与官员过不去。毕竟茶城已有一些日子不大太平,然而在这里看守的察院御史陈大人,他只要带兵在手,简直就像这里的土皇帝。他所说的话,这里的乡坤土豪,还是没有哪个不畏惧的。
当下,厅内一片死寂。那些闹客也酒醒几分,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纷纷从人群中退去。最后,消声灭迹。
赵金花缓步走下楼阁,冷眼睨向楼下那个身穿官袍,好不威风的中年男子。
他年纪约摸三十五六岁了,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威慑中带着一丝阴戾。是的,他的眼睛异常精明、深沉的。哪怕是到了这个年纪,他的肩膀和两臂棱棱地突起;那种强悍的气魄,可见他并非一般人。
“你来干什么?”赵金花开门见山便冷言相讽,对于这个男人,曾经的痴恋已经化为满腔恨意。
“我当然是来保护你!”男人方才还冷峻威严的面色,瞬间一脸柔情。不难看出,二人之间的交情非浅。
赵金花斜眉一瞪,脸上尽显厌恶道;“这里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陈大人微微皱了皱眉,表现得不满道;“金花,你何必每次见我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上次本大人不过是一时失………。”
“住口,你还有脸在这里说什么!”说到这里,赵金花面色一沉,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蓦地让陈大人手足无措。
“我……。”
“别再说了,从今你也不必再来烟雨楼,我不想看到你!”
“不,烟雨楼我会来,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要保护你的安全!”
赵金花听罢,冷冷一笑;“是吗?是在保护我的安全还是满足你的兽欲?”
“你……。。”
被赵金花说得满面通红的陈大人,似乎想要发作,但片刻又思忖到了什么,顿时压抑着满腔怒火,脸色一缓;“金花我不管你在众人面前说什么,但我要告诉你,我对你是真心的!”
“呸,别把你黑了二十年的心,跟我讲真心。老娘可不吃那一套!”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哈哈………”这时的赵金花笑得花枝乱颤,但眼里的怨恨与悲痛却越发深沉,半晌她才止住笑声,一脸不屑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的背叛?你的卑鄙,你的无耻,难道这些就是在告诉我你的真心?”
“你……”
“二十多年了,我赵金花不是当初的秦寒枝。我看透了,你做过了什么,你心里明白!”
“金花……。不,寒枝,我……。”
“你这次会贸然出手帮助我的烟雨楼,到底又为何目的?不妨说说看,我能否满足你陈大人?你我都是熟识,你也不必再伪装了,这样下去,只会浪费你我二人的时间!”
见赵金花对于自己的技俩早已不买账,陈景天自知当年负她,身为御史大人的他,也只能认栽。于是,他沉凝了许久的面色,终于破釜沉舟道;“好,寒枝,这次我来,只是想问你,忘尘姑娘的身世。”
赵金花听罢,脸上有一丝悲悯即闪而过,随即苦笑着摇摇头;“陈景天啊陈景天,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么多年了,我早该了解你了,你本性如此,想不到越发变本加厉了!”
听着赵金花的话,陈景天脸色有些难看,但仍忍让着说道;“寒枝,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对忘尘姑娘的出现有些好奇而已,当初这个女子我从来没见过,她到底是怎样来到烟雨楼,还有她的家人这些,本官想了解清楚,毕竟,身为这里的一方官员,我应该对这里的百姓负责!”
“负责?”赵金花的秀眉一扬,脸色有些凄厉的瞪着他;“真若负责,你为何不对茶城的百姓负责,近日多少百姓遭乌礓贼蔻所害,而你却在做什么?整日流连于此,与这里的姑娘寻酒做乐,这算是负责吗?”
“我……”
“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还有,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有什么歪想,否则我赵金花下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金花,你最好明白你是什么,不要以为本官与你有所交情,你说放肆就放肆!”
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了身为都察院御史大人的陈景天。只见他阔袖一挥,恼羞成怒的指向赵金花,多年的情份,就要在这一昔之间化为乌有。
“对,你是官,你是官,若不是有我赵金花的所在,你会有今天吗?”说到这里时,一像坚韧沉着的赵金花眼中似有晶莹,她怨恨的眸光,亦如所有被情伤的女人那般,惹人怜爱与不舍。
“哼,本官何时靠你了,真是疯了。”此刻被赵金花抖出事实的陈景天,颜面有些挂不住,当即朝众侍卫挥挥手道;“撤兵!”
下一秒,便是陈景天勃然大怒而离去的身影。以及,赵金花久久无法避开的痴凝目光。这个男人,害了她一生,断送了她一生,也注定要让她恨一生,纠葛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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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01012 14:38:46 本章字数:2923
“妈妈,你怎么了?”从侧楼听到风声赶来的苏念尾,望着红着眼眶的赵金花,一脸疑惑的问道。
赵金花回头望了望苏念尾一眼,接着撇开眸子有些黯然道;“没事!”
“可是方才我听到楼里的丫头说……。。”
“只是一些恩客喝多了酒,闹事罢了!”
“他们是因为我不出台的事吗?”
“嗯,他们嚷着抬喊你的初夜权,所以我让人将他们赶走了!”
苏念尾听罢,脸色一沉,眸光有些悠远道;“金花妈妈,我的初夜权你就标出去吧,只要谁能拿到驻颜珠,我苏忘尘,就是谁的!”是的,忍了许久,她也只能为了这颗灵珠,付出一切了。
“什么?”赵金花睁大媚眸,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后,她匆匆拉过苏念尾的手,朝一旁的厢房奔去。
很快,二人推门而入。赵金花一把将她带入椅畔上,她强做镇定道;“忘尘,你这是做何?”
“我有我的苦衷,妈妈照办就是了!”
“你到底怎么了?忘尘姑娘,难道你也要自甘堕落吗?”
赵金花说完,微愠的拍打着一旁的案几,蓦地听得一阵杯盏的颤动声,与几滴晶莹的水珠淌下。
“金花妈妈,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想得到驻颜珠,但对于这种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而现在,我唯一能交换的,就只这个了!”
“什么意思,那个什么驻颜珠真的对你如此重要?”
“不错!”说这句话时,苏念尾眼里的坚毅之色,表现得一览无遗。
赵金花虽然与苏念尾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深知她的脾气与个性,一但她绝定的事情,并无反悔之意。当下,她只是沉默数秒,才抬头深深凝视她道;“据我所知,驻颜珠好像是传说中的四颗灵珠之一。”
苏念尾点点头道;“是的,就因为它是四颗灵珠之一,所以我才愿意花如此代价,去得到他。”
“可那只是个传说……。。”
“不,它是真的存在!”因为封尘珠还有预言珠,长青珠都出现过了,驻颜珠不可能不在。
“你肯定吗?”
“对,它真的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那当真有人拿着它来找你,你该如何是好?”这一次,赵金花面色略为担忧起来。
苏念尾苦笑摇头;“一切只能随缘!”
“不过这灵珠也并不是俗人能得到的,再说,这驻颜珠世上仅有一颗,那能得到它的机会也是渺之又渺。当然,这也可以当做推脱这些客人的借口。嗯,似乎这样看来,倒也不错!”
“所以,金花妈妈,明天你就放话出去。谁能拿着传言中的驻颜珠来,那么我苏忘尘,就是她的人了!”
“你考虑好了?”
“嗯!”
“那好,这事,我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张罗一下!”说着,赵金花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便要离开。
这时,苏念尾似想起什么,水瞳敛过一丝异常耀眼的光亮,她径自将赵金花拦住,轻声道;“金花妈妈,一直以来,我有件事想问,你不知道你可否能告知一下。”
“何事?”赵金花脸色微微不解。
“那个……刚刚来这里的是陈大人吧?”苏念尾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俯头浅声询问。
赵金花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问她,当即一愕,随即带着掩饰性的苦涩一笑;“是的,正是他。”
“陈大人的大名,是陈景天对吗?”苏念尾继续试探性的说道。
赵金花默然点点头;“是,是他!”
“你与陈大人之间究竟……。”
“忘尘,你听说了什么吗?”就在苏念尾还没说完之际,赵金花突然抬头一脸惊慌的望着她。
苏念尾知道自己的问题太过唐突,于是放柔声音道;“我只想知道,他与妈妈是什么关系。”
“关系?呵……。”说到这里,赵金花脸上流露出无尽的鄙夷与凄楚之色道;“我能与他有何干系?”
“金花妈妈,属我多嘴,曾经的你,芳名是否叫寒枝?”
“你……你怎么知道?”
“陈大人肯在乱世之中独守烟雨楼,我想他的关系一定与妈妈的关系匪浅。而且,方才又在无意中,听到有人提起寒枝这个名字,我猜测着,那人定是妈妈你了!”无法告知真相的苏念尾,只能变相解释道。
赵金花听罢,苦笑道;“不错,忘尘你很聪明,我知道当你问这句话时,我就骗不了你!”
“那妈妈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么多年来,妈妈身边从来没有一个男人,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都察院御史陈大人?”
“不错,十多年前,我认识他时,他还只是一个穷酸秀才。不过当时的他,风度翩翩,才华横溢,面容倒也清俊。那时候,我还只是烟雨楼里打杂的一个丫头。当日,他正陪一群损友在烟雨楼吟诗做乐。若不是那日我递茶时无心打坏花杯,也不可能认识今日的他。”
苏念尾望着赵金花回想起当初时,那充满苦涩又微带甜蜜的复杂笑意,她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深爱过那个男人。即便是现在出现了这种关系,但女人动了情,就是一辈子。何况是风尘中的女子,又是保守封建的古代女子。她们哪怕是死,一生的情也只会系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金花妈妈,所以说,你们认识了很多年。那个男的爱你吗?而你,究竟又与他发生了什么?”
赵金花似乎对于接下来的回忆,显得异常痛苦,半晌她才抿了抿嘴,脸色苍白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与他情投意合,暗生情愫之时。他时常陪一些诗客朋友前来,而我则是他点名递茶的丫头。那时候,他承诺我,只要赚够了钱,就替我赎身。”
“后来呢?”
“后来过了两年,他也没能攒够赎我的钱。被迫无奈,我要出门接客。我还记得那一晚,我为了把自己献给深爱的他,偷偷的在夜处竞标的晚上,给了他。事后,被张老爷发现,这事最后闹得烟雨楼沸沸扬扬,我被金芍妈妈关在楼里五天,受尽了折磨与屈辱!”
听完赵金花的描述,苏念尾彻底愕然道;“这么说,陈景天就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不错,当初得到我以后,他半年不曾再出现烟雨楼。失去他的那些日子,我托了所有去找他,也杳无音讯。就在我要死心之际,他却又莫明的出现在了烟雨楼。当时我还记得,我以为他失踪半年,一定是攒够了钱来赎我,谁知道,带给我的不是重逢的喜悦与甜蜜,而是我这一生也无法抹去的晴天霹雳。”
“到底是什么?”
“他带来了上届都察院御史刘大人,然后让我做陪,任他把玩。”
“什么?竟然这么过份。你那么痴心对他,他竟然……。”说到这里,苏念尾已经怒不可遏。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是衣冠禽兽,表面的谦谦君子,实则的卑鄙小人。
“当时他告诉我,只要我陪刘大人一夜,他便能升官,日后才能为我赎身。当时傻傻的我,还真当这一切是真的,谁知………。这一等就是十年……。。十年………”
“那他升官后究竟做了些什么?”
“他娶了刘大人的千金,然后接替了他的位置!”
“他……。。怎么可以这样?”
“算了,这都是些陈年往事,我们不提了,男人都是负心郎,薄情汉!所以,我一直让楼里的姑娘谨慎小心,正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忘尘,你是好姑娘,我不想你再如此!”
“谢谢妈妈的关心,只是忘尘不懂,既然都过去如此之久,难道妈妈还忘不了他吗?”
“不是忘不掉,而是,他现在权大势大,我一介柔弱女子,不得不如此!”
“这么说,这些年,不是你想跟他有纠葛,而是他纠缠你对吗?”
”可以这样说吧,人难免有许多无奈,这个男人,我一陷就是一辈子。”
“妈妈,放心,我会让他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