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龙手作者:夜半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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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龙手作者:夜半二点-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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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向南疾奔。奔出十余里之后,追兵已然迫近,韩潮从夏兵那里拿了一只铁弓,几根雕翎长箭,边行边射,嗖嗖几箭将前面四人一一射死。其中一人头戴角盔者居然也给他的长箭破面而入,饶是蕃人悍勇,也禁不住悚然。过了许久,一时再无人追来。      
  韩潮心中方道:“侥幸!”君自天却指向一个高坡道:“到那边看看!”众人登上高处,向来路望去,只见吐蕃兵马已经会合于一处。韩潮目力甚佳,突然道:“那是什么?”只见在吐蕃兵马东西两侧,各有数支骑兵,去势倏极,其快如电!夏兵所用的凉州军马已是西疆少有的骏足,与这些人的坐骑比起来,相差大为悬殊。李德宁面上顿露骇然之色:“这……这是……”君自天道:“鹰目如电,马快如风,来去如云!大漠之上,谁还能有如此威势?”李德宁道:“漠北王!可是……可是他向来不过沙洲呀。”君自天冷笑道:“此人岂可以以常理度之。”      
  再看时,吐蕃兵马东南两侧已形溃散之势,漠北王的人马一色大红如血,奔驰纵横,当者披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诸人也是从方才从战场中浴血杀将出来的,见其嚣悍猛勇如此,无不心惊胆寒。即便韩潮等这样的高手,亦是一阵阵栗然。一个西夏军官道:“陛……禀将军,下官愿领命引开追兵!”李德宁摇头道:“朔漠千里,一览无遗,如何躲得过他们的追索?况且漠北王马快如风,分开兵力,只会更糟糕。”一人又道:“他们冲乱吐蕃兵马,只怕也要追来了!”      
  君自天突道:“咱们向西南走。”李德宁道:“西边也是一片大漠,我们没有食水,只怕支撑不了几天。”君自天道:“凭现在的脚力,怕几个时辰也支持不了。”李德宁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要进牙海?那……”他忍不住踌躇了片刻,最后咬了咬牙笑道:“过便过吧。”韩潮问道:“是大漠上的海子么?”李德宁道:“牙海里没有水,乃是毒沙。”韩潮等人不由面有难色,李德宁道:“漠北王悍骑之下,不留活口,不入险境的话,只好任人鱼肉了。”韩潮望了君自天一眼道:“那便走吧。”事到如今,众人无心爱惜座骑,大加鞭策,所幸胯下都是西凉百里挑一的良驹,一时驰骋如飞。      
  秦艽在乱军之中,长剑攒刺,杀了数人。一旁蕃兵不敢逼近,乱箭射来,她格落几支,有一支射中马股,那马疼得咴儿地一声长嘶,扬起两只前蹄人立而起,秦艽猝不及防,紧抓住马鬃,才没有被掀下来。这时前路已断,整个人被困在敌阵内,秦艽业已杀得手软,眼看蕃兵一层层压了过来,嘴角不由勾起一丝苦笑。      
  就在这时蕃兵队后一阵大乱,人马喧嚷,秦艽心中奇怪,扭头看去,只见蕃兵的队伍给冲破了一个口子,几个人一身血红的衣袍,刀光如雪,杀了过来。这些人刀法狠厉,毒辣无比,所行之处无不血光飞腾。其中一个人杀得性起,怪叫一声扑到蕃兵马背上,一刀将马主劈成两片,又将马头砍下来,就势一踢,撞在另一名蕃兵的头上,砸得他脑浆迸裂。那人站在马上,如履平地,忍不住呵呵大笑,真如嗜血魔王一样。      
  众蕃兵直看得心胆欲裂,愣了一愣,不知有人喊了句什么,顿时纷纷向后撤去。接着又有几个红衣人冲了进来,不依不饶,横杀过去。秦艽直看得手足发冷,心中又是恶心,又是恐惧。这些人刀马之术娴熟无比,但最可怖的是他们杀人时的样子,仿佛从地狱里窜出来的恶鬼,直将人不当作人一般看待。      
  一个红衣人从旁驰过,不发一言,一刀向秦艽拦腰斩落。秦艽抬手一剑,铛地将长刀荡开,那人也非庸手,回刀又是一扫,刀锋紧贴着秦艽面颊横扫而过,几束发丝呼地飞散半空。秦艽在马上躲过来人连续三刀,又回了一剑,才将那人逼开。但座下黑马早已不支,颓然扑倒在地,溅起大片积雪。秦艽甩脱马镫,就口一吹,一股真气夹着碎雪向来人的马头射去,那人一勒马头的空档,她足下一点,犹如云翻,凌空一个跟头落在那人背后。      
  那人但觉颈上一寒,长剑已格在脑后,顿时僵坐于马上。这时有人大笑一声,追星逐电一般,飞跃而至,伸手一掌击向秦艽后心。转瞬间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从后涌至,秦艽万万没料到此处竟有这样出神入化的内家高手,她急中生智,长剑一按红衣人的肩头,整个人翻至鞍前。那人掌力圆转如意,呼地擦过红衣人的身侧,仍向她当胸推去。秦艽一脚已经踏在马首,足下用力,顺着掌风一跃数丈。众人看她兔起鹘落,翩翩如飞鸟,不禁呆住。等她合身袭来时,全无反应,秦艽拔倒一人,立刻抢了马匹夺路而逃。      
  秦艽抓紧马鬃,双腿紧夹着马腹便朝人少的地方冲去。人马冲出两丈不到,眼前一暗,胸腑间气血翻腾,难以遏抑。她心中惊疑不定:“这人是谁?内功如此精湛?!”马匹受了惊吓,长嘶一声,向前狂奔而去。秦艽伏在马背上,持缰勒束不住,也就只好任着它发狂奔走,别人看到是匹惊马,纷纷避让。      
  这一来不择去路,直跑出一个多时辰,马跑得累了,慢慢缓下来,最后跪倒在地,只是从鼻孔里不停地喷着白气。秦艽神志略情,举目四望,完全不知身置何处。她强把马匹拉起,循着来路往回走,不过大漠上一片片的沙丘,大同小异,走了不久,天一点点地黑下来,再也寻不到来时的痕迹了。秦艽牵着马,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到后来发现自己好象一直都在绕圈子。她听老人讲过,旷野里行路,如果辨识不到方向,就会一直在原地里兜圈子,永远走不出去。更糟糕的是她左肩受袭后,一阵阵剧痛,到了现在,半只手臂已经麻木无觉。想起日间激战,秦艽心中尚有说不说的惧意:“天下居然由此高手?!那些红衣人是何来历?”      
  正苦想间,眼前景物一阔,一条河道突然展现在眼前。她心里惊喜,知道这定是库勒河的一条支流了,顺着河道走,定然不至于迷失在沙漠中。只是也不清楚君自天他们是否脱身,驼队的商人们能否生离修罗场?她沿着河道一直向上走下去,周围夜色漆黑一片,只能依稀辨出河道两旁沙丘,以一种比夜色更深的颜色四处曼延,这沙丘似乎永无至尽,一个接着一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河道转了一个大弯,地势稍平。突然有条黑影从前面的河滩上窜过,一闪即没,身后的马匹躁动起来,踌躇不肯前行。      
  秦艽心想:“不会是野狼吧?”她这个念头才起,就看前面一对绿光荧荧,接着又是一双,几个黑幢幢的影子聚在一起。秦艽心里暗暗发怵,凭她的武功,十几只野狼自然应付得了,但如果惊动了大批的狼群,几十只,几百只,那就糟糕得很了。她一手牵定缰绳,一手按住软剑,也不敢回头,因为一回头的话,反而会激得它们扑上来。但那匹马自个儿打定主意站定不动,给她运力一拉,拖出两条雪槽,才跄踉着跟了来。      
  一只高大的青狼后尻高耸,前肢一伏,猛地蹿起扑过来。秦艽窥准来势,一脚踢在它的脑门儿子上,顿时将这只畜生踢得晕了过去。旁边七八只狼略有些畏战,另有一只低哮着逡巡逼近,秦艽索性抽出长索,挽在手里一抖,啪地一声脆响甩在半空。这一来,前面的几只狼都纷纷退开,但秦艽在前走,它们就在后边跟着,十几点鬼火般的绿睛零星散在周围。秦艽听说过大漠中的胡狼最是狡谲,遇到猎物而一时不能得手,便会远远跟着,一路留下印记,召集更多的同伴。两下相持,走了数里有余,好在尚无更多的狼群跟上。      
  走着走着,有几只狼支着耳朵停下来,一溜地向右前方跑去,蹿了几蹿,就没了影子。秦艽大为惊奇,忍不住跟了过去。她看那匹马四肢发抖,实在也是可怜它,把缰绳一解,拍拍马颈让它自行走开。秦艽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地上蓬草渐盛,顿时醒悟,转了这么一大圈,自己又走回了白草滩。日间战况激烈,定是留了不少人马尸体在此,血腥味吸引了狼群前来拖尸猎食。她心里一阵黯然,呆立许久,身后传来一阵嗒嗒的马蹄声,原来是座骑去复返,那马把头抵在她腋下不断厮摩,献媚讨好。秦艽忍不住笑骂道:“胆小鬼。”      
  天上重云不知何时揭开一角,透出几颗寒岑岑的孤星来。秦艽上得马来,突然看到不远的地方有光亮一闪,原以为是兽瞳,但仔细看来,红艳艳分明是簇火光。那火光微弱,忽明忽暗,但此时此刻看起来,让人突生一阵暖意,只是不知是敌是友。秦艽暗中寻去,看清那是一大堆篝火,十几个黑绰绰的人影围坐在火圈内,语气激昂,好象正在争论着什么。待走近一些,隐隐听得周围一阵野兽的喘息声,居然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狼群。狼的嗅觉最为灵敏,有几只立刻冲过来,低低狺吼,圈里的人被惊动,只当兽群又来攻击,顿时大声嘈嚷起来。      
  原来这是一群商旅和西夏兵士,他们劫后余生后聚在一起,却又被狼群围困。这些人拢起火来将狼群隔在外边,可白草滩这个地方少有灌木,骆驼刺不耐烧,给火一扑,很快就成了碳灰。众人见势火支持不了多久,狼群又在外蠢蠢欲动,便在内部起了争执,正在抽杆儿,派人出去取柴草。十几个人选了草梗来抽长短,有人手气不好,抽了一个短的,看着圈外狼群凶狠,便怕起死来,抵死不肯出去。里面就为这事争吵了起来,两个夏兵凶蛮,一把抓住那人,执了他的手脚晃了两晃,便把他抛出火源之外。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号,那人滚了两滚,立刻被几只野狼扑压在地。      
  有人听的不忍,把头埋在膝盖里,不敢再闻。就连那两个夏兵也不由骇然变色。这时紧听得几声凌厉的鞭响,狼嗥声不绝于耳,只见前方狼头攒动,乱窜着分出一条道路来。众人正看得疑惑不解,眼睛一花,有道黑影已闪入火圈中。一个兵士只当饿狼情急扑进来,抽刀砍去,但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啊呀一声,单刀脱手而出。      
  来者手上平平托着一人,正是秦艽。她身后的几只恶狼尝了血鲜,正拟扑将上来,她把人往地上一放,手里长索挥出,啪啪几鞭子抽在那几只狼的腰骨上,真力所至,足可开冰裂石,更何况腰骨乃是狼身上最脆弱的部位,顿时将它们打瘫在地。还没等秦艽站稳,有人低呼一声,冲上来一把将她抱住。秦艽看那人一身夏兵服饰,不由大窘,待凝目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易装的拓拔丽珠。      
  拓拔丽珠本跟在李德宁等身后,但拼杀之际,却给吐蕃兵马冲散,她握住李德宁赠送的匕首,准备一待时机不妙,宁可自杀,也不落入敌手。不过巧得很,中途遇上于晔,于晔不耐烦在里面拼杀,便带着她往人少的地方冲去,结果几个人不小心走错了路,陷进了大漠的沙窟窿。他们索性在里面隐匿不出,几个时辰后,听着马蹄声散,厮杀渐息,这才爬了出来。等出来之后,却被狼群围住,于晔便带着几个人且杀且走,往火光处奔来,侥幸逃得狼吻。      
  拓拔丽珠这一路真的给骇怕了,握住秦艽的手,不肯松开。周围人的眼光颇有些怪异,大概是看两个男子当众拉拉扯扯,很不以为然。秦艽和拓拔丽珠言语不通,好在其中一个夏兵粗通汉语,就把事情经过大概讲了一下。剩下那几个商旅苏拉,不大相识,都是一脸战战兢兢的神色。秦艽问道:“那位大师哪里去了?”一个中年的商人定下神道:“方才那位高僧跟窦老锅头骑马冲出去,要寻些燃料回来烧,捱到天明,大伙便得救了。”但看他们的神色,都是一脸绝望,更有人低低道:“他们逃出去,逃得出去便不会再回来了。”那夏兵跟于晔几个时辰内出生入死,听了忍不住大怒,一拳就要打过去。秦艽急忙把他拦住,“不可造次。”夏兵道:“他把勇士看成懦夫,真该推出去喂狼。”      
  秦艽看那人抱着一只伤臂,神色凄苦,只是紧紧盯着面前的火堆,那火暗灭一丝,他的脸色就黯淡一分。大家想的都是:“等这火灭了,大伙都要喂狼了。”秦艽皱着眉,一时无法可想。她知道这附近实在是没什么柴草,等于晔他们回来,又要等多久呢?以她的武功,自己脱身并非难事,但怎么能将这些人弃之不顾呢?      
  那个夏兵暗暗靠近她,低声道:“秦女侠,我们护着你冲出去,你……带拓拔姑娘走吧。”几个商旅忍不住露出怀疑的眼神,秦艽环视过去,“你们的货物都被抢走了么?有没有什么耐燃的东西?”一个商旅摇了摇头。她踱了小半个圈子,手伸入囊内,摸住一支火鸢,随即想到韩潮等人生死莫测,即便脱身,自顾且尚不及,何有余力来援?           
狼群     
  火吡剥吡剥地烧着,圈外的狼群又鼓噪起来,有几只在缺口处跃跃欲试。秦艽看得厌烦,长索射出,卷起一只恶狼就地一扫,顿时撞倒一片,群狼骨折筋断,忍不住呜呜哀号。那些人看她如此武功,都是精神一振。有个藏族乌拉顿时跳起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汉商一边解释道:“他说驼马粪可以做烧材,愿意跟你出去搜集一些,虽然不多,总比呆着等死好。”秦艽点点头。      
  方才说话的商人嘴唇抖动:“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旁边人深憎他怯懦,冷笑道:“张大哥,走这种买卖,命都是放在老天爷手里,担心什么都没用。”那个夏兵拍拍刀道:“我跟你去!”秦艽看着火势渐微,断然道:“你们留在这里守护。”她掏出一个告警的火鸢,剥出火线,交到夏兵手里道:“如果事情危急,你放出火信,我会尽快赶回来。”夏兵面色郑重地接过来,一字一句道:“你放心,如果有人会死,别人绝不会是第一个!”      
  秦艽微微一笑,一手拉着乌拉,向外跃去,狼群见有人冲出,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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