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清真人终于安然稳定,并且试出石柱下果真突出一圈寻丈之宽的地实地。
铁心大师依着太清真人所走过的路线,走到白灵官身边。白灵官为了让开地方,便向后退,谁知后脚落时,却感到踏个空。
铁心大师反应何等灵敏,修然一手捞去,恰好抓住白灵宫手臂。
白灵宫大吼道:“后面都是水。”
铁心大师手上一运力,把白灵宫整个人举了起来,沉声道:“道兄先瞧瞧脚上情形。”
白灵宫翘起退后踏空的左脚一看,鞋袜尽湿,已变一片紫黑之色。
铁心大师面色一变,突然出右手骈指如我,施展隔空点穴绝技,眨眼间已点了白灵官全身十二处大穴。
他的手法迅快之极,而且极轻。白灵官因是玄门高手,深诸穴道秘学,是以知道铁心大师乃是施展少林秘传手法为自己封闭住全身经脉,以免毒气攻心。不然的话,当真不晓得铁心大师适才已出手管他封闭穴道。
白云大师和金府真人齐齐拂袖纵起,凌空飞落铁心大师身侧。
金府真人首先问道:“道兄踏在水中时,可有什么感觉?”
白灵宫道:“只觉得一阵彻骨奇寒,此外别无异状。”
金府真人眉头一皱,不再说话。白云大师忖思一下,道:“铁心师弟可陪白道兄退下此峰,从速设法治疗,希望能保全这条左腿。”
白灵官一听白云大师的话,已经明白这条左腿多半难以保存,不由得心肺欲炸,厉声大喝道:“妖女既敢邀约天下高手到此,却设下这等下流陷阱,可惜贫道今日中计,不然的话,哼,哼!”
瑶台上的白衣美人一直看着下面这些人的举动,面上毫无一点儿表情。这时突然将眼睛移开,眺望着远方,生似是想起件什么心事,对于白灵官的恶言,不理不睬。
金府真人凝望她一阵,自个儿摇摇头,道:“此女心胸大异常人,深不可测。”
白云大师接口道:“我佛慈悲,今日之会,看起来不是群雄尽皆横尸此地,就是此女孽满之时,以此女气质之高华,寰宇罕见,实在可惜。”
铁心大师双手抄起白灵宫,向那边纵去,然后偕同玄镜道人一齐离开峰顶。白云大师所以要铁心大师也偕去之故,一则铁心大师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精通各种跌打刀伤及医术,二则诚恐白灵宫已经中毒甚深,不能行动而为对方手下所乘。
勇力和尚跃过来,白云大师命他拔下亮银根,在附近探测一下地面形势。不一会儿,勇力和尚又查出原来此地池水并非规则地环绕那中心石柱,白灵它真人适才乃是误打误撞沿着池边走入一条反径,宽只一尺,两边均是池水。不过在外面那边的池水只有七八尺宽,再过去一直到峰顶边缘,均是实地。因此这条仄径等如一道短堤叉入池中。
勇力和尚在仄径头处插上亮银棍,那儿离中心石柱实在只有三丈五尺。然后又用禅杖在小径开头处插上,以作记认。
瑶台上面的琼瑶公主,时而远眺四山,时而地视他们的举动,一直默然不语。
白云大师、金府真人、勇力和尚三人相继纵到瑶台下面,与太清真人会合。
众人头上的瑶台靠近石柱之处忽然有一块被揭开,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
下面几个人谦逊一番,这才由白云大师首先涌身纵起,直向三丈高的洞口飞升。金府真人。太清真人和勇力和尚相继飞身纵上。
那瑶台上面面积不小,乃是圆形,四周都摆有蒲团,琼瑶公主见他们上来,便轻抬玉手,把这四位派中高手让到西面的蒲团上坐下。
琼瑶公主仍然走回靠近峰顶来路的一面,并不开口与众人说话。
瑶台之上天风凛冽,寒意侵人。少林寺白云大师、武当金府真人、峨嵋太清真人及少林勇力和尚等四人,在武林中已是一时之选,名列高手之林。以他们的精纯功力,只坐了片刻,忽然都感到身上微冷,有点儿不大舒服。
琼瑶公主一身雪白罗衣,迎风飘拂,似乎一点儿也不感到峰顶气候奇寒,只默默地望着下面。看起来真像一幅冷艳绝俗的图画。
过了一阵,峰顶来路那边的白云中倏然出现三个人头,当先的一个体格魁伟,须发如银,气度沉稳雍容;第二个也是个老头子,高高瘦瘦,背上插着一柄通体青色的长剑;第三个却是个五旬左右的清秀中年人,也是背插长剑。
白云大师听到动静,洪声问道:“请问琼瑶公主是什么人来了?”
琼瑶公主淡淡道:“是移山手铁夏辰、天退星吴旭、摩云剑客易峰三人。”
这话一出,白云大师及两位得道全真,齐齐矍然相顾。
金府真人道:“想不到西凉派宗主铁老施主也来啦,他虽然已经解散了西凉派,却仍然卷入今日的漩涡中。”
太清真人道:“那摩云剑客易峰,一向与江南诸侠在一起,不知其余的人今日来不来?不过贫道最感惊奇的,倒是那位点苍派第一高手天退星吴旭居然也赶到这庐山无名峰来,他们这一派数十年来已无人踏入江湖。但今日之会居然放不过他,善哉,善哉!”
正在谈论之时,琼瑶公主已指点那三人如何走法,白云大师等三人一听她没有胡说,便不做声。转眼工夫,这三位名家高手都从小缺口纵上瑶台。
琼瑶公主望也不望他们一眼,因此铁夏辰。吴旭、易峰三人只好和白云大师等见礼寒喧,然后傍着这几个人落座。
勇力和尚奉命走到琼瑶公主那边,向下面瞧看着。一忽儿就回头报导:“禀告师尊,有一男一女两位施主业已现身。”
琼瑶公主冷冷一晒,道:“男的是金陵七步飞虹范子恭,女的是峨嵋苦庵一派高手阴无垢。和尚你连这等人物都认不出,最好还是归座。”
勇力禅师在白云大师座下诸弟子之中,最是年轻,但武功却最是高强,不过由于一直在少林寺中潜心习艺,是以对天下各路高手所识有限。目下被琼瑶公主这一奚落,不由得面泛红晕,正想出言反击,抬目一瞥,这时琼瑶公主与他相距甚近,因此那张清丽冷艳的面庞几乎就在他眼前。
这位少林高手忽然被她艳丽的光芒所眩,竟说不出话来。
琼瑶公主淡漠地注视着这个年轻和尚,那两道明媚锋利的眼光硬是把对方的目光碰回去。
她已看出这个淳朴的出家人,心中十分紊乱,突然间再迫近一些。勇力弹师忽然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因此更觉得心慌意乱,不过他仍然在外表上极力装出庄严的态度。
琼瑶公主眼光扫过他宽阔坚实的双肩。淳朴的面孔,突然低声问道:“你当真觉得尘世间一无所恋,所以要出家么?”
勇力禅师心中直叫她狐狸精,也不答话,只缓缓点头。
琼瑶公主又轻轻道:“我也觉得尘世中并无足恋,而且韶华有如逝水,转眼间就红颜凋萎。可是我却不想出家,更不想嫁人。”
勇力禅师突然感到全身沁出冷汗,同时心中又泛起无穷怜惜之意。他轻轻道:“贫僧对世事有许多不懂之处,尤其对于女人的心情,更不了解。因此无能奉答,甚感惭愧。”
琼瑶公主忽然像耳语般道:“假如我嫁给你,你肯不肯还俗呢?”
勇力禅师虎躯一震,呐呐道:“公主别开贫僧玩笑。”
琼瑶公主道:“你抬头望着我,这样就对了,现在回答我。”
勇力禅师茫然地瞧着她,此刻在他心中,倒没有丝毫情欲之心,只觉得这个美女十分可怜,因为她似乎要证实她天生艳质的勉力。而且他直觉得她到后来并不是跟他开玩笑。
在琼瑶公主眼中的勇力禅师,是个健壮有力,淳朴正直的男人,这两点和石轩中十分相似。至于他的容貌,自然远比不上石轩中的英俊,可是也甚是端正,别有一种吸引力。
她视察出勇力禅师犹豫的样子,心中颇觉宽慰,因为如果他不是有答允的意思,根本就不须犹豫。于是,她叹口气,优美的举手去掠一下吹乱了的云鬓。
这时那阴无垢及七步飞虹范子恭等两人已经纵上瑶台,这两人在江湖上虽然少有出现,尤其是那阴无垢在武林中的名头根本不显著,可是她一身兼峨嵋山佛、道两门之长,武功之强,深不可测。
七步飞红范子恭雄踞金陵多年,他的声名并弱于碧螺岛主于叔初一流人物,所擅的独门朱砂掌掌力能够在一丈之内,轻易取敌人性命,端的是武林之中一种极为罕见厉害的奇功。
他们上了瑶台,但见那琼瑶公主只瞧着那位年轻雄伟的和尚说话,理也不理他们,不由得心中更为生气。
阴无垢冷叱一声,道:“琼瑶公主你凭什么不把天下之人放在心上?”
琼瑶公主侧头看她一眼,淡淡道:“你这话错了,天下间尽有教我佩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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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无垢见她丰神绝世,虽然不笑出声,但仍然风情万种,突然间对她泛起怜惜之心,因此神情缓和下来,微微一笑,道:“只要有人能教你佩服,也就行啦,如果你能够更谦虚一点儿,今日之会,其实没有举行的必要,你说是也不是?”
她浅浅一笑的姿容,竟然使得琼瑶公主看得着迷起来。原来阴无垢不但人长得美艳照人,而且昔年练过姹女迷魂大法,是以一颦一笑,都具有摄魂动魄的魔力。
因此琼瑶公主把本来要说出口的尖刻话,咽回腹中,改口道:“两位请到那边坐坐,现在时间未到。”
阴无垢、范子恭两人过去和那几位武林高手见过礼,各自坐下之后,勇力禅师突然朗声道:“玄阴教教主鬼母,东海碧螺岛主于叔初以及一位秃头赤足的老人一同现身。”
琼瑶公主这一回不再挖苦他,低低道:“那秃头赤脚的矮胖老头就是地行叟关列。玄阴教教主鬼母还得称他做师叔呢!”
勇力禅师大感惊讶,连忙把这话向掌门师尊禀告过,一面定睛去看那地行叟关列。只见他走在最后面,地上的白云只到达别人的腰间,但他生得短矮,是以掩到他颈子。勇力禅师所以能瞧见他矮胖和赤足,便因他最后现身之时,乃是突然从云雾中飞纵起来,然后飘落在峰顶上。
那地行叟关列熟识天下土石之性,这时举手指指点点,告诉前面的两人说,前面有水,并且已看出那根禅杖和亮银棍必是指点路径之用。
鬼母冷婀审度一下四下形势,回头微笑道:“假如在峰顶这个巨大的池内放了毒药,而等一会儿那当中的石柱竟会崩折沉没,天下英雄没有一个能够不葬身在有毒池水之中。”
碧螺岛主于叔初尖声道:“那可不成。我们人数这么多,那女娃岂不是太划算了?”
瑶台上的琼瑶公主遥遥答话道:“两位说得都对,假如你们不敢冒同归于尽之险,尽管请回。”
鬼母仰天笑道:“你何须用此相激之言?我等自然曾考虑过同归于尽的可能性,你未免把别人都估得太低了。”她的笑声含有气劲,如巨钟长鸣,震得四山回应。
转眼工夫,这三位邪派绝顶高手都上了瑶台,鬼母冷婀目光一扫,见没有衡山猿长老及青城天鹤真人在内,便大大放心,点首示意,便傲然的走到北面的蒲团坐下。
这时已快到午时,琼瑶公主尚自遥眺远方,强烈凛冽的天风吹得她在袂飘举,宛似凌虚御风的仙子,只看得众人个个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过了片刻,最先抵达的白云大师、金府真人及太清真人都感到寒气刺骨,宛如置身在千丈玄冰之内,他们都是身为望重一代的掌门人,自然不便露出怯寒之色,是以暗中运功御冷。
其实这时就算是刚刚落座的鬼母冷境、碧螺岛主于叔初、地行叟关列等三人也一齐运功抗御这种奇异的寒冷。至于铁夏辰、吴旭、阴无垢和七步飞虹范子恭等数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琼瑶公主忽然收回投向飘渺远方的眼光,落在勇力禅师身上,缓缓道:“此地气候奇寒,比我大雪山冰宫还要冷上数倍,你不觉得冷么?”
勇力和尚颔首道:“有一点点,贫僧自幼出家,仗着纯阳之体,毕生苦练天龙大法,数十寒暑以来,从无冷热之感,此刻也微觉寒冷,可知公主的话并无虚假。”
白云大师听到这话,突然间心头大震,默思潜想道:“我练功已逾一甲子,早已达到寒暑不侵地步,何以尚觉身上奇寒难当?莫非是这琼瑶公主指使叛徒在我身上施展过手脚?”
他善眼凝神向四周的人面上望去,只见个个都在潜运内功,仅是心无旁骛之象。
老和尚到了这时才确定自己想法不错,无怪石轩中屡屡暗示自己不要亲赴此会。当下朗诵一声佛号,道:“敢问琼瑶公主,贫僧等被你暗算的药物是何名称?”
琼瑶公主淡淡道:“那种药物称为阎罗散,神妙异常,若然你出言认输,以后服从我的命令,那就饶你一命。”
她面上表情毫无变化,生似这等事十分平常。但其余的人包括鬼母等人在内,早在听到白云大师的话时,已经大大变色。要知今日坐在这瑶台上的人,无一不是当世高手,见多识广,聪明过人,是以一听白云大师的话,都悟出自己也是被对方药物暗算,所以才会感到奇寒难当。
白云大师修养功深,此时毫不动气,缓缓道:“原来琼瑶公主想雄霸天下,竟不是凭本身的真正本领。今日就算你杀尽台上之人,这等成就也不足以使天下英雄闻风竟从。不知公主以为对也不对?”
琼瑶公主冷冷一晒,道:“老和尚你好愚。试想,凡是置身瑶台的人全部死得精光,世上还有谁知道我用什么手段?”
白云大师幽然无语,敢情这位得道高僧错就错在以君子之心,衡度道理是非。
鬼母冷婀暗暗凝聚全身功力,扬声问道:“石轩中来不来?”
所有的人听到这一问,都想知道答案,是以齐齐把目光注定在琼瑶公主面上。
琼瑶公主仰首向天,缓缓道:“他当然来,假使长白山天雷宫碧电神君的五雷碧剑绝艺也阻不住的话,目下只等到午时,就见分晓。”
在母冷婀见她仰首望天,突然一声不响,左掌遥遥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