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恩宠
陪家人出门,今晚走,周一回,大家下周二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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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获罪以后,他所直接管理的巡卫营暂由营统欧阳激接管,但由于欧阳激只是个四品参将,管理日常事务还可以,整个军营的最高指挥权都交给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此太子上本,提出巡防营本就该由兵部直接指挥,建议收回此权。
对此提议誉王当然大力反对,认为兵部是个官衙机构,如何指挥?当然还是必须要指定具体人选。
但兵部尚书事务繁多,显然难兼此任,其他兵部官员资历不足,也不比欧阳激好多少,故而建议斟选一名三品以上的驻外将领回京领受此职为好。
对于巡防营,梁帝当然远不如对禁军那么重视,可这毕竟也不是一件小事,关系着皇城各中枢机关、各王府侯府、各大臣官邸的平安和它们彼此间的平衡。
太子和誉王争执不下,他一时也甚难决断,一拖便拖到了七月底。
七月天气已非常炎热,尤其午后蝉躁,更是令人心烦。
梁帝为避暑,日常治事已由武英殿移至逸仙殿,那里树木葱笼,三面流水,是整个宫城最幽凉的所在,但正因为树木密植,夏蝉也特别多,小太监们日日忙碌,也粘之不尽。
梁帝青年时睡眠极好,沾枕可着,步入老年后却完全反了过来,只要有些微声响,便能将他惊醒,惹出一阵暴怒。
前几天有个小太监因为失手摔了一个杯子搅了梁帝的午睡,就被当场拉出去杖杀。
因此只要午膳过后,随侍在圣驾周边的所有人便会立时精神紧张起来。
这一日太子誉王又在朝上发生争执,梁帝回宫后本就心情不悦,用膳时外面蝉声又起,顿时眉生怒意。
小太监们吓得魂不附体,手忙脚乱地拿着粘竿四处打蝉,打到午膳结束,仍然偶有弱弱的蝉鸣在响。
内监总管高湛看见梁帝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直发慌,正没抓挠时,突然想起一事,赶紧道:“陛下,今日是静妃娘娘生辰,您不去看看吗?”
往年静嫔的寿日都是悄无生息度过的,除了内廷司依制以皇赏为名送来些物品外,跟平常日子没什么两样,从没人想过要提醒皇帝,当然就算提醒了皇帝也不会有任何表示。
不过今年她新晋为妃,地位提高了一截,虽然仍旧默默无闻,到底身份不一样,高湛此时多这句嘴也没什么突兀的。
“静妃的生辰?”梁帝眯了眯眼睛,“例赏都送过去了吗?”
“回陛下,都送过去了。”
梁帝想了想,站起身来,“她入宫这么些年,朕也该去看看。
你准备锦缎百匹、珍珠十斛、玉器十件,随朕一起过去。”
“是。”高湛知道梁帝这一起驾,至少也不会在逸仙殿午歇了,暗暗松一口气,退出去一面着人准备东西,一面严命小太监趁此机会将新蝉打尽,忙乱一阵后重新入殿,服侍梁帝更衣。
静嫔晋妃位后,仍居住在芷萝院,不过改院为宫,依制添了内监宫女、服饰器用的配置。
她向来是个淡泊的人,清心知足,一应起居仍然如旧,未见大改,时常还是植弄药花药草,修理园林打发时光,把她的芷萝宫整治得比别处更秀雅别致,清新洗俗。
梁帝出发时,特别命令不要事先去通报。
到了芷萝宫前,只见宫门主道上的一条长长的香萝藤廊,绿叶红实,煞是可爱,脸色立时转好了许多,带着高湛悄悄进去,漫步四顾,暑意大消。
“你看,还是静妃会收拾屋子,这里气息温和清爽,虽不及逸仙殿幽凉,却令人备感舒适安闲……”梁帝刚夸了一句,突又觉得有些异样,“可是今天会不会太清静了些?不是静妃生辰吗?就算没有贺客盈门,至少也该有点儿笑语喧哗吧?”
“大概是……”高湛努力斟酌着用词,“静妃娘娘好静,未开宴饮,如果贺客们是早上过来的,到现在午后,人也来去的差不多了,故而安静下来。”
“你倒会找原因。”梁帝瞟了他一眼,“当朕不知道么?静妃不是宫中红人,只怕记得今天是她生辰的也没几个。
若换了是越妃,别说午后,入夜也是川流不息的。”
“皇上圣明。”高湛挤出一个傻笑,“那是越娘娘本就喜欢热闹,大家才凑趣儿的。”
梁帝抬脚踢了他一下,“你倒是谁都不得罪。
在这宫里,喜欢热闹的好,静妃这样不喜欢热闹的,也好。”
“皇上说的是。”高湛的腰弯得更低,“都走到这儿了,该让奴才进去通知静娘娘来接驾了吧?”
“闭嘴。
扶着朕走就是了。”梁帝伸出右臂,由高湛搀着过了藤廊,一路上侍立或来去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在高湛的示意下跪地伏拜,不敢发出一声。
进了正殿的门,迎面围了十折绣屏,薄纱美绣之后,隐隐有人影晃动,显然静妃就在屏后。
梁帝正想出声吓她一吓,屏后突又传出一个声音,一听,是萧景琰。
梁帝开初有些意外,旋即一想,今天景琰若是不来只怕才该意外,自己之所以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实在是因为平素对这两母子关照太少的缘故,心中不由略感愧疚。
“母亲的手艺真是越发的好了,这道百合清酿,夏天吃来好不舒爽,儿臣在外领兵时,若遇粮草不济,自然要与士兵同苦,那时腹中饥了,就想想母亲做的药膳解馋。”靖王语带笑意,“若不是怕母亲辛苦,真想日日都能吃到。”
静妃的声音温婉慈爱,听声响似在给儿子挟菜,“我倒不怕辛苦,不过依制你不能随意进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来了就多吃些。
我做了黄金饺和绿豆翠糕,你走时带回去吃。”
“儿臣谢过了。”
“来,尝尝这个茯苓鸡……”
“嗯。”
听着里面的家常闲语,梁帝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有意咳了一声。
围屏内的母子二人顿时惊起,靖王当先闪身出来察看,一眼看到梁帝,脸色一变,立即翻身拜倒,静妃上前几步,也提裙下拜,口称:“臣妾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起来。”梁帝在她臂上轻轻扶了一下,又命靖王:“你也平身吧。”
梁帝不遣人先报,自己悄悄进来,原本是想看静妃惊喜的,但现在人家惊是有了,可高湛安排把赐礼送进来时,却没看出她有多喜,仍是恬淡神情,柔声谢恩。
梁帝再转头看她儿子,表现也差不多,未见他对母亲所受的荣宠有多喜出望外的样子。
受惯了奉迎,看惯了大家为争他一点恩宠争斗不休的梁帝,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
“景琰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斜靠在软榻上,梁帝问道。
“回父皇,儿臣午后方到。”
“你母妃生辰,怎么不一早便来请安?”
静妃忙道:“是臣妾命他午后再来的。
早上要朝见皇后陪坐,还要给太皇太后跪经,他来了我也不得空见他。”
“嗯……”梁帝点点头,神色虽然淡淡,不过语气还算平和,看着靖王说的也是赞誉之语,“近来交办给景琰的几件事办得甚好,朕十分满意,一直说要赏你,事情多又耽搁了。
现在刚好在你母妃面前,说说看想要什么?”
靖王有些意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但问在当面,又不能不答,快速考虑了一下,道:“回父皇,儿臣领旨办差,份所应当,不敢望赏。
但君恩不宜辞,既然父皇如此厚爱,那么儿臣斗胆讨个恩旨,请父皇赦免一名在岭南服流役的罪人。”
“罪人?”梁帝也有些意外,不由自主心生疑云,皱眉道,“什么罪人?又是什么名高望重,却偏爱胡言乱语妄议朝政的狂士么?你素来忠耿,怎么也学来这沽名钓誉、招揽人心的手段?谁教你的?”
突遭斥责,靖王却未见慌乱,先跪下请了罪,接着道:“此罪人不过一介平民,无名无望,只因其子科考时文章中忘了避圣祖讳,犯大不敬罪,因此被株连流放……”
梁帝脸色稍霁,“无名无望的平民,怎么会劳动你给他求情?”
“请陛下恕罪,”静妃上前一步道,“此人仍是乡间一郎中,臣妾微时曾从其学医,蒙其照拂多年。
一月前臣妾辗转听闻他流放岭南,可怜老迈年暮,犹受苦役烟瘴之苦,却又因是受大不敬株连,此次大赦不在其列,只怕将来要老死异乡,孤魂难返,故而臣妾心中甚是不忍,方才跟景琰感慨了一下,没想到他竟记在心里……陛下若要见怪,实属臣妾之罪。”
“原来是这样,”梁帝这才露出笑容,“你到底心软。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景琰一个皇子,找府里人出个主意,怎么都有办法救他回来,哪里用得着向朕要恩赦?换个别的赏赐吧。”
靖王眉宇微蹙,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忍了忍,又叩首道:“儿臣以为,大不敬之罪,唯有圣上有权赦之。
儿臣纵是皇子,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为解母忧,唯有此请,望陛下恩准。”
梁帝深深看他,倒有几分听出他语中未明言之意,心中微动,叹道:“你还是这个宁折不弯的拗脾气。
不过你能不滥用威权,洁身自好,朕心甚慰。
你所请之事朕准了,即日便下恩旨。”
“儿臣谢恩。”
梁帝抬手叫他起来,侍立在旁。
平时没怎么留心,今天认真看起来,突然发现这个儿子身形挺岸,容貌英武,竟是从未觉得他这么顺眼,脑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
“景琰,你带兵是个熟手,朕想把巡防营交于你节制,如何?”
第一百零四章 恩宠(下)
前几天差不多穿了夏装,可今天气温骤降十几度,听说重庆那边还下了强冰雹,现在这气侯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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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琰,你带兵是个熟手,朕想把巡防营交于你节制,如何?”
此言一出,萧景琰今天第二次感到极度意外,以至于梁帝开口之后很久,他都没有任何回复。
梁帝一开始很耐心地等待着。
他以为靖王的沉默是在斟酌如何措辞谢恩,毕竟这孩子常年在外领兵,少有恩宠,自然不象誉王那般反应灵敏,甜言蜜语张嘴便是一套,多等他片刻却也无妨。
不过等着等着,梁帝渐渐觉得有些不对。
靖王的表情越来越不象是在考虑如何谢恩,而是在考虑是否应该接受这一任命。
梁帝心中顿时不悦。
太子和誉王在朝堂上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靖王又不是没看到,人家争都没有争到手的这份恩宠现在给了他,不说感恩涕零,好歹应该激动一下,无论如何也不当是这般犹豫的表情啊。
“景琰,你怕辛苦吗?”梁帝沉下脸,冷冷地问道。
“儿臣不敢,”靖王忙跪倒,“父皇的恩信,儿臣荷感。
只是……”
“只是什么?”
靖王迟疑了一下,定了定神,沉声道:“没什么……儿臣愿领此职,今后必当克尽职守,不负父皇所托。”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只是这个迟疑的神色,梁帝便已明白了大半。
虽然靖王对于圣恩皇宠的淡泊反应小小触了一下他的逆麟,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个儿子明显不愿意卷进目前朝堂党争的态度,还是让他很放心的。
“你不必顾虑太多,”梁帝伸出手拍拍靖王的肩膀,“你堂堂皇子,又是军功累累,节制个小小的巡防营算什么?有父皇为你撑腰,看谁敢有话说,日后若有委屈,也尽管告诉父皇知道,自然会给你做主的。”
其实方才靖王犹豫的原因,倒并不象梁帝所想的那样淡泊。
他既然已设皇位为目标,能多一分实权都是好的,之所以迟疑,不过是因为现在自身力量尚弱,不愿突然显得太受恩宠,以免过早被太子誉王所忌。
可是梁帝此刻是当面许恩,不容他有时间回去跟苏哲商量,只能一咬牙,先领受下来再说。
整个过程中,静妃侍立在旁一言不发,好象根本不关她的事。
直到父子俩话说的差不多了,她才捧了一盅雪蛤羹过来,柔声道:“陛下今日还没歇午觉吧?略进两口羹,就在臣妾这里安眠片刻如何?”
梁帝接过瓷盅,用小勺舀了一口细品,比平时吃的雪蛤羹少了浓香,多了些清醇,甜味淡淡,在舌尖有薄薄一层回香,不觉吃了半盅,漱了口,由静妃扶着躺下,头一着枕,口鼻间便绕了清洌芬芳。
“这是什么枕?”
“回陛下,这是臣妾晒金银花为芯,再加入梅、桂花蕊、各色药材,用干荷叶包裹后自制的棉枕,陛下如果喜欢,臣妾再细细为陛下缝制一个新的。”
“好,好。”梁帝只觉全身舒爽,略闭闭眼,又睁了开来,“朕在这里安歇,景琰就得退下,你们母子难得聚宴,岂不是让朕给搅了?”
“侍奉陛下,是臣妾的第一本分,”静妃恬然一笑,“陛下这样说,倒让景琰惶恐。”
梁帝呵呵笑了两声,向已退至门边的靖王说:“景琰,朕今日搅了你们,自然要补偿。
自即日起,你可随意入芷萝宫向你母妃请安,不必再另行请旨了。”
他今天的恩宠一个接一个,从未有过的慷慨大方,但也只有这最后一个,得到了他所希望的反应。
静妃掩口微笑,眸中泪光轻闪,靖王更是满面喜色,撩衣下拜,重重叩下头去:“儿臣……谢父皇隆恩!”
皇帝的喜好,一向是宫中最灵敏的风向标。
虽然不过是来歇了个中觉,赏了些器物,但大家都已意识到芷萝宫正在开始受到圣上青睐。
梁帝起驾离去后,迟来的贺客渐渐盈门,至晚不歇。
黄昏前往中宫请安时,连皇后也特意问起她伴驾的细节,并借此顺便刺了越贵妃几句。
不过越贵妃深谙宫中之道,分毫未露嫉色,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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