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在路上了。”霍如侵回过神回答。
“妈,我有事儿得走了。”何平胡乱吃了两碗饭,抓起东西就往外去。
“等等,”何母喊道,“若容这些日子神色憔悴,你打个电话给她,让她注意休息。”
“知道了。”何平扑扑冲出门。
霍如侵此刻已经到了殡仪馆。
柳四飞老远就迎了出来,道:“你们可来了。”
霍如侵泊好车,问:“刀子还在吗?”
柳四飞不住点头:“在收发室里。”
“是大爷先发现的?”霍如侵边走边问。
“对。”柳四飞回答。
两人几步到了收发室,大爷正在里面发呆。
“咳咳”,柳四飞干咳两声,大爷回过神来。
“柳主任,你们来拿刀子吧?”大爷赶紧问。
霍如侵道:“快给我看看。”
大爷在抽屉里摸索一会儿,一把细长的手术刀出现在面前。
霍如侵接在手里,果然是同一把——昨天为了区分,肇大庆专门在刀柄底端画了一个小红点;如今那个小红点赫然在目。
“你是怎么发现的?”霍如侵问。
“昨天晚上我又听到了哧哧的声音,”大爷平静地说,“你们都不在,我想去看看,万一能给你们帮上什么忙呢。”
霍如侵笑笑:“真感谢你。当时你看到什么了?”
“走到门口,听到铛的一声,”大爷描述道,“里面有一具被割过的尸体,还有这把刀。”
这大爷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说起来一点惧意也没有。
刑警队里,肇大庆高兴地喊:“何平,肖粤回来了。”
何平凑到窗前,看到肖粤的车进了公安局大院。
不知道是喜是忧,何平心里有些不安。
“肖粤,怎么样?”肇大庆刚看到肖粤的身影就扯起嗓子喊。
肖粤扑扑到了办公室,沮丧着脸。
“得,没戏了。”肇大庆转身对何平说。
果然,肖粤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周家所有的人都不知所踪。南市那边帮着查了一整夜都没有消息。”
何平其实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本就没把希望放在这边,倒也不存在多大的失望。
可是肇大庆的想法不一样,他骂道:“该死的周老头儿,有事就躲。”
“铃——”,一个不熟悉的电话。
“谁?”何平接了电话,“剧团?小戴怎么了?好,好,我知道了。”
肇大庆小心地问:“小戴出事儿了?”
何平点点头。
“那快点去呀。”肇大庆道。
“可是——”何平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是别人的老婆重要,还是自己的老婆重要?”肇大庆对那些所谓的为了工作不顾家庭的事迹总是嗤之以鼻,拿家人的痛苦装点自己的门面算个什么鸟。
何平被他这么一鼓励,终于道:“我先过去看看。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有事电话联系。”
肇大庆拍拍何平的肩膀:“你放心。快点去吧。”
医院急救室里,一群人正忙得团团转。
“病人血压很不稳定,”一名护士喊道,“心跳越来越慢。”
“再打一剂强心针。”一名医生吩咐。
旁边的护士劈劈啪啪取药,敲开,吸进注射器,一连串熟练的动作后,俯下手哧地把药注射进病人体内。
过了一会儿,守在病人旁边的护士道:“没有任何反应,病人心跳更慢了。”
“做好电击准备。”医生已经没辙了。
“砰”,急救室的门被人踢开了。
“不能进去”,有人在外面叫喊。
“若容。”一个男子啪地摔开拉扯他的手,呼地扑到急救台。
是何平,只见他捧着病人带着氧气面罩的脸,哭道:“若容,你醒醒。”
一名护士要去拉他,旁边的医生摆摆手。
有时候,亲情是最好的急救良方。
果然,在何平的哭声中,一名护士说:“病人心跳加快了。”
病床上的戴若容居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何平惊喜地拉住妻子的手道:“若容,你醒了。”
戴若容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
何平赶紧把耳朵凑过去,听到若有若无的声音——“何平,快走。”
“若容,你别说话了。”何平心都快碎了,“好好休息。”
突然,他感觉妻子的手软了下来,然后听到一名护士喊——“病人心跳停止了。”
“把他拉开,实施电击。”医生严厉地命令。
几个人七拖八拽开了僵硬的何平。
“嘭嘭”几声后,有人道:“没有反应。”
“继续。”医生吩咐。
“嘭彭嘭——”
“有反应了。”屏幕上,又出现了微弱的心电波。
何平一下子瘫软在地。
戴若容终于从急救室转到了重症观察室。
“医生,她没有危险了吧?”何平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往几个回合,身心经受了残酷的考验,说话都有些困难。
“应该脱离危险了。”医生道,“戴团长有没有过心脏病史?”
何平摇头道:“没有。”
“那就奇怪了,”医生纳闷道,“她的心电波形比常人小很多。”
“是不是因为她最近太劳累了?”何平问,“她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医生想想,道:“暂时只能这样解释。观察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恢复正常。”
“何平。”颜丹沉等一群人全都闻讯赶来了。
“戴姐怎么样了?”郝乡乡抢着问道。
何平指了指病房,小声道:“在休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真是老天有眼啊。”张妈妈边说边抹眼泪。
老天若真有眼,就不会让大家流泪了,何平苦笑。
“昨天晚上戴姐还和我们一起吃汤煲啊。”郝乡乡叹息,“怎么会这样?”
“你们进去看看吧。”何平道。
“大家小点声。”张妈妈说,“别吵着小戴。”
病床上,戴若容安详地睡着。
昨天舞台上踉跄的身影又浮现出来,哎,戴姐真是太累了。颜丹沉看在心里也发疼。
大家伤心了几回,又庆幸了几回。
张妈妈和颜丹沉先回去了,郝乡乡执意留下来陪戴若容。
“何平,你是怎么搞的?”郝乡乡道,“戴姐身体这么差,你都没注意到。”
何平自责道:“最近事儿忙,我——”
“你不是说一切正常吗?局里又接大案子了?”郝乡乡问。
何平点头道:“又是件疑案。”
“疑案?”郝乡乡正想问个明白,有人在喊——“何平。”
怎么是她?不远处,一个老太太飞快跑过来,头上那朵红花随着脚步上下跳动。
“何平,容容在哪里?”老太太顾不上休息,急问。
何平指指里面,老太太呼就冲了进去。
“这个老太太是谁?”郝乡乡皱眉问,“我在公园见过她几次。”
“小戴的姑姑,”何平靠在门口回答,“请来帮着照看店子。”
病房里,老太太的背影刚好挡住两人的视线,所以有些事情他们都没有看到。
“何平。”罗一超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了。”何平赶紧离病房远一些,手机的电磁波对戴若容这样的病人简直像杀手。
“听说嫂子住院了,没事吧?”罗一超问。
“没事,”何平知道罗一超打电话不会仅为这事儿,“查出点什么了?”
“幸亏家政公司帮忙,找到那个保姆了,”罗一超回答,“她说话闪烁其词,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挖下去没有?”何平问。
罗一超笑着回答:“开始她的话还基本和董严一致,经我们施加压力后,终于说出了一些新情况。”
“什么情况?”何平心中升起了希望。
“是董严主动提出的离婚。”罗一超说,“并且主动搬出了北河口的别墅。”
何平啊了一声:“董严一直在说谎?”
“还有阿姨也是董严辞退的。”罗一超继续道。
“是什么原因,她有没有说?”何平赶紧问。
“阿姨说她不清楚,两口子的事外人肯定不太明白。”罗一超回答。
“目标锁定董严。”何平吩咐完又问,“你现在在哪里?”
“回队路上。”罗一超道,“离医院不远。”
“马上到医院来接我,我也一起去。”何平道。
“可是嫂子需要你照顾。”罗一超为难道。
“现在有乡乡照顾着,我一会儿再通知我妈过来。”何平已经隐约有种感觉,妻子的突然发病似乎与本案有某种联系,越快破案,当然越好。
他回到病房,拉住郝乡乡的手,道:“嫂子就交给你了,有事马上打电话。”
郝乡乡用力点点头,因为她看到了何平眼里的泪光。
“姑,我有事先走了,小戴劳你费心了。”何平又对病房里的老太太喊道。
在医院门口等罗一超的时候,何平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把戴若容的情况告诉了她。
电话里,何母紧张得不行,说马上到医院来。
一会儿,罗一超的车来了,何平赶紧上车。
“这是详细情况,你看看。”罗一超把董家阿姨的笔录扔给何平。
何平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合上笔录道:“叶娴会不会是董严下的手?”
因为他想起了杜离花中毒自杀的事儿。
“我觉得不太像。”罗一超疑惑道,“他对叶娴那种思念之情是表演不出来的,完全是真情流露。”
何平因为没有参与董严的调查,倒不好反对:“一会儿就见分晓了。”
“他办公室还有叶娴的照片,”罗一超补充了一句,“反正我现在挺犯糊涂的。”
“说不定他杀了人之后心有悔意呢。”何平猜测道。
罗一超想想,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董严和刮骨案有联系?”
何平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该不会董严也是——”罗一超突然惊道,“那种东西吧?”
何平还是没有说话,罗一超也闭上了嘴巴。
“何哥、超哥,欣欣书城到了。”驾车下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何平下了车,抬头看看对面那几个大字——欣欣书城。
上一次来还是为给孩子买辅导书,一家三口已经很久没有团聚了。
“何平。”罗一超看到何平望着书城的招牌发呆。
“哦。”何平应了一声,随罗一超朝里面走去。
“阿姨,你还记得我吗?”郝乡乡实在无聊,只好找那个不太喜欢的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端详着郝乡乡,笑道:“你不是韩大姐的女儿吗?”
郝乡乡嘘了一声,说:“阿姨,戴姐需要休息,我们到外面说吧。”
老太太摸了摸戴若容的手,道:“她没事,我最了解她了。”
郝乡乡看到老太太好象在偷笑。
这老太太,乐什么?郝乡乡对她的厌恶更深了,决定不再和她说话。
幸好她看到了一个喜欢的人,何平的母亲来了。
“伯母!”郝乡乡迎过去接住何母提的东西。
哇,挺沉的,看来老太太煨了汤来。
何母顾不上说话,疾步跨进病房,看到正吊着点滴的戴若容,没有只言半语,惟眼泪刷刷长流。
旁边那位老太太看到何母,竟然招呼不打一声,扭身就走。
这恶心的老太婆,郝乡乡恨不得冲上去揪下她头上那朵红花。
“伯母,你别担心。刚才医生来过几次,都说没问题了。”郝乡乡生生忍住冲动,转身安慰何母。
何母呜咽着把郝乡乡拉到门口,轻声问:“医生还说什么了?”
“医生说一切正常,很快就会康复了。”郝乡乡把“需要一段时间”改成了“很快”。
“真的?”何母问。
郝乡乡委屈道:“伯母,我骗你干嘛?”
“哦。”何母抚抚自己的心口,“担心死我了。”
“明明不知道吧?”何母又想起了她的孙子。
“应该没告诉他。”郝乡乡想了想,回答。
突然,两人听到戴若容的声音——“妈”。
郝乡乡扭过头——天啦,戴若容终于已经醒来了。
“我去叫医生。”她激动地喊道。
“董严,是不是需要我们把你拘起来,你才肯说实话?”罗一超已经被董严拒不承认说谎的态度激怒了。
他是个什么态度,居然敢说——“这件案子已经结了,我不想再说什么。”
警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是很多人的共识,董严也明白。
所以他的口气软了一些:“我也有苦衷,你们是不明白的。”
“杀人也有苦衷,我倒是长了见识。”罗一超冷笑。其实在案件没有弄清楚之前,轻易认定嫌疑人为凶犯是他们的大忌,何况董严连嫌疑犯都算不上,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他;不过罗一超已经失去耐心了。
这句话让董严有些慌乱,他急忙辩解道:“叶娴绝对不是我杀的。我和她相濡以沫二十多年,如何下得了手。”
“买凶杀人的事我倒也侦破过不少。”罗一超乘胜追击。
董严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黯然道:“好吧,我说。”
罗一超朝何平笑了笑,这个董严毕竟是书生,和真正狡猾的凶犯比起来,差劲了太多。
“若容,你感觉怎么样?”何母关切地问,“乡乡去叫医生了。”
病床上,戴若容绽出了笑容:“我没事儿。”
“真是菩萨保佑,”何母虔诚地合十道,“好人好报啊!”
“医生来了。”郝乡乡跑了进来。
一名医生、一名护士进来忙碌开了。
“怎么样?”何母急切地问。
医生收起工具,疑惑地说:“依我的经验看,戴团长各项身理机能都已经基本正常,恢复速度实在是惊人。”
“我可以出院了?”戴若容问。
“那可不行,”何母抢着说,“起码得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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