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金雀儿立刻惊跳起来,“对不起……”心头闪过千头万绪,主题全环绕着一个惨字运转。
为什么她会那么笨,盘算好的计划竟一开始就出糗了。
回过身睁开眼睛想面对事实,却不见沙发上有任何的纸张。咦?
“不好意思,我看错了。”咳了几声掩饰笑意,逼出她真面目的范羿行心情十分愉快。“吓着你了吗?”金雀儿一愣,“我……刚才尖叫了?”打击过大,她完全忘了稍早自己做过什么反应了。
“怎么会?你那么娇美,不像是会尖叫的女人。”他安慰着看起来像要哭泣的小女人。
“那就好……那就好……”金雀儿不停地拍抚着胸口,几分钟时间内,情绪像在乘坐云霄飞车,快要崩溃了。
逮住机会,她开始审量这个即将成为自己老公的男人。
那天车祸时,她急着关心自己的破车,对范羿行的印象仅仅是一个穿著黑色西装、开着黑色跑车的有钱男子,是一个极为模糊的印象,现在仔细地观察,很难说这张脸算不算好看,不过不差就是了。
他应该有一百八十公分吧,高大颀长的完美身材没有给人一丝一毫的魁梧感,反而有如大卫雕像般的坚毅与忠实,配上黑色笔挺的西装,更显出他的英挺,俐落的头发是中规中矩的长度,给人感觉相当的乌黑逸洒,五官虽然端正,但嘴唇太薄,看起来很无情,鼻梁又太挺直,看起来太严格不屈……
总之,他就是那种正经八百的男人,没有幽默感,一点都不有趣。
尤其两次见面他都是一身黑,书上写了,喜欢黑白色系的男人,不是极富个人原则,就是过着极为单调的生活。
向来她就讨厌个性如闷葫芦的男人,认定他们总是乏善可陈,可是这会儿光看着他,她的心跳却没来由地加快了。
长年被爷爷、爸爸和三个哥哥包围,她原以为自己已被训练得看到男人心如止水了,毕竟要找到帅过金家三兄弟的男人实在不多……她不知道他的魅力在哪儿,只觉得他的笑容代表一种和煦的危险。
“你说什么?”见她恍惚,范羿行不得不佩服她分心神游四海的功力。
“没事……”金雀儿心里怨过爷爷、奶奶们、爸爸、妈妈们,还有三个哥哥,都怪他们平日不约束她的行径,教她明白温柔,害得她现在要装得这么辛苦。
“爷爷打算将婚期订在两个星期后,我没问题,你呢,有意见吗?”“什么?!还要十多天?”她抗议地大叫,心急起来又忘了尖叫是淑女的大忌。
爷爷到底帮不帮她?她怀疑这种谍对谍的谈话方式,自己还能熬过几个小时。
为什么不要今天结婚算了,生米煮成熟饭,他就不能后悔,她也就不用再伪装了。
“你觉得太仓促了吗?也对,你是女孩子,这件婚事决定得太唐突,你需要较长时间来调适心情是应当的。”误会,天大的误会呀!“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金雀儿忙不迭的摇手又晃头。
再拖下去怎么得了!这么紧张的生活多过几天,她的心脏一定要休克。
“啊……不是的,你不要误会……”猛然惊觉自己的反应过火了,容易启人疑窦,她又忙着解释:“我的意思是爷爷挑定的日子肯定是黄道吉日,我们还是不要辜负他的心意比较好……”说完后,呼吐一声,好累。
望著她直接的表达方式,范羿行不禁笑了。
比起温柔甜美,他也许更喜欢自然不造作性子的女孩吧,他很想告诉她尽量做自己无妨,但这么一来就看不到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了……
范羿行有些诧然,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有了彻底的转变。
彷佛金雀儿不再只是金家交给他的责任,他更非持着报恩心态居多而愿意娶她,他真的想多认识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
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情会不自觉地放松,所有的压力顿时消失于无形,那是多年来未曾有过的舒畅感觉。
在孤儿院成长的缘故吧,他一直习惯脚踏实地的生活,当然也有过恋爱,只是岁月如水流逝,或许太过依赖理智,他一直无法找到一个能够让他热烈去爱的女子,日子一久,竟然被一些好友或是部属嘲弄,说他是一个与浪漫绝缘的男人。
若是如此,此时的悸动为了什么?
炽热的目光牢牢的看着她,黑眸的深处没有分毫的玩笑,反倒有着浓浓的震撼,像是方才发觉了什么令他震惊的认知。
久久缄默不语,范羿行决定保留这项乐趣,不在现下拆穿她蹩脚的演技。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以为他起疑了,金雀儿问过话后,赶忙又垂下头佯装出怯柔。
“我在想婚礼前我们应该怎么培养感情才好,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约会都上哪儿去?”太久没恋爱,加上对于感情原本就不擅长,范羿行就算有心制造浪漫,也不知从何下手。
“你要带我去约会?!”金雀儿兴奋得双眼发亮,差点感动得冲上前去抱住他。
“你不愿意?”细细观看她秀丽的五官,那双圆圆的大眼,无时不流露着灵活清丽的气质,丰润的下巴饱满性感,薄薄的上唇却衬出她的伶俐俏皮……
很想知道,她究竟将那些利刺收到哪儿去藏了?
“我要,我要,我当然要!”她叠声说着,似要强调心底的惊喜,又忘了要羞臊。
“你有比较想去的地方吗?”“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金雀儿喜孜孜的提议,“班上的女同学好像都会和男朋友去看电影。”小脸漾着跃跃欲试的期待,期待下酝酿着暧昧的设计,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说好多女同学的初吻都是在电影院内被夺走的,因为电影院里黑漆漆的,最是下手的好时机……虽然看电影是她提议的,但范羿行是个男人,应该比她更识“时务”、了解个中缘由吧?
呼呼,真希望快点儿尝尝接吻的滋味。
“好,就去看电影吧,明晚七点我去金园接你。”范羿行原本不懂她为何直盯着自己的嘴唇不放,但看她双颊微微泛红之后,立刻了然她的心里打转着怎样的心思。
这丫头!不知让谁给教坏了。
“嗯……我们就要是夫妻了,以后我该怎么叫你?”气氛不再尴尬,金雀儿自然许多了。
“你想怎么叫?”他想知道她会用鬼灵精怪的金雀儿或是假象温柔的金雀儿,为他起个方便叫唤的小名。
“唔……”双腿并拢得有些发酸,金雀儿试着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覆在今夏流行条纹打摺圆裙里的大腿。“叫你范范,好不好?”范范?!真像女人的小名,范羿行啼笑皆非。
应该知道的,藏在躯壳里的那副灵魂,是教人防不胜防的金雀儿本尊,别指望她会有什么正常的思考模式。
“对了,星期一下午你有没有到过金日百货?”他佯装不经意的提起。
晴天霹雳,金雀儿背脊瞬地一凛。
看见她眼神开始不安的游移闪烁,范羿行发现自己找到打发无聊的好方法了。“那天我的车在金日停车场被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给撞了,被害者是我,但我却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他干嘛那样看我?金雀儿做贼心虚而忸怩不安。“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为了来见他,她一早就去买了这身行头,还特地上美容院吹直了卷发,出门前甚至谨慎地站在镜前再三审视自己,确定自己看起来不若那日的邋遢后,才敢来见他……她已经伪装那么多了,他不该还看得出来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那个女人长得很像,当然,你们不会是同一人,你们的气质根本是南辕北辙。”范羿行不打算吓坏她,决定就此收手。
金雀儿却打蛇随棍上的附和,“对啊,我们怎可能是同一人……下午三点那时我正在学校上暑修课呢!”没发现自己已不打自招,人家可从头到尾没提起过正确的时间呢。
“如果我在场,一定会帮你凶她一顿!”啊,错了,淑女应该不会骂人的。偷瞄一眼,他似乎没听到,让她安下了心。
“过个几天,她可能会拿修理费的收据到公司请款……”“她不会去的!”“为什么你知道她不会来?”范羿行打趣问道。
“那个……”金雀儿愕然,发现自己又冲动误事了,“她当然不会去……
撞人的是她耶,不赔钱就算了,哪来的脸反向被害者求偿?我猜她那时会凶你,一定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呕死了!
回头说什么也要将那辆还停放在车库的丰田老爷车毁尸灭迹,还有那天穿过的衣服鞋子,一概不能留下成为证据,都是它们害她得自我贬蔑成不要脸的女人。
“还是你们女人了解女人的心态。”范羿行笑着答道。
像她这种年纪的年轻人是富有创造力的,尤其对于骂人的用辞,往往能让国文老师听了口吐白沫。
能感觉好好的气氛让自己弄拧了,金雀儿急着求去,“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唉,第一次出击……失败。
“我送你回去。”“好……”本想拒绝,但继而一想,金雀儿决定让他送了,若要等三哥过来,不知还要多久,这段等候的时间,她可没办法与他继续独处下去。
反正等会儿上车,她就开始装睡,这样就不怕说错话,落得自己尴尬的下场了。
“啊……”还未完全站起,她突然痛呼一声,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范羿行一个箭步跨了过来。
“我的腿好像麻了……”金雀儿无力的说,不用别人告诉她,自己都觉得丢脸。
只是当一个多小时的淑女罢了,她的四肢就不堪折磨了。难道她真的学不来淑女的举措?
“我帮你按摩一下,可以帮助血液循环。”看见她沮丧懊恼的神情,范羿行很想安慰她,她的表现已经够好了,毕竟要动如脱兔的女孩静如处子那么久,着实不易。
原先由她带来的震憾消褪后,只有某种甜甜的感动弥漫在心中,像是已经预见某些结局的笃定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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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
金雀儿的好心情,在下车走了约莫五分钟的路程后,宣告结束。
“我们可不可以走慢一点?”忍不住,她终于仰头要求身旁的男人。
“你的脚是不是受伤了?”方才下车没多久,范羿行就想问她这个问题了。
昨天晚上帮她按摩活络筋脉时,他记得没看见任何伤口。
“不是……”摇了摇头,她的脚虽然没有受伤,可是却比受伤还痛。
“我看你走起路来似乎很不自然。”很自然的扶着她的手臂,她的样子彷似举步维艰,时时刻刻都有摔倒的危险。
“没有的事!”金雀儿急忙否认,打死也不承认身为女人的自己,居然不会穿着高跟鞋走路。
相信她,这双高跟鞋,拿尺来量的话,打包票一定有八、九公分,她从没穿过那么高的鞋,不免有些忧心仲仲,踩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像腾空似的,缺乏实在感。
昨晚深刻体认他的身高后,今天百货公司一开门营业,她立刻冲进去买了这双高跟鞋,只为了让一五六公分的自己和一八O公分的他站在一起时,看起来能够赏心悦目、协调一些。
最重要的是,美姿美仪书上写了,高跟鞋能让女人随时注意自己的体态,走起路来更显婀娜多姿……为了弥补自己先天不足的娇态,她打算藉此达成,怎知,高跟鞋好比古时候的酷刑,威胁着要她的命。
“或者是鞋子的缘故?”频频重心不稳的身子,教范羿行起了这样的臆测。如她这般的女孩,应该没有太多机会穿上这种高度且极女性化的鞋子吧?
视线在短靴上多逗留了一会儿,他发现她的鞋子光亮的程度直逼崭新。
“怎么……可能!”极力否认。
“要不要买双鞋子来换?穿平底凉鞋应该会舒服一些。”综合商场里什么都有,前方就有一间鞋店。
“我不要!”金雀儿想也不想就拒绝。
范羿行没再开口,他一向没有多问为什么的习惯,因为别人总是一厢情愿地把所有秘密摊给他看,巴不得他多了解他们一点,不过此刻,他真的很想问为什么。
“我……很喜欢这双鞋子,不想换掉……”眼睛余光知道他正看着自己,他一句话也不说,金雀儿一颗心惶惶欠安,立刻找来藉口搪塞。
说什么也不能买,能勾起一丁点儿相关回忆的动西,全不能在他面前出现。
那天穿着凉鞋,等于让他看见脚丫子长什么德行了,懂得防患未然的她,发誓婚礼之前,绝对会竭尽所能的避开穿着凉鞋或赤脚的机会,她不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