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尧静默,幕尧弯唇:
“既是如此……富江,你难道还继续打算藏下去?”
话落,洞内依旧毫无反应,幕尧便冷冰的吐出二字:
“血液……”
音出,就仿佛是连锁反应一般,自始至终都没有血液流淌出的‘布网’突兀鼓起来了,就犹如在那层布料下面,不知何时隐藏了一个人,一个……躲在布片背后的人。
许是布网的弹缩性实在够强,所以随着不过几息时间的流转,幕尧就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出那个鼓出来的布料,逐渐变成了富江的脸,美丽而又充满魅惑的脸。
然后,又是几息时间,她的手也在布片的包裹下迅速的成型了,就仿佛那层布片就是富江的皮肤一样,可这被布片包裹着的富江,不仅美丽,却也愈加诡异:
“幕……尧……君……”
听着那熟悉的音调自面前富江的口中缓缓吐出,幕尧微笑,就如同极好的朋友一般问候:
“富江姑娘,别来无恙否?”
似是恐惧,富江的表情实在有些扭曲,所以不过仅仅沉寂片刻,她忽然就有些揭斯底理的疯狂大叫出声:
“够了!真是够了!为什么一定得是我?!为什么你非要追着我不放?!你杀了我那么多次,难道还不够?还不够?!!我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已然满带哽咽,见状,幕尧柔雅的伸出右手,像是想要扶起还在快速衍生出双腿的富江,却见富江惊骇的朝后退去,如此,也不勉强,幕尧收回手:
“难得富江姑娘这次没有再试着用美色迷惑在下,你终于明白了你的弱小与毫无抵抗之力么?”
富江无言,只是哽咽良久,她终于还是颤抖着开口:
“弱小、毫无抵抗之力什么的……幕尧君又怎么可能懂得我的痛苦?!
被人杀死的痛,被深埋在地底的黑暗,被那些肮脏而又恶心的蛇虫攀爬啃噬,那种不见天日的潮湿与绝望……”
抬手捂脸,富江低头蜷缩:
“难道是我愿意的吗?!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啊!哪怕一次次的重生,又一次次的被人杀死分尸,一直、一直都重复着这种过程……我也只是仅仅想要自由的活下去,活下去!”
冷笑,幕尧毫不动容:
“你想活,与我何干?!”
富江怨恨的抬眸:
“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不知所谓的人……如果没有你们这种人的话……如果没有像你们这种虚伪而又恶心的人的话……我也不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错的不是我,富江。你之诞生,也不过是因人性的扭曲,你重生报复,本也无可错非,错的只是……”
悠悠然的站上前,幕尧弯腰,右手不容置疑的捏起富江的下巴,直视着她那怨气冲天的媚眸,一字一句,缓缓的开口:
“你、自、己。
……倘若你不自负,不傲慢,不四处立敌,不妒忌成狂,那么,就凭你的魅惑能力,你自然可以活得比任何人都来的美妙,可惜……这几点,恐怕你是一辈子也做不到的,所以——”
松开手,幕尧转身: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知道你与其他的富江们,都存在一定的记忆共享,同时也能察觉到附近的富江,那么……”
轻笑,幕尧温柔的再次伸出右手:
“我可以向所有的富江保证……只要你们之间,不论运用何种手段,最终这世上只存在一个富江,仅仅一个富江,那么……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可以立下誓言……不仅不会对富江出手,甚至还可以庇护‘强大’的富江,绝不会让其死在意外与分尸之下,你……要来试试看么?”
“庇……护?”
缓缓开口,富江征征的看着幕尧伸出的右手——她是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有多么强大与不可思议的,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想要护得一个人周全,那么,那个人就绝对死不了,只是………如果是以杀掉其他的‘富江’的话……
“怎么了,富江姑娘,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你是那么美丽,值得任何一个人为你癫狂,可是……倘若这世界不止一个富江的话,那么……你,就不是最迷人,最美丽的那一个——”
“明白了!”
骤然打断,富江一把伸出手,轻轻回握住幕尧的右手,她一字一句的道:
“你说的对,除了我……这世上绝对不允许出现其他更漂亮的女性,分裂体什么的……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她们又算的了什么?这世界……仅仅只需要一个富江就好了啊!至于其他的……还是干干脆脆的死去吧!”
放声大笑,幕尧拉起富江,收回手,他笑得放肆而讥讽:
“理应如此,那么……你离开罢,希望你可以在这次游戏中……笑到……最后。”
“宿主——”
很久很久后,东尧望着富江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平淡的出声,幕尧轻笑:
“东尧,你看……多么有趣的游戏?哼,等到富江自相残杀到最后,我们离开时,再杀掉最后一个富江,岂不是一劳永逸。”
东尧默然许久,这才低低呢喃:
“这……也是人类扭曲?”——
☆、第78章 收徒——南王世子
点头,默默收下叶孤鸿手中的‘霏惆’;无名也不多说话;两人便一时之间,竟是根本无话可说了。
许久许久;许是有些尴尬于此时的气氛;叶孤鸿终究还是率先别开脸:
“如此;堂兄好自为之;孤鸿……孤鸿去了。”
“好。”
淡然的回复,无名走至门边,以单手打开门,叶孤鸿也不迟疑,待其走的远了,无名这才转身;然后便拿着手中的‘霏惆’发呆,直至太阳彻底升起,他忽然吐出一口气——这么一来,他总算不至于一个人□无术,面对纵然有计划,也无法实施的窘迫局面了。
思此,他突兀站起身,出了客栈,正想再往南王府走上一遭,头顶却是突兀一黑,同时亦是一阵熟悉的鸟扇翅膀声,伸手,下一刻,便有一只浑身毛发鲜亮、光滑的老鹰自空中直俯而下,稳稳的落在无名伸出的臂膀上。
虽说有些奇怪,无名速度却是不慢,径直取了鹰爪上的竹筒,取出短笺,观后面色不禁一冷,又若有所思,这才随即毫不犹豫的震碎纸笺,脚尖一点,也不管是否引起街道行人混乱,抱着长琴就宛若嫡仙离世,看似缓慢,实则迅速不已的消失在了原地……
彼时,却再说此刻的南王府内,南王世子正满目冰寒,狠狠的瞪视着面前的一众护卫,他挥手摔碎一旁架子上的一只花瓶:
“废物!饭桶!不久前绣花大盗潜入府中你们不知道,叶城主昨日半夜何时离开,你们仍不知道,现在,就连本世子放在房中的配剑都能随意失踪?!
如此……废物……,本世子还养着你们做甚?!拦不住人,难道连看个人的影子,都看不见?!这叫本世子如何放心能把南王府的安危交托于尔们之手?!”
话落,一众人只是直挺挺的跪在地面上,也不吭声,安静得简直就像是个哑巴,这让南王世子一肚子的邪火愈加旺盛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但南王世子自己却是非常清楚的明白一件事的,他……随身佩戴的那柄配剑,虽说不是什么珍稀贵品,也不是什么绝世宝剑,但却掩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如今乍然失窃,先不谈能不能快速找到‘凶手’,就怕万一这柄剑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人手里,那么……南王府恐怕都会因此难逃一死,这不是逼着他快速、也是必须,早日动手么?!毕竟……就算是真的找到了窃主,南王世子也不能拍着胸脯就认定,其内的秘密就一定没有泄露出去……
头痛的揉揉额,南王世子不是没有想过要用尽一切办法先找回剑,但倘若真的如此大张旗鼓,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诉暗中其他的窥视者:‘本世子的这柄配剑有问题’么?这般傻事,至少南王世子是干不出来的,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强忍着憋屈,横也不是,竖也不是的发着火,免得当真把自己气得出了什么好歹,然后渔翁得利。
“世子——”
眼看南王世子的火气越来越大,一旁的一位老仆终于叹了一口气,有些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暗哑着嗓子道:
“世子息怒,现下还不是追究这些‘琐事’的时候,当务之急,世子乃应该早下决定,是戴罪立功还是杀一儆百,总归也有个说法。”
沉默了一会儿,南王世子定了定神,抬手拂袖,刚要说话,却又好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便对着老仆点头:
“你说的不错,如今之计,看来这事也只能召回金总管去做了,好叫他知道,早日破了绣花大盗,本世子还能给他个好脸色,否则,连同这次的‘失查’之罪,本世子一并处置!”
张了张口,老仆人欲言又止,似是犹豫了一下,他终于还是说道:
“世子,金总管如今正与陆小凤呆在一时,如今,大鹏王朝一案堪称刚刚结束,陆小凤也的确没有……”
顿了顿,老仆人忽然不说话了,南王世子了然,只是看向一众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的侍卫:
“滚!全部给我滚去领十鞭以儆效尤!”
“是。”
齐齐的应声一答,侍卫们转眼便毫不犹豫的退去,南王世子继续看向老仆:
“蔡老,我明白你的意思。陆小凤虽未发现南王府也暗中参与了此事,但事关重大,由不得半点马虎,只是……你也是跟随父亲多年的心腹之人了,本世子也不瞒你,那柄配剑……里面有些不好现于人前的东西,叫金九龄来查也是迫不得已,届时……只要在确定消息还没走漏之前——”
狠狠的一眯眼,南王世子满目冰寒,轻轻抬手,他做出一个右手由上至下,斜向快速划过的动作,随后两人对视一眼,这才默契的不再说话。
许久许久,南王世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就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转而轻笑:
“蔡老,事已至此,叶孤城既然失踪,那便真是说明,他是决心不插手此事了。
而,倘若他不愿意,我们即便拿白云成迫使他办下此事,估计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若没有即墨孤刃这人,办了也就办了,但,如今既然有更好的选择,我们又何乐而不为?”
“世子英明,老朽这就差人前去请即墨公子——”
“不必了!”
话未说完,忽然一声清冷的声音由远至近,这使得蔡老微微一震,南王世子也是颇为讶异的转头,入目所及,便是不知何时,几乎已经覆盖了整个门外的红色羽毛,沉沉浮浮间,一身红衣白发的无名缓步踏出,南王世子却是心头蓦然一怒——
南王府的戒备莫非已然名存实亡?居然这般任人随意出入?!
想归想,但念及大局,南王世子最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面色始终不变,就仿佛无名的出现乃是天经地义一般,扯了扯唇角,他甚至温文尔雅的一笑,伸手拱了拱,轻声吟诵道:
“清弦裹长琴,即墨引为名。凤火浮为翼,雪发红罗衣……日前相见,在下还甚叹公子天人之姿,不想今日,果真是相逢有缘……”
丝毫不理会南王世子的睁眼说瞎话,无名面无表情的脸,缓缓浮出一抹极轻的笑意,看来……南王世子这是已经查过自己了,否则,上次叶孤城旁边,他尚且不认识自己,这次如何又能一副所知甚详的样子?所以,也不废话,无名上前两步,右手轻轻的抚摸着琴身:
“今日所来,即墨只为一事。”
“哦?”
南王世子偏偏头,故作不解道:
“不知何事?”
无名答:
“收……徒!”
南王世子挑眉,又再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无名几番,面色就是一肃,也懒得继续绕来绕去,干脆一摊手:
“是么?在下可是记得,本世子上次便已拒绝过。”
无名冷眼对视:
“那又如何?世子初时可是真心?”
世子哈哈一笑:
“真心如何?不真心又如何?真不真心,自然还是得看……即墨公子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说到最后一句,南王世子神色反而一松,只是眼角却带了点意味深长。
听罢,无名点头,只是淡淡的说到:
“不知世子口中的本事是指?”
南王世子道:
“公子以为西门吹雪如何?”
无名面无表情:“西门吹雪的剑,自然是极好的。”
南王世子又道:
“如此,叶城主又如何?”
冷哼一声,无名虽心中有数,可面上却只当不知:
“堂兄的剑,自然也是极好。”
话出,南王世子弯起唇角,负手而立:
“你说的不错,我也认为他们的剑极好极好。那么……”
顿了顿,南王世子深深的看向无名,若有所指:
“陆小凤又如何?”
不动声色,无名淡淡的答:
“陆小凤自然是个麻烦,一个大麻烦。可惜,麻烦再大,也总有解决的办法。”
话落,南王世子眼睛猛然一亮:
“公子的意思是,你有把握挡住陆小凤‘这个’麻烦?”
抬头,无名眨了眨眼睑:
“陆小凤本就不可怕,只是他身后的人麻烦了点。
可惜,只要有我堂兄在,纵然是西门吹雪,怕也是没心思理会他的。即便是有了万一,堂兄素来疼我,他就算不出手阻拦西门吹雪,却也不可能相助于陆小凤这半个朋友。而……
倘若仅仅只是西门吹雪的话,虽说我不是对手,但在下亦有一招‘凤舞九天’,此招一出……即墨固然成败都难逃一死,却也有七分的把握,让西门吹雪三月之内,执、剑、无、用!”
用字一出,南王世子顿时一拍手,笑道:
“师尊果然非常人能比也!徒儿拜服。”
说话间,他也不觉尴尬,只是十分自然的从一旁的壶中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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