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轻风轻
作者:果贝
文案:
她本是为了情事走出来,几番风雨,情如落花转瞬成空,却在无意间,杀入职场高峰,原想断情取业,不料爱怨再次纠结,情与业,如何取舍?
疑惑(修改)
冬日,少有的下雨天。虽然是周末,费云军还是准时到了公司上班,话说回来,不上班又能做什么呢?随着这个问题的浮出他怔了一下,恍然间似乎有她环着脖子,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在耳边说“你带人家去逛街好不好嘛?你已经有一个月没陪我玩了!”……
甩甩头,顺便把她也甩掉,费云军再次告诉自己:你不是独体,是个社会人,不可能为了她放弃整个家族,与费军面面俱全的博爱相比……叶萱的爱,太专致了!叹口气,望着窗外的濛濛细雨,有几丝烦恼爬上心头。算了,不去想了,今天是周末呀,约好了陪一家人吃饭的,都快六点了,去接大家吧。
七座的金杯是费云军当时买车时的首选,座位多,基本上能把一家人都捎上,价格也符合他这样的小小企业家的消费能力,只不过,嘿嘿,低端车就是低端车,还没用到一年,零零碎碎的毛病就出来了,幸好自己是做汽车修理的,保养维护方便,否则真有得受。想着,费军递张抹巾给副座上的父亲:“爸,您帮我把边上漏进来的雨水擦一下,密封条回去得换了。”
“操!这鬼天气,害得好好个周末给废了!”费云国恨恨地在后排骂一句。他在一家做汽车装饰品的私企上班,黑心老板只恨不能365天24小时地剥削他们,哪还会按国家规定给双休假日,这礼拜能让他完完整整地休息一天就不错了,本来还指望天气好带2岁的儿子嘟嘟去公园玩,这雨一下,什么愿望都泡汤了。摸摸怀里睡得再香的嘟嘟,心情比连加半个月的班都烦。儿子—嘟嘟—,曾几何时,这四个字就刻满了他的脑子,成为生命的全部,否则,沿袭费家男儿高大英俊、风流倜傥几辈遗传的费云国又怎会为三年前的一夜潇洒负责?
“下雨好哇,雨一下天就没那干燥了。”费云国的妻子张欣从末排大声说道,边说边用手摸摸脸颊,生活离富贵的距离太远,她早已学会了利用一切天然的化妆品来尽力挽留红颜。
“嗯,那倒也是,嫂嫂的皮肤是太干了,用兰蔻的爽肤水试试看会不会好一点”,三丫头费云琳以狭促为乐。
“老三!”
“云琳!”
费云国与费老太同时叫起来,并且两人齐齐用不满的眼神瞪了瞪费云琳,兰蔻是什么东西他俩不知道,价格贵是肯定的,不能让张欣消费这些奢侈品也是肯定的。
费云军高高兴兴地从后视镜里看这他的这一家子:爸爸、妈妈、哥哥、大嫂、妹妹、侄子,感觉冬日的寒冷就在他们的俗语俚语里一点点地被驱散,爸妈从小就教他血浓于水、亲情高于一切,自然而然地,这大家子人的喜怒哀乐就是他的喜怒哀乐。
“咦,那不是叶萱吗?”不经意间,云琳透过车窗看见了她。
叶萱,叶萱!这个名字三个月前就应该从费云军的世界里消失了,可为什么乍听之下,他还是微微地颤了颤,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出去,只见恻恻轻寒纷飞细雨中,那个女孩楚楚立在一停车场的房檐下,长发、大衣、围巾随风轻扬,她就这么直直地站着,以至费云军一眼就从大街上因抵不住寒意而缩头耸肩的路人中认出了她。
她瘦了!
她还是那样美丽!
她孤独!否则何以会在周末独自处在路边避雨。
她
她还好吗?
这问题来是那样迫切,以至不知觉中费云军把车停在了路边,接着又倒回到最接近她站立的位置。
“这丫头瘦多了!”费云军的父亲开了口。
“那肯定会哟,”张欣附合着老爷子,以讨好的口气说:“就算美丽得跟仙女儿似的,最后还不是让咱们家二弟给蹬了,不气瘦了才怪。”
听到“蹬”字时,费云军皱皱眉,张开口,又闭上,再张开:“爸,叶萱家就在附近,这雨下得不大不小,看她那样是在等着停了再走,不如我们带她一程吧?”他习惯了只要老爷子在跟前则事无大小请示。
“嗯!”
“别误了吃晚饭,这大人无所谓,小孩子可饿不得。”费老太小嘟噜了句。费云军佯装没听见,冲着叶萱按了两长一短汽车喇叭,两长一短,那是他们俩曾经熟得不能再熟的暗号,他从没忘记。
果然,叶萱条件反射地循着喇叭声看见了他的车,她怔了怔,仿佛寻人般望了望别处,然后走了过来,走到费云军旁化开一个淡淡的笑:“嗨!”
瞬间,费云军有几丝气恼爬上了心头,才分开三个月嘛,三个月而已,怎么再相见时她可以这样冷静、陌生,怎么可以用这样大众化的笑应付他?
“叶小姐,没带伞吗?我们还有点时间,可以捎你一脚”费云军的母亲用明显居高临下的语气先发话了。
叶小姐!叶萱笑笑,“不用……”
“上车吧!”费云军以不容反驳的口气说,“我们送你”
嘟……后面被挡住路的车终于发火鸣喇叭了,叶萱略一顿,终究没再坚持,“那谢谢了!”弓身准备上车。
“没你位了啦!把小座椅拉出来坐吧”费云琳很是为自己看见她时不自禁的“提醒”后悔。她和母亲一样不喜欢这个女人,打从二哥跟她交往开始,几乎就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这个小妹,居然还让这女人以所谓隐私的名义换了二哥住处的钥匙,害她就从那时起,再不能溜进二哥那为所欲为。
费云军看见叶萱什么都没说,在一片冷漠的氛围中拉开车座夹层里的小椅坐下,关上车门。这个女人,曾几何时会如此淡然,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金杯车的副座那是她的专座,记得有次携她与大哥同行,大哥不明就里先坐在那位上,结果怎么哄她都不上车,直到大哥自己搞明白了后白着脸溜到后排去才罢休。她若早象今日这样柔顺,两人何至于会闹到分手的地步?念及此,费云军的心如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柔声问:“送你回家吗?”
“哦,嗯……好的,谢谢!”叶萱坐上车就拿出手机打电话,对费云军的话合得心不在焉,“嗨,大飞,我……哦,你看见了,那……嗯,好,那也行,就这样吧!”完毕,她舒口气,合上手机转向费家人打招呼:“费叔叔、阿姨,各位好!”除了费云军的爸爸冲她笑了笑,车上没人应她,叶萱也没有介意的意思,对着费云军说:“那就麻烦你送我到巷口银行门口吧,我自己走进去。”
“算了,我送你到楼下吧”,费云军知道那家银行离叶萱家还有条近百米深的小巷子,晚上、天还下着雨,他宁愿绕点路把她安全送到为止。
“军,‘满庭香’留台只留到六点半,绕路我们会迟到的”费云军的母亲有点不满地说,都分手了,还需要对她那么好吗?
“就银行门口,谢谢”,叶萱笑着坚定地把费云军正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在一车人的沉默中,车滑到了目的地,叶萱自己拉开车门下车:“谢谢各位,给你们添麻烦了,拜拜!”,费云军仿似在与她斗气般也不再说话,待她把车门一关便起步加油。
“咦,她怎么又上了辆车?”费云琳本是想瞧瞧叶萱淋雨的狼狈相的,却没料到背过身看见的却是一辆黑色的宝马6系滑到她身边停下,前车膜挡着视线,看不到驾驶座上是谁,只见叶萱熟稔地拉开车门,宝马车快速启动,瞬间就越过金杯车驰入雨幕中。
金杯车上费家人随着费云琳的那声惊呼起就一直呆呆地看着,费云军连车是什么时候怎么熄的火都不知道。慒憧中,大家又闻费云琳幽幽的声音:“我这才想起,刚才叶萱用的手机是三星最新款的,她刚才不是在避雨,是在等车从停车场出来”。
细雨冷冷地敲在车窗上,敲在费云军眼底,费家三丫头是时尚发烧友,她断不会认错的就是牌子,只是,只三个月、三个月而已,叶萱何来这些奢豪,而且,从遇见她到现在的这二十来分钟里,竟不听她提及半分,叶萱,费云军在心里低念着这名字,发现,她对他的吸引力,一如三年前。
金杯车还是老样子,
费云军还是老样子,
费家人还是老样子。
宝马车划开细雨,往市区边上的陈家大宅镜苑驰去,大飞把车的暖气开着在,这让叶萱一进来就觉得很舒服,她浅笑着对大飞说:“不好意思,大飞,遇到个熟人,害你跟着绕了一圈”,大飞扯了扯嘴角,没有出声。
叶萱今天本是去公司帮大少拿周一开会的文件的,不料却会在等大飞时遇见费家人,费云军,这名字在叶萱心里滚了滚,随即又被压了下去,她没时间去想别的,有咏叹初恋的功夫,不如去想想如何揣摩讨好大少,否则三个月的试用期一到,陈家随时会把她踢出瑁辉银行,那时就真是想什么都没用了。
说到试用期,叶萱只觉后脑冰凉,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她还一点留下来的把握都没有,大少,这个关键性人物的面孔浮现了出来,她叹口气,想从他那张温和却无表情的面孔里看出端倪,可能还不如把心思放细腻点、让他尽量感觉满意来得更实在些。
大飞车开得很快,不一会就到了陈家,车刚停稳,一个黑影便冲到车前,不用看叶萱就知道,那是陈家一员—罗威那犬—丹,据说这狗是世界有名的保镖犬,勇猛忠诚,只不过,此时对叶萱来说,不管这位狗老板是示忠也好还是示威也好,最好是离她越远越好。“嗨!”战战兢兢地挤出个很难看的笑容与小狗老板打个招呼,叶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大门。
客厅里陈家一大家子人正围坐一起边吃水果边聊天,叶萱用笑容向各位示敬,扫视到大少不在其中后,解释一句说:“我把文件给大少拿去”,便向三楼走去,厅里,无人理会她。
镜苑最高也就三层楼,再往上就是屋顶花园了,室内有木楼梯绕着玻璃电梯直达屋顶,可陈家人仿佛约好了般去楼顶都走室外的石梯上。三楼,一直是陈大少独住,那是他的世界,直到叶萱来之前,都是。叶萱记得管家方嫂带着她熟悉陈家时,用天经地义的语气说:“佣人们的房间都在一楼,你的房间在我……”,
“我就住大少隔壁好吗?我应聘的职位是大少的助理,住他旁边也是为了把工作做好。”叶萱清楚地看着方嫂认真地说,她不是什么佣人或下人,照顾大少只是她的工作而已,不能因此就将她归入另类,这一点得打从开始就分清。方嫂愕然地回望着她,还没想清楚该如何反应,一旁的大少就说话了:“就让她住我隔壁!”……
想想间,叶萱走到了大少的房间,敲门。
“进来。”
推门进,屋内没开大灯,一盏长臂台灯照着正趴在电脑桌前的那个男人,坐下是辆轮椅车,满屋的黑暗中那圈晕白的灯光冷冷地照着他,对比楼下客厅里那一大家子人,叶萱的心里蓦然一种升起不可名状的怜惜。他抬头看见是她,没说话,继续做自己的事。
“您吃过晚饭了吗?”叶萱问。
“不饿”。
那就是没吃哟,“我也没吃,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顺便给您也做一份上来好不好?”
“嗯!”
叶萱退出来,轻轻地关上门,下一楼到厨房。陈家的工人分类明细,园丁、厨师、司机……可除非是大少指定要她找那人去做,否则叶萱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就象现在,她也没打算去找厨师弄。煮上面条,煎两鸡蛋,然后打开冰箱,看见晚餐剩下的娃娃菜、炒肉丁,便混在一起切成细丝,撒在煮成八分熟的面条上,再淋上调料、芝麻酱、香油,不一会功夫,两碗香喷喷的拌面就做好了,端出来的时候,与二夫人—大少的亲娘碰个正着,“二太太!”叶萱礼貌地打招呼,“嗯!”二夫人应着,仔细看了看碗里的内容,没有再说什么,只在错肩后回头研讨地望了望叶萱的背影。
“大少,吃面”,叶萱进门,把面碗放在他面前,给他倒杯热水,感觉屋子里有丝丝凉意,伸手便握了握他的手,果然冰冷,于是又取来张小毛毯盖在他腿上,仔细把周围边角压好,这才端起自己的面碗开吃,她做这一切时自然流畅,仿似与他已有多年默契。他则由着她弄,只是狼吞虎咽地吃面,看得叶萱万分奇怪:明明是饿了,为什么不下楼去吃饭呢?
“瑁!”两人正相对默默无言地吃着,二夫人敲门进来叫道,“妈!”大少展露出了叶萱今晚第一次看到的笑容,接过叶萱递来的纸巾擦擦嘴,顺手将吃完的空碗递给她,然后推着轮椅来到二夫人跟前。
“小萱,你去忙你的吧”,二夫人看着大少说,显然是下逐客令了。
叶萱应了一声,收拾好碗筷出门。
“瑁,这丫头?”二夫人试探地问道,如果不合儿子的意,倒不如早早换了她。
“妈,”陈瑁辉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有些疲倦的大脑,似乎得以缓解,在母亲面前,他难得地有几丝笑颜,拉着她的手移动轮椅到沙发旁,扶她坐下,“你说叶萱?还好,沉稳踏实,又不爱多说话,什么事都帮你想在前面、做在前面,几乎还没见她打着我的旗号去发号施令,甚而至于该别人做的事她都毫无怨言地自己做。”
“那她试用期到了……”她问。
“唔,你提醒了我件事,明天得通知怡芸约她签两年的合同。那丫头来这做提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包食宿,估计也是没地方可去了,早点定下来,也让他安个心。”
听儿子这么说,二夫人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这孩子打小锦衣玉食,想什么有什么,有什么厌什么,真还鲜有见他能给一个小小私助多下溢美之词,更难得的是会主动同意签两年合同,不管怎么样,他觉得好就行!
忽想起来这的目的,二夫人放开了叶萱这事,转了话题:“今天是周末,我知道你烦着应酬‘那边’,不过,”她顿了顿,见儿子眉头已微微蹙了起来,不禁也有些难过,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