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韩逸仙家里兄弟姐妹多,但和他亲近的只有梅西城这个表弟。梅西城从小就是韩逸仙的小尾巴,喜欢跟着他到处跑。韩逸仙有时和田萝说起,梅表弟虽是家中独子,却不娇宠,来了韩府,就往他院子跑,以前他不搭理梅西城,但时间长了,便慢慢宠着梅西城,教他读书,却不想让他有了看小说的爱好。看他得不到好姻缘,他就难受的不得了。从这里田萝有得总结出,她家夫郎,要想去亲近,首先要粘着,粘着粘着,就粘出感情了。
他们三人说话,中途,韩人悦身边的小厮来要请田萝去说话。被韩逸仙给拒了,冷叱了一声,韩人悦才没再派人来。
到了晚上,韩逸仙叫了一桌子菜,和梅西城说起以前在书房请老师的事。
别看韩逸仙是个闺中公子,却作的一手好诗词,离不开余正君打小就给他请老师来细细的教导。而小时候的韩逸仙绝强的很,你叫我念男戒,我偏要念诗经,你要我读烈男传,我就把四书五经夹在里面看。关键是,先生每次都寻不到错处,提问他某篇内容,照样答的顺顺溜溜。但是谁说,好学生没有犯错的时候呢?
“那个赵老先生,手里拿着戒尺,往表哥手心打了十下,表哥不喊疼,两眼睛瞪的大大的,冒着寒气,当晚那赵老先生回去便发高热,是被表哥的寒气给震住了。”说道兴起,梅西城又是拍手又是大笑。
田萝把一颗大苹果削的可是凹凸有致,活像孩子捏的泥巴,瞅了眼自家夫郎的脸色,韩逸仙唇间带笑,平时没去见外人时,他都是这样子,不温不火,独有一股子温柔。还顺手接过田萝削的苹果,咬一口吞下,才道:“谁叫他把我抓的鸟给放走的。”
“我前日见枣树上有个鸟窝,你想要,我给你抓一只下来。”田萝顺口说。
“哎呀,那不正是表哥以前爬的树。”
“逸仙会爬树啊?”田萝似发现了新大陆,双眼炯炯有神地扫过韩逸仙的脚和脸。
韩逸仙难得脸红,口里却说,“哪里的是,我都不记得了。”
他可不想田萝知道他那时的调皮样,咳咳,有损形象。
“那我来说吧,你在树下瞅了许久,问我,能不能爬?我哪时多大啊,就点头,你知道的,我还小,只会点头摇头,你说的,我自然点头。你便搬板凳爬上去。”梅西城说的有板有眼,手脚并用,指着远远的枣树,做示范。
田萝呵呵直笑,仿佛看到一个垂髫小人,蹬着小腿爬上树杈,好奇地抓住一只雏鸟的神情,将小小杏眼睁大凑近鸟,他看到陌生的东西,都会以不可思议的神情凑近那样东西,看清楚后,若是喜欢便会一直喜爱着。小孩的举动被老先生发现,鸟被刻板的先生扔出窗外,蹬着眼睛倔强地与先生对视,白嫩的眼皮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她那个时候在干什么?好像在田老娘的怀里撒娇不想读书呢。
韩逸仙依旧吃苹果,吃的津津有味,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此番后,梅西城尽兴了,回去睡了。
田萝摸摸怀里的信,给了韩逸仙,她没和韩逸仙一起看,从小田老娘便教导她,人人都有隐私。她便让出这个时间给田老哥和夫郎。韩逸仙很满意田萝这个为数不多的好习惯。拉了椅子,坐下,拆信,慢慢读着。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的,田萝总觉得她的后背起了一层冷汗,韩逸仙也读的越慢,似乎在一字一句读着,咀嚼里面的含义,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满头青丝上,泛着柔顺的光泽。读完田老哥汇报的事,韩逸仙转头对田萝一笑,露出四颗半整齐洁白的牙齿。田萝霎时停了呼吸,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和韩逸仙处久了,若是他这样肯定是她做错事了。田萝正在琢磨着,田老哥应该不知道她出门见了什么人,若是她见了,也要相信,她没行差踏错啊。她敢吗?有贼心也没贼胆呀。她心理挣扎极了,额角涔出汗,天可怜见的,韩逸仙自从嫁给她,从没露出这种表情。
正在田萝满腹打稿时,韩逸仙出了门,用檀木雕花的红漆盘端了酒水进来。
“今日我们开心一下,你喝酒,我喝红枣茶。”
喝酒?田萝眼睛一亮,以往他们在睡前喝点小酒,碰碰被子,就去睡觉觉。“好啊,好啊!”她点头,早把刚刚的满腹稿丢去爪哇国了。
第十章 小夫妻出门
韩逸仙亲自给田萝倒了杯,“这是梅姨夫刚带来的,虽然没有越家酿的酒好,但是你爱喝的梅子酒,快尝尝。”
他自己先浅酌一口,将杯沿转向田萝,翠玉杯衬得他手似青葱,颜胜白玉。
田萝对着他的手喝下一口,入口时酸甜中和了浓厚的甘醇,吞下腹中,便有股酒气盘桓于胸肺久久不散,是好酒!回味了一下,再抬眼见韩逸仙眉眼、靡丽,专注的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她笑了一笑,捞过夫郎,坐在腿上,“看呆了吧,你得承认,你的妻主是世上最女人的女人。”
韩逸仙不说话,只笑对田萝,伸出香丁小舌,舔舔绯色薄唇。很隐秘的、邀请,羞涩中带着媚、意,凑在一块又是矛盾,又拼凑成他独有的风情,他的眉眼如十丈软红,勾着田萝与他沉沉的沦陷进去。
田萝真的被勾的三魂丢了两魂,凑近韩逸仙,舌头舔他的唇。韩逸仙破天荒地用、舌勾住她的唇,凑近些,两人便吸在一块。田萝的手也不老实,捧着夫郎的头,希望能挨得他更近些。两人如此勾缠了一盏茶时间,韩逸仙喘息着,用手抵住田萝的胸、脯,拉开些距离,再对着田萝的耳边呵气如兰,“妻主,你也得承认,我是这世上你最爱的男人和最爱你的人。”
田萝满头雾水,今日韩逸仙看完信,怎么会说出这些她都不说的肉麻极点的话。但听到韩逸仙语气里一丝丝央求,她便一个劲点头,不知为何,心头隐隐作痛,很久以后,她才领悟到其中含义。韩逸仙说完话,极为干脆的含住田萝的唇,辗转、厮磨,吞咽她口中的津、液。田萝不甘示弱,长驱直入,迅速夺回主导权,响亮地亲了一口。韩逸仙伸手圈住她的脖子,被抱起来,轻柔地放在床上不过一眨眼,田萝便精、光了,韩逸仙再一眨眼,他自己也……
田萝压在他上面,难耐的蹭蹭下、身。
但最后时刻,韩逸仙拉着田萝的手摸索到下边。田萝会意,黑眸更亮几分,这个她知道,书里常写的前戏!
她卖力地揉、搓着,还不忘询问,“这样可以吗?”
一字字挤出来,“再,重,点。”
“再轻点,往左,好,就这样。”
韩逸仙一张脸红的滴血,越重的喘息声,他便去了。环住田萝,头往她身上蹭两下,精神不济的闭上眼,就算是上次点燃他不负责熄灭的下场。事实证明,夫妻间的幸福需要两个人一同努力。这下,田萝不想扰到韩逸仙睡觉,又多想着是韩逸仙让她养足精神对付明天,轻轻摸着他的眼睛,满心欢喜,念上三遍清心经,压下欲、火,慢慢的也沉入梦乡。
半夜里,韩逸仙左右翻身睡不着,忆起书信里田筝说的那人,纵然他有千种手段,万般自信,但面对那人,亦要小心为上。田萝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若说田萝属性水生动物,有强大的吸盘,那韩逸仙就是波斯猫,开始对待新事物时,会睁大眼睛摇摇尾巴观察清楚,若是喜欢,会猫扑上去抓紧,不会拱手让人,遇事亦不会逃避问题,反而会迎难直上。
他回忆起初次相遇,田萝酒醉时叫的,“如之,”他便一团妒火上脑,恨不得啃噬自己的妻,但一下口便是亲吻。
他摸摸自己的腹部,贴紧田萝,合上双眼。
第二日,是好天气,阳光透过虚掩的窗杦洒在她脸上。田萝伸伸懒腰,迎面一件衣裳便抛到她头上,她扯下衣服,便见韩逸仙穿戴整齐,“快些,西城快等不及了。”
田萝一个鲤鱼打挺,将衣衫穿好。韩逸仙将玉佩给她戴好,将其按在梳妆台上,手执象牙梳,慢慢梳着田萝软软的冰凉的发丝,都说发丝越软,心肠也越软。透过镜子,田萝感觉今日的夫郎不一样了,具体来说,是比以往更漂亮了,今日他用了绣梅花的蓝色发带,垂在发间的璎珞流华,一身翩翩的淡黄色衣裙,同色丝绦束腰,露出一角淡粉绣鞋,真是好看极了。
“坐端正点。”韩逸仙摆正田萝慢慢偏移的头,嘴角微翘,显然被田萝的动作给逗乐了,他如一般男人,装扮自己来讨妻主欢心。
平常的田萝只梳了简单的发髻,用象牙素的玉簪挽住就成。但韩逸仙现在给她挽了堕马髻,他偏不去选那根发簪,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收着她所有的发簪,田萝想去拿朵胡里花哨的花,被韩逸仙打开手,还被瞪了一下。她不敢再动,只看着韩逸仙慢慢将一根翠玉芙蓉缀流苏的簪子□发髻,再缀几个淡雅的琉璃梅花,仔细看一下田萝和韩逸仙装束很类似,走出去一下便知他们是夫妻。
韩逸仙心里暗喜,面上依旧淡淡的。田萝就笑逐颜开,“我们的衣服真像,一出去就知道你是我的夫郎。”
两个小夫妻相携着出门,梅西城一身雅致的淡蓝褙子深衣俊俏潇洒,以莲花为暗纹,头束长长的发带,垂在腰间。脚下一双同色绣鞋,领口露出白色里衣。按着姜院长的喜好穿的,难得梅西城也喜欢,拿了枝干,比划几下,“表哥,你看我的剑招!”
这娃把自己想成《烟都赋》里的男主角慕言了,慕言在书中是个江湖男儿,耍了一手好剑法。
韩逸仙招了罗云交代几句,便和田萝、梅西城在小门上了马车,一路奔向松山书院。
此刻的梅西城戴上了田萝选的面纱,她特意选水蓝绣瑞云的,也有原因。
她在松山书院混过一阵,第一个认识的同窗就是姜菁菁。
姜菁菁那时还不是院长,只是一个纯粹的文艺女青年,喜欢在元宵节的时候去放花灯,猜灯谜。偏偏她的室友田萝,是个粗人,元宵喜欢去吃东西,一口诗憋不出来。姜菁菁脾气还算好,不像现在脾气越来越火爆。正好,姜菁菁想去哪里风雅,田萝肯定在哪里凑热闹。两人便凑成一对驴友,由此,慢慢变成知心好友。那面纱就是在元宵时,他们逛夜市,姜院长拿着死死不放,又不买下来的那条。
反观韩逸仙,他不是闺中男子,面纱就省了。她喜欢韩逸仙戴面纱的样子,什么水蓝、白色、紫色、水蓝、淡黄,都很适合他,可惜现在都不见他戴了。而韩逸仙喜欢田萝编辫子的俏皮样,现在她成了他妻主,辫子便没了。
松山书院今日热闹非凡,姜院长请了安乐四大才子、京城久负盛名的几位学士来当嘉宾,还大手笔的租了十几艘大花船,船身雕刻着此次大赛的主题,兰花。松山书院后面一座青山相抱的大湖,名为姻缘湖,相传,因此湖相爱的人能长长久久,若有一天不再相爱,两人的姻缘便断的干干净净。几艘大船便神气地停在姻缘湖上,姜菁菁站在最高处俯瞰全湖,在没有扶栏的地方抚发感叹,颇有名人大家的豪气,这次该把杭州秋山书院的菊花诗赛比下去啦!船下姜菁菁的书童大喊,“小姐,站那么高,摔了怎么办!”,姜菁菁这才意识到发感慨站的太高,她顿时觉得头晕目眩,畏高的文艺女伤不起啊。
田萝他们的马车晃悠悠地开往姻缘湖,中途因人太多,停了几次。看来姜院长宣传的不错,赶去松山看热闹蹭酒水发豪情的人比往年多了一倍。梅西城把车帘掀了一角,瞧着热闹,“街上人好多,个个手里怎么都捧着一盆兰花?”
“这叫,鉴兰,他们的兰花若是被京城的大师鉴为好兰,价格立翻十倍。”韩逸仙解释完,指着一群人手里的兰花,“他们的兰花,我一看便知是一家店所出。”
田萝和梅西城一下子意会,“他们是兰花店里的人。”,商家到这时候也不忘赚钱,赶去松山的又多了来借名气的人。
到了一条街市,又有一辆马车赶出,那马车帘子是透明薄纱,里面坐的人婀娜多姿,正是月湘乡。到了稍微宽阔的地段,月湘乡叫赶马的驱车到田萝那辆旁边。
月湘乡眼底带笑,手卷薄纱姿态优雅,看着坐在田萝旁边的韩逸仙,笑的灿烂。
“田小姐好,哪天真该谢谢您,愿意帮忙。”
此话一出,韩逸仙眼下升起一层寒气。他的话里,说明他和田萝见过面,而且不止见了一次。
田萝回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她注意到了韩逸仙身上的寒气,将帘子拉上,对韩逸仙绽出一朵笑容,“那位是风月阁的人,我在街上捡到他的猫,还给他了,还这么客气,特意来和我道谢,呵呵。”
“妻主,你说错了。”他眼底的冰慢慢碎成片。
田萝在瞬息呆愣了一下,还是瞒不过夫郎的火眼金睛,她明明在镜子面前练过十几会,没有看着左边了呀。
一直缩在旁边的梅西城出声,“表嫂,你的眼睛为什么一直眨?”,她为了力求真实才眨眼睛。
田萝无语了,恨不得缩成一团,韩逸仙见了她这幅不说不动的拘束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月湘乡吃了闭门羹,依旧不死心,自己伸手掀起田萝的帘子,看着田萝说,“田小姐的身边的这位,湘乡看着眼熟,不会是韩大东家吧?”
韩大东家?田萝挑眉,转头看韩逸仙不冷不热的脸色。
这下,他俩扯平了,互有疑问,两人一对眼,达成协议,回去再说明白。
梅西城将帘子从月花魁手里扯出来,对月湘乡瞪圆眼睛,哼了声,把帘子塞进车窗缝儿里。再回头,他表哥表嫂都面色正常,嘴角都带着笑意,瞅着他的动作,他自己倒红了脸。
不过一会儿,他们的马车晃晃悠悠到了松山书院。
第十一章 万事皆备
松山书院人声鼎沸,这里光有学生就有千百人,再加上赶来赴赛的人,硬是把偌大的广场站的满满当当,堪比京城香山书院两季度一次的“品节会”。田萝小时每年都央求田老娘带她去看,田老娘多半会抱她去。松山书院这次下足血本,每个来的人,人手一份兰花词赋,田萝伸手要了一份,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