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五细瞧祈世子会儿,祈世子口角生风眉飞色舞,全无一点情伤之色。“王爷确是非常人,只是郁结于心,难免抑郁成病。何必强颜欢笑。”
笑容一顿,祈世子放下茶壶叹气道:“何必个个都硬要说区区是强颜欢笑来着。醇酒美人,醉解千愁……”边说边伸手执着凤五一缕长发,凑近唇上一吻。“区区岂有他求。”
凤五眸中厉芒一闪,却没有动,任祈世子轻柔地将自己掩颊的刘海撩到耳后,现出整个脸部轮廓。
有些怜惜地用手轻抚凤五横过眼际的长疤。一刀到底的平滑伤痕,显示当初下手全无犹豫的狠决。“何必这般刚烈呢,解脱了自己,却伤了别人的心。”
没有血色的唇吐出冷语。“你在说我,还是在说你的无尘姐姐?”
眸中闪过阴鸷光芒,随即消敛。祈世子轻笑。“美人在怀,自然是说五公子啊。”一把搅起凤五的腰,低头吻了下去。
粗鲁的动作,在接近双唇时,却化为轻柔,怕一用力就会将对方碰碎了一般,轻如蝶翼的微触。
凤五睫毛闪了一下,如果祈世子如之前行为一般粗鲁,他定是马上推开。但这般宠怜的态度,他不由轻轻闭上眼,好一会儿才推开祈世子。
“真个气不平,就该向公子讨回来,而不是针对我这半废之人。”
潇洒的笑容一滞,嘴角抽搐,怀中凤五有如抱着火炉,搂也不是,推也不是,过了会儿,转移话题。“五公子似乎对男人的拥抱习以为常?”
“将王爷想成红袖郡主,在下便可习以为常。”轻描淡写一句,却刺到祈世子心上痛处,祈世子脸都垮了。
“红袖如果长得象区区一般,估计就不会这般招摇,裙下拜臣无数。”
“王爷何须多心。在下又未指王爷与郡主长得象,就比如公子抱着在下时,在下想成依依小姐,皆因他们是兄妹,是最容易联想起的……王爷认为公子与小姐可有相象之处?”
祈世子闻言,半晌不作声,只是瞪着凤五,脸色十分古怪,几乎要扭曲了一般。
凤五目眸一动,缓缓道:“王爷不用多心,在下与公子……”
“不能不联想啊~~”祈世子呻吟了声。“下次别再说这么可怕的事,让区区联想到皇上抱着区区的恶梦!”
轩辕帝抱着祈世子?凤五同时哑然,过了会儿,不由失笑。
“与王爷谈话真是愉快,在下很久不曾与人谈得这般开心了。”
“让美人开心是在下的义务。”
“再听王爷说下去,在下也快以为自己是美人了。”拨开祈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突然问道:“王爷会为一个素不相识,只是萍水偶逢的人,转战千里么?”
“只要对方是美人。” 祈世子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迟疑。
“我想也是。”凤五点点头,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茶杯。“有一副好皮相的人,总是比别人占得巧去。”
“五公子此话未免差了,赏心悦目的皮相是美,才华,品德,情性,又哪一样称不上美人?区区的美人,向来只有一个标准……”笑吟吟牵起凤五的手,目中深情款款,柔声道:“投我所好。”
凤五看了祈世子半晌,摇头叹气。“连在下都险些心动,莫怪千巧说,要照顾王爷,最好挑个七旬老翁。”
“七旬老翁也无不可,区区接收弹性强,只须此翁……”
凤五继续摇头。“再说下去只有请公子来照顾你了。”
一提起柳残梦,祈世子脸色就黑了一半,嘿声道:“那姓柳的面目可殊,举止可议,即无美德,复无美容,面慈心黑,言必无信,此等小人,谈何美人!!”
“咦?在下记得在固阳时,祈兄可不止一次地称赞过在下美人啊。”随着温和带笑的话语,蓝衣青年掀帘而入。
“那是我有眼无珠,认人不清!”祈世子一想起当初之事便后悔得肠子都青。
凤五收回屋在祈掌中的手,向柳残梦点了下头。“凤五先告退了。”
祈世子唉了声,见凤五就这么退出房间,不由在窗前坐了下来,看着凤五远去的背影,无趣地叹了口气。“美人都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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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一天一夜,还是找不到祈世子的下落,连凌虚子也不翼而飞。去转波院,早已人去楼空,盯着论剑大会上的柳残梦,也数次失败。伊祁与暗卫们皆乱成一团,一方面调剂周围人力扩大寻找范围,一方面将情报继续送达京师。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让重要的人在自己面前失踪,少年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不让心中的惊慌表现出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孩子了,轩辕说得对,哭泣自责后悔,只不过让时间白白流过,而错过了追查和补偿的时间,除了影响军心,让事态停滞不前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他可以说服暗卫,让他们相信,祈亲王那般狡诈的人,只有别人吃亏的份,没有反过来的理由,安慰暗卫们浮动的心。但是,他却无法说服自己。
如果柳残梦的目的只是祈世子的命也就罢了,以祈的精明,纵被擒也自保有余。可是这一路而来,牵引太多的往事、私情、旧疤……
再也坐不下去,翟然起身,想再去转波院找找看可有线索。暗卫们奉了祈最后一道命令,拒绝让他一个涉险。正在争论,门外一阵声响骚动,接着,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四个紫衣人身形极快地掠入,分立房角四方,把住死角。
众人一怔,伊祁尚未明了是何事,就见那些古怪桀傲性情不一的暗卫们突然都跪了下。他们纵在祈世子身前,也从未如此恭敬过。
“属下——恭迎主人。”
主人?伊祁瞪大眼。
门口站了两位紫衣戎装,额际挂着一抹金环的青年,越门望出,更可见外面跪倒一地之人。伊祁不知来者何人,只确定不会是轩辕。
沉稳的脚步声远远传来,一步一步,‘咚——咚——’地踏在人心上。平缓,却有着奇妙的韵律。伊祁额上微微泌出汗水,心跳随着脚步声而跳,只觉门外一股强大气势,逼得他几欲低头。少年人特有的傲气支撑着他不肯下视。
室内更静,除了方才恭迎之声,再没人出半点声息。
‘咚——咚——’
脚步声来到门口。
紫色的披风拂动,上面的金龙在云中探首飞扬,张牙舞爪,扑腾而来。来人一身王族之色,头上戴着玄玉九旒冕,眉目深刻,刀眉浓密,薄削的双唇微微下撇,抿出凌厉固执的深纹。轮廓充满霸气,垂合的眸子,全无一丝情绪,深沉不见底。张合之间,所有人的心思都逃不出他的眼神。
轩辕在霸气上或许不输此人,但此人多了岁月凝练出来的威仪,却连轩辕也及不上。恍惚中,伊祁突然明白了他的身份。
暗流上一代的首领,京师三大权门之一的——靖南王爷·轩辕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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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五终于走得不见影子,千巧也不知哪里去了,没命令大概不会进来。无可奈何的祈世子只得转身面对柳公子,拔高嗓门。“哎呀,哪阵风居然把柳兄大驾吹来了,区区篷壁生辉,不胜光彩啊。”
“早知祈兄这么高兴见到在下,在下昨夜就该连夜来了。”柳公子遗憾一扼腕。“昨夜多蒙祈兄服侍,可惜祈兄后来却走得太快了,连在下答应要说的话都没听就走了。幸好在下还算正人君子,深知被祈兄记下帐后,利息是一日一翻的。所以一有得闲,就速速赶来告诉祈兄了。”
“柳兄这么热情诚恳,区区更感动了。”祈世子哼哼说着,一想起昨夜的失策,脸色便扭曲起来,心下想着日后定要给这姓柳的好看——却不曾想,自己在许多人心里——如无名教现任帝座、日君心里,也属于定要给个好看的地位。
“既然柳兄如此守诺,区区也不便拂了柳兄盛意。柳兄有话,不妨全说,少个半字一句的,若怪日后区区查出,利息翻倍。”
“这世上有钱也买不到祈兄的甘心服侍,在下自会小心,不然无以为报,只有再度以身相许了。”柳残梦笑吟吟说着,见祈世子眼皮子抬了抬,想发作又强忍下来,心下十分愉快。不否认他是有恩必忘,有仇必服的,祈世子在塞外逼他女装,一路捉弄,此时自该要个利息回本。“祈兄想知道的是九王爷的事么?”
哼了声,表示你明知故问。
“在下只答应祈兄一次一个问题,祈兄可得先想好了,要问什么。”
“我想知道……”祈世子目光一变再变,盯着柳残梦,慢慢道:“当初九王叔与你,到底交换了什么条件。”
柳残梦挑了下眉。“确定了?”
“确定!”如果心中怀抱不安,如何坚定信念?!纵然是已知的答案,还是要从柳残梦嘴里,亲自听到一遍!
“三战二胜,如果我赢,他终身为我臣,如果我输,我为他一年臣。”
与李凌文所说一般的答案。祈怔怔地看着柳残梦,突然心痛地叹了口气。
“你们那三战战了什么?”
怎么说也该捞个能回本的答案才对。
“再往下,就是第二个问题的范围了。”
“你!”祈世子气结。“奸商!”
“哪里,在下也是跟着祈兄学的,趁火打劫,错过可惜,不是么?”
看着笑得诚恳善良,全无半点不良居心的柳公子,祈世子捂着眼呻吟了声:“我宁要没你这学生。”
“在下可以自学。”说着,走到祈世子身后,正好见着他白皙的耳垂上,一道半月形的咬痕,清晰看得出淡红牙印。目光下转,从微散的襟口间,可见颈间淡青色的血管,以及快散了的瘀血吻痕,心跳不由加快。祈本身不会发觉,但他这些情事过后,尚未全褪的痕迹,确实很吸引人再将之蹂躏一番。
“看我干嘛?!”察觉身后气息不对,祈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警戒地转过身来。
“在下只是想,祈兄有意思问第二个问题么?”笑吟吟伸出手,帮祈拉好没有穿整齐的衣领,手却没有收回来,停在祈的肩颈之间,抚着他肩上受伤之处,问道。“肩上的伤没问题么?”
感觉两人太接近,祈后退一步,拍开柳残梦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有没问题你昨天不是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才问不觉嫌晚么?而且我记得柳兄可是说过——不对区区用强啊。”
祈说完话,内心无声啐弃自己。他明明是男人,为什么还得担心贞操的问题啊?
琥珀色的眸子闪动着好胜挑战的光芒,明明已沦为阶下囚,却还不敢傲慢本性。柳残梦笑了笑,突然捉住祈的两只手,将他整个人都按压到墙壁上。“话是我说的,若想收回,也是由我啊。”
两人胸膛贴着胸膛,腿贴着腿。被突来的力道撞到背后昨晚受的伤处,祈闷哼一声,慢了半拍才想挣扎,却已全身被压制住。听着狂野激烈的心跳,也不知是谁跳得更快。柳残梦说话时胸腔震动,声音似乎是由身子渗入,而不是由耳听入。
“其实,我真的很想对你用强啊,看你不服输挣扎,实在是很让人兴奋的事……”
啐,难道听你这么说,我就不挣扎,白白让你吃了?祈世子再度扭着手腕和身子,想从柳残梦压制下挣脱,却只换来更加强硬的力道。身子扭动间,他突然僵住。
“聪明,别让我现在就把你扔上床。”柳残梦笑得一本正经德高望重,完全无法联想两人下半身处于怎么样的纠缠状态。祈世子脸上微现尴尬之色,目光闪烁回避,却见柳残梦低下头来。
双唇交触,干燥温热的唇一点也不温柔,硬生生挑开关防,长驱直入。滑溜的舌头纠缠祈有些僵硬的舌,滑过他敏感的上鄂,几乎深入喉间,突然又收回,轻噬着他优美的下唇。霸道掠夺,粗鲁而直接,吻得祈喘不过气来,不服气地反吻回去。
不是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情况会一发不可收拾,还在隐隐作痛的背部及下身都在提醒他。只是好胜的本能,显然已经超越理智的控制。
湿热的唇慢慢转移了方向,松开纠缠的唇舌,滑向耳际,在耳垂月形的牙印上,再度轻轻啃噬细致的肌肤。祈身子一颤,打了个寒战,偏了偏头想避开,柳残梦更顺势颈项往下吻了去。
吻滑过喉结,感觉祈咽了口口水,喉结微微一动。无声地轻笑着,来到衣领之处。
手压着手垂在身侧,没法解开衣襟,柳残梦用牙齿咬在祈衣领盘龙珠扣上,舌尖顶着,慢慢将珠扣推出。
一颗,两颗……适才被柳残梦拉拢上的衣襟再次完全松散开,祈喘息着,十指扣紧在墙上,指骨都泛了白。吻落在锁骨上,落在昨日啃噬过的地方,反复吸吮,将快褪色的红痕再度鲜明吮出。
继续用牙齿咬着鹅黄色的外衣,将衣服扯下一边肩膀,再咬开他的中衣,现出白皙的胸膛。祈身上除了数处吻痕,最明显的,就是肩上那两道新旧伤口。因为昨日的迸裂,伤口呈着鲜艳的红色,细长而妖异。
祈世子抿紧唇,象孩子般倔强又脆弱,黑发垂在颊侧,不停地扭转着手腕。柳残梦低着头,松开了对他肩颈的压制,使他能得到更大的挣扎空间,他虽功体受制,到底是习武之人,柳残梦渐渐也觉不便,索性将他两手都拉到头顶上固定。
变故发生永远比预计的快。
柳残梦只觉得祈世子手腕一转,骨骼密响,如蛇般自他掌中滑脱。下一瞬间,一道细长黝黑的铁丝已纵横交错,在他颈项间绕了一圈。
铁丝两端捏在祈世子手里,只要一用力,就可扭断他的脖子。
祈的束发玉冠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停在柳残梦脚边。他的长发散落,眸子潮湿,却带着得意而戏谑的笑容。
“好大一颗头颅,不知重几斤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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