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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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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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个芳名羽纯的女人吧?傲天一直念兹在兹的,应该就是方才那个出现在任无情办公室的美丽女子。
                 可惜那女人爱的却是他弟弟,准备结婚的对象也是他弟弟。
                 所以他才决定离开台湾?
                 他想逃避最爱的女人准备与亲弟弟结婚的事实,而任无情却也察觉了哥哥的心思,故而毅然解除婚约。
                 是这样吧?两年前的一切该就是她在脑海里推演的那般。
                 一个为了弟弟放弃爱情的哥哥,一个为了哥哥放弃婚约的弟弟。
                 一念及此,殷水蓝唇角不觉一扬,弯起半嘲讽的弧度。
                 多伟大的亲情!
                 对这两个男人而言,手足之情一向是最重要的,为此,他们不惜放弃女人,放弃爱情。
                 她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任无情的弱点,找到能够确实打击他的方法。
                 那就是令他再度遗憾。
                 让他再度爱上他哥哥深爱的女人。
                 让他爱上她……
                 “你在想什么?”温煦的语音拂过殷水蓝耳畔,她扬起眼眸,唇边若有似无地荡开一抹浅笑。
                 淡淡淡淡,如梦似幻的微笑。
                 任无情一愣,瞪着那抹突如其来的微笑,呼吸一紧,心神被夺去片刻。
                 仿佛是永远,又仿佛只是一瞬间,那微笑逝去了樱唇静默,不曾翻飞任何弧度。
                 她真的笑了吗?
                 他发现自己无法不思索这样的问题,方才突然映人他眼瞳的甜笑短促得像一场梦,一个幻觉。
                 那不是普通的微笑,眸中瞬间点燃的光彩也不是寻常眼神。
                 那是漫不经心的浅淡甜笑,璀亮又迷蒙的眸子荡漾的是勾魂幽媚。
                 是啊,那瞬间浮现她容颜的神情,是能摄人魂魄的妩媚,是能令人心跳加速的艳美。
                 她是很美,从傲天寄回家的相片里,他第一次体认了她的美。
                 当时他便认为她不愧是能与傲天外表相匹配的端丽佳人。
                 到机场接她那日,他心神更有片刻不小心跌入镶嵌在她清丽容颜中的深邃墨潭。
                 她很美,而且有一对不寻常的瞳眸。
                 这是几天来他对她的认知;他以为她是美丽的、淡漠的,不轻易显露自己情感的内敛女子。
                 她是性格如冰的女子,和傲天火似的脾气,正是两种极端。
                 他一直猜不透的是,冰与火究竟是有了什么样的因缘际会而能融合在一起?她与傲天究竟是怎么坠人情网的?
                 他只以为她是性情冷淡的女子,却没想到那张宛若冰雪般沉静的容颜荡起浅笑时竟会如此烟媚迷人。
                 他只知道她恍若寒潭的眼眸总会蒙上薄薄一层迷雾,却没料到那层薄雾偶尔会转成水烟,氤氲着诱人媚态。
                 那一刻,她仿佛由一块寒冰消融为水,一汪清柔的水,荡漾着妩媚清波。
                 殷水蓝——他凝望着她,胸腔忽地漫起某种迫切的期盼,意欲得知她的一切。
                 “水蓝,那一晚,你曾经说过自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他终于问出口。本来认为并无必要探问她过去一切的,她是傲天的未婚妻,未来的大嫂,他只要在这段期间替哥哥好好照顾她便是了。
                 他认为自己只需要认识现在的她。
                 但现在,心情忽然变调了。
                 “我是这么说过。”殷水蓝轻轻颔首,纤纤细指扣着咖啡杯,有意无意地把玩着。
                 “过得好吗?”
                 “什么?”她蓦地扬起眼睑,怔然的眸光迎向他,仿佛困惑于他突来的问话。
                 “过得好吗?”他再问一次,微微沙哑的嗓音蕴着浓烈的关怀。
                 “你问我——过得好不好?”
                 “告诉我好吗?”
                 “殷水蓝,学校推荐科学夏令营的名额还有一个,你愿意去吗?”
                 “我?”被意料不到的问题震惊了心神,她情绪有瞬间动摇,差点把持不住一贯的平静淡漠。
                 “是啊,你数理成绩一向是全校数一数二的,校长说想推荐你去。”级任导师看着她,虽是提供建议,语气却淡然冰冷。
                 老师不喜欢她。
                 她盯着班导师,嘴角淡淡撇开带着嘲讽意味的冷冷弧度。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成天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的女孩子。
                 “怎么样?你去不去?” 导师见她久久没有回应,有些不耐烦起来,“七月十五日开始,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她可以赚进至少两万块新台币。
                 “不去。”
                 “不去?”导师瞪大眼睛,提高嗓门,仿佛很为她的不识相感到不可思议,“那么好的机会,你不去?”
                 她依旧摇头。
                 一旁等着取作业的班长插口,“老师,你忘了吗?殷水蓝住孤儿院,哪有钱参加夏令营?”
                 “啊,是这样吗?我差点忘了。”导师点头,朝一向最疼爱的学生送去一抹温柔浅笑,回头望她时面色却又重新一凝,“如果是因为钱的问题,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个夏令营是教育部赞助的,免费。”
                 她倏地凝眉,“我不想去。”
                 “真的不去?”
                 “不去。”唇边吐出斩钉截铁的拒绝。
                 “好吧,随便你。”导师瞪她一眼,接着转头望向在学校一直以聪明美丽又乖巧闻名的模范生班长,“那班长去好了,是难得的机会啊。”
                 “真的吗?我可以去?”
                 “当然喽,老师本来就想推荐你……”
                 她默默看着一老一小两个女人交换着灿烂的笑颜与愉悦的对话,一股浓厚的厌恶感蓦地攫住她,她嘴角一扬,带起淡淡嘲讽弧度,纤瘦的身子则往后一旋,飘然离去。
                 没想到才刚刚转过回廊,号称校花的班长叶心穗便追上了她。
                 “真可惜啊,殷水蓝。” 叶心穗开口,嗓音轻轻柔柔,“参加科学夏令营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不能去。”
                 她冷然瞥她一眼,“我不想去。”
                 “是不能去吧?叶心穗回望她,唇边泛起了然微笑,温柔的嗓音淡淡蕴着嘲弄,”我知道你暑假的时候还得打工。“
                 她不理她,加快了步伐。
                 叶心穗却不识相地迅速追上,“我看到了哦,你每天放学都要到超市打工吧?好几次都看见你在那边点货报货,就连礼拜天也是。”
                 她停住步履凝望叶心穗,“我不晓得班长竟然也会上超市那种地方。”一字一句,语气仍是一贯的毫无起伏。
                 但叶心穗却聪明地听出其间的讥讽,“我去买东西啊,有一次还是跟英宗一块儿去的——李英宗,你认识吧?”
                 “我有必要认识他吗?”
                 “他是上一届的学长啊,第一名毕业的。”
                 “哦?”
                 “他现在念建中,所以我也打算考北联,念北一女。”
                 “是吗?”
                 “你呢?你该不会——也打算考北联吧?”叶心穗望她,神态忽然抹上了某种不豫。
                 叶心穗原来喜欢李英宗?
                 她倏地领悟,突如其来地想笑,“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英宗这么说的。”叶心穗咬着唇,纵然极力假装平静,飘忽的眼神仍是泄露了淡淡的不确定与浓浓的妒意。
                 “他那么说?”她忍不住挑眉,“他那么说我就得那么做?”
                 “你——”
                 “替我告诉李英宗一声,我对他没有兴趣,他毕业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叶心穗闻言,面容忽地刷白,“殷水蓝!你——”她瞪着她,似乎想抗议什么,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她望着她忽白忽红的面孔,唇角冷冷一撇,心电一闪,索性在那个不知死活胆敢尝试戏弄她的少女心上再狠狠划上一刀。
                 “顺便告诉他,以后别没事便回台中来到超市烦我,我不像你叶心穗有钱有闲,可没空理他……”
                 殷水蓝嘴角冷冷一撇。她过得好吗?
                 当然好!她懂得保护自己,决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刺伤她。
                 他以为她过得不好?以为她在孤儿院长大,便会像个小媳妇般受尽周遭人欺凌侮辱,楚楚可怜,还一声也不敢吭?
                 他以为她是那种软弱的女人?!
                 那样温柔的眼神,那样轻缓的问话,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刺伤她的模样,他怎么着?以为自己在揭她覆盖得紧密的伤疤吗?
                 他错了!
                 她殷水蓝不是好欺负的,一向主张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所以她才无论如何也要接近任家人……
                 “我过得很好。”她轻轻开口,尽量维持语气的淡然,“或许你觉得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肯定有一段不堪的过往,但我过得很好。”
                 “是吗?那么你一定十分坚强。”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用这种又是怜惜又是同情的眼神?她讨厌他人莫名的同情,尤其这同情还来自于一个任家人!
                 “我有必须脆弱的理由吗?”
                 他没回应,只是默然凝望她。那眼神如此深刻慑人,仿佛蕴着千言万语。
                 不——别这么看她,别用这种让人心头发颤、脊背发凉的目光,她痛恨那样的目光!
                 厌恶之极。
                 “我们走吧。”她蓦地起身,嗓音莫名的尖刻冷涩。
                 第三章
                 黑色加长型劳斯莱斯婉蜒而上,转进任氏豪邸前阔朗平整的大路。
                 车体虽然庞大,却不笨重,前进步调轻盈而平稳。这样的轻盈平稳一方面固然可归功于名牌轿车的超优性能,位于驾驶座上操控自如的司机亦功不可没。
                 他为任家服务超过十五年了,不仅练就一身高超的驾驶技术,对每一位任家人的脾气性格亦了若指掌。
                 就譬如目前坐在舒适后座的任承庭,他的性格冷酷,脾气又如烈火一般,接送他时得格外小心翼翼,只要一个颠簸,后头便可能射来让人背脊发凉的目光。
                 所以他现在格外专注,全心全意。
                 他专注到就连任承庭锐利蕴怒的嗓音一阵阵从后头传来,依然毫无所觉,置若罔闻。
                 “今天已经十六号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办好……我不听任何借口,他们如果硬是不肯让出土地来,就试试别的手段……什么手段还要我教你吗?你第一天在我底下做事?我再给你一星期,一星期后我要看到合约躺在我桌上,要不就是你的辞呈!”
                 阴冷绝情的语音方落,劳斯莱斯也正好驶抵任宅铜制大门前。
                 大门早已打开,一左一右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佣人,正恭恭敬敬地准备迎接任承庭。
                 “任先生。”
                 “任先生……”
                 一路行进,恭谨唤着任承庭的语音不绝于耳,他只是漠然,迈开任意妄为的步伐笔直前进。
                 这步履,如此迅捷而充满自信,只在经过二楼起居室时稍稍迟缓。
                 因为光线黯淡的起居室里一抹纤细娉婷的倩影。
                 他眯起眼,鹰锐的眸光放纵地打量静静坐在室内一角,螓首低垂,神态沉默而静谧的女人。
                 室内每一盏灯都灭着,唯有透过落地玻璃,静静洒落的淡金色月光在窗前地面明灭着一片柔和的月影,恍若一潭浅波不定向地流动。
                 而她,凝睇着那汪流波,半边姣好的面容虽然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美,但神情却仍是一贯的冷漠淡然,神秘难解。
                 柔婉与冷淡,文静与冰清,蕴于她身上这般对比鲜明的矛盾气质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嘴角一扬,勾起邪魅的弧度,步履跟着转了个方向,踏进起居室。
                 她感应到他的闯入,螓首一扬。
                 他步履一凝,身子一僵,震惊地察觉那对嵌在白玉面容的幽深黑潭竟浮沉着水气。
                 “任伯伯。”她低低唤着,嗓音细致轻微,却在他心头盘旋不去,宛若余韵绕梁。
                 他皱眉,“你在哭?”
                 她没说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那么静静地凝望着他。
                 他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了,背脊一颤。
                 一向肆无忌惮的鹰眸竟然不敢再逼视她,不觉一落。
                 这一落,让他原本就不稳的呼吸更加急促。他僵直站着,几乎是发着怔地紧盯着那抹莹腻洁白的胸脯,以及那随着呼吸缓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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