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银沙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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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银沙飞逝-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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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青吃了一惊,而静兰则干脆地从隔壁房间现出了身影。

    “果然如此。”秀丽苦笑着说道。

    “你也都听清楚了吧。所以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小姐……”

    “什么?”

    “如果茶朔洵还活着的话,你会怎么办?”

    “那是不可能的,你也知道吧?”

    朔洵的遗体到最后也没有发现。那时候,在秀丽带着影月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以影月为首的所有医生都断定他没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性。通过残留在原地的血痕中采取的血样来看,检测出的毒素已经达到了致死的分量。所以医生们表示不管要怎么解毒都太迟了。

    最重要的是,秀丽本身也很清楚。

    那位大少爷是在不管什么样的“游戏”上也不会留下破绽的类型。不存在“如果”。可是——

    “……这个嘛。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首先要狠狠给他个耳光。然后清楚地告诉他‘现阶段还完全没有建立家庭打算的我,不需要那种虽然有钱但是好象砂糖点心一样只懂得爱我的男人。我不会再度被外表和氛围所欺骗,所以如果你还打算重新开始的话,就先去抱着相应的觉悟,把自己打磨出男人味来!混蛋东西!'”

    这孩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厉害了啊。燕青身有感触地想到。

    “……还有,告诉他,不许再不珍惜生命……”

    秀丽不自然地吸了口气,然后再下一个瞬间浮现出笑容。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今后再得出这种判断的话,一定要毫不犹豫就甩了对方。不过,如果是香铃或者蝴蝶姐姐也就罢了,我大概不会有多少这种机会吧。……不过伤口的话还是越浅越好。”

    最后的一句话,是就好象存在着相应对象一样的呢喃。

    “好了,关于茶朔洵的事情,该说的我也都说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你们两个都不要再操多余的心了。”

    秀丽干脆利落地如此表示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么,已经很晚了,我要回房间休息了。谢谢你的茶水,燕青。”

    因为秀丽走的如此干脆,所以燕青和静兰都没能挽留下来她。

    当秀丽消失在房门对面后,燕青把头扎到了桌子上。

    “……靠我果然还是不行啊,静兰……而且怎么说呢,反而是我让她费心了吧……”

    “没用。”

    “你不也一样吗?”

    “是啊。”

    静兰一面放下手上的文书,一面各着桌子坐在了燕青的斜前方。

    “……因为无论是你还是我,在这次的事件上都涉入得太深了。”

    静兰也好,燕青也好,茶朔洵也好,他们身上都存在着太多的缠绕,让他们无法任凭感情的驱使而倾泻出一切。而秀丽也不是那种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还以自己的感情为优先的类型。

    秀丽这次之所以会说出上面的那番话,是因为她知道静兰和燕青在担心她。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心灵获得轻松,而是为了他们两个,秀丽才说出了那番话。她的口气之所以有种奇妙的轻松感,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这只是她不想让两个人担心的体贴,并不意味着她真的跨越了茶朔洵之死带给她的心理障碍。

    “……就在自己眼前,一个人为了自己而死去。心地善良的小姐不可能不烦恼。哪有可能那么简单就精神起来。可恶,朔那个混蛋!到最后的最后还给我开这种要命的玩笑!”

    “是啊。早知道就应该撬开他的嘴巴把药灌下去,让他早早成为废人。”

    “……呐,那么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知道所有的杯子都放了毒?”

    “因为如果我是那家伙的话,毫无疑问会这么做。”

    “……是这样吗?我会记清楚的。”

    燕青一面继续让脸贴着桌面滚来滚去,以免很难得地大大叹出口气来。

    到最后,别说是眼泪了,秀丽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化的部分。不仅如此,因为她通过“到此为止”划出分界线,所以静兰和燕青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那么除非是能有完全的第三者,或是老爷在,否则别的都没用了……”

    “你觉得真的会有那种既了解事件内容,又和小姐亲密到能听她发牢骚的第三者存在吗?啊,小姐越来越向大人的阶段发展了。真让人寂寞呢。”

    “你胆子不小啊,燕青。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吐出这种台词。你快点给我工作!”

    燕青维持着头趴在桌子上的姿势,轻松地用右手接住了与其说是递,根本就更应该说是被丢过来的文书。然后他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再次打开了若干个卷轴。

    “啊,既然决定了由小姐去参加朝贺,那么悠舜他们的护卫就拜托你了。”

    “……啊。”

    “什么嘛。你原本不是还闹别扭说只有自己无事可做吗?没有办法吧?毕竟你是武官。除此以外没有可以派上用场的地方啊。听好了,不要因为奇怪的过度保护而给小姐造成麻烦。如果闲着没事的话就干脆去喝点酒,然后吃好睡好。”

    一瞬间隐约展现出的严厉眼神,表现出了他作为秀丽副官的无声警告。面对这个仿佛在诉说不要公私混同的无言压力,静兰突然转开了视线。

    “算了,反正小姐那个人比较拿得准主意,所以应该没事吧。哦,有了有了。就是这个吗?茗才从虎林郡送来的书简上所写的东西。”

    不再进一步和静兰纠缠,燕青开始仔细研究起了文字。然后渐渐地,燕青的脸孔因为半是好笑、半是无奈而抽搐了起来。

    “……因为茗才说要中止你的虎林郡视察之行,暂时观察一下情形,所以我原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过……这个听起来也太假仙了吧……”

    燕青把视线落在了文书上所写的那三个字上面。

    “‘邪仙教'啊……”回到自己房间的秀丽好不容易将一直憋在心口的那口气吐了出来。然后一面觉得自己的膝盖在微微颤抖,一面拖着沉重的身体穿过了林立的书山。

    巨大的精神消耗。今天晚上只想什么也不再考虑地好好睡得和死猪一样。

    但是很倒霉的是,她的袖子勾到了堆积成小山的书本的一角,结果造成了盛大的“雪崩”。

    “……啊~~糟糕透顶……”

    虽然很想无视这些就这么一头倒在床上,但还是无法对因为倒塌而变得惨不忍睹的书本置之不理。这也算是血液中的遗传细胞在作祟吧。到最后她只好满心不情愿地跪在地上开始收拾起来。

    就在她为了捡起书本而低垂下头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吧嗒地滴落了下来。

    “——唔。”

    秀丽吃惊地捂住嘴,慌忙抬起脸孔。好象只是因为垂下头,就连感情都发生了倾斜。感情的不安定程度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她的心在颤抖。因为她知道奔流一样的感情正在开始形成漩涡。

    虽然是因为只剩下一个人而放松了警惕的关系,但是这样还是太糟糕了。如果不撑过这一关的话,她有预感自己会和平时一样控制不住声音,彻底地哭泣起来。

    (呀!不行不行不行!)

    刚刚还对那两个人夸口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可是越是拼命去忍耐,呼吸就越是不自然。吸入的空气在喉咙深处激起了轻微的响声。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握到发白的拳头里面。

    就在她觉得已经不行了的瞬间,外面突然响起了奇妙的怪声。

    “…………”

    浑身的力气似乎都一下子泻了出去。

    她真心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就这么趴在地板上昏迷过去,当作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但是她害怕如此一来的话,那个绝对会吵到邻居的怪声就有可能一直延续到早上。

    (我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声音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泪水已经没有再涌出的意思。了极限的紧张感,也不知不觉就消于无形。恐怖的怪异笛音。

    因为和刚才为止理由不同的冲击,秀丽有些摇摇晃晃地去打开了窗子。

    “拜托,在拜访别人家的时候至少请说句‘打扰了',龙莲。”

    笛声愕然而止。然后随时随地永远都打扮得不合时宜的男人从浓重的树荫处现出了身影。

    “世间万物只要增添几分风雅,人生就会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非常正确的论述。但问题在于龙莲的“风雅”基准一向和常人存在着天壤之别。因此要他和他人之间达到互相理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看到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地悠然出现的龙莲,秀丽大大松了口气。

    “都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吧。拜托你下次至少在黄昏之前赶到,好不好?”

    “嗯,那么我晚餐要吃蘑菇荟萃。”

    “那就请你努力去摘蘑菇吧。……你在干什么?外面很冷的,快点进来吧。我先把话说在前面,火盆是没有的,你就靠毯子来凑合一下吧。”

    窗户发出咔哒一声,感觉上龙莲已经飘然进入。

    “给你毯子——……我说,你那是什么脑袋!?”

    室内虽然昏暗秀丽还是一眼就发现了问题。龙莲的头上居然没有插着他从不离身的羽毛,反而不知道为什么顶了一堆松塔、橡子、毛栗以及刚才提到的蘑菇之类的东西。

    ——只能说他的脱离常识又上了一个层次。……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呐,呐,那个羽毛是怎么回事?”

    如果一定要说那个超豪华羽毛头和现在的秋意盎然头到底哪个好一些,实在是个很微妙的问题。

    “在旅途中,因为和衷心渴望我的羽毛的两名少年再会,所以和他们进行了物物交换。”

    秀丽咕咚吞了口口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现在已经回到山里的元气二人组的身影。不、不会吧……?

    “因为是以让他人喜悦为目的的修行,所以我原本打算无偿提供,但是对方坚持说要给我回礼,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呼……真是让人佩服的孩子啊。难得他们有这份心意,所以我就以自己的方式把秋天的风雅最大限度地体现了出来。”

    所谓的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就是指秀丽现在这种状态吧。因为可以吐槽的地方多过了头,所以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没有选择红叶或者是秋花,而是向松塔和蘑菇发起了挑战呢?与其说是秋天的风雅,这个体现的应该是秋天的味觉才对吧?

    “这些蘑菇什么的好象很珍奇的样子。”

    龙莲在脑袋上摸索了一番,拔下了一个扁平的看起来让人有点发毛的灰绿色蘑菇。但是在看到那个的瞬间,秀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这个难道是,传说只有深山绝壁上才会生长的石芝!?因为采摘很困难,所以收购的价格超高……而且这背面的白色的粗糙的茸毛……难、难道说是珍品中的超珍品,白毛石芝!?我记得仅仅只要一株就能换来相当数量的金子——啊!你脑袋右边长着(?)的难道是秋味之王·松茸!?而且还是上面的伞状部分都没有完全撑开的优质松茸!”

    “石芝的话我比较想吃涮锅,松茸的话我希望能用砂锅蒸的做法。栗子就还是煮得甜一些比较好吧。”

    “不行!不许你说得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你的脑袋现在值多少钱!?”

    大叫出声之后,秀丽突然有些泄气。紧接着又觉得实在有些可笑,不由自主冒出了笑意。——这种所作所为,果然是龙莲的风格。

    “暂时就保持这样怎么样?很有秋天的感觉,而且仔细看看的话,出奇地适合你。再过期之前我会把它们做成涮锅和砂锅蒸给你吃的。”

    彻底地大笑了一番之后,秀丽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秀丽再次把手里的毯子递给了龙莲。

    “……上次那么无理地把你赶出去,真的很抱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么难听的话。欢迎你的再度光临,龙莲。”

    龙莲接过了毯子——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同时也抓住了秀丽的手。然后好象要确认什么一样握了好几次秀丽的手。

    最初是好象抚摸棉花一样轻轻地——但是接下来一口气增加的压迫感,让秀丽哇地惨叫了出来。

    “什么?如果是按摩的话未免疼过头了吧?”

    手啪地被放开了,下一个瞬间,秀丽已经被龙莲抱进了怀中。如果说握住她的手时是强弱两个极端的话,现在就正好是掌握了位于那中间的分寸。

    “谁也无法预测他人的心灵,也很难影响心灵左右的行动。运气是会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被吸引过来的东西。——我应该这么说过才对吧。”

    因为莫名其妙而试图推开他的秀丽,一下子止住了动作。

    那是在第一次去见卸下“琳千夜”的假面的“茶朔洵”之前,龙莲曾经对秀丽说过的话。

    咚,龙莲好象安慰一样拍了拍她的脊背。

    “你通过你自身的行动,吸引来了前所未有的幸运。如果没有‘茶州秃鹰'的话,就无法保护茶春姬。这就是去年夏天你收留浪燕青、救助曜春而形成的缘分。而且正因为茶克洵和你们相遇,茶春姬又活了下来,他才能坐上宗主的位置。如果春天你没能获得红玖琅的赏识,就无法使用红家的名义。如果没有得到柴彰的认可,你就无法得到全商连的协助。就是因为你让浪燕青去接受准试,所以州府才能像现在这样安定,你们才能获得郑悠舜和州官的浓厚信赖。”

    就好象受到这番语言的牵引一样,至今为止的事情鲜明地在脑海中掠过。

    秀丽咬住了嘴唇。……明明好不容易才笑出来的说。

    “而且正因为茶朔洵的行凶在中途停止,所以被害才减小到了最低范围。这些全都是你的功绩。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龙莲并没有说“所以这样已经足够了”,他并没有使用安慰的口气,而是在淡淡地阐述事实,这样的龙莲,让秀丽也不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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