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无双(完)  作者:希尔维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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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无双(完)  作者:希尔维亚-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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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从梦中惊醒。自己还正躺在盘书房的床上。真是可恶,不是都说白日美梦么,怎么今日却做了这么个扰人心烦的噩梦。
再也不想睡了,起身梳洗。
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来送午膳的罢。自从那次晕倒含雍殿以后,元冕就许我特权,责成尚食局主膳负责我三餐,务必令我满意。
开门一看,却是一个面生宫女。
她面容严肃的开口:“奴婢是仪凤宫尚宫,今日仪凤宫中皇后娘娘大宴嫔妃诰命,未见公主到场,娘娘特遣奴婢来传唤公主。”
立刻注意到她用的是传唤二字,而非迎请、邀请之词。心生警惕,皇后来意不善。
不过,既然宴请贵妇诰命,妤融应该也在。我正好找她问问侯府近况。
“既是如此,尚宫带路。”

未入仪凤宫门时,听到里面一片欢声笑语,一踏入门,四下一片安静。
是等好戏开场么。 
“娘娘,凤台文书使带到。”
“映梅,不可如此逾礼,公主还是公主,怎可乱喊。”皇后板脸,一副斥责尚宫之态。
“奴婢知错了。”低头退下。
皇后脸上呈出笑意:“今日元宵聚宴,公主不到,是否是身子不好。”
“我并不知道我需到场,因此在自己屋中补眠。”
皇后笑容减了几分,看着我不说话。
耳边响起一声不屑的冷哼,我转头看,是德妃。
“公主还真是公主,作了女官,也不知女官身份职责,”她的声音满是嫉恨:“那是当然,公主身份多特殊啊,日日夜夜侍奉陛下,自然劳累,补眠可真是个正大光明的借口。”
我心下已是生怒,这种粗俗话语,她也说的出口。
“公主,你也别怪本宫苛刻,”皇后接话,一脸诚恳:“公主虽是圣上身边的人,但毕竟是隶属内殿省管辖的宫廷女官,像这般重大宴席,原也该随侍在侧。公主若有特殊,倒会显得本宫有失公允。”
还真是一出好戏,红脸白脸,角色俱全。
正说反说,都是我错。我也无话反驳,就站在殿中等待皇后下文。
“今日公主前来,本宫倒是有话要问公主。”皇后正色。
“皇后请说。”
“本宫日前听人禀报,说曾有一晚圣上下旨尚食局精心制作三百道菜点,只为其中能有一二博得公主欢心。此事可是事实?”
那晚有三百道菜点么,只知道当时四盘菜点一轮,上了十六七轮后我就请元冕停止上菜。不过实际准备了三百道也有可能。看来我只能认下。
“可能确有此事罢。”
“本宫本不欲与公主为难,但如果此事属实,本宫不得不提醒公主一句。”皇后正义凛然。
“公主昔日在晋宫之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生活奢靡,用度无章,致使国库空虚,财政匮乏。但这是晋国内政,本宫不会多言。只是我皇帝陛下向来崇尚节俭自律,如今却因公主破例,可能遭致朝廷非议,本宫就非得出面管教了。”
周围许多宫妃,看到皇后要当众给我难堪,都在暗笑。
“以色侍君,本不长久。狐媚惑主,更是大错。公主既是身在齐宫,德行操守应好生自律才是正道。”
皇后说完,慢条斯理的端起面前玉爵,饮了一口。
呵,皇后管教宫女完毕,我在众人眼中已是十恶不赦的妖姬。皇后高明,所说之话,所引之据,似是而非,真假混淆,仔细推敲之下,倒还真不可强说她冤枉我。
百口莫辩,相争无益,我还是从长计议罢。
正在众女恶出一口怨气之时,殿外司仪太监高唱起来:
“皇帝陛下驾到——”
我明显看到皇后持着玉爵的手一抖。没料到皇帝会立刻出现?怕我含屈告状?
放心,我怎么会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殿中众人起立,统统跪下,高呼:“恭迎圣驾万安。”
元冕走了进来:“平身。”
我刚站起,他就看到了我,向我走来,脸上有惊奇之色。
“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还未开口,皇后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圣上今日有兴致来臣妾这里,朝臣筵席已然结束了吗?”
元冕不甚在意的看她一眼:
“今日群臣聚宴结束,朕看时间尚早,所以过来看看。”说完,又朝向我。
“你不是说你今日要好好睡眠休息么,怎么又过来凤仪宫?”他问。
我浅笑盈盈,看了皇后一眼才道:
“上午是补了补眠,醒来后无事可做,便来了这里。也是想与上京侯夫人见一见面。”
元冕听了,倒还未说什么,旁边皇后已然开口:
“是啊,今日公主与侯夫人姑嫂相见,要好好聊聊,公主不在侯府,定想知道侯爷近况。谁不知道公主心上最在意的就是她兄长,实在是兄妹情深啊。”
这一番话,字面意思并无大错,可是皇后说话的语调却是暧昧无比,直叫人要去思考那字面下的意思。
皇后此人,难道不知得饶人处且饶人么。方才她当众排揎我,但也还算在理。因此我不在元冕面前为难她。可如今她居然得寸进尺,说话阴损,实在逼人太甚。
况且,皇兄与我之事一直是我心头大忌,现在居然被她当众讽刺,叫我如何不恨。这齐宫嫔妃,的确很多对我心怀妒忌,但即使是那贤妃德妃,也不过尖牙利齿,逞逞嘴上痛快,我并不与她们多计较。可这皇后,表面上堂堂正正,雍容大度,却暗里出招,招招夺人。我若良纯,早晚为她所害。好,即使我并不想有害人之心,但既然人有害我之心,那我一定要好好合计,早作准备。
皇后的话在元冕身上起了作用,他又看到我在一旁面色难看,静默不语,于是冷道:“来日方长,要与上京侯夫人说话,以后多的是机会,今日含雍殿还有正事,妘锦绣你先随我回去。”
说罢,转身就走。
我也不要再看皇后一眼,遵旨随驾。

我本以为元冕说要回去务公,是心有不悦,不想让我与妤融见面才起的借口。没想到到了含雍殿,他真的坐到御案后去翻看奏章。只好也跟过去坐下。
刚落座,元冕就把一本折子投到了我桌上,并且看着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我阅读,便翻开浏览了一遍。
读毕,抬眼,正对上他幸灾乐祸的表情。
“怎么样,没想到自己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竟这么声名狼藉罢。”
那是一本由朝中数名大臣联名上呈的进谏奏折。折中称,皇帝应以晋亡为鉴,不能耽迷美色,宠幸那祸国殃民的亡国帝女。更应以国家社稷为重,不可纵那妖女干乱朝政。
“怎么样,你有何想法?”他还笑。
我合上奏折,恭敬交还给她。
“既然有人斥责锦绣干乱齐国朝政,锦绣便应避嫌。锦绣对此并无看法,但凭陛下处置。”
他仔细观察我神色,过了一会才道:“朕倒觉得他们说得毫无道理,朕明明只是点你为女官,利用你的才华为朕办事,怎么成了耽迷美色、纵女干政了。况且这为首上谏之人是皇后胞兄,大理寺少卿郑亮畴,朕倒觉得他有些携私报复呢。你说朕是否应将他责罚。”
原来是皇后的人在那里生事。皇后倒还真善于里应外合,双面夹击。只是,宫廷倾轧,我是鼻祖,她斗得过我么。
“此乃朝廷之事,锦绣不应多言。否则迟早落人口实,群起讨伐。”我仍坚持。
元冕微笑摇头:“朝堂那班人危言耸听,你理它作甚。皇后联合外戚刁难与你,你就不气么。快来说说怎样处置他们。”
要处置谏臣?
我认真观察他的眼神,想看出他的心理。他说要为我出气,是真心么,抑或只是假意,只是又一次试探于我。
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出来。那样的笑脸却是一张面具,完美的毫无破绽。
只是,毫无破绽,更须谨慎应对。
我站起来,走到元冕正面,躬了一躬。
“既然陛下执意要听锦绣想法,锦绣就直言了。”
“朝臣责骂锦绣祸国,锦绣自然不快。但递折之臣对于陛下而言却是敢于直谏的忠臣。所谓人欲自见其形,必资明镜;君欲自知其过,必待忠臣。如果陛下此时愎谏自贤,责罚忠臣,则今后群臣必都阿谀顺旨,不敢再谏。陛下也不会成为知人善任、直言纳谏的一代明君。”
“至于皇后利用外戚刁难锦绣一说,就更无从谈起。皇后向来公允宽厚,锦绣有错,她总当面教导。如若皇后真是明目张胆,联合外臣打压锦绣,其心未免太昭然若揭了罢。试问皇后又怎会如此不智。 自古上谏皇帝宫闱内事都最为棘手风险,动辄触怒圣驾,自招祸事。如今大理寺少卿郑亮畴敢于不避嫌疑,直言上谏,足见是个梗骨忠臣。陛下非但不可责罚,更应重用。如此一来,也是表明陛下仁和谦虚,求谏若渴的姿态。今后会有更多诤臣以赤心相待陛下。”
一气说完全部。静了下来,看元冕脸色。
他脸上不见一丝意外惊诧,嘴上说的话却是:
“妘锦绣,你竟如此大度么。朕倒还真小瞧了你。”
我大度么。
我又怎会大度。我可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女子。从前晋宫之人在我面前无不谨小慎微,恭谦有加,就是深明一旦不够措辞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只是如今,从齐臣奏折也可看出齐人对我敌视,若是我公然与他们的国母对峙,只会更失人心。
一时意气,又何必争,还不如好好酝酿。
要知道欲吊大鱼,需放长线。

又耽了一会,元冕说:“好,朕就如你所言,加封郑亮畴为大理寺正卿,以嘉其忠。你来拟旨。”
我依命起草圣旨,因为早已成竹于胸,只片刻就已写好。起身交给元冕,同时心里也落实了一步。
元冕拿过去看,看了一会,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出来。
他放下草旨,双手背起,走到我身旁。
“虽说此次之事,皇后与郑亮畴可能并未有瓜葛,但皇后可也不是什么善人。朕知道后宫之中,有诸多人阴忌于你。”
元冕心思十分清明,深知皇后为人。
“其实何止后宫之人,朝中大臣也有很多视你如蛇蝎。朕一连数十日歇在含雍殿,他们都道是你夜夜侍寝,这才拼命进谏。”
“锦绣,”他又开始用那种温柔语调说话,还一步步靠近了我,仔细端详我脸。
“既然外人都认为朕已临幸过你,我们不如顺应民意,假戏真做罢。”
我沉静的退后几步,与他保持三尺距离。
“陛下谨言慎行。锦绣并非陛下嫔妃,只是女官。朝中大臣揣测乱言,污蔑陛下与锦绣清白,已是大不敬。陛下不去追究也就罢了,又怎可随了他们一同胡闹,违乱礼法呢。”
元冕收起温柔笑意,眼中微有失望之色。又踱了几步,叹了一口气。
“妘锦绣,说来毕竟你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子,为何朕每次试探亲近于你,却都不见你有羞怯之态。”他蹙起眉,盯着我深思。
“朕一直在想,为何你会如此早熟,并不是所有深宫帝女都似你这么深沉。”
我不答他。
他摇了摇头,背过身去,又踱开几步,走到菱窗前,望向外面。
“你知道么,外面一直有种谣言,说你和‘‘‘‘‘‘”他欲言又止。
想了一会,他摆了摆手。
“罢了,你先退下罢。”
元冕纳闷我的深沉。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确实很少像我这样罢。就象元冕自己的女儿长乐,多么天真无邪呵。可是他不知道,我是十六七岁,却不是女孩子。我的天真少女时代,止于十岁诞辰那天。

我默默退了下去。
临到门口时,听到元冕吩咐王德承:“摆驾泉露宫。”
 
 

 
 

 

第八章

元宵那晚,我独自一人度过,元冕驾幸泉露宫。
这之后,元冕也是时而宿在含雍殿,时而恩泽后宫。
容貌天生自然,我从不自恋。但是我一贯自信。从小到大经验,这张皮相,杀伤摧毁之力不弱。
我以为无人会是意外,然而,元冕却成意外。他是喜欢我的容貌,但却从未沉醉。
这令我心中郁郁。
我与他的这场角力,双方都太能自制,谁都在保存实力,以至于相持之下入了僵局。

虽已立春,北国春天却姗姗来迟。这几日的御苑中,腊梅居然还在怒放。又是难得偷到半日闲,元冕在含雍殿接见朝中数臣,我便有空到花苑中走走。
星星点点的黄,玉一般的光泽,众多文人骚客笔下的花君子,我却一直看了就觉心中不适。我曾命令晋宫中拔除所有腊梅植株,为此事皇兄还笑说我蛮横的莫名其妙。
也许就是莫名其妙的厌恶罢。
腊梅太冷,太傲,甚至不希罕绿叶的陪衬,自己就这么独立枝头。殊不知,如此突出自己,反而显得自己太落寞。
太落寞。
“无双公主。”
我回头,看到的是太子元翎。
“公主今日雅兴啊。”青年向我微笑。
“殿下说笑了,锦绣只是闲来无聊,到处随便走走。”
看到他身后的侍从手中提着几摞食盒。
“殿下是要去皇后处罢。”
“哦不,我刚从母后宫里出来,听母后说苑中腊梅盛放,因此过来看看。”
我礼貌的笑了笑:“锦绣正好要回去,就不打扰殿下赏梅了。”说罢转过身去要走。
“请留步。”元翎喊。
我奇怪,回头看他。
他有些羞赧的笑笑:“我今日入宫,是去送我新婚的烧尾给母后。既然在此遇到公主,我也希望公主能收下我的烧尾,也算是答谢公主赐赋之恩罢。”
说罢,示意身后的侍从提来一个食盒送到我面前。
我没听懂元翎所说的烧尾是什么物事,但大致不外乎是一种新婚后赠食给亲朋的齐国风俗。既是他好意,我也就欣然受下。
“殿下盛情,锦绣却之不恭,多谢。”伸手去接那食盒。
元翎见我接受,竟显得十分开心。“公主身为凤台文书使,为父皇分劳解忧,公事定是十分繁忙。只是公主身子向来柔弱,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这番话就有些古怪了,我与元翎,只一面之缘,说话不过三两句。今日他说出这话是否稍嫌亲昵。
难以回应,只是抿嘴。
看我不响,元翎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头,脸涨红,急忙双手合抱,对我作了个揖。
“元翎唐突失言了,望公主见谅。”
“哪里,有劳殿下挂心,锦绣深感荣幸。”不再多说,向元翎欠了欠身,便提起那食盒走回含雍殿。

快要走入殿门,才觉手提食盒去见元冕着实不雅,于是赶紧转身,又要折回盘书房。
“妘锦绣。”
偏偏不遂人愿,殿中正坐的元冕发现我行踪。
“你拿的是什么。”他走过来。
“适才在花苑中遇见太子,这是他所赠吃食。”如实相告。
他瞪着那个漆木黑底红描的食盒看了半天,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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