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喜欢人家?”回到寝室,洗漱完毕,于于心雨还是不死心。
“谁呀,老大不喜欢谁了?”结果这一句话引起寝室其他六人的关注,都纷纷停下手里的护肤的工作,一起看过来。
“那个送老大回来几次,还请她当助手的帅哥哥。”于心雨说完,就被其他六女包围了,要她招供第一手情报。
“艺术系的女生都想追的那个帅哥哥,来问老大人家喜欢什么,你们说,多可恶。”于心雨说,“这么好的极品,老大先认识的,凭什么让给她?”
“就是就是,不能让,老大,我们支持你,扑上去,把帅哥哥撂倒。别管三七二十一,先收了再说。”几个女生几乎一起说。
叶离觉得,她比她们大两岁的年纪,就好像两条深深的代沟横亘在屋子中间,沟两边的人都不能理解对方的言行,于是只能叹息着爬上床。冬天了,寝室里的供暖系统老化了,暖气就温吞吞的,这会屋子里很冷,她的床也很冷,褥子薄的问题渐渐凸显,因为觉得冷,所以叶离夜里常常梦见自己一个人走在冰天雪地里,冻得要死,只要躺在床上,真的,除了冷之外,她什么都想不到、听不到了。不过这一天,她倒是听到了一句,寝室里说话向来直接锋利的老四崔淑珍说,“看老大的样子,要不是知道她一直没男朋友,我真以为她是吃过男人的大亏呢。”
“怎么这么说呢?”于心雨该是皱起眉头了,声音有些不满的意思。
“她对那么帅条件又好的男人,连一点动心的感觉都没有,除了是被男人伤过,还能是怎么了?”崔淑珍说。
“那你就不能想,是老大心里深爱着一个人,就是那个什么来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于心雨说。
“深爱着还没在一起,难道不会受伤?”崔淑珍哼了一声,翻身上床,打了个哈欠说,“不和你说了,你也没谈过恋爱,还是小女孩呢,这些事情,你不懂。”
“就你懂。”于心雨是寝室里年纪最小的小八,总被人当小孩子,这会被人点中死穴,气呼呼地也上了床。
第二十三章 夜深沉(8)
“我只有一只饭缸。”叶离有些为难,早饭花不了几个钱,她吃过莫邵东那么多顿饭,还请他一顿还是赚的,可是容器是个大问题。
“我和你用一个好了。”莫邵东点点头,全然不以为意的样子,叶离非常无语,她就知道,莫邵东肯定会这么说,好吧,他不嫌弃她,但是如果让别人看见,食堂里他们共用一只饭缸,那她真怕会被莫邵东的倾慕者用口水淹死。
“我们吃去吃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早餐店,包子和油条都很地道。”叶离于是把饭盒拿着,带莫邵东出了校门。
几根油条,一屉汤包,两碗豆浆,一叠小咸菜,叶离看着莫邵东吃得很香甜,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特别是看着莫邵东学她的样子,夹着油条按进豆浆的动作,心里有一刻涌上的感觉很奇异。
“吃呀,傻了?”莫邵东咬了口泡得软软甜甜的油条,味道真是奇怪,但还不算糟糕,却发现叶离停了筷子,“你早晨有课,快点吃了去上课,不用去我那边了,这周还挺闲的,钢琴课的事我自己搞定就好了。”
“哦。”叶离点点头,埋头喝了两口豆浆。
“寒假,寒假你准备
住在什么地方?“快吃完的时候,莫邵东问她。
“学校,我问过了,可以留校住。”叶离说,“学校每年寒暑假都有不能回家的学生,听说会统一安排几间寝室给留校的学生住,没什么,好多人都这样的。”
“……”莫邵东想说,去我家住吧,一个女孩子,过年还在外面总是不好,可是想想还是觉得唐突,依叶离的脾气,他说的太直白很可能吓跑她,寒假还有些日子才到,到时候再说或许会好些,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期末复习很紧张,这是到大学的第一次考试,关系着奖学金的大事,很多人可能不在乎,但是叶离不行。钱对她很重要,这是离开刘天青之后,她感受最真切的。幸而她考得不错,最后一门课考完,心上的包袱卸下不少,看着同寝室的人纷纷打包行礼准备回家过年,她心里不是不失落,幸而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先是接下来了回家过年同学拜托她代课的两份家教工作,然后其中一个家长看她讲课还好,就又给她推荐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后来叶离常常想,如果不是她那个时候太倔强要强,如果她没接那份家教工作,不知道她会不会过得平顺安稳一些。
但是当时,她没有想得很多,只觉得前面两份工作是代课,下学期开学,同学回来了还要还给人家,如果能自己有个稳定的学生,那收入也会稳定些。
第一次去孙家的时候,叶离发现,孙家的富有超乎她的想象,当然不及刘天青、秦朗
郎或是莫邵东那样的世家,但是比之榭依菡家,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孙家的女主人三十多岁,画着精致的妆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孙家也到处富丽堂皇,但和主人一样,看得出堆砌的痕迹,没有什么内涵,像是暴富的家庭。
“在我们家当家教,其实你是不是大学生倒无所谓,”孙家女主人坐在客厅里,
一边让保姆给涂着指甲油一边说,“重要的是人得本分,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该做什么事情。我家大卫才七岁,刚上学的孩子,学什么无所谓,我请你回来,主要就是陪陪他,他想玩什么就陪他玩什么,只要他高兴,工资一分钱也不会少你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叶离点点头。
“大卫这孩子有点顽皮,你比他大很多,你得让着他,”孔家女主人想想又说了
一句,就让人带叶离去了大卫的房间。
大卫的屋子里很乱,门一开的时候,叶离就一脚踩到了一个玻璃球,如果不是她步子小而且只是试探性的迈步,她很可能会滑倒摔得很惨。男孩那时正坐在地上玩电动火车,瞥见保姆带着叶离进来,非常不耐烦的说,“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这是夫人给你请的家教。”小保姆说,“以后这个姐姐会陪你玩。”
“谁要她陪我玩?”’大卫忽然举起正在轨道上跑得起劲的小火车,猛的砸向叶离的方向,“谁让你随便进我的房间的,你给我滚出去。”
这一下变故非常突然,叶离猝不及防,险险被火车玩具砸中,仓促退了两步,和小保姆撞在一起,然后火车玩具下落,重重的砸在她右脚的脚面上,虽然隔着拖鞋和袜子,那种痛也让叶离眉头紧了又紧。
后来她才知道,大卫的脾气非常坏,不仅非常暴躁易怒,还很暴力,小小的年纪,几乎可以用喜怒无常四个字来形容,前后已经赶走了几十个家教。
“他的父母不管管他呜?”晚上,叶离一瘸一拐的回到寝室,和一个家住云南,也没有回去的女生小何说起自己的新学生,小何非常惊讶。
“我没见过他爸爸,他妈妈就早晨露了一面,他们家的保姆说,他妈妈有空就要打麻将或是逛街,根本没时间管他。”叶离叹了口气,脱下袜子一看,右脚脚面肿起了一块,用手一揉,疼痛钻心。
“那你这一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小何探头看了眼叶离受伤的脚,眉头皱皱,“要不要用点药酒揉揉,那小破孩打你了?”
“没有,就是砸了他自己的玩具,殃及到我。”叶离躺好,这一天她被大卫折腾得腰酸背痛。事实上,早晨她和保姆被赶出大卫的房间时,孙家的女主人已经出门去打牌了,孙家上下没有人敢招惹这个小私宗,就只能在门口守着。然后她知道了大卫吃饭的时候有个习惯,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要一边吃饭,同时有两个人一边唱歌一边给他跳舞,唱的还必须是儿歌,诸如小白兔,两只老虎之类的,你唱着跳着他就吃饭,你停他就摔碗。而大卫吃饭速度又是非常之慢,一顿饭下来得个把小时,叶离和另一个专门照顾大卫的保姆就得一直又唱又跳。
吃过早饭,叶离还要陪着大卫玩游戏,大卫没有耐心,对叶离说的任何游戏都没有兴趣,只趁叶离不注意的时候,冷不防去拔叶离的头发,那种钻心的麻痛,几乎瞬间遍布全身。但是后来叶离才知道,这还是好的,更可怕的是下午的时候,大卫忽然提出要玩警察捉贼的游戏,他是警察,其他人是贼,在孙家的小别墅里,进行捉贼游戏。
大卫拿着一把能打小塑料球的仿真手枪,让所有人在他眼前跑过,然后用枪一阵乱打,被打中的人还要躺地装死,从开始的时候他打枪的目标似乎就一直是叶离,那些塑料子弹横飞,打在身上生痛,但叶离更怕的是被误伤到眼晴,所以躲得很狼狈,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好几次叶离躺在地上装死,大卫都特特的跑到她身前,然后在离开的时候,“很不小心”的用脚踢她或是向她的手上踩。
叶离不知道大卫为什么会这么折腾人,第二天早起的时候,真的有心不想干了,只是想想当初合同上写的,工资是一周一结算,足足有一千块钱,但是干不满一周不给钱,如今五天已经过去一天,不干完好像真的有些亏了。
抱着坚特一周,赚到钱好过年的想法,叶离还是来了孙家,孙家的女主人还是在客厅,看到她来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也没说什么,吃过早饭就施施然的出门了。倒是孙家的小保姆偷偷和叶离说,像叶离这样来应征家教的大学生,很少有第一天来过,第二天还肯来的。
大卫还是一样,要人在眼前又唱又跳的才算把早饭吃了,寒假作业也不写,指着叶离要她陪他玩球。
地下一层是大卫的活动室,所谓的玩球,就是他对着足球一阵乱踢,然后让叶离再把球捡回来放到他的脚边。
活动室的面积其实不算大,四面是墙,足球被大卫踢得撞到墙又不断弹回来,几次差点砸中叶离,她只能全神贯注的躲闪。倒是大卫一门心思想着足球可以砸到叶离,踢得一脚比一脚用力,结果有一个球,速度飞快的从墙上大力的弹回,正好砸到大卫的脸上,叶离看过去时,鲜血已经顺着大卫的鼻孔流了出来。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大卫自已也被球砸得有些晕,等到回过神来,往脸上一摸,看到满手鲜血顿时慌了神,大哭大喊,很快把一楼的几个保姆都喊来了。
“我没有,”叶离只觉得气往上撞,她就想不明白,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就有人喜欢诬赖她,但是看到其他几个人异样的眼光,她只能赶紧解释,“他自己踢球,球从墙上弹回来,砸到脸上的。”
“就是你打我,就是你打我。”大卫在保姆怀里扭着身子,双脚乱踢,又哭又嚎。
“叶小姐,你还是先上楼吧,”几个保姆互相看了对方,一边又安抚大卫说,“不哭了,她坏,她打你,回头等夫人回来,就赶她走啦,好不好?”
大卫这才收了眼泪,哽咽着上楼,让保姆帮他清洗。
“叶小姐,你就在小客厅里坐坐吧,等夫人回来,如果少爷不提这事就算了,不然… … 哎,”中午的时候,一个保姆端了一碗米饭,两碟小菜给叶离,想了想,又含糊的说,“其实少爷也不是特别坏的孩子,就是就是… … 算了,你是大人,别和孩子太计较。”
叶离全无胃口,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又好像非常委屈,脸上却没有表情,只是木然。她有什么资格发火,她又对谁去流泪,没有人,没有人该承受她的怒火,也没有人会来安慰她,她有的就只是自己,就只是忍受。
午饭过后的一个多钟头,是孙家最安静的时候,大卫要午睡,孙家女主人不在家,其他人也可以喘一口气,没人再理会叶离,她就只能一个人坐在小客厅里,对着那扇连接大客厅的门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叶离觉得自己也朦朦胧胧的睡了会,忽然头皮一阵尖锐的痛,让她猛然坐直。
大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下楼来,光着脚,站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
“我特别讨厌你,”看见叶离清醒过来,大卫插着腰恨恨的说,“我讨厌你。”
“我知道,”叶离苦笑,好像吞了苦胆一样,嘴里都是苦苦的味道,她都懒得去问他,为什么讨厌她,这世上讨厌她的人太多了,不在乎多一个这么小的人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客厅外的大门社被人哐当一声打开。
什么人进来了,叶离并不关心,她还是坐得很安稳,不过抽空听了一下,脚步声凌乱,进来的至少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该是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他们没有来推小客厅的门,脚步声在客厅当中嘎然而止。大卫跳下沙发走到小客厅门口,悄悄的推开一点门缝,然后就站在那里不动了,叶离只关心大卫,担心他再来揪自已的头发,这会看他在门口不动了,心里倒是一松。
很快的,一个女人嗲嗲的呻吟声传了过来,同时伴随着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还有男人喃喃的夹杂着国骂的几句轻浮话,这些声音都不大,但是屋子太安静了,听得格外清楚。叶离猛然想到了,外面的人在做什么。
大卫还是站在门口,一只眼晴贴在门上看向外面,叶离实在不知道他的角度,能看到大客厅里的什么情形,但她还是忍不住走过去,想要拉开他,至少是捂住他的眼晴。
小孩子的脸上是湿漉漉的,叶离手按过去的时候吃了一惊,待想到大卫的个性,叶离才后怕起来,要是这会他大嚷特嚷,那情形就真够糟糕的。
结果大卫没有出声,任由叶离拖开他,然后轻轻把小客厅的门关严,整个过程,他都表现得特别安静,只是等叶离做完这些后,才忽然抓住她的手,然后一口咬过去,那么用力,好像恨不得咬一块肉下来一样。
叶离被这忽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得几乎叫出来,但是她不能出声,在外面情况未明的时候,她甚至不能用力推开大卫,只能拖着他,退回到沙发上。
客厅里的女人很夸张,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