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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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天使-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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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月,你好吗?”陆赞的声音变得更轻更静。
  弄月抬头,看见陆仰止再次从楼上走下来,已经西装革履,打算出门的样子。
  “嗯。没什么不好。你知道我本来就是一只麻雀,现在只是摘掉装饰,飞回到属于我的丛林罢了。”
  “你并不是麻雀。”陆赞的目光随着陆仰止下楼,他始终笑吟吟的。这个男人,如果从轮椅上站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弄月想着,忽然笑了。
  客厅很安静。他们静静地聊着天。很舒适。
  陆宅的大客厅很大,但是并不空旷。很中国化。处处填满温馨的摆设,并非只有清冷的古董瓷瓶压阵。还散落着孩子的玩具。
  “我送你回去。”陆仰止忽然说。他已经静静站了一会。
  “我打的就可以。”弄月说。
  “把小语放上床。大哥也该睡了。”陆仰止淡淡说。然后他从弄月怀中抱起小语。小语嘤咛一声,喊了声妈妈。弄月立刻起身,握住她扑打的小手。直至她安静下来,沉沉闭上睡眼,陆仰止才迈步。
  弄月。算是被挟持上楼。
  陆仰止把小语轻轻放到床上。孩子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重新入睡。只是依旧握着弄月的手。弄月惟有俯身默默站着。看着小语恬静的睡颜。
  等到发现陆仰止注视的目光,他已经别开了脸。下楼去。
  弄月只是怔怔的站着。听到客厅轻轻的果断的争执,抬眼望去的时候,发现陆仰止正抱了高大的陆赞上楼。
  陆赞颇为尴尬,见到弄月更是笑了,“嘿,你不该在女人面前这么对我。”只是淡淡的笑。连声音也淡淡的。
  陆仰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只是不想吵醒司机罢了。”的
  安置好这对父女。陆仰止便下了楼。弄月默默的跟在后面。
  ********** **********
  “你搬去哪里了?”他问。
  “你真的要送我?”弄月反问。她看着窗外,始终看着窗外。
  “嗯。”很久之后,陆仰止发出一个鼻音。“我从来没有送过你吗?”他的声音含着笑。
  “什么时候发现的?”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便各自沉默。“对你而言,我应该不算很老吧。”
  弄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今夜的陆仰止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实说,你不年轻。当然也不老。男人到了你这个年龄,做到你这个位置的并不多。所以,放心吧,老板,你很黄金。24K足金。”
  “我们算是……”
  “夫妻一场。”弄月接过他的话。
  之后沉默久久。
  “陆先生,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我们没什么不可说的。尴尬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其实,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弄月在黑暗中笑笑,“老实说,我好象从来也没给过你什么。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陆仰止没有回答。
  几分钟后。他突然把车子停了下来。两个人依旧沉默。定定看着前方。不出发,也没有人问为什么。甚至没有动作。静静的长久的对峙。
  静的连空气也要凝结起来。
  然后陆仰止忽然抱住她,唇附上来,近乎暴力的亲吻。辗转反侧。
  弄月搂住他的脖子,用力的回吻他,回应他。毫不扭捏。
  是的,他们虽然,也许,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却实实在在总是用行动来表达欲望。没有爱情,却拥有欲望。从不消竭。从不衰退。总是一燃便爆。
  他们对彼此的欲望像黑洞。即使是时光也难以填充。欲望也许是个好东西。它让他们真实的感知彼此需索彼此。可能的话,也温暖彼此。它唯一的缺点是使他们更加不了解自己的内心。并且变得仓皇。
  心有残缺的人,总是亟欲寻找另一个有缺口的心灵。因为这样,可以保有尊严,也可以不顾尊严。
  他们吻的很热烈。仿佛要把彼此揉碎。没有男人这样吻过她,好像要把她的灵魂吸走,好像她是天下最美的盛宴。
  没有女人在被他吻的时候,这样的令他陶醉欲罢不能,好像她愿意随时变成祭坛上的羔羊,也随时愿意变成屠宰他的刽子手。他是享用者,却也是她的一道盛宴。
  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听到她柔静的喘息和自己厚重的心跳。他的吻和她的吻,交织成一道线,有些飘摇,然而他们却被束缚其中。唇舌结合,过分投入,好像一场色情的舞蹈。
  然后,她忽然推开了他。重重的推开了他,匆匆打开车门跑了下去。
  陆仰止追上去,只凭直觉追出去。他不想让她逃走。
  她却并没有逃走,只是俯身在路边,剧烈的呕吐起来。她吐了很久,吐得很彻底。好像要把灵魂也呕出来似的。当她终于抬头,大口大口呼吸空气时,看到陆仰止铁青的脸。
  “跟我亲吻,令你很恶心吗?”他冷冷的站在旁边。眼神几乎可以冻穿马路。
  弄月淡淡笑起来,掏出纸巾擦擦嘴巴,“没有。最近我比较爱呕吐。”她走去他身边,觉得他的男性尊严需要她稍稍的维护一下。弄月并没有吝啬,“我喜欢你吻我。现在抱我一下吧,既然我们不能继续吻下去。”她首先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你说的对,不相爱其实是好的。”她喃喃道,“今天是我爸爸的忌日,你送我去墓地吧。送我去吧,仰止。”
  陆仰止张开怀抱,慢慢地拥紧了她。他知道他的动作有一丝迟疑。
  然而,却是抱紧了。紧紧地。几乎无法呼吸下去。
  弄月。为什么,我们的拥抱,这么的令我不安。我从来没有这样抱过一个女人。从来没有。我怕我会伤害你。我怕我会被你伤害。多么可笑。陆仰止微微皱紧了眉头。
  可是他并没有松开双手。
  ********** **********
  深夜站在墓地。和一个穿了白裙的女人。和一个越来越让他感觉不自在的女人。
  有月光。是有月亮的秋夜。远离市区。荒草丛生之中,一块打理的干净宁静的墓地。这里的地并不比市区便宜。甚至和最繁华的地段一样昂贵。因为风水太好。死了埋在这里,活着的人会比较安慰。他们总会以为,即使死了至少也埋在了风水很好的地方。那么便可以长久永恒的睡着。
  弄月站在月光下面,墓碑前面。即使有月色,然而依旧不能看清墓碑上那个男人的脸。陆仰止所能看清的,仅仅只有弄月的脸罢了。施粉未施,有些苍白,却含着笑。
  笑这个字,已经是她身上用俗了的字眼。然而却是每次必用的。至少陆仰止是每次看着她,便看着她的笑。没有什么风情,很多时候也没有什么含义。仅仅笑着,好像一件廉价的装饰品。
  “我爸爸,很少话。从来没见他辩解或是要解释些什么。左老夫人赶我妈妈出门的时候,他也不辩解,不表达,不挽留。这个地方,真的很适合他。”弄月径自说着。“小时候他带我做过一次不近不远的旅行。去过几个小国家。我甚至叫不出名字。不过是非常美丽的国家。他从来不去什么名胜古迹。人多的地方一概不去。只喜欢那些荒落的满是风景的地方,那些地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一幅画。他拉着我的手,静静的站在这些画前面。长久的沉默。那时候我便在想,这个男人大概不应该生活在地球上,他也许是天使,飞错了地方。而且丢失了翅膀。”
  “后来左老夫人说,我其实不是爸爸的女儿。我是妈妈情人的女儿。他也依旧没有说什么。”弄月轻轻的笑起来,“有一个算命的,说我是克父的命。那时候,他问我,弄月,你会离开我吗?我没有回答。现在回想起来,像梦一样恍然。只是这样也很好,至少他停在了这里。我也可以经常来看看。”
  陆仰止只静静站在她旁边,好像在听,也好像没有在听。
  草丛中没有萤火虫,偶尔有几只蟋蟀在叫。还有蚊子,飞绕在耳旁,发出嗜血般的振动翅膀的声音。
  弄月鞠了躬,转身便走。灰色外套让她的身影在月色中变得厚重起来,细长的一个影子。
  回到车里,依旧各自沉默。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慢慢从荒凉进入繁华。人烟虽然凡俗,然而毕竟令心灵温暖。道理就像是红酒,它很高贵,但是饿着肚子喝的话,也并不能称得上什么好味道。
  进入市区,车速慢慢减下来。
  沿途灯光闪烁,繁华无比。楼宇参天,栉次鳞比。空气干燥,浸满灯红酒绿的脂粉味道。各种噪音也接踵而至,夹杂着音乐,时而暴戾时而温柔。有机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擦着空气的边缘冲撞听觉神经。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弄月淡淡说。
  黑色阿尔法忽然加速,像是要抛弃厚重的躯体一般。速度越来越快。在车群中躲闪。弄月牢牢抓住安全带,看着刚刚飞奔而过的重型机车离他们越来越近。然后,被轻轻的甩在了后面。
  然后车子突然停在了路边。两个人在惯例的冲撞下,一起向前弹过去。一辆载满黄沙的大货车,擦着车身侧缘,飞快地冲了过去。
  两个人静静的呼吸着,呼吸声在各种噪音里显得落寞不堪。
  之后,平静重新降临。
  “我已经递交了辞呈。”弄月重新开口,“我想老板应该很高兴少了个白拿工资的人。”她淡淡笑起来,“我们别再见面了。”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夜风中,裹紧外套,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步法坚定,毫不迟疑。
  陆仰止看着观后镜中的那个身影,比白天更快地模糊起来。他发动车子,继续上路。他没有打算调整方向。所以,他们越来越远。
  ********** **********
  黎一崇在深更半夜被挖了起来。值班的小护士断断续续地说着,一辆黑色的阿尔法开进了医院大厅,一个男人正等着他过来陪他喝酒。
  没叫警察吗?黎一崇问。他开始爬起床,并且开始穿衣服。
  没有。小护士战战兢兢的回答,他笑着问我知道警署的电话吗?我就,忘了。
  他挂了电话。
  没有几个人受得了陆仰止的威胁。
  他走进大厅,陆仰止正靠车站着,手中一罐啤酒。脸上是有些得意的笑,“你来了。”顺手打开了车门。
  黎一崇笑笑,然后上车。
  车子便开出了医院大厅。
  “想上头版头条吗?院长应该很感激你免费为他宣传。”黎一崇笑道。顺手从车里摸起另一罐啤酒。慢慢的喝着。车里装满了啤酒。按照惯例,后车箱应该也是满的。
  “我只是来找你喝酒。”
  “不能用文明一点的方式吗?”
  “忽然忘记了你的手机号码。”
  “这倒是个好理由。”
  “我和那个孩子离婚了。”
  黎一崇没有接上话来。
  车子开到了海边。
  坐在沙滩上,一罐一罐的喝。不停的喝。有些盲目。海浪声声入耳,海风咸湿,而且有了寒冷的预兆。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陆仰止说。
  “有一段时间了。”
  “你也从来没有叫过我一声姐夫。”陆仰止忽然笑了,“还是很不甘心吗,把姐姐嫁给了我这样的男人。”
  “我输了比赛。失败的车手没有一个是甘心的。只是也没有一个是不敢承认失败的。”黎一崇慢慢的喝着酒,一口一口,始终不迫。“明天我有手术。我不能一直陪你。”
  “今天我追上了一辆火红色的哈雷。”陆仰止扔掉一个空罐子,在沙地上发出闷闷的回声,“永远比不上和你比的那一场。”
  “那是因为我们拿一个女人做赌注。”
  陆仰止呵呵笑起来,“没错。她们比任何东西都更刺激男性荷尔蒙。”他拉开了另一罐啤酒,在午夜发出犀利的金属哀鸣,“我赢得了夺取胜利的机会。”
  黎一崇的脸变得黯然。他开始默默地大口的喝起来。没有黎缃,不会有陆仰止的今天。可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意义如果仅止于此,想来是可笑的悲哀。
  只是谁会知道,黎缃的情愿。把爱情和生命交给一个野心勃勃的进军商界抢夺胜利的男人。冷清的男人。
  因为他需要一场上流社会的婚姻,所以她给了。给了全部。
  谁能嘲笑她,她是为理想献身的人。虽然那个理想终究破灭。
  陆仰止的脸变得茫然起来,他看像那片海,久久的看着,然后向着海浪,把手中的酒罐奋力的扔过去。并不能得到任何回音。
  只有风声。只有海声。
  然后,黎一崇的手机忽然的响起来,跳动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了起来。
  “黎医生,晓钟被绑架了。我找不到庄弄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暴躁而焦急。
  “不,不要找她。不要告诉她。”他急切地回答。看到陆仰止望过来的目光,他努力的握紧酒罐,“让我来处理。让我来告诉她。”他挂了电话。
  “现在我要走了。”他站了起来。没有看陆仰止的脸,转身便跑了起来。


二十九、绑架

  头好晕。
  弄月极少有这样的时候,拼命阻止自己想要睡去的念头。她知道自己变得脆弱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神经。这些不是单单只靠意志就能阻止的事。
  她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她攥紧了裙子,努力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什么时候的事?”她问。
  “我也是刚刚听说。有个男人打来电话,问我你在哪里。他大概疯了才会打来我这里。所以我稍微找人调查了一下。”电话中男人的声音很清越,像是古时候的某种笙丝发出的乐音。
  “大哥。你知道?晓钟现在在哪里?”弄月压低了声音,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现在正在拼命抵制昏昏睡意。不想呼吸。不想考虑。太辛苦。太累。太可怕。
  她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弄月,奶奶希望你们回来。”左辉扬淡淡说,“我会动用一切力量找到晓钟。但是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我尤其不希望下次被绑架的人是你。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绑架他的人有联系过你吗?”他们想要什么,他们第一个应该联系的难道不该是庄弄月吗?弄月端起一杯水,慢慢的喝下去。她甚至想要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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