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她,呆在屋里养伤,哪也不准去!”
韩子翊挑眉,莞尔一笑,“遵命,陛下。”
他究竟是谁的部属,容彩翎怒视韩子翊的当口,莲瑨已经跃上了石柱高台……
传说中,竞技场两端的石柱曾经无限高远,连接着天与地,然而历经了数千年,石柱从天际顶端一层层碎断,以致仅剩今日仰头可望的高度。有的柱端,甚至几近碎裂至底。
那擎天石柱立于竞技场的东西方向,西向十二柱,相传代表的是天族十二神将。而东向,则仅有一座石柱,此石柱雄浑高大,伸入云霄,柱身雕刻奇形异兽,栩栩如生,是保持得最为完整的石柱。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座石柱,所喻含的意义。
莲瑨感应到的力量,便是由这座石柱所发出……
萨迦城是座古老的帝都,要追溯至多久远,没有人能说得出来。各种传言典故也是多不胜数,莲瑨也是听得自小在帝都长大的雪狐和绿萝说起过一些,其中便有这十三石柱的传说,然听过也就罢了,并不以为然。
可如今这座石柱竟能散发出力量,它的气息让他觉得熟悉而又安心。这究竟是什么呢?
“守护……这座石柱名为守护。”
声音静静在耳边响起,只见石柱前有如云飘絮一般的流光,缓缓聚拢,凝聚为高大人形。亚麻长发缠着白袍铺拽在台阶上,琉璃灰瞳衬得眉心那点星形印记如滴血赤红。
正是星罗宫消失已久的教皇。
莲瑨看得出,这只是幻形术。只见幻形中的教皇,双掌交叉于胸前,垂眉敛目,缓缓俯下身体,半身匐地,向莲瑨施了个大礼。
“守,参见天族至尊、迦莲帝君陛下……”
容彩翎被强行带回住处卧室以后,就一直揉着耳朵忍受梓萍喋喋不休的唠叨。
忍不住尖叫!“啊——梓萍,我发现你跟韩子翊真有默契,怎么连说话的内容都一模一样呢?可以去结拜兄妹了呢,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好不好……”
“我的殿下,你不要岔开话题,你怎么能令自己受这么重的伤呢?打赢镐泽王,不也能令他低头认输么?为什么要伤了自己,要是那一枪,偏了几分,伤到心肺可如何是好。您真是最不晓得爱惜自个身子的人,给皇上知晓,又得心痛了。”
“梓萍,这你就不懂了,镐泽王多硬气的一汉子,我就算打到他断气,他也未必肯认输。我有认真研读兵书哦,对付他这样的人,只能用计谋策略。”
梓萍疑惑问道:“什么计谋策略?”
“嘿嘿……三十六计之苦肉计!”
“胡闹!”莲瑨一踏入房门,就听见某人在胡说八道、大放厥词。
“啊——莲,你怎么进来了?”阿彩可是刚洗浴好,衣裳半敞,梓萍正给她上药包扎伤口呢。瞧见莲瑨大踏步走进来,赶紧拽了被子将自个裹起来。
梓萍也快步上前阻拦,“帝君陛下,我们殿下正在处理伤口,可否请您在前厅稍候片刻。”
“不必了,我就是前来给她疗伤的,你退下吧。”
“这……”梓萍犹豫,这总归是不妥吧,可是看帝君这冷峻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说话。
“退下!”这不好说话的帝君很快就不耐烦了……
容彩翎看见梓萍受气,蹙眉白了眼那个今儿脾气不好的帝君,说道:“我说陛下,如今可是您不顾礼数,擅闯进来,怎么说也是您不对吧,怎么还理直气壮了?”
“就许你擅闯我的房间,我就不能也闯闯你的房间了?”
这下容彩翎哑口无言,梓萍噗嗤一笑,先替阿彩将衣裳挽好,说道:“殿下肩上的伤尚未处理,那就有劳陛下了。”说罢躬身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容彩翎有些不自在起来,探着个脑袋找不到自个卧室里还有哪里能让他坐下说话的地方。
脑袋还在发懵的时候,莲瑨已经毫不客气地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我看看你的伤。”
阿彩抿抿嘴,轻轻拉开衣裳露出受伤肩膀。
莲瑨盯着伤口,脸色还是不好看,“你就只能想出这种伤残自己身体的笨法子么?简直是任性妄为!”他脱下手套,将掌心小心按在她的肩头,“不要运气抵抗。”
阿彩见他真生气了,赶忙放松身体坐好,却又受不了人家说她笨,忍不住小声嘀咕,“我这是一举两得……”
莲瑨没搭理她,缓缓催动真气,真气果然由掌心渡入她的身体,畅通无阻。
辟天诀心法是一种极为强大却又狭隘的心法,修练至顶级心法的身体自我复原能力很强,然而却不能随意给人疗伤,除非是心法相通的内息,否则无法进入他人的身体,若强行而为甚至会造成严重伤害。
真气运行一周天,阿彩只觉得伤口越来越热,越来越困,眼皮沉重得耷了下来,迷迷糊糊间,忽然听见莲瑨问道:“什么一举两得?”
容彩翎显然没有足够清醒的意识来判断,为何莲非要在她最迷糊的时候来问这个问题呢?便已经浑浑噩噩地说道:“受了伤,就可以多呆一阵子啊,你总不会赶我走吧……”
莲瑨手心一抖,慢慢收了内力,将昏睡过去的阿彩轻轻搂入怀里。
容彩翎并不知道自己昏睡过去多久,她是被对话声吵醒的……
似乎又是有人莫名其妙闯了进来,这次是莲瑨出去把人挡外边了。
琅琅没想到偷偷摸摸溜进陵王的房间会撞见帝君,顿时慌得手足无措,腿足打抖……
“琅琅,你来这里作甚么?”
被逮个正着的小郡主吱吱唔唔地说道:“我……我,来看看陵王……陵王殿下的伤势,嗯,我拿了上好的,药……”说着不自在地将背在身后的药瓶子亮出来,扬了扬。
“不用了,我已经给她疗过伤,她在休息了,你回去吧。”
“喔……”琅琅转身赶紧要溜。忽地又被叫住,“等等——”
“诶?”
莲瑨淡淡地说道:“对了,好像你跟陵王有点误会,她平时是爱胡闹了些,玩得过了火,我跟你道歉,她是个女子,且与我有婚姻之约,不可能娶你,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好了,琅琅,你出去吧!”
琅琅怔住了,咬住嘴唇,晶亮的葡萄眼顿时被急涌而上的水雾浸透。猛地一转身推开门,冲了出去。
莲瑨皱了皱眉,转身欲返回里屋,就看见阿彩扶着屏风站在身后……
“你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也不晓得说话婉转一点,很伤人呐!”还有什么婚姻之约,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嘛,那种八百年前的约定早就过期了。
莲瑨不以为然,“事情不就是因为你拖拖拉拉牵扯不清,才闹得不可收拾么?”
真是不近人情,容彩翎愤懑地瞪他,然而说白了也是自己招惹了是非,今儿还真给希祈那番负责的话给吓懵了。不过琅琅郡主不是一直都厌恶自己的么?适才,怎么看起来一脸委屈,伤了心似的?
嗯,一准是莲瑨给人家小姑娘脸色看了……
这家伙自打进门就板着个脸,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阿彩猛地想起竞技场那个声音,莲在高台上,究竟遇到了什么?
“你见到那个人了?”
莲瑨点点头,忽地拦腰将阿彩整个儿抱了起来,“你这寝殿总有闲杂人进进出出的,实在碍眼!去我的寝宫。”边说边往外走去。
“不要这样出去!给人看见……我,我不要见人了……”容彩翎大嚷大叫着把脑袋埋进那个根本就不打算停下脚步的男人怀里。
披头散发,衣裳不整,还这样,被他抱着。她以后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可,下一瞬,鸵鸟的脑袋蓦然被扳了起来,温热的呼吸和炙热的唇急迫贴了上来。他吻得她喘气连连,阿彩心里却暗暗叫苦,莲该不会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她吧。
“只晓得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给人家赔罪,可昨夜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你又打算要怎么赔?”嘴唇贴近她的耳边沙哑说道。
呃,他是因为这个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才一直冷着脸么?真是小气的男人。
唔……不过据说男人在那种时候被推开,似乎是会造成心理或是生理阴影障碍的呢……
还未等阿彩思考清楚,那个有心理阴影的男人又说了,“嗯,不过看在你故意受伤是为了留在我身边的份上,我就不收利息了。”说罢身体又覆了上来,堵住某人正要开口辩驳的话音。只余一双素白手臂不住摇摆,发出呜呜的呻吟。
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适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莲瑨的寝殿内,他竟然是飞跃了中庭,抱着她从窗口跳了进来……
这么方便?原来,从她住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有预谋的!
失控感情
至于要怎么赔罪,这完全就不是容彩翎能说了算的嘛。
积蓄多年的情感一经爆发,任什么都阻挡不住。就如莲瑨素来内敛的情意,只要遇到容彩翎,定会禁不住失控。
由茫然中的期待,经历昨夜的挫折,导致了现下暴风骤雨式的爆发。根本就没有给予阿彩喘息和思考的机会,快速卷袭着她的感官,一同沉沦在最本能的碰撞当中。
容彩翎再次发现自己对于莲瑨的亲吻触碰完全没有一点儿抵抗力,想当初她可是百般引诱这块大冰山,才偶尔教他融化过一两次,甚至是吃错药的状况下,方能一举攻陷。
可如今攻守方掉了个个,为什么自己就一丁点儿抵御力都没有呢?她已没有空隙思考这个问题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唤她的名字,敏感的耳垂瞬时被卷入滚烫的唇舌中,轻轻吸吮,某人的脑袋便轰一声炸响,什么理智即刻荡然无存,挣扎的身体很快就瘫软下来,挥舞摇晃的双臂不知何时缠上他的颈脖,将他拉近……
这强迫式分明就成了互动式。
莲瑨本意只是想先行稍稍惩罚这个昨夜狠心逃跑,教他一夜无眠;今日又任性妄为、使自己负伤,令他提心吊胆的女人。却不料点燃了热油,一发不可收拾……
感受到阿彩的回应,莲瑨只觉得全身仿佛着了火似的,动作也愈加激烈起来,唇舌纠葛、缱绻缠绵,仿佛便要挟着她一同焚烧、一同窒息亦是抵死甘愿的幸福。
阿彩的嘴唇红艳得像是那年雪后枝头的梅瓣,吹弹可破,手指轻轻抚过,薄嫩的触感颤动全身每一分渴望。
他将脸埋入她的颈畔,深深地喘息,想要抑制这过热的激情。呼吸如燎原火星,喷在阿彩的颈脖子上,她难受地扭动身体。
莲瑨想捉住她乱动的身子,抬头目光炽热,禁不住心跳加速,只见某人的衣裳早已滑落肩头,一片细腻雪白的肌肤映入眼帘。他小心避开捆绑了纱布的半边肩头,炙热的嘴唇贴上细细的锁骨,双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身下纤细的身体,薄薄的衣裳成了障碍,快速扯去两旁,双手抚摩而上,温润细腻的触感令他情不自禁呻吟出声,噬吻着锁骨的嘴唇也快速向下滑动,却碰到了阻碍……
莲瑨稍稍抬起身体,半眯着眼盯住那抹紧紧缠绕在胸口的布帛,她竟然束胸。再抬眼望向那个女人,却见她闭紧双眼,眉间收紧,嘴唇也抿了起来,双臂微微张开放在身体的两侧,却不自觉地捏紧了手心。
她在紧张,微微颤动的睫毛流露出惊恐的情绪……
却没有如昨夜那样用力推开他,可是这样的神情,分明是在忍耐,身下的女人,是按捺着内心的惊恐、忍耐着心里的不适?
莲瑨微一忡怔,眼神暗了暗。阿彩立刻觉到他动作的停滞,眼睛张开缝隙,却看到莲瑨正望住自己,眼底幽深难测。
阿彩蓦地慌乱起来,他停下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已经尽量在控制身体下意识的颤抖,还是被他察觉了么?容彩翎极害怕莲瑨用这种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她所惊惧的事情,永远都不能让他知道,死也不能!她承受不了任何鄙夷或是怜悯,即使是怜惜,都会令人难堪羞愧至死……
阿彩的惊慌失措落入了莲瑨的眼底,心中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目光很快回到身体的束带上,“你绑着这种东西作甚么?”
阿彩心头一松,猛地又涨红了脸,他在做什么?他竟然板起她的身体一层层解开束带……
“以后不准再绑这种东西,本来就营养不良……”他将布帛最后一层掀开那一刻,轻轻闭了眼,双手将散在身侧的衣裳快速合拢掩上。
几不可闻的喘息还是滑入了容彩翎的耳中,莲瑨俯下身,将脸埋入阿彩的肩颈,双手搂着她的身体,慢慢收紧。
“莲……”
“唔,让我抱一会……”
“莲,其实,没关系……我,没关系。”
他仍是埋着头,闷声说道:“等你伤好了,一定不许逃啊——”
……
阿彩不晓得眼前怎么就模糊了,有潮湿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到散开的发丝里。双手紧紧抱住他,轻轻点头,下巴磕在他的额上……
容彩翎如同往常睡醒时一样,眼睛还未睁开就嚷嚷道:“梓萍!给我拿衣裳!”随即伸个懒腰,肩头忽地一个抽痛,这才回了神,眼睛眨巴眨巴,渐渐浮现出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容。眼睛半睐,强忍着笑意,忍着忍着便从唇角溢出笑声来……
“别着急起身,你还在养伤……”他把笑脸埋到她胸前,这样的早晨真是餍足得教人沉醉。
“诶?我,我在你的寝殿过夜?”
“不然你以为呢?”
阿彩望了望帘外透入清亮的晨光,再看看靠在她身上那个慵懒的帝君。
“我在养伤,你,你也跟着耗在这儿,不用早朝么?”他也不怕惹人非议。
“我在给陵王殿下疗伤,罢朝几日。”他抬起脸,凑近,眼睛呈现一种若蓝若紫的色泽,艳光四射却魅惑幽深,他轻轻地吻她,“这几天你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以至于某人大清早被蛊惑了,茫茫然点头。
莲瑨仍然吩咐了梓萍前来照顾阿彩的起居,便去了书房与王将们商议某些要事。
容彩翎看着梓萍若有深意的笑容,慢慢涨红了脸,连狡辩都没了底气。
梓萍戏谑一笑,说道:“我现下算是明白皇上为何会派殿下你出使迦莲国了,皇上真是比谁都还要懂得殿下的心呐。”
阿彩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