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冰语-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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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冰语-焚歌-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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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上前扶起了她的肩膀,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真不敢相信我竟然答应了你,见鬼,我肯定是疯了。”
  “哥哥,你还担心什么呢?我的陪嫁侍女侍卫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这么说好像是不相信我哦?我会随时把情况传递给你,见机行事就对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
  这时宫廷御医求见,递了个小锦盒给阿彩,“公主殿下,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阿彩接过锦盒,笑了笑,“谢谢御医大人,您退下吧。”
  “这是什么……”拓跋蕤麟瞥了眼锦盒,阿彩扬了扬锦盒,说道:“特制迷药,说不定会有用呢。”
  
  魏国长公主出嫁,进行得很低调,仍有不少京城百姓涌上了街头看热闹。
  众所周知,长公主乃太皇帝义女,玄武帝义妹,虽未正式入过宗籍。然长公主嫁给颐王为妃,在辈分上仍是存了歧义。
  人们议论归议论,却还是为公主出嫁制造了一个万人送嫁的空前盛况。
  玄武帝站在城头遥遥相送,看着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从鸾驾中探出身子,朝他挥手。
  六月的细雨,模糊了视线,他巍然不动,火红的身影烙在记忆里。
  “彩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万般叮咛哽在了咽喉里,她已远去。
  
  是夜,玄武帝传来宫廷御医,寒着声音说道:“今日御医大人递给公主的锦盒,究竟是什么东西?最好不要让朕知道你说谎。”
  那御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皇上饶命,这是公主殿下威逼下官所制的药,下官实在是不得已啊……”
  “说!是什么。”
  “那是……是,公主殿下不知何处寻来的方子,说是……‘断子绝孙散’,服用后便绝孕不育……”
  “什么!”拓跋蕤麟拍断案台,万般悔恨蓦然涌上心头。
  冲上城楼,在雨中站了一夜。


93。筑凤阙高台【VIP】

    她不是第一次离开京城,离开家,却没有哪一次如现下这般不舍。望着城墙上那个孤独料峭的身影,不住挥手,直至那身影湮没在重重城阙微光中。
  哥哥其实是个内心很寂寞的人,他一次又一次在茫茫人海中找寻她,一次又一次将她带回身边。这次,却是他亲手将她送走,一定比谁都难过不舍。
  他们是一同降临到这个世间的兄妹,比一般人更深刻领会到血缘的牵绊,因而也能清楚读懂对方的心情。
  『可是哥哥,你的担子我也想要分担,这次,就交给我吧……』
  
  看着阿彩频频回首,明明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还一个劲地伸长脖子,某人轻轻叹了口气!拍马上前,将她的脑袋按回鸾车里。
  “你能不能消停会,动来动去的,车子快给你掀翻了——”
  “欸?韩子翊,你怎么来了,你是给我陪嫁的?”阿彩歪着脖子看他。
  “呸!谁给你陪嫁啊!我是送嫁的,把你送进龙潭虎穴,我就回家。”
  “呃,没道义。”阿彩白他一眼,恹恹垂了头,下巴搁在马车窗框上。
  “你这是自找的,舍不得就不要嫁啊,每次都是这么自以为是……”韩子翊想起阿财从前认罪自寻死路的事儿,气又不打一处来了。“你这回有没有遗书?本公子顺道可以给你带回去,不会写还可以代笔,怎么样……”
  “去去去!乌鸦嘴!本姑娘福泽深厚,等着我回京那天给我哥哥娶你家妹子回家伺候我!”
  “好——你若是不回来,你哥哥休想娶我家妹子。”
  “这可是你说的哦,反正你家妹子我先定下了……”
  这一路上,幸而有韩子翊的陪伴,冲淡了忧伤,这,也是哥哥安排的吧。
  
  匡鉴元年六月中,边关重镇敦煌镇与凤城镇并为一出城池,称为凤城,成为了长公主出嫁的封地。玄武帝耗尽边城人力物力,短短半个月时间筑起百丈凤阙高台,高耸入云端,端显长公主之尊贵无双。
  
  遥远的北国之都萨迦城,六月里仍然凉意习习。
  温泉宫内温暖如春,四季恒温,他倚坐在壁炉边的贵妃榻上,拢了拢衣领,心里的严寒却一丝丝漫延上来,直达眼底,眼睛仿佛深蓝冰钻,凝结一池寒霜。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笑着说:『你来提亲好不好,你娶我好不好』,想起她说这一番话时唇边的笑容和眼角的泪花,让他觉得既幸福又心酸。
  让他熬过无数个生死攸关的日日夜夜,无论失去多少次意识,还是那个声音在耳畔轻言细语,『你要来提亲,你还要来娶我,你不能放弃……』。
  他的彩儿不会如此轻易放弃感情,一定是另有别因,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内情,就如同那一封封没有回音的信笺。
  
  雪狐匆匆赶来,看见莲瑨冷寒的面色就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他想上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可以安慰他的话语。
  “我只要知道真相,其他多余的话我不想听。”莲瑨扶着榻沿站起身来,眼中跳跃着一丝怒火,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可以把人冻僵。
  雪狐仍旧是不知如何开口,微微眯了眼。
  “不说也没有关系,雪狐,给我备车!”
  “陛下——”雪狐上前一步,在他面前跪下,阻了他的去路,“陛下,您如今还不宜远行,何况魏国现下甚为动荡,不能去。”
  “你这是要拦我么?”莲瑨依旧站直不动,等着雪狐让开。
  “陛下——”此时天族王将们闻讯赶来,看见跪在地上的雪狐,纷纷愣住了……
  莲瑨说道:“都来了,正好,我刚好有事宣布。”
  众人面色微变,似乎猜到了莲瑨想要说的话。
  青雁上前一步,单足跪地,“陛下请息怒,不怪雪狐,您的信,是我藏起来的……”
  卡勒也跪下,“还有我,您的信,是我篡改的。”
  苍鹰说:“我也知情,默许了……”
  洛羯王、术勒王:“我们都知道……”
  莲瑨怒极反笑,“呵,我的王将们,真齐心呢……你们擅管的是我的私事,我不能把你们怎么样,都起来吧。雪狐,备车!”
  “陛下——”众人齐齐上前阻拦。
  莲瑨拂袖哼了声,“……额河中游泛滥成灾去疏通河道了么?西境边城的饥荒运粮了么?北地茨穆余党的叛乱镇压了么?这些攸关民生的事不去管,你们管我的私事作甚!”
  雪狐说道:“陛下,您如今尚未完全康复,即使赶去魏国,也来不及阻止,这件事情多少是有些蹊跷,阿彩丫头是不可能心甘情愿下嫁颐王的,前阵子魏军围了西昌城,如今却将公主嫁了过去。魏帝杳无踪迹,新帝登基。这间中的曲折容属下先行快马前去查个清楚,顺带见机行事,随时汇报,如此可好?”
  莲瑨转念一想,雪狐此言有道理,于是说道:“好,雪狐,那便有劳你先行一步,我亦即刻出发前往毗邻凤城的束和镇等你的消息。”
  
  凤阙乃是玄武帝念公主远嫁边城,特建高台以远瞩故乡。阙身精雕凤翔九天,耸入云端,仿佛连接了天与地,巍峨抖擞。站在阙台之上,仰头,风起云涌,仙鸟环绕起舞。低首,一揽浊浊尘世河山。
  长公主入了凤城,未料到颐王准备了大排场相迎。
  全城欢腾鼎沸,恍如节庆。
  阿彩掀开一角珠帘,冷眼看那一片热闹,仿佛与自己无关,“真搞不懂拓跋元邺打的什么主意,如此高调行事。”
  “谁知道呢,总之你自己一切小心。”韩子翊说道。
  “韩子翊,你们今天连夜走吧,别观礼了,没意思。”拓跋元邺的心思太难揣测,还是尽早让韩子翊离开为好。
  韩子翊点点头,“我没打算看……”
  
  “公主殿下,欢迎你来到凤城。”一只宽厚的手掌伸进鸾车内。
  阿彩愣了一下,按捺下泛起的不适感,将手轻轻搁了上去,由他牵着下了鸾车。
  “皇叔,这凤城,似乎是皇帝哥哥赐给我的封地呢,你这反客为主,不觉得太失礼了么?”她笑语嫣然。
  “哈哈……公主殿下还真爱说笑,这凤城,乃是公主殿下的的封地,也是嫁妆。你我拜了堂,就是夫妇,还分什么你我呢?”
  阿彩翻了个白眼……
  拓跋元邺牵着她走进翻修一新的府邸,四下仆从退去,他仍握着她的手,说道:“公主,婚礼准备得太过仓促,新的府邸正在修建中,就暂时先在这儿住下吧。”
  阿彩不着痕迹挣脱了他的手,“皇叔,现下无人,你又何必和我说这些面子话呢?不累人么?我来这里不是挑府邸的,我想要什么,皇叔心知肚明。”
  “哦?公主殿下这是误会本王了,本王是真心诚意要娶公主的……”声音冷冷不带一丝情绪。
  阿彩抬头对上他半眯的眼睛,深不见底,“皇叔,本宫累了,你先退下吧。”
  她看不明白他想打的什么主意,她素来不爱拐弯抹角,他却只字不提。看来和这等狡诈之人交手,还是得沉住气,先把情况摸清楚再做打算。

  这成亲的过程极其繁琐,阿彩也不大留意,反正也是跟着走过场,如同她和哥哥所说的,这种婚姻,在她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她从来就不是个重视虚文缛节的人。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成亲或者不成亲,都没有关系。相对而言,和厌恶的人拜了天地,也改变不了厌恶的心态。
  进入洞房,自个掀开盖头,望着铺天盖地的艳红,脸上露出嘲讽的苦笑,这种虚假的喜庆该到此结束了。

  当初她选择答应他的求亲,就曾细细斟酌过,想不出颐王会对她有任何别样的心思,兴许不过是为了拿她当人质,牵制京城的皇帝哥哥,未免天下人非议,方起了这个和亲的念头。
  最坏的程度莫过于他要把这场虚名婚姻坐实……
  阿彩吩咐陪嫁侍女帮她把那满室些喜花、彩带、大红喜字都给拆了,换上素净的寝被帐褥。收拾妥当闩门就寝。
  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心里忐忑的很,竖着耳朵听门外游弋的夜风,一个清浅的脚步声都令她绷紧了背脊,一手冷汗。
  看来无论再怎么做好思想准备,她还是会很紧张……
  好不容易熬到窗纱泛白,一夜无事。召来陪嫁贴身侍女,问得拓跋元邺昨夜是去了东院侍妾的厢房中过的夜,方安了心下来,看来事情如她所推断的,拓跋元邺感兴趣的不是她这个人,在他眼里,她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作为颐王妃,一大早,这府中的仆从姬妾都要来拜见这位女主人。
  然成亲当夜,颐王抛开这位准王妃,去了别处过夜,一大早又将王妃独自撂在府邸。这种难堪的事传的比什么都快。
  因而阿彩面对的脸孔,均无比冷淡,那几个侍妾面上更是肆无忌惮染了几分得意。尤其个叫小雅的侍妾,生的丰韵妩媚,娇艳迷人。据说最得颐王宠爱,昨儿夜里便是去了她那里,那小雅的眼角几乎撇到了头顶上。有意无意顶起丰满的胸膛,连走路都将浑圆的臀部扭得跟没了腰板儿牵着似的。
  阿彩更是安了心,看来是个男人,都会好这类女人。想到这个,眼神不由自主地黯了下去。不知那位域西北最美丽的女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只一面便能令人神魂颠倒,忘记了曾经信誓旦旦的诺言。
  她摇了摇头,将不合时宜的烦恼甩掉,现在不是想这些个的时候……
  “颐王殿下去了哪里,本宫想见他。”阿彩问府中的执事,她要和他谈谈,既然她履行了婚约,那么他也该说出解咒之法。
  执事恭敬回禀,说是颐王一大早就去了兵营,不知何时会回来。
  
  然而阿彩一连等了五日,连拓跋元邺一面都见不到。府中的人更是认定了她是一位被架空了的王妃。
  有的还招摇踩上门来了。
  “这西北气候干旱,尤其夜晚,床榻空空落落,特别感觉寒凉,不知公主殿下还住得习惯?”那小雅扭着臀,堆起一脸假笑。
  这分明就是来找茬炫耀的,阿彩心念一动,蓦然起身咧开热乎的笑脸,拉过小雅的手,挨着自己一块坐,“小雅妹妹,你这可说对我的心事了,这西北的气候,还真是让人难忍得紧,这还不算什么,可白日里就气闷得发慌。还好小雅妹妹你善解人意,过来陪本宫解闷。”
  阿彩捏着她的手,揉阿揉,真是软若无骨。捏捏手,又去摸摸她的脸,“本宫看着你就特别亲切,就像多了个妹子似的。若是小雅妹妹不嫌弃,以后就叫我姐姐就是了,不要再唤什么公主的。”
  小雅被阿彩这一番突如其来的示好夸的翩翩然,没一会儿心就飘到了天上,仿佛真成了公主的妹子,很快便亲热熟络起来。
  “唉,妹子你也别笑话姐姐,姐姐这王妃的名号还真是虚得慌,这些天颐王殿下连瞧都不曾瞧过我一眼。还是妹妹得殿下宠爱,才当真是坐实了呢。”
  “那倒是呢,殿下这些天黏我黏得厉害,夜夜不到五更天不得安睡。妹妹我这柔弱的身子,还真差点招架不住殿下的旺盛精力啊。
  噗……阿彩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呛得咳了一会才停下来,拍拍胸口讪笑,“妹妹你这是能者多劳,辛苦了辛苦了……”
  就着女人要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这个话题,阿彩成功把姊妹的友好关系提升到了讨论床底之间的程度。
  “姐姐,你可真色,怎么问妹妹这种问题,人家不依啦……”
  忍着一身恶寒,阿彩拽着小雅的胳膊轻摇慢晃,“妹妹,你就当姐姐好奇心重,告诉我颐王殿下的身材好不好,那个强不强,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脱衣裳的时候是不是很潇洒,他那个的时候当真是一丝不挂么?会不会习惯佩戴什么宝贝饰物,连亲热时也不会取下来的?那样才性感嘛……”
  费了一天唇舌,总算有了点收获。
  得知,拓跋元邺颈脖子上悬挂着一枚形状很奇怪的玉器,且玉不离身。
  究竟是不是血玉,要见过方知道。让小雅去偷玉是不太可能的。
  阿彩看得出,尽管小雅深得拓跋元邺的宠爱,可是字里行间,隐隐约约,还是藏不住一丝恐惧。
  那个男人,像一头嗜血的野豹,即使是再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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