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冰语-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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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冰语-焚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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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不到皇子到无所谓,可是见不到朝思暮想的四公子,阿财可是郁郁寡欢了好几日。
  离开独鹤楼当了书僮以后,阿财觉得自己果然在一天一天蜕变……
  受到温润如玉公子珏的熏陶,自我感觉比从前温文有礼了,少了粗鲁,模样儿也周正了许多,会写的字也越来越多。
  这样的变化阿财只想让四公子看到……
  可是这个月的十五,兴冲冲来到独鹤楼七层台榭,阿财只见到了玉松总管。
  玉总管翘鼻孔,憋着嗓门说,四公子有事出远门了。
  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阿财落寞地和那位一脸尖酸刻薄相的总管对望了一夜。
  玉松阴阳怪气念念有词,若不是四公子有交代,让厨子给阿财备食物,他也不必大半夜地站在这儿,边说边翻着白眼一肚子怨气,阿财听了却猛然胃口大好。
  四公子也有惦记着他,惦记着阿财!!
  四公子不在,玉总管倒是成了话唠子,嘀嘀咕咕抱怨不休,“公子也不知道咋想地,莫不是将你这小毛头当成了别个,我就没看出来哪像了……”
  阿财抬头瞄了他一眼,嚼着烤肉,含含糊糊地说:“玉总管,你是不是在说我和四公子的心上人长得很像?”还能听到肉汁在口里搅动的声音……
  “小毛头!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像啦!横看不像竖看也不像,你倒过来让我看看!说不准就像了。”
  “玉总管,您真风趣,我倒着就能像了?哎呀,东大街没人不知道我阿财横着看英明神武,竖着看英俊潇洒,可倒着嘛……像大马猴!莫非那位小姐是……”
  阿财装出恍然大悟状,一只油乎乎的手捂着油乎乎的嘴,另一只油乎乎的手指着玉松的朝天鼻,还抖晃了两下,“玉总管,您……您也太不厚道了,您竟然将公子的心上人比拟大马猴!
  玉总管被噎得无言以对,鼻子抽得像风箱似的,“你!你!你……”尾音颤个不休。
  一只油乎乎地手摩挲他的手背,“玉总管您放心,我阿财这人没别的好处,就是特讲义气,看在您这大半夜的还得来伺候我的份上,我一定不会告诉公子,你说他的心上人是大马猴!”
  “我没说!我没说!我没说!!!!”
  “说了就是说了,你老大不小可以做我爷爷了,怎么能耍赖!”
  “老天啊!!!!将这臭小子收回去吧!!”
  这大半夜的,独鹤楼顶楼传来了凄厉的怪叫声,方圆百户人家被梦魇惊醒,翌日冤魂不散之说便传了个大街小巷……
  
  阿财哼着小曲儿,哼着小曲儿,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哼着歌……
  “欸欸欸!大公子,你知道不,我约了心上人河灯节桥头相会,他一定会来的对不对!他啊,其实对我好得没话说,就算出远门了也惦记着我,一定会来的。”
  某人一边云游天外一边给某卧病床榻的活死人按摩关节,手指头都乐得一抽一抽,把人家绝世大美人的玉体掐得青一块紫一块,也不知道自己力大如牛,没得轻重。
  说到相约河灯节——
  就是那个月黑风高夜的晚上,阿财逼迫玉松总管一定要转告四公子,七月十五河灯节那天,在浑水河盂兰桥头等他……
  玉总管初时宁死不从,某人便以大马猴的典故相胁,玉无奈屈服……
  其实阿财想约的是七月七的七夕节。倘若,与四公子,一人在桥头,一人在桥尾,在人群中寻找着对方,心急如焚,然后于桥心相遇,四目交织,千言万语凝结在眼里——
  哇哇哇!!!浪漫得抽筋了!!!
  含蓄点,含蓄点呀阿财!念起四公子逢十五方有空闲,于是七夕便改作七月十五河灯节。
  桥心相会之时,红彤彤的河灯映在脸上,如梦似幻的美景,四公子,一定芳心大动,心动加行动,哇——说不定就会抱抱!说不定还会亲亲!!
  阿财憋红了脸——没留意手底下的大公子面部皮肤一个抽颤,灵魂在无声哀嚎!“弟弟啊——你从哪找来这么个杀千刀的恶仆,他背着你在虐我,虐我啊!救命!!”
  
  恶仆这会儿春心大动,于是今儿的笑话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荤的。
  “一小贼夜深人静前往行窃,刚到一门口,就被一女人当成夜归的相公,一把拽到屋里。女人求欢——事毕,女人娇滴滴地说:‘你今天那么厉害我才知道做女人的滋味。’小贼说:‘还是你厉害,我没有偷到,你却把我偷了。’”
  “哇哇哇!”某人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活死人嘴角“含笑”,他哪知道人家嘴角抽筋都抽了很久,“大公子!你跟二公子口味果然大不相同呀!他喜欢素的,你你你……你……原来你喜欢听荤的!”
  嘴角抽啊抽啊抽!!!连眼角都沁出了水珠……
  阿财一把抹去水珠!“哎呀,对不住啊大公子,我太激动了,把口水喷你脸上了,给你擦擦,给你擦擦……”
  
  最近,阿财在缠着贺兰珏教他弹琴。贺兰珏本是想着让阿财多认得些字,方能教他认谱。被阿财缠得不行,于是便教了他指法……
  又于是,那位躺在榻上的活死人大公子耳朵遭殃了……
  恶仆阿财不分昼夜地练琴,学着公子珏一般在大公子榻前抚琴弄乐,也不知那声音仿如拉锯,如捏着老驴喉咙时的嘶哑尖叫!还美其名曰此乃爱心之音……
  灵魂也在嘶吼,“恶仆!恶仆!我若醒来定将你千刀万剐!”
  他贺兰瑨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变成活死人就够苦的了,还要肉体遭人凌辱,精神遭受如此惨无人道的荼毒!
  老天爷——求求您,让我断了这口气吧!
  
  话说如今贺兰瑨最为幸福的时刻,便是恶仆阿财跟随贺兰珏去书院的时候。
  这阵子听说皇上从边关巡察回京,大力痛斥如今贵士族子弟萎靡的南派风气,在大殿上叱责太傅大人,取缔一切南派汉族授课旧习。他们,是鲜卑族人,是叱诧马背上骁勇的民族,如今的贵士族子弟便只知晓夜夜宵歌,吟诗作对,花前月下。在战场上手无缚鸡之力,疲软不堪,长此以往,国力堪忧。
  于是乎,皇上发话了,所有贵士族子弟必须要强制武力训练!目标是——能骑擅射!
  于是乎,阿财每日背架上背的不再是书卷,而是长弓大刀……
  公子珏一步一个叹气,他生就不爱舞刀弄枪,别说射箭了,弓都拉不开。书院强化训练,各位学子不准使用平常狩猎之路弓,必须是在战场上兵士所用的虎贾弓,二十余斤重的虎贾弓便是单手举起都吃力,何况还要开弓拉弦,射靶……
  这些日子书院被愁云惨雾层层笼罩,像公子珏这般弱不禁风的文人公子大有人在。
  几日下来强化训练毫无成效,众贵贾公子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神智涣散之际,上头竟然遣派了武校都尉前来书院主持强体武力训练。
  “吾命休矣……吾命休矣……”学子们颓然崩溃。
  
  用训练兵将的方法来训练文人学子,晨五更便要起身操练,亥时方准歇息,半月后,颐王殿下将会前来检视成果,回报皇帝。
  这半个月,贺兰珏只能留宿书院,无法返回听梅居,于是只能托阿财看顾他大哥。
  “阿财,大哥爱干净,早晚都要擦身子。还有,大哥的药丸辰时(07时至09时)便要服用,切记不可忘了,你便在大哥房中安置小榻,就近看顾,以防夜间有何变故。”阿财下山之际,贺兰珏千叮咛万嘱咐,唯恐遗漏了什么。
  阿财点头点得像拨浪鼓似的,晃得脖子都酸了。唉,公子珏逢大公子的事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婆婆妈妈像村口那个生了五个臭娃娃的张大婶。
  又不是生离死别,贺兰珏不能离开书院,阿财可是每日都得上来收取换洗衣裳的呢,忘了啥就明天再说便是了,用得着墨墨迹迹说到太阳下山嘛……
  
  漫天彩霞火烧缭绕一般迤逦,阿财绕着小路捷径往山下走,饿得是前胸贴后背。脚步加快,鼻子使劲向前扬着,像是要去嗅阿昌伯烧的菜香一般。
  唉,阿财什么苦都能吃,就是经不得饿,记得小时候饿得狠了,迷迷糊糊的,只见胖兜那白白胖胖的手臂在眼前晃动,抓住就一把啃了下去,直到现在那牙印子还在呢。胖兜想起那回事就全身发毛,说是阿财当初那眼神,像饿鬼投胎似的。
  对,饿了,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踢踏踢踏……”一阵马蹄声从小道上传来,人声,吆喝声,林子里有野兔奔走,定是不知哪家贵公子又在林子里狩猎,京城里虽是文弱公子居多,可是喜爱武装的贵族公子也有不少,成日里带着家仆在深山野林里头射这个杀那个的。
  流箭不长眼,就算射死了人,在他们眼里,也是活该倒霉,谁让跑猎场里来了。
  唉,他这不就是抄近路嘛,阿财转身想要离开小道。
  一道蓝光从前方一划而过,“咻——”一声,落下一根蓝幽幽的东西,落到阿财眼皮子前时,他伸手捞住,看了眼,愣了愣,然后撒腿就往那道蓝光追去。
  远处小道传来声音,“我去追那只鸟,你们去那边逮兔子!”
  阿财死命追,那是小蓝,蓝尾雀,那根粘了血迹的蓝羽,是那只讨厌的小蓝雀的腿毛……
  它是讨厌,老跟阿财唱反调,阿财虽然也老拿石子砸它,可也没想它死啊。


6。笨鸟惹得祸

  臭小蓝,呆小蓝,这只蠢鸟,没事飞来猎区干嘛,想当人家宵夜早说嘛,他阿财就先烤了它吃,省得当了这么多年朋友落到别人肚子里。
  逮到它,看不在它脖子上栓根绳子,挂在院子里梅树下晒成肉干,看它还敢不敢瞎跑乱逛!
  “咻——咻——”又两支箭朝蓝光射去。
  阿财惊出一身冷汗,扯着嗓子就叫!“哪个杀千刀,给老子滚出来,干一架!”
  “啊!!!”阿财又一声惊叫,捂住了眼,那只蠢鸟,它还叫鸟么?有鸟会这么蠢的么?普天之下只有这么一只笨鸟会撞树吧!
  小蓝!你就是一只长了翅膀的蠢猪!
  那只蠢猪撞到了大树,正眼冒金星昏头昏脑地来个自由落体,树下有个一脸恨铁不成钢满脸鄙视的少年叉着腰。
  可是没等蠢鸟落到地上,眼前浮光一晃,草木微漾,一道绛紫身影“嗖”一下飞了过来。等阿财眼睛看清楚的时候,一个锦衣少年正得意洋洋捏着蓝尾雀站在大树上。
  他的脸隐没在大树的阴影中,阿财依旧保持着叉腰的姿势,抬头恶狠狠地瞪那个凶手。那人一身华贵猎装,连袍袖边都镶了金丝线,身后夕阳逆光照射,那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只见他的身子浸在一片金光灿烂中。
  “把那只鸟还给我!”叉着腰微眯上眼,吼叫!
  “你说它是你的?我找找看它身上有没写你的名字。咦,没有呢,会不会写在肚皮上,我扒了它的毛瞅瞅,你等等啊!”声音听着年岁不大,可,很欠揍——
  “娘的!你给我下来,欺负那个小东西算什么男人,有本事的就下来跟我干一架!”
  “行啊,你上来,你能打赢我,就把这只笨鸟赏给你,如何?不过我可没空在树上干等你,我数二十下,你若是上不来我可要走了,这只笨鸟嘛,留点毛给你纪念纪念。”
  说罢那人就开始数数,“一、二、三、四……”每数一下就在蓝尾雀身上拔一根毛丢下来,晃悠晃悠地在阿财眼前飘。
  那只笨鸟被捏着喉咙,“嘎嘎噶”叫得跟乌鸦似的。
  阿财气得浑身发抖,这人不地道,不地道!明知道他不会轻功,还数这么快,还拔他们家小蓝的毛,这分明就是耍着他玩儿。
  某人抓狂了,后果很严重!
  大树“哗哗哗”地晃,有人在树下抱着树干使劲摇,有人坐在树杆上摇着靴子拔羽毛。树叶像下雨似的纷纷扬扬,头顶上数数的声音越发轻快得意。
  “十四、十五、十六……”
  “砰砰砰”树下抓狂的某人手脚并用,冲着大树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猛烈抽打!
  “二……十……”特意拉长了尾音。
  伴随着一声大吼,“轰”声巨响,那不是阿财的声音,那是……蛮牛阿财把大树推倒了的声音——
  天啊,他把两手环抱也合不拢的大树推倒了——果然,在某人饿肚子的时候惹了他,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那人在大树倒塌时正在树杈上摇得屁颠屁颠的,一个天旋地转倒栽葱下来了……
  阿财扒开葱葱郁郁的树杈树叶看到他的时候,那小子正作狗啃泥状,两只手举得老高,还捏着那只受惊吓过度而簌簌发抖的笨鸟。
  他把头埋在泥地里,双手托着蓝尾雀像给阿财献宝贝似的。阿财自然就不跟他客气,一把夺过小蓝,顺了顺它被揪得七零八落的毛。
  “哼!蠢蛋!还能飞不!”
  蓝尾雀啾啾哀泣了两声,展了展翅膀,歪歪扭扭扑腾了几下,就又落在阿财的肩膀上。
  “咕咕咕……”饿死人了,赶紧回去吃饭。
  阿财抬脚就往山下走,身后传来耸动的一声,又没了声响,回头望一眼,他还是那个献宝的姿势。
  死小子,活该!阿财哼一声扭头,继续走。
  走出丈余,回头,他还是在献宝——
  呃,摔死人了?怎么一动不动,莫不是,摔脑子了?阿财伤天害理的事儿干过不少,就差还没杀过人,竟然……竟然为这只笨鸟杀人了?
  腾腾腾,跑了回去,扒开树叶——
  一个惊呼!呀!一根粗大的树杆压在他的小腿上,隐有血迹慢慢沁出。
  阿财将小蓝丢一旁,上前大力一抽,把整棵树挪一边去,将那小子拖了出来。
  “咳咳……”咽喉被一只冰冷的手锁住了,人也被拖倒在地上。
  想也知道是那个恩将仇报装死的臭小子!
  慢慢对上他的眼睛,“扑哧”阿财想笑却笑不出声来,咽喉被掐得更紧。
  他果然是倒栽葱栽地上了,幸而地上是厚厚腐烂的烂泥树叶,软软散发着臭气,不然他那张脸非得摔个血肉模糊,毁容!可现下也好不到哪去,脸上糊了一层淤泥腐叶,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看来他的腿伤得不轻,血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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