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个时候了，他应该交接完吏部的工作，回去准备明日启程。
“想来，傍晚就会过来跟我辞行了。”她幽幽地说。
青雨回答道：“应该是，说不定下午就能来。”
“这孩子，真是任性。”
青雨微笑着说道：“还记得秋大人说过的，他的骨子里还是随着他的亲生父亲，是个天生当将军的材料。娘娘也该这样想，这是如了他的心愿，也如了肖将军与秋大人的心愿。”
“是呀，是他们的心愿。”
百里安轻叹一声，回去了武华殿。坐了一下，她发着呆。
给孩子点什么东西？孩子就要上战场了，当妈妈的总要给他个护身符。
百里安赶忙站起来，打开里屋的箱子、柜子，翻腾了好一会儿，可都是些女人的东西，总感觉给他带着不合适。
突然，被她拉扯到地上的衣被中，探出一小块木头，百里安眼睛一亮，走过去抽出来，就是当初秋慕送给她的小木剑。
百里安笑着，拿着它回到外屋软榻上，她叫百合拿了根红绳，轻轻地缠绕了剑柄，而后举到面前，看着它。
——娘娘，这是秋少爷捎给您的，说是他亲手做的呢。——
笑容，含着淡淡的忧伤，也同时包含了更多的欣慰。那个会做木剑，害羞可爱的孩子，如今就要带兵打仗去了。
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老太太，因为子女长大了，她也不就也成了老太太了吗？
“娘娘，孝沅殿下来了。”
百合的声音刚落，秋慕就进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百里安握着一柄小剑发呆，愣了一下，很快发现那把剑，就是他的手笔。
笑，他跪着说道：“娘，儿子来跟娘辞行了。”
百里安点头，含着泪不知道说什么，招手叫他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你这熊孩子，跟你父皇请命去打仗也不跟娘说一声，还得娘还跑去御书房找你父皇理论。”
“我知道娘一定会难过，一定不舍得我去，所以我只有先说服父皇，下了圣旨，再来跟娘请罪。”
“请什么罪？你哪里有罪？你想要追求你的理想，是好事。娘不该阻拦你，这些都是妇人之仁，你别往心里去。”
百里安松开他，擦了擦眼泪，秋慕坐到另一边，看着木桌上的木剑。
“娘是要将这把剑送还给儿子吗？”
“是，不过不是送还，是借用。你做的这把剑，是我喜欢的。现在暂时借给你拿走，不过要还的，要你再亲手再还给我。”
“是，儿臣一定亲手还给母妃。”
秋慕很认真的说，百里安看着这样的儿子，笑着对他点头。
“孝沅哥哥！”
秋慕来了，百里安叫奴才们叫醒正在午睡的两个小主子，他们的哥哥明早就要离去，当然要来跟哥哥告个别。
那个甜甜叫人的，当然就是端木诗瑶。五岁的她还是小孩子，喜欢她的孝沅哥哥，听说来了，风一样跑进来，爬上软榻，紧挨着秋慕，好像小猫一样喵喵叫。
端木玄瑞虽也是跑进来的，却还稳重些，坐在母亲身边，看着对面也很崇拜的兄长。
“诗瑶，玄瑞，我明早就要前往云国战场，抵御云国突如其来的进攻。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们两个要好好听父皇母妃的话，用功读书，勤奋习武。也要带着我的份儿一起孝敬爹娘。”
“上战场！”端木诗瑶惊愕极了，她抱着秋慕的胳膊，眼泪吧吧地说道：“怎么突然就要去打仗了？你不也还是个小孩子吗？”
秋慕溺爱地揉了揉端木诗瑶的小脑瓜：“我已经九岁了，虽然还是小孩子，可我希望能成为那种帮爹娘分忧解难的孩子，成为那种可以独当一面的孩子。”
端木诗瑶撅着嘴说道：“什么分忧解难、什么独当一面？说到底就还是小孩子呀。孝沅哥哥别走了，留下来陪诗瑶吧。”
“那可不行。”秋慕很认真地说。
在百里安身边一直不说话的端木玄瑞突然开口说道：“哥哥做得好，将来玄瑞也要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说完，他又对百里安说道：“你们女人，就知道哭哭啼啼，别妨碍孝沅哥哥干大事业。”
“哎呀，你想造反呀！”端木诗瑶气得跳过来，一只手一边掐着玄瑞的脸颊来回扯着。玄瑞哭丧着脸，却也无可奈何，只有任由端木诗瑶欺负。
秋慕哈哈笑，将端木诗瑶抱回来，对她说道：“孝敬父母，也不准欺负弟弟。”
端木诗瑶马上八爪鱼一样抱住秋慕，由凶悍的母老虎又变回了温柔的小猫咪说道：“孝沅哥哥，要注意安全。诗瑶会在这里天天给哥哥祈福，咱们雪国快些打败云国，孝沅哥哥早日凯旋归来。”
“谢谢你诗瑶，哥哥一定能做到的。”
端木玄瑞这时说道：“哥哥，玄瑞也会为哥哥祈福的。”
秋慕看向玄瑞，微笑着伸开另一只胳膊，端木玄瑞有些尴尬，可他还是走过去。秋慕便也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百里看看着这三个孩子，她很欣慰，真得很欣慰。无所谓出息不出息，只要孩子们懂得孝顺父母，懂得是非好坏，彼此之间喜爱牵挂，就是当父母的最大的欣慰。
一家子一起吃了晚饭，又说了些话。直到天色不早，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别。百里安握着孩子们的手，送到武华殿门口，在那里，秋慕躬身对着母亲深深鞠了一躬，便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百里安看着他的背影，被月光拉长了一些，仿佛真得变成了男子汉一般。
秋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保佑他平安。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他能平安归来……
330 喧嚣中的宁静
天还没亮，百里安就醒过来了。她没叫奴才们，披上件斗篷，轻轻走到门口。
推开房门，那些被白日炙烤的花，正努力吸收月光的精华。不远处回廊那边，两个小奴才正站着打瞌睡，身子一晃一晃的，百里安皱眉看着他们。
早说这院子里的奴才不用按照宫里规矩站着值夜，可奴才们表面答应了，暗地里却都不敢。宫里的规矩大如天，主子尚且遵守，何况是奴才？
百里安坐在门槛上，也不管他们，托着下巴看着天空的月亮。
月亮，总好像是温柔的母亲，指引着黑暗中的孩子找到回家的方向。她的秋慕，也已经起床了吧，说不定已经穿戴整齐，前往集合地了。
穿着铠甲的样子帅不帅？一定很帅，她的慕儿一直都很帅。
做为母亲的欢喜与骄傲溢于言表，同时也含着满满的担忧。陆游那句：儿行千里母担忧，她终于能深刻体会到了。
秋玄，你也一定很骄傲吧？你带着我的孩子们在那个世界，我带着你的孩子在这里。我们各自兑现了给予对方的承诺，我不该还如此思念你。
是因为真正爱我的只有你一个，可你却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了爱我的，所以我不得不变成现在的样子，一个冷酷绝情的女人，一个不再热血的女人。
可这样的我，你还会爱着吗？
我在想什么？我竟然还在想着爱情，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你死了的那天，我就已经意识到，我此生注定孤独。
百里安默默地依靠着门框，那月亮正逐渐偏移，天，就要亮了。
百合走入后院，一眼看到百里安坐在门槛上。她赶忙跑过来问道：“娘娘，您不舒服吗？”
这一声多少带着担忧，也难免高了点，那两个值夜的小太监一下子醒了，赶忙也跑过来。
百里安笑着说道：“就是睡不着，别大惊小怪的。”
百合转过头对两个太监说道：“你们这夜值得真好，要睡觉那站在那里做什么？回去睡呀。去欢公公那里领罚去。”
两个太监赶忙跪着称是，百里安说道：“百合，饶了他们一次吧。你们两个也累了，下去吧。”
两个太监千恩万谢的，后宫里的人都愿意跟着武妃，因为她带奴才最好。太监们下去后，百合撅着嘴说道：“他们还小，不会约束自己。娘娘这样惯着他们，会将他们惯坏的。”
百里安笑道：“是，百合姑姑，我知道了。”
“主子真是的，没个正经。来，奴婢扶您进屋梳洗。”
“扶什么呀，我自己就成。”
洗漱之后，孩子们已经等在饭厅了。吃早饭的时候，端木诗瑶一直都在念叨着秋慕，这孩子对这个半路的哥哥感情十分深厚，百里安甚至觉得已经超过了对她父亲的爱。尤其是进入皇宫后，端木苍兰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女儿也不再像刚进宫的时候，总去缠她的父亲。
“这几天见到父皇了吗？”
端木诗瑶撅着嘴说道：“上一次见父皇脸色不好，也就没再去。”
“现在是雪国危难旦夕的时刻，你父皇肯定会忙，只是你当女儿的偶然也去关心一下。别耽搁他时间，去看一看就走。”
“我知道了娘。”端木诗瑶露出甜甜的笑容。
吃过饭，百里安带着女儿去看仙鹤。虽然都长得差不多，可在那群中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曾呆在武华殿几日的那一对，它们的孩子跟着它们一起游，两只仙鹤时而回头张望，生怕孩子跟丢了。
端木诗瑶捂着嘴笑道：“娘，仙鹤小时候真得很丑，怎么都想不到长大了会那么漂亮。”
“我们人的孩子也是呀，长大之后都是会变模样的。”
端木诗瑶的大眼睛闪闪发光道：“就是说，我长大了之后会变得更漂亮？”
百里安笑着说道：“是呀，会成为雪国最美的女子。”
“太好了。”端木诗瑶一砸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高兴得眉飞色舞的。
百里安掩口笑道：“将来你的父皇要头疼了。”
“他头疼什么？”小家伙一愣，仰起头疑惑地看着妈妈。
她的妈妈调侃道：“女儿太漂亮，追求的人多了，要如何选择，他可不是得头疼吗？”
“不用父皇头疼，我的夫君我要自己选。”端木诗瑶歪着头，看着湖上的仙鹤，脸上却含着红晕。
她才只有五岁，百里安也没多想，只拉着她的手说道：“走吧，日头晒起来了。”
渐渐的，秋降临了。虽然太阳依旧会晒人，可风猛然变得清爽，皮肤也不再总是黏黏的。百里安运功结束，便叫百合将那本读起来很费劲的内功手抄本烧掉了。
她已经全部学成，那本手抄本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自己现在的内力，应该与端木苍兰的不相上下。现在不如他的，也只有招式和应敌的经验。
“娘娘，奴才小欢子呀。”小欢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百里安回过神说道：“进来吧。”
小欢子推门而入，跪下说道：“今早，押运粮草的军队再次出发，分成两拨，分别供给露国与云国战场。这是第二次供给露国了那边了。”
百里安点头。
吴绮鸿果然不会与押送粮草的将军特意接触，毕竟他是统筹整个战局的人，忙得不可开交，何况本也就没打算用什么阴谋诡计，更不需要跟谁私下交代什么。如此一来，计划就能顺利执行。第一波的粮草就没有送到，第二波，那个陆玲依旧会按照那封假造的密信行事，同样不会将粮草送往露国战场。
由贺音那边快要支持不住了，他参本的奏折，想必很快就要来了。而为了能确保折子顺利到达端木苍兰的手中，由贺音一定会命人现将奏折交给林飞鹏，交给这位正直的丞相，而后由他转交给端木苍兰。
如此一来，奏折到达的时机他们就能准确掌握，也就能更好地安排些“罪证”给吴绮鸿。
思量过后，百里安走到门口看着院子里的景色，内务府又来人送来了些珍奇花朵，奴才们正忙着摆放。
话说回来，端木苍兰并没有来。他说，做那事用不了多少时间，看样子他连那点时间都没有。
331 蛋黄月饼
“娘，娘。”端木诗瑶一大早上跑来，百里安只好坐起来，无奈地问道：“怎么了？”
好不容易能睡得这样香，却没法儿自然醒，被这个小东西吵醒了。
长长的发丝披散在她身前身后，刚刚睡醒，脸上的表情也还朦胧，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半眯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好像害羞的大姑娘。
“哇，娘，你好美呀。”小家伙爬到床上端详着母亲初醒的模样，倒是令百里安一下子清醒，笑得跟什么似得，抱着她一起前仰后合。
“小家伙，又嘴甜了不是？娘这个样子叫邋遢，美什么呀。”
“真得好美呀，我觉得比梳洗打扮后的娘要美……嗯，应该说纯洁可爱。”
“被一个五岁的娃娃夸赞可爱，娘还真是受宠若惊了。”
青雨带着宫女们进来，笑着说道：“娘娘，梳洗一下吧。百合在厨房带着厨娘们做月饼呢。”
“是吗？今天能吃到月饼了。”
百里安起身，洗了把脸，坐在铜镜前。端木诗瑶撅着嘴巴说道：“青雨姑姑真是的，我本来是打算亲口告诉娘的，叫你先说了。”
青雨赶忙欠身说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错了。”
这孩子，这种小事也抢功劳。百里安便转过身，假装好奇地问道：“知道都有什么馅儿的吗？”
端木诗瑶一下子来了精神，盘腿坐在床上，伸着手指数落着：“馅儿可多了了，有枣泥、五仁、豆沙、桂花……”
百里安怀着玄穹的时候更别爱吃甜的，可现在与那个时候不一样了，听着都是香甜口的，心中突然飘进现代的月饼。
于是她说道：“可以做蛋黄和肉松馅儿的呀。”
她这一说，屋子里的都愣住了，还是青雨问道：“娘娘，什么蛋黄、肉松的？都没听过呀。”
“是呀娘，那是什么？”
百里安笑道：“走，咱们去厨房，跟百合一起做。”
“好呀好呀，做月饼喽。”
端木诗瑶跳下床，高兴得又是蹦跳又是拍手的。百里安领着她一起去了小厨房，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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