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卷帘海棠红_派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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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卷帘海棠红_派派小说-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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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嚎啕大哭,“阿姊,我不要走!” 
  我咬着牙,一字一字慢慢说:“我弟弟还小,需要有女眷照顾。还望大人通融一二。”
  晚晴在我身后啜泣起来。
  封峥闭着嘴没说话,那个文官却叫了起来,“罪臣家眷本该服押,哪里还有和官兵讨价还价的说法。郡主糊涂了,你们也糊涂了?还不赶快把魏王世子带过来。” 
  七、八士兵举着刀扑了过来。我扬起匕首挡下其中两个,可敌众我寡,根本阻挡不住。
  弟弟被抓住尖叫起来,晚晴一边抓着弟弟,一边叫:“你们放开他!封哥哥!封哥哥!你不能这样!” 
  我正和两个士兵缠斗,听着晚晴的尖叫,只觉得有一把尖刀刺进了心里,疼痛难当。
  晚晴呀,你也看错了你的封哥哥了。青梅竹马的下场也不过如此呢。
  我看准一个空档,冒着被刀砍到的危险,向抓着弟弟的那个士兵扑了过去。
  封峥却在这时一动,抽出剑来挥过来。
  他居然敢——
  我红着眼把手翻转,锋利的匕首一下没入了封峥的胸膛。
  耳边响来锵的一声,是他的剑将那把砍向我的刀挡开的声音。
  然后,我就一下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晚晴的惊呼,弟弟的哭叫,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我只看到封峥连退两步,想站稳,却还是跪在了地上。
  他痛苦地捂着胸口,那里插着一把匕首。是他亲手送我的,再由我亲手插进他胸膛的匕首。
  士兵们动了起来,大叫着什么,朝我奔跑过来。
  住手——
  封峥似乎勉强抬手喊了一句,然后我感觉到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第 60 章


    宽大的沙枣树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摆。蓝天碧日,白云如丝。
  午后微醺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我慢吞吞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环视四周。
  这里分明还是那片遇到商队的海子! 
  正是中午日光最烈的时候,太阳照射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宛如打碎了一大面镜子。
  有人坐在树下编草绳玩,是夏庭秋。
  夏庭秋转头看到我,笑了一下,说:“睡醒了?你可真能睡的,一觉睡到大中午。”
  我看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原先那件浅蓝长衫,心里隐隐松了口气。
  我喃喃:“我这是死了吗?” 
  “胡说什么呢!” 
  我转身,看到封峥坐在水边树荫下,正笑盈盈地望着我。
  “你真是睡得太久了,都糊涂了。过来洗把脸吧。” 
  我慢慢走过去,边说:“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 
  “梦到了什么?”封峥问。
  我挠了挠头,也觉得好笑,“梦到咱们顺利回了京城了,然后有吃有喝的,都很开心。然后,突然有一天,你带着兵过来,要抄我的家……”
  封峥听了,笑道:“是呀。皇帝终于出手,夺了兵权,要查办了你爹。”
  他的话阴森森的。我打了一个激灵。四下突然变得极其安静。风声,水声,树叶的沙沙声,全都消失不见了。
  封峥这时站了起来,转向我。我看到他胸膛上俨然插着一把匕首。
  我大骇,连连退步,一下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廖致远扶住我,轻声细语地说:“郡主,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我总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封峥依旧温和微笑着,抬起了手,握住胸前的匕首。
  我大喊:“不要——”
  他已猛地将刀拔了出来,霎时鲜血迸射,将我的视线全部染红。
  我一退再退,脚底一空,直直落了下去。只见封峥面无表情地站在坑边看着我,胸前鲜血长流。我想呼喊,喉咙却似被什么东西堵着,发不出半点声音。黑暗转瞬就将我彻底吞没。
  晕眩之中,有人用冰凉的手轻触我的额头。
  “大概是魇着了……”
  “……仔细伺候着。” 
  “公子放心。”
  那说话声忽远忽近,我在天旋地转之中,脑子里忽然涌入一丝明清,猛地张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细白布纹的帘帐。
  我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
  不是应该被关押在天牢里的吗? 
  还是如今的天牢修得这般好,我们这些死囚都有软铺高枕的待遇了? 
  房间里没人。刚才听到的说话声,玄幻的就像是我做的梦一样。我试着动了动手脚,发觉浑身酸涩不堪,勉强坐起来,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了。
  长这么大,很少这么虚弱过。我仔细回忆,之前不过是被人在脑袋上敲了一下,顶多被敲成一个傻子,没道理浑身乏力呀。
  我便试着运功,发觉浑身经脉阻塞,体内有股乱流,我一运气它就到处乱窜,疼得我直冒冷汗。
  大爷的,我就知道被封了穴,没准还下了药。
  未免太小题大作了。我虽然跟着师父学了武,可也不过是点花拳绣腿,只能用来翻墙爬树,捉贼打流氓。真要拘禁我,拷我一个铁链子便是,还用得这下这种狠手?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抬头望见屋里的凳子上还放着我之前穿的那件衣服,袖口有暗红的斑点。心里突然像是被人狠捶了一拳。
  那血是我娘临时死前吐的。
  昏迷前的一切如走马灯一样飞速在脑海里回放。
  夜奔,回城,见到封峥,抄家,娘自尽,我亲手刺了封峥一刀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晚晴的惊叫。
  对了,晚晴,还有爹。他们在哪里? 
  我又在哪里? 
  我掀起被子,吃力地下了床。两条腿像是被抽了筋一样发软,我站着走了两步,支持不住朝地上倒去。心急之下,手把旁边的桌布一并扯了下来,茶壶茶杯一股脑跌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一个女孩子惊慌地跑进来,叫道:“陆姑娘,你怎么了?”
  她还未跑到我跟前,另外一个人抢先一步冲过来,将我一把扶起。  我抬头一看,扶着我的人正是廖致远,下意识一把将他推开,身子往后缩。不料手按在了碎瓷片上,一阵尖锐的疼痛,抬起手来,血已经流了出来。
  廖致远的眉头猛地一皱,一把扣住我受伤的手,把我拽过去。
  我怒道:“姓廖的,你搞什么名堂?” 
  廖致远不理,轻而易举就限制住了我的挣扎,手一抄就把我抱了起来。
  我使劲挣扎,可是收效甚微。旁边的姑娘急忙叫:“公子,公子,陆姑娘还病着……”
  “草儿?”我这才发现这个婢子也是我所熟悉的人。
  “婢子见过陆姑娘。”草儿匆忙行礼,“姑娘您身子不好,切莫太激动了。”
  我叫骂:“一派胡言,廖致远,你放我下来!” 
  廖致远置若罔闻。我怒不可遏,又没办法。想我若身体还好,可以把他拎起来就丢到窗外无。现在手软脚虚,也只有任人欺负的份了。
  廖致远抱我回到床边,将我小心放在床上。我一离开他的手,反手朝他脸上扇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廖致远的头偏向一边,白皙的脸上隐隐有点泛红。我力气不大,不过他也并没有躲。
  过了片刻,廖致远才把脸转过来。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低垂着眼帘,刻板地说:“陆姑娘身体不好,还请好生休息。” 
  我听这着声“陆姑娘”,气更不打一处来,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扯过来,劈头一顿咆哮:“这里是哪里?我爹呢?我妹妹呢?你这是弄得哪出?” 
  廖致远好性子地由着我朝他脸上喷唾沫,慢条斯理地说:“魏王贪污受贿,叛国通敌,已抄家。王妃自尽,瑞云郡主因行刺官员,业已伏诛。从此以后,这世上没有了瑞云郡主,只有陆棠雨了。”
  我听得仿佛身浸在冰水之中,寒颤阵阵,好半天,才颤抖着说:“你……胡说……”
  廖致远木着脸没说话。草儿怯怯插了进来,“陆姑娘,这都是真的。” 
  我送开了廖致远的领子,“我爹他们呢?” 
  “已关押在天牢了。”廖致远答道。
  “那我这是在哪里?” 
  廖致远终于抬眼看了看我,说:“这是我在京城的一处别院。” 
  我盯着廖致远,声音有点发抖,“你竟然一手遮天,把我一个大活人弄到这里来?”
  廖致远没说话。
  我恍然大悟。
  他再厉害,不过一个吏部侍郎,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
  我说:“是皇帝?”
  廖致远还是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我气得又拽住他的领子,使劲摇他。
  “皇帝安的是什么心?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关天牢里?你……你们早知道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骗我的是吧?亏我还拿真心待你们,将你们当作朋友。一群狼心狗肺的,干吗放过我,让我和我家人一起死了好了。逼死了我娘,现在却假惺惺地来我面前做好人。呸,我不稀罕!”
  我虽然愤怒,可力气实在不大,。廖致远半跪在床前,一动不动。我扬手又要扇他耳光,草儿冲过来抓着我的手。她看着纤纤文弱,却是个练家子,一下就扣住了我的脉门,让我弹动不得。
  草儿还楚楚可怜地哀求道:“陆姑娘,公子也是听命行事,您不要怪罪他。”
  “草儿,不要多事!”廖致远低声道。
  草儿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摇头道:“陆姑娘,公子也不容易。您现在身子也不好,若病重了,皇帝又要怪罪公子没把您照顾好。” 
  我抽手,冷笑道:“萧政那昏君,我管他去死。” 
  廖致远冷着脸,假装没听到这句话。他干巴巴地说:“还请陆姑娘保重身子。在下还有事,先请告辞。你有事吩咐草儿就是。只是这几日局势乱,还请陆姑娘不要出门走动。”
  我大怒,“这是软禁了我吗?” 
  廖致远为难道:“陆姑娘,这也是为你好。” 
  他转身,逃一般地朝外面走去。
  我忙喊:“等一下!”
  廖致远站住了。
  “我爹他们……”
  “王爷和王府家眷现在已关押在天牢。判决尚未下来。” 
  “那我娘呢?” 
  “你外公罗老将军府已经派了人,将王妃和郡主遗体接走了。皇帝格外凯恩,允许罗家将王妃和郡主厚葬。” 
  我听了,不禁哼笑一声。想必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具女尸里顶替的我。不过想到我娘身后能走得体面,我心里也顿觉慰籍,不自觉流下泪来。
  廖致远又补充一句:“封峥的伤有点重,还没醒过来。” 
  我心里一痛,怒道:“我才不管他死活!”
   廖致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第 61 章

    草儿拿来药箱,给我治伤。她动作熟练,敏捷地把碎瓷片从沙口里挑了出来,伤药包扎。
  我默默地看着她弄。她模样生得乖巧伶俐,身材娇小,一双手却是修长有力,指腹有茧,显然是双习武之人的手。
  我早知道她身手不错,今日看她这架势,即使我状态好时都未必是她的对手,更别说现在病怏怏的了。
  草儿给我包扎完了,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笑盈盈地说:“陆姑娘放心,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好的。” 
  我看了她片刻,问:“你是谁的人?” 
  草儿大方道:“奴婢是禁卫军特卫,听命于陛下。之前奉命潜伏在北辽寻宝,未能向陆姑娘您禀明身份,还请姑娘您莫怪。” 
  也是,早听说特卫人才复杂,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而且直接听命于皇帝。
  我虽然不知道萧政弄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要灭我全家,是不容置疑的。
  草儿出去了一会儿,带着一个老妈子,端着饭菜进来了。
  “陆姑娘睡了半日,想必该饿了,用点午饭吧。” 
  我也不矫情,由她扶着过去吃饭。一看,春记的烧鹅,高记的糖醋鱼,长升楼的杏仁奶黄糕,都是我爱吃的。
  草儿一边给我盛饭,一边说:“这都是陛下吩咐下人去各家买来的,说是姑娘您喜欢吃。”
  我忍不住说:“萧政有心了,一边抄了我的家,一边买来我爱吃的菜哄我。当我是猪,有吃的就什么都不顾了?” 
  草儿轻笑,和和气气道:“姑娘心里有气,只管发出来。这样心里才舒坦,才能多吃几口。”
  她这般面中带韧,笑脸迎人,我冲她发再多的火也没用,干脆闭口吃饭。
  吃了饭,我不想再在床上躺着。草儿便搬了椅子,扶我在檐下乘凉。
  我这才仔细打量这个地方。廖致远说这是他的别院,不过我看这里也不过是普通民房,只有一进。屋子白墙灰瓦,铺着青砖,十分整洁朴素,可是家中摆设,无一不精致贵重。碟碗花瓶全是官窑的,金丝楠木家什,床上一张帐子都是南绸飞云绣。
  也不知道这院子在京城的什么位置,四周十分安静,连声狗叫都听不到。一日过下来,我知道院子里只有草儿和一个做粗活的老妈子。那大妈是个哑巴,只知道老实干活,从不抬头看人。草儿和老妈子从不出院子,外面自有人把米面蔬菜递进来。
  我大致估计了一下,外面起码有四个以上的侍卫把守着。不过我脉被封了,又下了药,走不了两步就气喘吁吁的,真觉得他们小题大做。
  草儿人活泼,坐我身旁,一边结绳子,一边天南地北地聊着,却就是不说和我家一案有关的任何事。我也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干脆不理她。她也不介意。
  我晚上睡得不好,时睡时醒,总是梦到家人在大牢里,弟弟在哭,妹妹们也在哭,狱卒要对晚晴动手动脚。我焦急万分,想跑过去,脚却钉在了地上一般动不了。我大急之下,猛地醒了过来。
  黑暗中,我敏锐地发觉床边有人。
  不待出声问,我已经反射性地抽起枕头砸了过去。
  那人没料到我突然发难,被砸得轻哼了一声。外面立刻有人破门而入。
  “陛下!”
  “没事。”床边的人沉声道。
  是萧政? 
  侍卫点亮了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留下我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我还想朝萧政砸点什么,可惜手边只有被子了,扔出去我就要着凉。我只好披了外衣,靠着床头坐着。
  萧政弯腰把枕头捡了起来,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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