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李维正的后背狠狠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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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卷进大案 第六十三章 暂弃前嫌
“快躲!”
韩淡定一个猛扑,将李维正扑到,死死压住身下,城砖击中他的左臂,竟硬生生的将他的左臂打断了,韩淡定一声大叫,顿时晕死过去。
尘埃散尽,李维正吃力地爬了起来,他一眼看见了韩淡定的断臂,断处血肉模糊,骨头清晰可见,竟是齐根断了。
“轰隆!”东城那边的火炮再次发射,守城的火炮终于发挥了它的威力,冲在前面的数千北元军顿时死伤无数,战马和士兵的尸体阻碍了后面人的冲击,他们纷纷掉头后撤,如海浪退潮,北元军的十几门火炮也因操炮车中弹身亡而哑掉了。
待东城墙三轮火炮发射完,西城墙这边也开始射击,有专人进行调度,明军配合默契,一门门火炮轮流发射,几轮火炮后,两里内已经没有站立的敌军,北元军迅速撤到三里外,他们似乎没有完全做好进攻的准备。
“韩将军!你振作起来。”李维正使劲推他,韩淡定软软地翻了个身,却没有苏醒过来,李维正忽然见他怀中似乎露出了一封信的一角,他的心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是它!就是那封信,黄色的信封,他得而复失的信此刻离他不到一尺,唾手可得。
忽然,一个强烈的念头占满了他的脑海,念头之强烈以至于使李维正的身子都禁不住微微发抖了,他紧张地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注意他,韩淡定的随从在城下组织民团,他刚接管防务,也没有亲兵,李维正的手摸到了一块砖石,慢慢举了起来,韩淡定手臂已失,誓言便破了,只须在他头上补上一砖,一切都顺理成章的结束。
但是李维正手上的砖石又放了下来,不能!他不能这么卑鄙,韩淡定是为了他而受伤,大丈夫做事,当问心无愧才行,现在大敌当前,他不仅不能杀韩淡定,这封信他也不能拿走,李维正叹了一口气,将露出来的信塞回了他怀中,撕下一块衣襟给他包扎了断臂,又向两名士兵招手喊道:“你们来照顾韩将军,找军医给他治伤,我去指挥战斗。”
他猛地站起来又重新跑回了城东,城东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一枚炮弹击中城头,打出一个大豁口,而且有一樽火炮炸膛了,当场炸死了五名士兵。
见李维正回来,百户张英策急忙上前禀报道:“李将军......”
“不用再说,我已知道了。”
李维正拦住了他的话头,他指着被炸坏的城墙道:“快去找民夫来修缮,估计蒙古人晚上要大规模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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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地暗了,乌云密布,低低地垂在城头,后备青壮民团都列队上了城墙,城头上堆积了大量的巨石和滚木,城门也被层层厚重的巨石堵死,即使门被砸破,也无法攻进城堡。
城头很安静,士兵忙碌武器和防御工事,一些士兵在沉默地吃饭,整个龙门所弥漫着大战来临前的压迫和紧张,李维正站在城墙上凝视着远方的北元军,敌军星星点点的火光一眼望不见边际,俨如黑色天幕中的散碎星光。
“李兄,也不知我们能不能熬过今晚。”
不知何时,少了一只臂膀的韩淡定慢慢走到李维正身旁,他望着正在准备进攻的北元军,语速缓慢地说道:“敌军白天只是试探性进攻,摸清我们的防御底细,他们的目标是杀进宣化,甚至攻占北平,别小看这次偷袭,北元军自捕鱼儿海之战失利后,士气衰落之极,如果能重新打回他们旧日大都,哪怕只呆一天,对他们北元王朝的士气重振也将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所以今晚敌军势在必得,他们也没有时间再拖下去。”
韩淡定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沉,他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
“韩兄,我有一种预感。”李维正的声音中也带着一丝苍凉,他苦笑一声道:“我怀疑这是燕王的诱兵之计,他为了歼灭元军主力,便有意造成后防空虚状态,牺牲一些边所军民,引元军主力前来偷袭,否则,以燕王的雄才大略,不会出现这么大的漏洞。”
“你说得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
韩淡定回头凝望着李维正,刚才他居然称燕王雄才大略,这让他很是意外,犹豫一下,他忽然低声道:“李兄,燕王向来求贤若渴,以你的胆略和眼光,必被燕王所重用,若你愿意,我愿当你引荐之人,向燕王保举你,若你肯答应,我还会把夺信之功让给你。”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之色,他已断了一臂,所有的雄心壮志都随之烟消云散了,李维正听他说得诚恳,并不是开玩笑,他亦凝视韩淡定的眼睛徐徐道:“多谢韩兄的好意,只是我们各为其主,就像韩兄不会背叛燕王,我也同样不会背叛太子,今日国难当头,我们当携手抗元,可一旦元军退去,你我仍为你死我活的对手,我杀你绝不会因今天而容情。”
“好!”韩淡定胸中豪气顿生,他从怀中取出那封信,用嘴咬住,撕碎了,将它扔下了城墙,他斜睨着李维正笑道:“这封信本是我伪造来迷惑你的假信,可我受伤昏迷之际它却毫发无损,足见你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我韩淡定若死在你手中,亦是人生一大快事。”
说罢,他哈哈大笑而去,李维正望着他的背影,他慢慢握紧了刀柄,刀柄上的‘范天顺’三个字深深印入他手中,他霍然回头,紧紧地盯着已连成一片火光海洋的蒙古大军,一种为民族慷慨捐躯的勇气在他心底被缓缓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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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震撼天地的元军皮鼓声再一次擂响了,火海奔腾,马蹄声响彻云霄,近万名元军开始发动了正式攻击,高达五丈的防护塔缓缓推进,这种防护塔由巨木和数十层牛皮制成,最里面一层覆盖铁皮,能抵御明军的火炮,在草原野战中,这种防护塔没有半点意义,但在以多打少的攻城战中,这种防护塔却是防御一方可怕的噩梦。
城头上,数百明军凝重地望着北元军的大举进攻,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元军火海中他们显得是那么形单影孤,但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知道今天就将是他们为国捐躯之日,他们的拳头捏得紧紧,一张张不存希望,但求赴死的悲壮脸庞,他们默默地回头向南望去,‘永别了,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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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巨怪一般的防护塔在黑暗中出现了,巨大的轰隆声使大地也仿佛在颤抖,后面跟着元军的攻城回回炮,这是他们发家的攻城利器,射程和威力更要大大超过白天的火炮,刚刚安装完成,它亦随攻城塔缓缓推进,和下午相比,元军的进攻节奏放慢了,他们显然不想在攻城战中损失过多的兵力,但这种缓慢却更显出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
一面大旗下,北元太尉乃儿不花脸色阴沉地注视城上的情形,从明军年初出征以来,他与丞相咬住一直在草原上和明军周旋,利用蒙古骑兵的快速机动,一步步将明军主力引向草原深处,这次明军北征,他们发现了明军的异常,那就是没有任命大将蓝玉为主帅,朱元璋而是让自己两个儿子出征,乃儿不花和咬住立刻推断出明朝内部出现了问题,朱元璋不再信任蓝玉,他急于让自己的儿子立下军功,以取代蓝玉在明军中的地位,这样,燕王必然会急于寻找到他们主力决战。
乃儿不花虽然和燕王打过几次交道,知道此人能打仗,不过和蓝玉、冯胜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相比,朱元璋的儿子又显得略嫩了一点,正是由于藩王取代大将,乃儿不花和咬住看到了其中的机会,两年前,元军在捕鱼儿海之战失利后,皇帝和太子尽死,元军力量遭到了极大削弱,更重要是人心涣散,北元政权岌岌可危,在这种情况下,乃儿不花和咬住毅然决定,趁明军大举北征,后防空虚的机会,由丞相咬住吸引明军主力北上,而乃儿不花则率主力偷袭宣化,重夺大都,凝聚北元人心。
宣化是骑兵进攻大都的理想通道,明军虽在此驻扎重兵,但现在主力北上,防御已经大大削弱了,尤其是龙门所,偏离一隅,攻下它则可以打明军支援的时间差,直接进攻大都。
乃儿不花注视着黑黝黝的城墙,元军没有时间在这里久耗,他冷笑一声,断然下令道:“第一个冲上城头者,官升三级,赏羊万头。”
北元大军如狂潮般奔腾涌上,“轰隆!”城头上赤焰喷出,明军的火炮发威了,十九门大炮分六次轮射,铁弹密如雨点,打在当先的三座防护塔上,发出噼噼啪啪声,间或有骑兵惨叫着倒地,明军发现散碎弹对防护塔无效,便立刻换上了石弹,企图击穿防护塔,但北元军早有准备,防护塔并不垂直,而是有一个仰角,并在牛皮上涂抹了厚厚的油脂,格外光滑,‘嘭!’地一声,石弹击在牛皮防护罩上,立刻滑溜斜飞了上天,力道被卸去大半,丝毫没有效果。
防护塔已经越过壕沟,北元军十门回回炮进入了射程,拉杆已经吱嘎嘎地弯曲,如磨盘般大的巨石放进了投袋,北元军目光指向城墙,决定龙门所命运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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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卷进大案 第六十四章 生死之间
“呜~!”北元军的攻城回回炮发射了,打击目标集中在西城,巨石在空中发出尖利的呼啸声,划出道道弧线,重重地砸在城墙之上,城墙剧烈地晃动一下,城垛和墙面上出现巨大的裂痕。
“韩将军,城垛裂了!”几名明军指着城垛上触目惊心的裂痕失声大喊。
“不用担心,这是攻城常有之事,塌不了。”
韩淡定声如洪钟,远远的将声音传到了每一个明军的耳中,话虽这样说,他却疾步上前,指挥士兵抓住炮耳调整大炮角度,将炮口对准庞然巨物般的护卫塔之间的空挡,他知道,元军的大炮再射两轮,城墙就会出现坍塌了。
“发射!”他一声令下,点炮手点燃火绳,火绳迅速燃烧,升起滚滚浓烟,‘轰!’地一声巨响,带着赤焰,数以百计的铁丸向夜空中射出,火炮接二连三射出,一阵阵惨叫声从夜色中传来。
战场上似乎沉寂了,忽然,一名士兵大喊,“韩将军当心!”
一块巨石迎面飞掠而来,砸在城头之上,一门火炮被砸出几丈远,十几名明军被砸得血肉模糊,死在当场,韩淡定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就在这时,城头一阵剧烈晃动,几块巨石同时砸中了靠近城楼的一处城墙,城墙终于承受不住打击,轰然坍塌,露一个宽四丈高达两丈的大缺口。
北元军喊杀声如山崩地裂,数千先锋似海潮奔腾,向城墙大举杀来,城头上炮声隆隆,铁丸漫天飞舞,北元士兵哀嚎、惨叫声不断,但进攻并没有被阻断,只片刻功夫,黑压压的北元骑兵已经冲到城墙之下,足有三千人之多。
‘嗖!嗖!嗖!’黑暗中无数攀城索飞上城头,北元士兵全面开始攀城,尤其集中在城墙坍塌处,足有千人之多。
在城墙东面,李维正挥舞长刀,将一根根攀城索斩断,但很快他便难以靠近城垛,在后面掩护的元军弓弩手箭如雨发,密集的箭雨叮叮当当射在城头,压迫得他们连头也抬不起来,数十名民团惨叫着中箭倒地,
“盾牌!”李维正嘶声吼叫:“盾牌在哪里?”
“李将军,我们有盾牌!”百户张英策率领五十名士兵执盾牌冲上城头,刀剑翻飞,斩断了一根根挂在城头上的绳索,形势顿时逆转。
“李将军,不好了!”一名士兵飞奔跑来,惊恐地喊道:“城西缺口处已经快抵不住了!”
“张百户,这边就交给你了。”
李维正一招手,“单总旗,你带弟兄们跟我来。”他带着五十名弟兄向西城墙疾奔而去。
西城墙的缺口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惨烈异常,豁口下已搭了数十架梯子,可沿梯直接爬上缺口,北元军如蚁群般涌上,小小的豁口上经涌上了七八百人,加上抵御的明军,上千人挤在一块狭窄的地方鏖战,双方混杀,乱作一团,火爆、无情的杀戮,你压我挤,吼叫着,尸体压着尸体、皮靴踩在颤颤的活肉上,双方密集到无法使刀弄剑,用匕首戳、用拳头擂、用牙齿咬,剑与剑碰击发出的铿锵声,刀劈人骨发出的喀切声,呻吟声、惨叫声,垂死者发出的咯咯咽气声,此起彼伏。
韩淡定大吼一声,独臂挥刀而过,劈飞了一人的头颅,他长刀纷飞如影,连连劈下了几个爬上城头的元军,“韩大哥!”一声哀叫,他的一名随从被冷箭射中额头,惨叫着掉下了城墙。
韩淡定眼睛顿时变得血红,他的两名随从,一名受伤随从此刻就混战在豁口乱军中,生死不知,另一名又中箭身亡,这时,五六名北元军攀上了城头,韩淡定如疯虎般地扑上去,挥刀劈过,一人被拦腰砍成两段,五脏内腑滚落出来,血喷了他一身,一名元军百夫长大喝一声,站在城垛上当头一刀向他劈来,韩淡定一闪身,刀锋由下而上,将他胸腹活生生剖开,百夫长落地,抽搐一下,便不动了,几名北元军见他神勇无比,竟吓得跳下城墙.
韩淡定忍不住仰头狂笑,忽然,他不动了,他的胸前冒出一截矛尖,韩淡定慢慢转身,背后一名身材魁梧的元军百夫长狞笑一声,一抖手,竟将他挑在半空中,几个会汉话的元军大喊:“你们首领死了!你们首领死了!”
明军士气受挫,豁口下方的北元军顿时推上来十几步,有几个元军甚至已经攀住了墙头,眼看豁口出要崩溃,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李维正的一声狂吼,五十名后援一涌而上,明军士气大振,又将涌上来的北元军压了下去。
李维正刀如狂雷,一道血箭飙起,偷袭韩淡定的元军百夫长头颅被一刀劈飞,韩淡定重重的摔落在地。
“韩兄!”李维正一把扶起他,韩淡定嘴唇动了动,气息微弱地说着什么,李维正急附上耳。
“告诉我儿子....”他话没有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溘然长逝。
李维正大颗大颗的泪水滴在韩淡定腊黄的脸上,这是个黄雀在后夺走他信件的对手,曾几次与他生死相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