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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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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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发生这种事,就算柳清扬再权大势大,也压不住何家的愤怒。何家虽然不敢在洞房闹出休妻之事,但柳非烟在何家从此不能抬头做人了。
  柳非烟这等骄纵成性的小姐,岂堪受此屈辱,这一任性叫嚷出来,固然是暂时出了心中恶气,但柳家上下,不免都受这丑闻所累,不能在人前抬头,柳非烟的后半生,怕也是凄凉无奈,苦不堪言。
  容若心中忖思之间,内堂的喧哗叫闹声更响,不知有多少人在一片嘈乱之中纷纷叫嚷着。
  ‘小姐……’
  ‘少奶奶……’
  ‘非烟……’
  ‘别追过来。’
  声音由响亮慌乱,到渐渐远去。 
 
 
 
  
第二部 红尘惊梦 第十二集 战火乍燃 第五章 洞房之变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周茹身旁,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现的,灰色的长衫、低低的斗笠,把他遮掩得无比严密。
  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就是那个身手高深莫测,总是跟在周茹身边护卫的高手。
  ○○八在周茹身旁俯身轻声道:‘柳非烟夺了家丁的刀,从后墙上跳下去,跑走了。’
  周茹奇怪地问:‘有柳清扬在,她居然可以跑得走?’
  ‘她把刀尖顶在咽喉,不许任何人追过去,大家只好眼睁睁看她走。不过,苍道盟和神武镖局的人,都在后面追下去了。’
  对话的声音,小到只有他们彼此可以听得清,其他人都只能直着眼睛,望着他们。不过在同时,众人也都各自调动自己的实力,尽一切力量探查这场婚变的一切情报。
  满园的喜乐,早就停止了,夜风吹得喜烛的灯火阵阵飘摇。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站起来离开,还是继续坐下去,吃喝下去。
  神武镖局和苍道盟的手下,也个个脸色惶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是迎宾还是送客,是上菜还是收席,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奇异的沉寂维持了好一阵子,完全僵窒的气氛,才因为按剑疾步而来的柳飞星而有所变化。
  柳飞星的脸色阴沉似水,眼神纷乱复杂,一路走到容若面前,看着容若,神色更见无奈,深施一礼:‘容公子可否随我出来一趟,家父有事相求。’
  容若不知道这次婚变怎么又牵扯上自己了,心中茫然,不过见柳飞星并无恶意,当即点点头:‘好。’
  容若随柳飞星而去,肖莺儿紧紧追随,一路出了神武镖局,在外园的几名日月堂弟子也一起过来,随护在侧。
  周茹见容若已去,便也笑道:‘今夜酒足饭饱,我也该走了。’
  她对着神武镖局留下待客的总管随意一拱手,便领着○○八信步而出。
  其他人虽有许多疑惑好奇,终究事关苍道盟柳清扬女儿的不堪丑闻,这个时候谁肯跟上去,惹苍道盟不快活,所以大家都留在座间没再动。
  周茹走出神武镖局,正看到长街尽头,容若等一行人的马队刚刚转过去。
  夜风徐来,周茹迎风一笑:‘容若,你真是个让人期待的对象,我要好好看看你面对这一切,经历这许多考验,真的还可以做你自己,坚持着你的原则吗?’
  ‘为什么你对他有这么大的兴趣?’○○八在她身边淡淡问。
  ‘真难得,你居然会好奇地对我提问题?’周茹笑道:‘他是我所见过最奇特的人,有所追求而不驱使别人,身负重责而不迷本性,洞察历史而没有野心,智慧通达却还是常常吃亏。这样的人,太让我好奇。但我想知道,他是有真正的大智慧、大圆融,还只是普通的中庸苟且、小智小慧。不经战斗的舍弃是虚伪的,不经劫难磨练的超脱是轻佻的,逃避现实的明哲是怯懦的。我要看着他,如何面对现实中所有的残酷,我要看着他,是否真能保持他的真心。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有人可以只求无负此心。我相信,他会让我对人性有更深的认识。有关他的记录,将来,也许可以影响许多人,可以让太虚玩家的心里得到更多的充实。’
  ‘如果他确实可以做到这些,你会怎么做?’
  周茹凝视深深夜空,悠悠道:‘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如果,他能不让我失望,那么,我就……’
  跟着柳飞星一路往前去,长街上除了清道的苍道盟弟子之外,看不到一个行人,熊熊的火把照亮空际,而火光的尽头,居然是容若的家──逸园。
  逸园门外,柳清扬面沉似水,何夫人双眉紧皱,何修远脸色发白,看到容若赶到,一齐迎了过来。
  容若莫名其妙指指里三层、外三层把逸园团团围住的人群:‘这怎么回事?’
  ‘非烟刚才冲进去了。’柳飞扬低声说。
  容若更加不解,她新婚之夜闹婚变,跑自己家来干什么?
  ‘各位,为何不进去……’
  柳清扬苦笑一声:‘非烟拿刀顶着咽喉,声称我们要是敢冲进去,她就自尽,这丫头自小被我宠坏了,说到做到……’
  容若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进去吧!这是我自己的家,我要回家,就算柳小姐也没有理由阻拦。几位放心,我一定尽力相劝柳小姐就是。’
  他拱拱手,对众人一揖,即快步往逸园大门走去。
  他走到门前,回首凝望。熊熊火光中,柳清扬忧形于色的脸,任是盖世英雄,牵动这样的骨肉情肠,也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容若心中感慨,对他深深一揖:‘柳先生请放心。’
  他也不拍门叫唤,略一提气,直接跳上墙去了。
  肖莺儿也待追去,却被柳飞星伸手拦下:‘我妹子脾气急躁,见去的人多了,怕又要发作起来,还请姑娘暂且止步。’
  肖莺儿急道:‘我也要对主上的安危负责。’
  ‘容公子聪明天纵,这又是他自己的家。非烟纵然任性,也不至于不讲道理,姑娘还是给老夫一个薄面吧!’柳清扬淡淡一语,声音中却蓄藏让人不可对抗的威势。
  肖莺儿怔了一怔,终不敢违逆他,只得满怀担忧地凝望逸园紧闭的大门。
  容若一跳进逸园,就看到了一大帮子人。
  看门的、扫地的、做饭的,还有平日给他打理起居的两个小厮,逸园所有下人全挤在一起,外加四五个脂残粉乱、钗斜发散、满身香气的女人,全都缩在大门处,一见了容若跳下来,哗啦一声围过来,一迭连声地叫:‘公子。’
  容若忙着安抚众人:‘出什么事了?’
  管家阿德苦着脸说:‘小人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日子公子不在,三爷当家,天天叫了些姑娘在府里头弹唱嬉戏。今儿三爷正和几位姑娘在正堂里喝酒,那位柳小姐就忽然冒出来,拿着刀追着三爷就砍,我们这些下人吓得全躲了出来……’
  容若只觉头大,不知道萧远和柳非烟是不是真有什么前世的恩怨,柳非烟落到如此地步,居然跑来杀萧远,又连声问:‘那苏姑娘、凝香、侍月和苏良呢?’
  ‘苏姑娘他们不肯躲出来,还留在厅那边呢!’
  容若一跺脚:‘真是胡闹。’也不理这些惶恐的人,就提气飞掠,转眼已穿过花园,到了厅堂。
  偌大厅堂,灯火一片通明,案置鲜果,樽有美酒,可见这里的主人天天极尽享乐。
  不过这会儿,桌翻椅倒,果烂酒泼,一片狼藉。
  萧远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破了,脸上还带着女人的口红印子,绕着大厅飞快地逃。
  柳非烟一身大红喜衣,满头盛妆珠翠,却咬牙切齿,拿着把锋利的刀,对着萧远一刀刀追劈。
  萧远武功本稍逊于柳非烟,此刻只能抱头逃窜,口里连声大骂:‘你这个疯女人,又是什么毛病发作了!’
  持刀追杀的柳非烟却一语不发,虽是一心一意,要将萧远斩于刀下,眼中却不断落下泪来,泪水滚滚,早就把满脸的胭脂给弄得一塌糊涂,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但她容貌清美,这般看来,不觉可笑,反感悲凉。
  苏意娘皱着眉头,几次三番想冲过去劝阻,却被凝香和侍月拉住。而她们高喊的一些‘不要打了’之类的话,也明显不被任何人听进耳里。
  苏良只仗剑守在她们身边,明显并不打算管萧远的死活。
  容若看得直挑眉,知道柳非烟现在情绪激动,劝是绝对劝不住了,当即一跃而至,直入厅堂,一指叩向柳非烟持刀的手:‘柳姑娘请住手。’
  柳非烟一心都放在追杀萧远身上,等到容若近身方才发觉,匆忙间不及躲避。她性子激烈,竟干脆不躲不闪,用尽全身之力,把刀对准萧远一掷。
  容若看得心惊,左袖微拂,一道乌光从袖中射出,堪堪撞在柳叶刀的刀身上,使得刀势微微一偏,擦着萧远的头发射了过去,吓得萧远脸色惨白,手足发木,愣愣地看着一把头发,应刀而断,在眼前徐徐飘落。
  与此同时,容若一指也叩在了柳非烟手腕上。
  柳非烟只觉手腕一软,垂了下来。她毫不停顿,一抬左臂,对准容若一掌拍去,没想到手一抬起来,却是全身酸软,一丝力气也没有,身不由己,坐倒在地,犹自恨恨瞪着容若:‘卑鄙。’
  容若笑道:‘我这也是为了不要伤着柳姑娘,所以在点中姑娘手腕时,用带了麻药的针稍稍划了一下,这药对身体绝无伤害,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柳非烟含恨瞪着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勉强支撑着起到一半,身子一晃又跌倒在地。她面色惨白,死死咬住牙,泪珠在眼中打转,却反而不再落下来,只是一声不吭地继续努力站起来。就这样,站起、跌倒,跌倒、再站起。
  容若心中也为她的倔强所震动,皱皱眉,回头使个眼色。
  凝香、侍月一起过来扶她:‘柳小姐。’
  柳非烟挣扎着用无力的手推开她们:‘谁要你们来假好心,没有你们,我倒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你还真能恶人先告状。’萧远冷笑一声,一个箭步冲过来:‘自从相识以来,哪一回不是你先找我们的麻烦,今晚你更是摆出一副不杀我誓不休的样子,你倒说说看,我该怎么报答你才是?’
  他声音里充满威胁,脸上表情异样狰狞。可是柳非烟却只是毫无惧色地瞪着他,双目死死盯着他,眼中的愤怒怨恨,竟让容若这样的旁观者都觉不能直视。
  可是萧远以前在京城,正可谓坏事做尽,对于别人的怨恨,早就习以为常,丝毫不受影响,只是狞笑一声:‘好,你大胆,我看你大胆到什么程度。’
  他猛然伸手,就要当众扯开柳非烟的衣裳。
  柳非烟吓得惨叫一声,容若也急忙挡在她面前,沉下脸来:‘三哥,你这是干什么?’
  ‘既然敢随便杀人,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萧远面色阴沉,语气冰冷。
  柳非烟大声喊:‘你们杀了我吧!天地间已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不能杀他复仇,还活着做什么?’
  她声音凄厉哀绝,容若听得心中恻然,低声道:‘柳姑娘,你有什么冤仇委屈,不妨慢慢说出来。’
  柳非烟咬牙道:‘如果不是和他结仇,我不会用刀刺伤你。为了你受伤的事,我被爹爹关了好多天。我要不是闷坏了,不会偷偷跑出来,不会想办法甩掉爹派来跟踪我的人,也不会被人掳走。’
  她望向萧远的眼中悲楚莫名:‘你为什么要在百般羞辱我之后来救我,你为什么不把我扔下,让我死了算了?’
  萧远气得破口大骂:‘我救人倒救错了?你是不怕死,你就不怕落在那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将来生不如死?’
  柳非烟惨然一笑:‘我现在,何尝不是生不如死。’
  容若心中感怀,长长一叹。
  女子先天就比男子受更多局限,江湖中的女子危险也远比男子多,清白名誉,动辄受损。像柳非烟那样被人掳走,又在风尘之地救出,已惹来无尽的流言蜚语,她今日洞房之中,未曾落红,更坐实了不洁之名,自是百口莫辩的。
  柳非烟的泪水徐徐滑落脸颊:‘别人都说江湖女子大多操行不端,贞洁有亏,我偏立志做个玉洁冰清的女侠,给天下人看看。平日爹爹爱我如掌珠,旁人敬我如公主,我一心一意只想好好做一些事,让人家知道,我虽是女儿身,可半点不比男人差。我全心全意数着日子,想着要嫁给修远,为他生儿育女,虽然身边常有男子出入,可我从不曾有半点对不起家门,对不起修远。我被掳时虽然失去意识,可我怎么会连自己身上的事都不知道。我还是个清白的女子,就算修远有猜疑之心,我只想着,等我嫁给他,洞房花烛夜还我清白,他会更加爱我敬我,可是……’
  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在场其他,怎会不知道女儿家清白受损的其中苦痛。凝香、侍月一起低声宽慰她,苏意娘微微皱眉,似是若有所思。
  容若心中为她难过,似何夫人这等出身官家的小姐,何等看重名声贞洁。何修远受母亲教导,也同样着重此事。今夜之后,柳非烟断难安然做她的何家妇,而柳清扬也因此蒙羞受污。
  柳非烟自小骄纵,怎受得这样的不白之冤。偏偏愤恨满心,却连可以报仇的人也没有。既怪不得何修远,又找不到真正掳她的仇人,一腔激愤难平,竟然找上了萧远。
  自与萧远相识以来,屡屡敌对,每每被萧远气个半死,是她毕生怨恨所聚,也怪不得心中恨意一起,自然而然想找萧远拚命。
  看她这般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样子,便知性烈如她,根本不想活了,又不愿无声无息地死去,只想斩杀一仇敌,略泄心中怨愤。
  可怜她莫名其妙落到不清不白,被世人疑惑的地步,连报仇都无法做到,气急攻心,也唯有找萧远来拚个生死,总胜过无声无息,含冤而死。
  容若心中难过,摇了摇头,柔声道:‘柳姑娘,我相信你是个清白无瑕的好女子,所谓落红之事,也并非绝对准确判断女儿身的依据。据我所知,女子若是有什么剧烈的动作,或过于辛劳,都极易于让身体略为受影响,初夜没有落红。’
  看到几个女人一起愣愣瞪着他,容若的老脸也不由发红。在这个时代,他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讲解这种妇科知识,的确让人感觉非常诡异。
  ‘你是练武之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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