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融辛死前话里有话,说他在房间里留下些东西,我想回去看看。”
“这样啊……”滕良文摸著那撮假胡子,思索了片刻,道:“那就只能等天黑,看能不能潜进去了。”
訾宣却道:“不必了,任他们这么折腾,说不定会弄出什么事情来,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教你一招。”
滕良文一听有东西可学,立时来了精神。
以後的生活必将是步步惊心,这时候多学一样本事,将来就多了一项保命的绝招。
滕良文依言走出黑水路,就近找了个偏僻的巷子拐进去,见左右没人,这才向訾宣请教。
訾宣要教他的,是使用观三千界的方法。
滕良文体内此刻共有三个鉴灵,分别是他意外获得的借影化实、訾宣硬塞给他的观三千界和死亡之境。
鉴灵须得在眉心位置才可以使用,所以他要用观三千界的力量,那就得先把眉心位置的借影化实挪开,腾出地方给观三千界。
每种鉴灵在离开眉心之後,其能力仍然会在拥有者身上停留一定时间,如果能够实现高速切换的话,那便等於可以同时使用数种鉴灵的能力。
这挪动鉴灵的方法也需要靠冥想,滕良文在訾宣的指点下,花了好大力气,才算是把脑後的观三千界与眉间的借影化实互换位置。
只是这么一项,便累得滕良文脑门生痛。
訾宣却很不满意,道:“太慢了,实战之中换起鉴灵来,要是像你这么个慢法,十条命也丢光了。你至少得做到像融辛那般,快速切换没有任何迟滞才成。”
滕良文回想起与融辛交战时,融辛数种能力好像根本就是在同时使用,想来是鉴灵位置切换极快所致,不禁惊佩不已,但听了訾宣的训斥,又觉得有点委屈。
他不满地反驳道:“大师,你徒弟可是练了几百年,我初学乍练,这种水准已经不差了。”
訾宣淡淡道:“融辛当年初学时,便可在十秒内完成切换。”这句话便把滕良文顶得哑口无言,一时大感沮丧。
观三千界除了最主要的镜前偷窥外,还有三界之外、三千迷界等能力,此刻訾宣要教给滕良文的,正是三界之外的隐形匿踪能力。
滕良文学东西上手极快,听訾宣教导两遍,便掌握了大致诀窍,取出小镜,立在手中照向自己,双目集中精神,与镜中影像的双眼对视,直视影像瞳仁。
那影像瞳仁中,隐约可见一个小小人形,正是滕良文自己映在其中的影像。他冥想著将小小人形收入观三千界的鉴灵中,片刻後,那影像瞳仁中的人形越来越淡,终於消失无踪。
等那影像瞳仁内的人形消失,滕良文的身形便也随之完全隐形。
滕良文第一次隐形,真是说不出的兴奋,往身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咧嘴嘿嘿直笑,只觉得这观三千界又能镜前偷窥,又能隐形,绝对是偷窥狂的最佳利器。
“以後女澡堂、更衣室还不任我来去?嘿嘿!”滕良文在心中不断意淫道。
其实滕良文现在掌握的,只是很低级的隐形术,观三千界的隐形称为三界之外,即取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在修到高级程度之後,可以完全隐藏一切物质特徵。
不过,对於现在的滕良文来说,能够简单地隐形,就足够他兴奋得睡不著觉了。
高兴了一会,滕良文终於记起自己还有任务要完成。
他走出巷子,见左右行人来往,却没有一个注意他的,不禁多了几分信心,迳自回到防空洞口,也不理会书摊老板,直接推门。
他的动作极轻极快,门只推开一道小缝,便立刻闪身进洞,并随手将门掩好,看起来就好像只不过是风吹门动罢了。
洞内依旧是一片黑暗,滕良文闪身站到门旁,闭上眼睛以尽快适应黑暗。
不远处有人轻咦了一声:“刚才门开了。”
另一人懒懒洋洋地答道:“我看到了,风吹的吧。”
问话那人有些不放心:“是吗?”
另一人回道:“放心吧,外面有小赵看著,不可能有人进来。”
两人便重新沉默了下来。
这会儿工夫,滕良文已经适应了黑暗,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站著两个黑衣人,斜背著自动步枪,盯著门口,只可惜却看不到已经进来的滕良文。
滕良文顺著通道向内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当时逃跑的洞口。
此刻,那处小洞已经被扩宽至数公尺,能容三个人并排通过。洞口站著两个端枪的白衣人,灯光自洞内射出。
走进洞内,便可见电线沿著小径直扯而下,每隔十公尺远便挂著盏灯。
凉亭前方的石阶与石壁上,还残留著人形的凹洞,都是融辛留下的。
滕良文不禁回想起融辛,一时感慨,又对那个能一击轰杀融辛的神秘人物深感好奇。
滕良文顺石阶而下,走出訾宣的禅室,只见大殿内有许多人正在忙碌著。
有趴地的,有贴墙的,有爬神像的,有摸镜子的,简直就像在进行大扫除。
这群人全都穿著连体的白色衣裤,头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要是再罩个防毒面具,那就跟一群在核放射污染区里工作的生化战士,没什么区别了。
三个穿著正常衣服的人,正负手站在大殿中央,在忙碌的白色人群中显得分外抢眼。
当中一个男子三十多岁年纪,身材壮硕、肌肉虬结、顶著一颗大光头,满是横肉的左脸有一道长长刀疤,从眉梢直延伸到嘴角,平添了几分凶厉之气。
站在这光头右侧的男子年纪二十出头,文质彬彬,穿西装打领带,鼻子上还戴了副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油光可鉴,面皮白净,嘴角总挂著一丝笑意,跟普通上班族没什么区别。
光头左侧的是个年轻女子,大波浪卷的齐腰长发、眉眼含春、脸带桃花,似乎随时都在诱惑著每个看到她的男人。
虽然是身处地下佛寺,但她却穿了件桃红色的超低胸晚礼服,大半截高耸山峰裸露在外,双臂抱在胸前,挤出一道深沟,颈子上系的心形项鍊深埋在那深沟之间。晚礼服的开叉极高,直抵臀根,丰腴的大腿暴露无遗,充满了诱惑。
滕良文哪里见过这么暴露的装束,一时看得口乾舌燥,心头乱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暗想:“真是美丽「冻」人啊,这大冷天的,居然穿成这样,真是,嘿嘿……”
“这三个人是林家的高手。”訾宣在镜子里面偷窥多年,见识广博,一眼便认出这三人来。
“那光头是退役的特种兵,名叫阿尔斯楞,五年前在出任务时,无意中获得了控系鉴灵敲金击石,後被林家以高薪聘入。他和何正春这种林家门人不同,是个雇佣人员。”
“呃……什么叫敲金击石?”
“那是控声的鉴灵,可以控制镜前的声音。”
“声音也可以映在镜子里吗?”
“当然可以,声波只是人眼看不到罢了,并不代表镜子无法映下。”訾宣接著介绍:“那戴眼镜的年轻人名叫林岭西,是林家旁系子弟,鉴灵是知系的细枝末节,可以在镜中突显出周围许多细小的特异之处,这种本领用於搜查探索最是有用。”
“这妖豔女子名叫骆馥竹,是楚家雇佣人员,鉴灵为知系的无所遁形,可以透视障碍物的阻隔。”
“你怎么对他们这么了解?”
“我以前见过他们。”訾宣淡淡道:“我身处在这黑暗之中,不生不死不累不乏,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通过这万千镜子旁观世界罢了,这世上我没见过的人很少,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滕良文听得心中寒气直冒,要到了訾宣这一步,那真是生不如死啊!不知道当初訾宣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做出这个选择。
两人嘀咕旁观,大殿中的三人却也没閒著。
阿尔斯楞仰头望著那殿中神像道:“这是什么神像?好像不是佛啊。”他的声音又粗又重,虽然平常说话,却也带著几分凶气。
“这是修罗金刚,镇邪的凶神。”林岭西道:“这浮图寺兴建的目的,就是镇压为恶的睚眦。”
“睚眦?世界上真有这种东西吗?要是有的话,抓一只出去卖,肯定值钱。人家正参加晚宴呢,就这么被拉来,要不弄点补偿的话,怎么对得起自己?”
骆馥竹眯著眼睛,伸出右手食指轻搔嘴角,语气姿势显得妩媚异常。她一走动,胸前便是一阵波涛汹涌,看得滕良文眼睛一个劲地发直。
滕良文听到这句话,奇怪地道:“他们没有看到睚眦?”
訾宣道:“那妖物刚在融辛手底下吃了亏,除非有人跑到潭里去搅和,不然它们不敢出来。那为首的睚眦已经年老成精,不是普通动物能比的。”
“想弄钱的话,还用得著辛苦买东西吗?”阿尔斯楞色迷迷地狠狠盯著骆馥竹的胸部,咽了咽口水:“你自己可就是最值钱不过的。对了,上次那个白银大陆的土王叫什么来著?不是说要送你一座矿山吗?”
骆馥竹眉眼如丝,斜瞅著阿尔斯楞,咯咯娇笑,道:“你要喜欢的话,那就包了我吧,你不也挺有钱的吗?”说著话,挺起高耸的胸脯往阿尔斯楞身上蹭去。
但阿尔斯楞却立时收起那色迷迷的表情,如避蛇蝎般闪向一旁,嘴里嚷道:“别,别,你这种大牌,我可享受不起。”
“胆小鬼。”骆馥竹不屑地啐了一口,走到一面铜镜前,伸手轻轻抚摸铜镜上的睚眦状镜耳,喜孜孜地道:“这睚眦镜耳的铜镜可是少见的古董,一会儿走的时候,如果能搬走几面,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她走动起来,胸前波涛汹涌,滕良文不觉想走近些看个清楚,却听訾宣冷喝道:“不想被发现的话,就离那女人远点!”
“什么?”滕良文稍稍清醒。
訾宣道:“无所遁形正是隐形潜踪之类能力的克星,以你现在的水准,只要走过去,就会被她发现。”
各种能力的生克也是建立在实力上的,如果滕良文的隐形能力真能达到三界之外,那么除非骆馥竹的无所遁形修到最高水准的真实之眼,否则将无法察觉滕良文的存在。
殿外传来一阵隐约的吵嚷声响,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向殿外张望,便见一个白衣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殿里,大声叫道:“外面的水潭里有怪物!”
当滕良文跟在阿尔斯楞身後来到山门时,浮图寺前的空地上已经满是小睚眦!
数十个白衣人狼哭鬼嚎著四处奔跑,各式各样的大小贵重仪器扔得到处都是,被仓皇逃命的人们肆意践踏。
小睚眦疯狂追咬著白衣人,而更多的同样怪物则源源不绝地从潭中跃出。
逃之不及的白衣人,只要是被小睚眦咬到,或是不小心摔倒,很快就会有大批小睚眦扑上去,不过转眼工夫,那人便会被啃得血肉精光,只剩下一副白骨。
鲜血溅满洞窟,惨叫呼号响成一片,这让安静了数百年的地下洞窟变成了阿鼻地狱。
一排端著自动步枪的白衣人站在山门前,却没有射击,因为洞窟内人与睚眦已经混在一处,使他们无法开枪。
奔逃的白衣人开始向浮图寺冲过来,希望可以逃脱那恐怖怪物的追杀。在他们身後,睚眦紧追不放,只有几步之遥。
“开火!”阿尔斯楞看到此情景,大声呼喝:“不能给它们冲上来的机会。”
但是,看著不断呼喊惨叫的同僚,持枪的白衣人全都犹豫著不肯开枪。
阿尔斯楞怒气冲冲地自一人手里抢下枪,对著前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轰鸣声中,火舌喷吐,小睚眦纷纷被打得弹逃横飞,但最先中枪的,则是奔逃的白衣人,他们惨叫著倒地,即使一时未死者,也随即被涌上来的小睚眦吃得精光。
“开火,开火。”阿尔斯楞吼叫著,打光了枪里的子弹,眼睛通红:“不想死就开火。”
有了他的带头作用,那些犹豫不决的白衣人纷纷开火。
密集的射击,在他们前方织成一道吞噬生命的火网,将人与怪物一同撕得粉碎。
但射击的密度再高,也抵不住那些小睚眦悍不畏死的冲锋。
後方的寒潭已经完全被这些小怪物盖满,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至於後面跳出来的不得不踩在先跳出来的身上,如此在潭边越积越高,竟堆成一座小丘,不断有更多的小睚眦跑出来,那小丘转眼已有人高。
危急时刻,林岭西带著另一队白衣人跑出来,架起火焰喷射器向前方狂喷。
空气中充满了高温燃烧後的焦糊味道,热得让人近乎窒息。
尖锐的声响中,道道烈焰将浮图寺前的空地完全铺满。翻腾的火海中,冲上来的小睚眦被烤得又黑又乾,一个个爆裂开来。
每次火焰喷过,地面都是焦黑一片,但随即又被冲上来的小睚眦盖满。
訾宣摇头叹息道:“所谓睚眦必报,这些妖兽生性凶暴,嗜血记仇,此刻与人类结下大仇,除非一方死光,不然绝不会停止进攻。”
“这水潭下到底有多少这种怪物?”滕良文看得惊心动魄。
原本他看这些怪兽在融辛面前服服贴贴,还以为它们没有多凶悍,此时方知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或许,它们在像融辛那样的超级强者眼中算不了什么,但要是跑出去,对於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訾宣叹道:“我当年曾派融辛深入潭下查看。这潭下水道纵横,密如蛛网,更有许多像这山洞一般的地下岩窟,大小不等,无法追寻睚眦老巢。若是这些睚眦常年在这里生存的话,只怕数量绝不在少。
“当年紫花山大地震,睚眦出水为虐,漫山遍野,足有数万之众,将方圆数十里吃得人兽皆光。”
滕良文遥想这大小睚眦漫山而出来的情景,再想到当年訾宣单人独力平定睚眦之患,不禁又敬又佩。
“现代武器虽然犀利,但要是让这些妖兽在地上突然出现,这春城必遭灭顶之灾。”訾宣皱眉道。
滕良文不解地问:“大师,当年你将这些怪物赶回潭里,怎么不把这潭口拿东西盖住?”
“若是能盖住就好了。”訾宣苦笑道:“那些大的睚眦力大无穷,身坚如铁,跃起一撞,便可以将小山般大的石块撞得粉碎,而且它们的唾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