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认真的盯着石隐,郑重问道:“你当真不想娶她?”
石隐点头道:“当真。”
王羲之叹了口气道:“既然是两兄弟,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好歹我那破字也有点名气,就权当一试吧。”
石隐大喜的拍着王羲之肩膀道:“好,此事若真办成了,为兄的要好好答谢你。”
王羲之笑道:“两兄弟,也别太见外了,你只需要在叔父面前说点好话,带着我出了这荆州城便好。”
石隐哈哈大笑道:“好好,如此兵分两路。”
二人拍掌大喜,各自去完成各自的使命去了。
二月·江陵城外·小北门·长江渡口这日长江渡口上停着一只诺大的船,比起一般的官船还要豪华好多,而且上面的旗帜并非排教的旗帜,只是写了一个大大的“苏”字。
不错,这正是排教教主苏御勒的用船,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苏字,但是只要坐上这艘船,在长江上可畅通无阻,任何水寇见则都退避三分,可见排教势力之大。
王羲之果然不负石隐所托,打通了张天寿的关卡,苏御勒也果然没有发请柬,此事似乎消失了一般,而王敦对此事没有发表任何态度,只是对石隐越来越亲切,当然,他若是知道那个蒙面人是石隐,恐怕表情会一塌糊涂吧。而石隐也真是在王敦那里拍了胸膛下了保,终于将王羲之带了出来。
石隐和王羲之带着蓝老大一行人上船,终于起航出发,在江陵待了二十余天,如今总算是可以出江前往临安了,石隐的心头别提有多高兴,只要回到临安将事情交代清楚,自己便可以前去琅邪国和家人汇合了。
而王羲之则是喜笑颜开,一上船就幻想着和那八大美女之一“艺绝天下”的“彩石姬”,诺大的船甲上就只见他一人在舞来舞去。
不过,他的舞蹈突然嘎然而止了,不禁嘎然而止,而且面如死灰。
石隐正站在船头,领略着长江风景,感觉后面的不对,一转过头,发现了两个人,两个他认为已经消失了的人——步妤宣和苏雅轩。
天啊,石隐这才知道,为什么苏御勒会将自己用的船送他们去临安,原来上面竟有苏雅轩。
步妤宣似乎忘记了石隐那日对她的“恩情”,依然是那风情万种的样子,不时的抛出几个媚眼。
王羲之在一边哭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步妤宣也装着惊道;“哟,王少爷,你莫非不知道啊,这船可是蜜月船啊,有你这个伴郎在,自然也有我伴娘在拉。”
石隐错愕道:“什么,蜜月?”
步妤宣笑嬉嬉的莲步轻摇过来道:“这个嘛,你就得问问你那好兄弟咯。”
石隐也感觉里面有些蹊跷,盯了一眼王羲之,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羲之尴尬道:“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字画是送出去了,张天寿也给苏老爷子打了招呼,不过,他误会了我的意思……”
石隐头都快大了,有点怒气道:“什么意思?”
步妤宣咯咯笑道:“新郎倌可要消消火啊,张二当家的意思呢,就是说现在的男男女女可是开放得很,不如呢先让你们去渡渡蜜月,培养培养感情,再回来结婚。苏老爷子听了,连声称好,于是这事儿就这样订了啊。”
石隐仰天长叹,天啊,躲不过还真是躲不过,这王羲之怎么连话都说不明白啊。看着一脸蛇蝎的步妤宣和一脸恬静,犹如雍容夫人的苏雅轩,哎,这船上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不过,比他更难过的是王羲之,本来他还觉得这船蛮大的,现在有了步妤宣在上面,他突然觉得这船狭小得比那蚂蚁洞还小,天啊,他该怎么活?
听说从江陵去临安要六天的时间,六天啊,王羲之知道,这六天不是人过的日子。
白天似乎是相安无事的,王羲之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屋里,闷着不出来,饭菜都是仆人送进去的,步妤宣似乎也消失了一般。蓝老大四个人似乎是在房间里玩牌,玩了一整天,见不着人,齐静儿似乎隐约知道了石隐成婚的事情,发着闷气,薛宛铃在陪着她。
石隐在船舱中吁了一口气,准备到船甲上去透透空气,旁边有经过的奴仆躬身叫着,自从有了侯爷这个名头以来,他也习惯了有人这样叫他。
心里有些烦,走出船甲,却见还有一个人也在船甲上,靠着木栏,长长的秀发和紫裙都被风吹得拂起,那美丽的脸庞若水,却比水还要纯净,那眼若水,却比水还要清澈,正是苏雅轩。
石隐承认她很美丽,甚至美丽得让自己动心,哪怕是一点点。而且她的恬静,她的文雅,若是在碰上蓝月之前,石隐定然会爱上她。只是,在现在,此情此景,他却怎么也不能高兴起来。
慢慢的靠过去,走到苏雅轩的身边。
苏雅轩轻轻昂起头,露出粉嫩的颈,颈上有一条项链,由五颜六色的十八颗宝石组成,看着天上的星星,苏雅轩柔柔的说道:“从小我就喜欢看星星,爹说他会把星星送给我。”
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苏雅轩转头盯着石隐笑道;“十八颗,是不是很漂亮?”
看着苏雅轩的笑,石隐突然觉得有些内疚,点了点头,笑道:“漂亮,很漂亮。”
苏雅轩浅浅一笑道:“知道吗?别的男人跟我在一起,总是不停的恭维,不停的讲着各式各样的情话,可是我从来没有重视过。只是,你说我漂亮,第二次了,我却记得很清楚。”
石隐牵动一下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这场政治的婚姻,自己和她都是局中人,看她的表情如此的快乐,心里的沉重却是可想而知的吧。
苏雅轩看着石隐,突然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想承认这场婚姻。”
石隐摇了摇头,直言不讳的说道:“我承认,我喜欢你,只是喜欢而已。这场婚姻,说实在的,若是两情相悦,我不会在乎是不是政治婚姻,只是此情此景,我无法释怀罢了。”
苏雅轩叹道:“或许奇男子便是如此吧,天下男人人人都想三妻四妾,还不够,莫非我却遇上了痴情之人不成?”
石隐笑了一笑:“痴情?我不知道,只是,若是在遇上她之前,遇到你,我真会娶你。”
苏雅轩眼中一亮,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
石隐看了看苏雅轩,只觉她身上那种贵族的雍容感不断显露。
苏雅轩脸有点红晕,似乎是表白似的说道:“其实,其实我并不反对这场婚姻,我也想了很久,若是错过了你,恐怕再难找到合适的人了,所以,我要嫁给你,等到你愿意娶我的那一天为止。”说完,仰起头,眼角两行泪水滴下,她的眼神有点痴痴的,让石隐看着一阵心疼。
苏雅轩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我会等你。”
此时江上波浪突起,苏雅轩一个不稳,荡到石隐的怀里。
苏雅轩大胆的将手一把抱住石隐,抱得紧紧的,似乎从此便不要再分开似的。她脸红通通的,躺在石隐的胸膛上,觉得格外的温暖,陶醉在他的味道中。
江山多娇,奈何不过儿女情长,石隐虽然经历生死险境,对感情一事却仍然是情窦初开,看着苏雅轩如此的告白,心中亦是感动,亦是不忍。就任由她这样抱着,抱着,自己却不敢动一丝一步,怕真动了,这一切就不好收拾了。
石隐心中长叹一声,蓝月啊蓝月,你此时在哪里,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船甲楼梯上的脚步声突然响起,苏雅轩脸一红,忙从石隐的胸膛上抬起头来,梳了梳秀发,匆匆的从另一个楼梯下船舱去了。
上来的却是薛宛铃,石隐问道;“静儿没事吧?”
薛宛铃自从经过家庭事变以后,很沉静很成熟也很少说话,象个老大姐一样,只是和众人在一起这么多日子来,心情才开朗起来许多,。
薛宛铃轻轻的点点头,说道;“她是发小孩子脾气,过了就没事了。”
走在船甲上,被这微风吹着,薛宛铃只觉得心情都开阔了起来,不觉笑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船。”
石隐奇道:“怎么会,风雷堡不是在江边吗?”
薛宛铃笑道:“我从小就被当成男儿般带大,只喜欢游猎山林,倒真没想到坐船之类的事情。”
石隐呵呵笑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坐船。从小就在长安城里长大,这船啊,也只是听说而已。”
二人似乎同病相怜一般,石隐和家人失散,薛宛铃失去了亲人,二人的感情自然也比常人靠近了许多,讲起话来不时的发点感慨。
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的慢,二人谈了许多,从童年小事到各自经历,欢声笑语中不觉更是亲近起来。
而那风吹过薛宛铃的秀发,泪痕耳坠在星光下也显得更加的迷人。
待到夜深的时候,二人才离开船甲。
而在入睡前,石隐自然要前往齐静儿的房间一趟。
轻轻的敲了敲门,石隐问道:“静儿?”连问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回音。
石隐以为她在发闷气,轻轻推一下门,门却已开了。
齐静儿正在梦乡里,睡得很熟,只是就连睡着,都是一脸的委屈,泪痕未干的样子。
石隐轻轻叹口气,怜惜的坐在床边,俯身将她脸庞的泪痕擦拭一下。
仔细的看着齐静儿,16岁的她,就是没有长大的孩子,需要人来宠着,呵护着才行。
石隐刚准备站起身,齐静儿却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石隐笑道:“静儿,醒了?”
齐静儿点点头,把头埋在石隐宽阔的背上,双手紧紧的抱着他。
石隐笑道:“怎么了,静儿?”
齐静儿没有哭,只是轻轻的问道:“石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石隐心头一震,他素来害怕这种委屈而让人心疼的声音,笑问道:“怎么会,石哥哥自然会保护你一辈子。”
第四卷 明心宝鉴 第五十八章 喜遇至亲
齐静儿幽幽的问道:“那,那石哥哥也会娶静儿吗?”
石隐只感觉到背上一阵热,是齐静儿的脸吗?石隐苦笑,装得轻笑着拍拍她的手道:“傻丫头,问这种问题不害羞吗?你还太小了呢?”
齐静儿嘟着嘴道:“哪有?静儿,静儿都18岁了?”
18岁了?石隐猛感觉齐静儿贴着自己的背,那温暖的脸,那身体的曲线,那鼓起的胸部,那……石隐只感觉下身一阵躁热,猛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全身布满冰晶之气,这才将欲火压了下去。
石隐深呼吸着,还得回答齐静儿的话道:“是啊,都大人了,大人呢,就会用脑袋思考,以后,可是会碰上比石哥哥更好的男人哦。”
齐静儿使劲的摇摇头道:“不,我就要跟着石哥哥。”
石隐哭笑不得,奈何桃花缠身,自己也身不由己。
齐静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身体,前倾着把石隐的右臂抱着,带点天真却坚决的说道:“石哥哥,你若是不娶静儿,静儿就不嫁人了。”
石隐心头一震,牵动嘴唇笑道:“乖,睡拉,明天早起,石哥哥陪你看日出。”
齐静儿似乎想下了个决定一般,点了点头,便睡下了。
石隐将被子给她细心的扎好,齐静儿看在眼里,突然跃起来,就朝着石隐脸上大亲了一口。
石隐冷不丁被亲一下,笑道:“你这鬼丫头,快睡觉了。”摇摇头,又把被子重新扎了一遍,这才出了门去。
刚进自己门,石隐却发现王羲之在里面奇道:“你在这里干嘛?”
王羲之叹道:“兄弟,这次可真得靠你了,我一个人睡那边实在害怕得很。”
石隐笑道:“害怕?又是步妤宣吗?看来你还真是怕了她啊。”
王羲之苦笑道:“好歹兄弟一场,这忙你得一定帮。”
石隐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好拉好拉,我打地铺。”
王羲之奇道:“打地铺,这床这么大,干嘛不上来睡?”
石隐用种古怪的眼神看了看王羲之,咳了一下道:“你该不会有……”
王羲之忙摇摇手道:“没没,你打地铺,你打地铺。”
其实,汉晋时期,大族子弟好男宠并非什么新鲜事儿,不少大家族还专门为子弟配备呢。
而在船上的日子也并没有石隐想象的那么难受,每天有苏雅轩的琴声,齐静儿的撒娇,薛宛铃的谈心,而最让石隐改观的则是步妤宣,别看这丫头平时放荡不羁的样子,没想到却是个菜道高手,最后干脆每天的饭菜都被她包下了,看来她是深懂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的道理啊。
对石隐来说,如此悠闲的生活,对王羲之来说,却是地狱般的生涯,步妤宣那口可的饭菜对他来讲简直比吃猪食还难受,看来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
蓝老大四人似乎是玩牌玩上了瘾,玩得是灰头土面的,有时候连饭都不吃了,白老三还自言道,早知道去谷底之前带副牌。
如此就过了四天,第五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众人还睡得正熟,突然有奴仆来报,前方约三百米处发现一艘官船,石隐赶快命人加速前进,自己则赶快动身到船甲上去。
整个船上一阵骚动,排教的弟子们似乎是想去活动筋骨,一个个早就排好了队,整齐待命。而除了睡得象懒猪的王羲之没有醒,其他的众人全都被惊醒了起来。
石隐带着众人到了船甲之上,站到船头一望,只见前面六百米远正有一艘官船,熊烟滚滚,周围不少小船,看似正在激战的样子。
苏雅轩手一挥,别看平时是大家小姐,此时却是英气勃发,指挥人手赶快前进,并马上分派了人物,众排教弟子纷纷在指挥之下乘坐轻舟快速的朝着官船,赶去救援。
苏雅轩见石隐有些不解的看着那熊烟,解释道:“水寇进攻,一向先以火攻,扰乱军心,再以小舟快艇以游击之法各各击破。”
石隐点头表示了解,眼看前面浓烟越来越大,一手拔了一根竹竿朝前方一扔,竹竿奔若铁箭,朝官船直飞而去。
正待众人不解其意的时候,只见石隐脚下一弹,如离弦之箭一般,竟瞬间赶上了那竹竿,站在竹竿之上,飞在半空之中,石隐背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