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过没有,这么多人,给养问题怎么解决,万一县城和道路被卡死,方圆几百里没有一个城镇,那时怎么办?”
司马义手在地图上指:“这方面我考虑过了,啊,地图上也没有,大概在这里,有个小镇,离基地也不远,我特意去过,走一天就到。”
“小镇?这一带尽是沙漠呀?”海达尔又站起身。
司马义解释道:“以前是块小绿洲,这几年来沙漠旅游的人多了,慢慢成了规模,现在还通了公路,什么都有,热闹得很。”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趁现在还能在县城活动,马上采购粮食,至少要保证基地有三个月的储备粮。”海达尔一直悬着的心像是一块石头落地。他很清楚,呆在和库不是长远之计,想逃出李东阳的手心,必须有一个藏身之处。
见海达尔像心情转好,司马义笑说:“有个人可能你想见一见,刚才人多不好跟你说。”
海达尔疑惑地问道:“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在那边屋里。”司马义故作神秘,笑嘻嘻地带海达尔出门。来到关热比亚的厢房,边开门边说:“热比亚,你看谁来了?”海达尔惊讶地望他一眼才进门,马上又把门掩好。
“我们又见面了,这是真主的安排啊,我太高兴了!”
看见热比亚,海达尔大感意外,很快就来了冲动,笑盈盈地走近。
热比亚忙乱地从炕床小桌上抓起一把小刀,把小桌上的牛奶和羊肉都打翻,惊恐地缩到一个角落。
“你走开,不要过来!”热比亚刀刃向外指。
海达尔充耳不闻,这像是更刺激他了的欲望,就算是男人手里拿刀也很难让他退却。
“不要逼我!”热比亚又是一声尖叫。海达尔越来越接近了,她突然调转刀口,顶住自己的脖子:
这一变化,海达尔也意想不到,脚步停了下来。
“出去!出去!”热比亚手中的刀子使力,洁白的颈脖扎出鲜血。
海达尔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望,又像是想看她是否意志坚决,又像是盘算如何把她制服,最后发呆地站了好一会,高举双后退说:“好,好,我这就走,过两天再来看你。”
热比亚等门关上,又用小桌子顶住门,坐地大哭。
8、
来到和库县城几天了,吐尔洪连个影子也没出现。努尔开始不耐烦,每天有提不完的问题,不管别人怎么解释,他都不以为然,像是认定守在和库是浪费时间,但要他离开,又于心不甘。多里昆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尤其是李东阳对他的判断十分赞同,不但同意他接管那个卖原材料的打字复印店,还命令和库县公安局全力配合,在复印店附近的几条街,设下了重重埋伏。然而,时间一长,不耐烦的不止努尔,县公安局孙局长也颇有微词。怨言听多了,多里昆有时甚至想请示撤离大部队,由自己和马赛两人独自行事,马赛现在是他最忠实的支持者。
“你凭什么认定吐尔洪来过这家复印店?”
又一天开始了,去复印店途中,努尔直接向多里昆发炮。
“吐尔洪在这家复印店给他老婆打电话。”回答他的是开车的马赛。
努尔又问:“那你又凭什么认定他会再来?”
马赛又答:“整个和库县城,只有这家店买得出做证件的材料,而吐尔洪要做的证件显然还很多。”
“万一他来的不是一个人是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你怎么办?”努尔成了胡搅蛮缠。
马赛没好气地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来的人越多越好,这附近的大街小巷,我们都布置了人手。”
“我没问你,你一直跟我在一起,知道什么?我问多里昆,这家伙让我们白当了几天复印店工人,还没工资拿。”努尔的架势,明摆着要找多里昆吵架。
马赛望了一眼助手座上打瞌睡的多里昆:“他都两天没睡了,这些情况我了解。”
努尔还说什么,同车的林建北叫道:“要是不相信,你回去睡觉好了,小马,停车让他下去。”
努尔也叫道:“哈,听这口气,好像你是领导了?在这里我才是领导,由我发号施令。”
林建北不示弱地说:“不是了,来到南疆,你和我一样,都是反恐中心特派员。”
努尔一怔,骂道:“妈的,这么说你跟我是平级了?就算是这样,那他们俩也要听我指挥。”
“我反对,你要指挥也可以,咱们来个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林建北虽然对这么守株待兔也心存疑虑,但努尔实在让他看不下去。
努尔被搪塞得张口说不出话来,马赛忍不住大笑,车子开过复印店也忘了停车。
“到了,停车!”多里昆提醒道。他哪里睡得着,只是不想争吵,上次跟刘保山为内线的事争吵,让他后悔不已,又下不了脸主动认错。
9、
离复印店不远的一条小巷里,司马义坐在微型车驾驶座上,拿出几张钞票给吐尔洪。
“你是聪明人,老规矩我就不重复了。给你一个小时,买烟吃羊肉也差不多了。”
吐尔洪懒洋洋地说:“好吧,先去吃羊肉再说,就算死了,也能当个饱鬼。”戴上一付墨镜,开门下车。
司马义望吐尔洪走出小巷,又拿出一张钞票说:“哈力达,你也吃点东西吧,总不能让你光看别人吃喝。今天盯紧一点,妈的,这小子老是想回家,当心他搞鬼。”
哈力达高兴地接过钞票:“是,是,他敢搞鬼,我带他的脑袋回来见你。”
司马义一脸忧虑地点头:“超过时间,也带他的脑袋回来。”
其实,吐尔洪想逃跑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心里明白,每次出来买材料,都会有人跟踪。就算有机会逃,也是死路一条,自己亲手杀了人,肯定活不了,反而连累家人。不过,他还是耍了一些小花招,没把要买的材料一次买够,这样才能出门吃肉,就算逛逛街也好过被关在那个院子里。司马义知道这种材料不好买,不敢亲自去,拿他也没办法。
吃了五串烤肉,肚子涨得不行,包了十串拿走,在批发部买了两条烟,吐尔洪这才慢慢走去复印店。太阳大,虽然路不远,来到复印店已汗流浃背。
“啊,装空调了,真他妈凉快!这鬼天太阳这么大,人都变成烤肉了。”进了复印店,吐尔洪像回到家一样。“老板,今晚我不走了,在你这里开空调睡一晚。”
“好啊,我正有此意!”
一个坐电脑前的人转动椅子,面朝吐尔洪,是装成伙计的努尔。
吐尔洪吃了一惊:“你是谁,换老板了?”
努尔不满意地说:“妈的,我是这里的伙计,老板,出来吧!”
“还认识我吗?”多里昆从里屋走出。
吐尔洪魂飞魄散,扭头冲向大门,大门已被马赛和林建北堵住,收势不住,一头撞到两人身上。
多里昆揪过吐尔洪的衣领:“说,还有谁跟你来,在什么地方?海达尔的据点在哪?”
“你、你们把我带走吧,我、我是不会说的。”吐尔洪绝望地闭上眼睛。
“好啊,不说是吧?”努尔从座位上跳起,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从多里昆手中抢过吐尔洪,双手在他身上摸,摸出了一把刀子。
“这是你的刀。”努尔把刀子塞进吐尔洪手中,吐尔洪不明就里地抓住。多里昆三人也摸不着头脑,盯着努尔看。
努尔从腋下抽手枪,瞄准吐尔洪:“来吧!我数到三,再不说,真主也救不了你。”
“你、你不能这样打死我。”吐尔洪吓得哭了。
努尔道:“谁说不能,你他妈手上有刀,老子是自卫。开始数了啊,一!”
吐尔洪大骇,颤抖地把刀子扔下。
“扔了也没用,上边有指纹了。二!”努尔拉上枪栓。
看见努尔的上膛,林建北急了,叫道:“喂,喂,小心点儿,你的枪老是走火?”马赛和多里昆听他这么说,都闪到一边。
努尔手枪向吐尔洪比划:“是啊,老子这把枪经常走火,你小子要是碰上了那是运气好,不用坐牢,也不用上刑场了。”说刚落,“叭!”一声枪响,子弹打进了墙,林建北三人吓一大跳,而吐尔洪眼睛翻白,昏了过去。
马赛去查看吐尔洪,林建北叫道:“完了,外面的同伙让你吓跑了!”
“他妈的,怎么这时候走火了呢?都快要成功了!”努尔恼怒地把枪扔到地上。多里昆无奈地摇头。
这时,复印店的玻璃大门被踢开了,拥进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警,领头的一个军官大声问:“出什么事了?”
林建北三人谁都不说话,努尔没好气地向军官摊手:“枪走火!有什么大惊小怪?”
10、
克里木注意到,近三天来,送给热比业的食物,每次都原样拿出。他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接近热比亚的厢房。
“热比亚,吃点东西吧!求你了!”
热比亚微弱的声音传来窗口:“你、你不要管我,我不想活了。”
“你别这样,我一定想办法带你逃走的。”克里木的声音已带哭腔。
“逃、逃不掉的……”热比亚似乎已彻底绝望。
克里木痛苦地抱着脑袋,原地转了一圈,还想劝说几句,听到一个厢房门响,急忙跑到微型车前,低头擦车。
司马义急匆匆走出,胸色阴沉,看也不看克里木一眼,坐进微型车。克里木急忙去打开大门,车子高速驶出院子。把门关好,他又想往热比亚的厢房走。走到一半,海达尔出现在院子中央,他有点慌乱地躲开。
“站住!“海达尔沉声喝道。
克里木停住脚,眼中满是恐惧。
“听说你想把热比亚带去口内?”
克里木不敢看海达尔的眼睛:“是,是买买提老师,他、他交待我,让我照顾热比亚。”
海达尔冷笑道:“买买提师兄在牢里,他怎么交待你?”
“我、我的牢房在他对面。”克里木恨自己找这种借口。
海达尔上下打量了一下浑身颤抖的克里木,轻轻说了句:“你走吧!”说完走向热比亚的厢房。
克里木边走边流泪,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面容已变枯瘦的热比亚躺在炕上大声咳嗽,吃力地撑起半边身子,伸手去拿炕头上的一碗水,刚碰到碗,没抓稳,碗打落下地,身子又沉下,忍不住哭了起来。
朦胧间,有一只手把水杯放到她嘴边,她喝了一口睁开眼,海达尔的脸近在咫尺。
“滚开!”热比亚将水杯推开。
海达尔脸上闪过怒色,随即平和:“你这是何苦呢?就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热比亚有气无力地说:“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吗?别费力气了。”海达尔凑近她笑:“哈哈,我就是喜欢你这股认真劲儿。”
热比亚不示弱地瞪海达尔:“你用不着说漂亮话,想要强迫我尽管来,反正我有力气也打不过你。来呀,来呀!”眼睛越来越亮。
两人对望了一会,海达尔站直身子退开,一脸愁苦:“唉,我奔波了十几年,从北疆到南疆,从国内到国外,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过上一天安定的日子,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苦难的民族,为了夺回这块属于我们的土地?这些事情,你们女人是不会懂的。可到头来,连一个爱我的人也没有。”
热比亚冷冷地说:“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爱。没有人要求你去奔波,我是不懂什么,但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们维族人,你是为你自己,你只是借着真主的名义欺骗别人。”
海达尔猛然转身盯热比亚,又仰天大笑:“想不到买买提师兄居然生出这种女儿?不知他听到你的话会怎么想?”
“亏你有脸叫我爸师兄,你糟蹋了他两个女儿,你、你禽兽不如!”热比亚不知哪来的力气,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海达尔眼冒青光,胸中的怒气似要马上暴发。这时,门被撞开了,司马义慌慌张张地跑进:“啊,啊,你在这呀?”
海达尔怒道:“慌什么?共产党打到门口了?”
司马义擦了一把汗:“啊,啊,也差不多,出事了。我在外面等你。”说罢走出。
海达尔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热比亚,走出门狠狠关上。
司马义接到哈力达的电话后,匆匆开车出门,不到十分钟,又匆匆返回。海达尔听了他讲述吐尔洪出事的经过,一言不发,眼睛扫向院子望。
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吵吵嚷嚷,十几个人从屋子里搬出东西,有的杠木箱,有的提麻袋,有的背粮食,你推我挤,拼命想把手里的东西尽快塞进那辆微型车。
“现在到处是警察,还有武警,出城的路都设了关卡,我刚才赶回来被检查了两次,连车底盘也有人去看,我们马上转移吧,要不然……”司马义还在惊慌失措地滔滔不绝。
海达尔像没听到司马义的话,正好一个扛木箱的人不堪重负,从肩上滑落下地,木箱打开,几十只手雷滚满一地,其他一颗滚到他脚边,司马义下意识地向旁边跳开。
“都给我住手!”海达尔捡起地下的手雷,大喝一声,院子里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东西也不搬了,一个个像木偶一样站在原地。
巴提力克从人群跑出说:“怎么了,再不走来不及了,吐尔洪肯定会带警察来来。”
塔西和艾尔也望着海达尔。
海达尔把手中的手雷抛了一下说:“慌什么?还没搞清楚,就乱成这个样子?我看警察没来。我们也要把自己炸死!”顿了顿,换了个口气,“巴提力克,你和塔西先把人集合起来,看有没有人漏在外面,注意,一个人也不要拉下。艾尔,把马和驴子拉出来,再去找几匹骆驼。两只牲口一组,把车上的东西装上去,装好分批走,不许走大路,往戈壁滩走!”
海达尔声色俱历,巴提力克和塔西想问为什么不用车,也不敢再说出口,各自办事去了。
“把哈力达叫来,我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海达尔镇定地坐到门廊里。司马义从集合队伍中拉出哈力达,他亲自询问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