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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自然也想着她,想到许久不见大师姐,或许应该带她去看看大师伯。
她偶尔能从仇老头口中听到向碎玉在牢中的消息,也自己偷偷去过一两次,给他偷渡点消遣的小玩意儿,只不过听说向碎玉一切安好,也渐渐去得少了。
一日云寒欢欢喜喜回来,见了银锁便说:“影月右使!我们看了朱异大半年,终于看出点眉目了!”
银锁忙从胡床上跳起来,道:“什么眉目?”
云寒道:“你之前说的那个耍蛇人,我们见到了。”
“他是何方神圣?”
云寒道:“现下还不知道。他住在城南乡下,整日在家喂蛇种花,种的都是些毒物,邻居都不知他什么来历,来此地也并不很久……暂时没见他与什么人往来,不过平时此人低调得很,对谁都和和气气的,看着就像个老鳏夫。”
银锁道:“极有可能朱家的账本就是被他撕了的,若有可能,就上他家搜搜,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就亲自出马。”
云寒思量一下,道:“我与佟乐欢同去。不能所有功劳都让你一个人抢了……”
银锁叫住他,问道:“你不带个洪水旗的人吗?”
云寒笑道:“带的有,带的有。”
鎏金旗主管探查暗杀通信,旗主曾经是赫连,现下已是云寒;巨木旗本管一切辎重后勤,机关土木,旗主乃是万年不动摇的康禄赫,他为了占用巨木旗资源做小玩意儿,三番五次拒绝陆亢龙提升他做法王的要求;洪水旗主管看病,明教历代医王药师王,全部出自洪水旗。譬如说这种规模的行动,按照教规,都需五行旗齐动。银锁叫他们探查这个满身毒物的老头家,危险重重,是以要求云寒一定要带个洪水旗弟子。
“阿曼何时回来?”
云寒道:“阿曼才走了七天,此时定在和赫连缠绵,怎么,少主舍不得她吗?”
银锁没精打采,道:“是啊,没有阿曼欺负,我心情怎么能好?”
云寒奇道:“大师姐呢?”
银锁又叹了口气,“看来全教上下都知道我有个大师姐了?”
云寒笑道:“你弄那么大阵仗捉她,当然全教上下都知道了。现下又不捉了,看起来还相亲相爱十分甜蜜,自然人人都好奇,不死金身大师姐是有什么魔力。”
银锁道:“能有什么魔力?师父说不让杀,还不是就不能杀……唔,我今天确乎要去找她。”
她说着,就一蹦一跳先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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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却没有立刻去找金铃。
因为点心和糖大多都是下午出炉,所以她常常是下午去找金铃(和甜点),但近来金铃常常外出,总也碰不到她,她看天色还早,便先去找了仇老头。
仇老头一个人喝得自得其乐,手上捏着一卷破破烂烂的书,看封面好像是《周易》。
银锁坐在他对面,笑道:“你还需要看这个?”
仇老头兴致勃勃,“你这可说错了,《周易》一书,涵盖天地宇宙的所有秘密,看多少遍都还有看不完的东西,我当然还得看。怎么,要找仇半仙算一卦吗?算卦十个钱,不准不要钱。”
“我上次问的那个耍蛇的,我已有他的消息,他住南郊,你能不能去查查他的来历?”
“没有问题!只要有钱,一切好说!来来来,定金一百钱。”
银锁从兜里数出一百钱给她。仇老头接过之后,正色道:“放心好了,老夫三天后一定给你消息。”
他笑呵呵装好了钱,继续喝酒,喝了一会儿,却见银锁并未有要走的意思,遂问:“怎么?要留下请我吃饭吗?”
银锁忽然问道:“这个‘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仇老头脸色大变,摆手道:“老夫不懂!不懂!幸亏老夫小时候书读得多,知道这玩意儿乃是洪水猛兽,一辈子没沾过,嗯,别沾的好……”
银锁奇道:“你娶了两个老婆,竟没一个是为了‘情’吗?”
仇老头的表情一僵,俄而笑得略尴尬,解释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做不得主的。”
银锁十分失望,仇老头的年纪,是她认识的人里面年纪最大的,江湖阅历丰富,兼且能说会道切中肯綮,如果连他也说不出,她真不知道还能问谁了。
仇老头见她一脸失望,贼兮兮凑过来,小声道:“怎么,你是看上谁家小郎君了?”
银锁道:“不瞒你说,我练的这门功夫,练到现在,该当参悟情关,可惜一直没参透。”
“到底是哪儿参不透?”
银锁道:“首先,情是个什么东西,它到底长什么样子?什么样的算情,什么样的不算情?不同的人,他们的情是一样的吗?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不过是一面之缘,何以能一辈子不忘,这人到底爱上的是那人,还是自己心中的幻象?”
仇老头苦着脸,盯了她半晌,道:“老夫不懂,老夫无能为力。”
见银锁越发失望,他慌了神,生怕她哭出来,赶忙说:“你别哭,你千万别哭,我免费给你算一卦,不要钱……”
银锁丝毫没有好转,仇老头马上接着说:“这个消息,事成之后,我给你打八折,你千万……”
银锁扑哧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你……”
银锁笑道:“虽然我到现在还弄不懂‘情’字是个怎么回事,不过以我平日观察来说,你这样的男人委实招女人喜欢……”
仇老头睁大眼睛,问道:“是吗?女人到底喜欢啥?”
银锁竖起一根手指,胸有成竹道:“女人喜欢有人在意她们。”
仇老头托住下巴,深刻而沧桑地眯眼看着银锁,心里想的却是家里那两个婆娘,一句话脱口而出:“女人这么懂女人,何苦还要为难男人?”
银锁还道他深受他那两个婆娘的祸害,居然还露出同情的目光。
仇老头见她如此,试探道:“你好了?不哭了?”
银锁笑嘻嘻道:“你方才说要免费给我算一卦,还要给我打八折,说话还算话吗?”
仇老头倒抽一口凉气,道:“我听说西域的人都挺会做生意……”
“嗯?”
仇老头叹气道:“老夫算卦铁口直断,说话也是铁口直断,自然是算话的……你要算什么?”
“算姻缘,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斟破情关,成为一代高手。”她非常雀跃,催着仇老头赶紧算。
仇老头不情不愿,从身后的破口袋里摸出一个竹筒,哗啦哗啦把里面的竹签子都洒在了桌面上,分作两堆,四个一组按顺序挂在四个指缝里。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他口中始终喃喃自语,饶是银锁耳朵灵如狗,还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紧锁眉头,四指不住伸缩,有时掐住中指不动,有时又快如弹琵琶,最后盯着银锁,若有所思。
银锁被他看得脊背发毛,不由得颤声道:“别是这辈子都破不了了吧?”
“不不不,”仇老头大手一挥,“唔,快了,马上了,至多明年,不过就算是这样,你想要偷懒从此不好好练功,那可不行。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师父也这么说,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仇老头听了她这话,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银锁皱一皱眉头,追问道:“和谁?”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想着今天要说什么来着……
对了大家对我的存文量有点误会。我前天说了没有存文之后当场就写了7k5,第二天状态不好只写了2k多
今天的目标是3k,不要再催我了,再催觉得就没有质量了(还记得我说在写shawXroot的同人吗(再不拉住我我就要写成长篇了
我周四出图,不要再催我了!
☆、第123章 踏破铁鞋三
“什么和谁?”
“和谁破?”
仇老头吓了一大跳;问:“你还在乎这个吗?”
他自己最怕女人找上门来;料想其他人应该和自己都是同一个想法;是以有此一问,可是无心之语;却诈出了银锁心中内鬼;她立刻不敢再问;嘴硬道:“随口一问;不说算了。”
仇老头点头道:“嗯,白吃的午餐,便是没有那么齐全……不过只要你给我五文钱……”
银锁迅速数出五个钱来;放在他摊开的手掌心里。
仇老头握起手只一翻;再摊开来时钱已经不见了,不知被他藏去了什么地方。
“这个;和谁么……”仇老头心虚地看了银锁一眼,“没算出来……非是我昧下你的钱,只不过安然到了明年,你就会知道。”
银锁阴着脸道:“还钱。”
仇老头双手背后,直摇头:“老夫吃下去的钱断断不能吐出来,最多我请你吃汤饭……”
银锁阴着脸道:“打包。”
仇老头唤来酒保,替她点了一份汤饭,还能替她借一个食盒装那扁扁的海碗,只不过她出门之时,那酒保同仇老头一直跟在她身后,不住地提醒她一定记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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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晃到这会儿,已然宵禁入夜,她反穿外袍,融入夜色之中,一路向西北走去,很快走到了金铃处。
她踏入南平王府内,本来清明的感觉立刻笼上一层黑纱。
由于修炼焚心诀的缘故,她的感觉其实与常人不同。寻常人等,看到的便是眼中所见,听见的便是耳中所闻,摸到的便是皮肤所触。银锁眼中世界,乃是由“见”“闻”“触”“嗅”“尝”五感交互“通感”而成,此“通感”者,类似闻到肉香便能描摹出它在口中的口感滋味,听到“杏子”一词便会油然而生酸涩感,看见桂花开了就好似能闻到一股甜香。
此时接近南平王府,受不明原因的影响,她藉由焚心诀提升的各种感觉,都有不同程度的削弱,是以眼中所“见”也变少了起来。
然而这感觉却正是说明大师姐在家。不过这个时间若是金铃不在家,才真该叫银锁担心。
果不其然,她倒挂在屋檐下,就看见往常进出的那个窗子无声无息地开了,里面露出一张秀丽的女人脸,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袍,正冲她点头。
银锁抓住窗框翻进来,嘻嘻笑道:“大师姐可是闻到香味,才迫不及待跑出来接应我的?”
金铃见她手中提着个食盒,讶然道:“你带吃的给我?”
银锁道:“怎么了?你吃不下了吗?”
金铃摇头道:“非也。我今天睡过了饭点,正要爬起来找吃的,若是你不来,我就去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店。”
银锁笑道:“省得你跑一趟啦,我替你带来了,里面有调羹,你快吃吧。”
金铃接过食盒,双眼亮了一亮,虽只一瞬,还是被银锁捕捉到了,她几乎是立刻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同平常的鬼灵精相去甚远。金铃心头一暖,也笑了一笑,拉着她坐下来,又立刻松开了她的手。
“大师姐,手好凉。”
“一年四季都这样。”
案台上的油灯闪着昏暗的灯光,灯芯浸在油面上,暗淡极了。金铃没去拨灯芯,直接掀开盒子,从里面端出碗来。银锁道:“肯定不若刚出锅的好吃。你若想吃了,我改天来找你,再一起去一次。”
金铃早已开始默默扒饭,听她这么说,点头说:“好,等你来。”
银锁抓着脚踝,静静地看着金铃。
金铃感觉到她的视线,头也没有抬,直接问道:“你总不能是专程来给我送饭的吧?”
银锁道:“唔,今晚月黑风高,又正值邓二郎轮班,正好带你进去见见大师伯。”
金铃点头道:“我也正好有事找你。”
银锁睁大眼睛,道:“什么事?”
金铃犹豫了一下,道:“回来再说。”
“唔,你先吃饱……”
金铃吃饭动作优雅文静,显然是自幼家中管得严,只是速度奇快,不一会儿碗就见底了,她把碗刮干净,轻轻放回食盒里,盖上盖子,丢在屋中一角,站直起来,对银锁道:“我更衣。”
银锁正发着呆,听见“更衣”二字,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站起来往金铃腰上伸手,伸到一半方才醒悟过来,现在金铃说更衣,并不是要她帮忙更衣的意思。
她走到衣柜前,脱下外袍随手扔在地上,从衣柜最下面压着的棉被地下拣出银锁赠的夜行袍子披在身上,轮到系腰带时,她忽然停下来,转身对着银锁。银锁自觉上前,拉住腰带两段,替她绑好。
“你们西域人绑腰带的花样,我从未见过。”
银锁道:“这是我圣教的系法。若不这样绑,看起来未免不英挺飒爽。”
金铃道:“我好像已经学会了。”
银锁抬起眼笑道:“你下次自己绑,我看看像不像,若是连我都觉得像,你也可以考虑来我教中供职,说不定可以接替影月右使之位。”
“不了,你当吧。”
银锁跳上窗台,推开窗子便不见了踪影,金铃紧跟着也跳上去,反手扣在屋檐上,微一用力,翻上了房顶。
天黑得透彻,金铃黑衣黑帽黑面巾,只露出眉间一点白来,若不是银锁听力远超常人,此时已找不到她。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摸近向碎玉所在的单人牢房,银锁下去与邓昭业打招呼,两人走到门口附近,留向碎玉师徒二人在里面说话。
向碎玉见了金铃第一件事,便是要她伸出手来,探探她的功夫练得如何了。一探之下,便皱眉道:“你最近与人动手了?怎地有受过内伤的痕迹?”
金铃眼都不眨一下,道:“义父义母有一子,名唤萧留夷,乃是屯骑将军,武功不错,听说我也习武,非要与我比试。”
向碎玉道:“你赢了还是输了?”
金铃道:“我打了一会儿,输给他了。”
向碎玉道:“唔,输了好。”
她当然不能说最近想到一个偏门的恢复功力的方法,是以搞成这个样子。张口便撒了个谎,之后心下暗暗自责,这不是和小师妹显得一样油滑了吗?
向碎玉又道:“现下你的功力大约已恢复了七八成,单说内功,足可小压银锁一头,只是……”
“师父请明示。”
“只是你小师妹滑头极了,我不担心的武功,只是担心你上当受骗。从前你还可仗着武力,压她一头,现如今旗鼓相当,唉……”
金铃拱手,想说点什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