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狂龙的人!”上官浚沉声回答。
倪澈脸色一变,缓缓站起,耿冲和上官浩也陷入愕然。
在他们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叫作狂龙……
“船上有人听见方天艾喊他倪湛!”上官浚又补充说明。
“倪湛?”耿冲惊喘一声,那个大魔头真的没死?
“是我哥?”倪澈喃喃道,神色由错愕变成惊喜。“他还活着!”
“他活着不见得是件好事,阿澈。”上官浚愁容不减。
“但绝对是件乐事!只是……这件事最好先别告诉我爸和大妈。”倪澈微笑地说着,忽然又有了小小的顾忌。
他父亲倪浼是“元老团”的一员,这事还是暂且不要走漏,避免麻烦丛生。
“得知倪湛活着有什么好乐的?你以为他变好了吗?他绑走方天艾,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要她替他治病,二是报复我们。阿澈,你别太天真了。”耿冲不得不扫他的兴。
“天晓得他现在是不是又在计划着扯咱们的后腿?单单看他组个黑海盗在我们的海域出没,就知道有互别苗头的意味。阿澈,他依旧危险!”上官浩也觉得忧心。
“就算再危险,他终究是我哥哥。阿浩,运用卫星查查海上哪个荒岛有人体热能反应,这一次我不等他上门,我要亲自去找他!”倪澈握紧拳头,坚定地说。
“阿澈,你找他干什么?难道你又想……”耿冲拍着前额,猛摇头。
“我要和他好好谈一谈,我们兄弟之间莫名其妙的仇怨总要做个了结!”倪澈毅然地瞪着前方。
他要主动消弭他们之间的心结。
“喂,说好不准再想让位的事!”耿冲预先警告。
“倪湛已失去资格,就算阿澈要让也没用。”上官浩话里有话。他在提醒倪澈,倪湛己成了叛徒,回不了纵横帮了。
“我在回程时顺道做了一些调查。记得去年在横滨有个女人跟在倪湛身边吗?她是樱井财团的总裁,听说她和倪湛关系非浅,这次抢夺回春号的人中也有她,可见倪湛又和她联手在搞什么把戏。目前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樱井财团对东南亚一带航运的野心,但我们仍得小心防范,毕竟他们搭上倪湛就表示企图心非比寻常。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你还是不要太心急才好。”上官浚极力劝阻倪澈做傻事。倪澈现在是纵横帮的总舵主,要是有个万一,岂不让倪湛有机可乘?
“不……这算是我最后一次任性。阿浚,我要亲自去见我哥一面,确定他无恙,顺便把天艾带回来。你们谁也不必劝我,就当是我们倪家的家务事吧!再说,我得赶在‘元老团’那票老头们得知这件事之前先见到我哥,否则一旦让元老团得知他还活着,他们绝对会清理门户,追拿他回总舵制裁。”倪澈担心地说。元老团收拾起叛徒来从不留情面,他们有他们的眼线与部众,效率惊人,有时连总舵的情报网都没他们灵光。
“可是,你一个人去不正中他的圈套?黑海盗的成员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你直闯他们的巢窟等于去送死。”上官浚两道浓眉已经打结了。
“这样吧,若你真要去,干脆大伙一起去,给他们来个突袭。阿浩,尽快查出黑海盗的藏匿处。”耿冲快人快语。他了解倪澈心意已决,铁定劝不了,与其放任他乱撞,不如全都出动,反正他们纵横帮四头目也好久没一起行动了。
“也好,一起去比较有趣!”上官浩跳下椅子,兴致正浓。
“你们清醒一点,全都出动,谁来看家?”上官浚叹口气,有倪澈在,每个人都不自觉地飞扬跳脱起来。唉!
“不是还有耿沁吗?叫她回来,她是除了咱们四个之外,最能压得住弟兄们的人物。”上官浩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现在人在美国,你以为谁叫得动我老姊?”耿冲翻个白眼。说起他那太过率性的老姊,没人拿她有办法。
“或者……这差事可以交给阿浚。”倪澈笑咪咪地说。
“她不会接我的电话的。”上官浚很有自知之明,耿沁跟他是聊上了。那个和他“称兄道弟”快三十年的女人,第一次跟他闹脾气。
“那就想法子骗她回来呀!”上官浩阴邪地笑了。
“这种把戏我不会。”上官浚瞪了弟弟一眼。
“你不会没关系,我们会就行了。”倪澈和上官浩互换个眼神,贼兮兮地笑了。
上官浚一怔,眼皮陡地一跳。他相信,每次倪澈和他老弟联手,绝对绝对会有人遭殃!
而他不用猜也知道,这次遭殃的人必定是他!
樱井铃子从日本回来,得知倪滋的脚有起色,惊喜的冲进他房里要向他视贺,然而一进门,她就被方天艾和他之间某种暧昧的感觉骇得呆若木鸡!
倪湛赤裸着上身,由方天艾为他扎针,天光从木窗迤逦而入,洒在他们身上,她沉静的侧影美丽非凡,而他的目光则柔和地盯住她,嘴角勾起,脸上有着樱井铃子从未见过的温柔与专注。
樱井铃子的心被刺了一下,笑容瞬间褪尽。倪湛和方天艾虽没交谈,但这无声远胜于有声的静寂,更有着超越一般病人与医师之间的亲密。她不禁妒意大起,醋海生波。
认识倪湛这么多年,他从不曾用那种眼神看过她,从来没有!
但现在,他凝视方天艾的样子让她想哭。跟了他三年,她掏心挖肺地待他,他却从未给过她真心,为什么对一个才相处不过三星期的女人,他能动情?
“铃子,你回来了?”倪湛终于发现她的出现,出声招呼,脸上又换上冷淡的表情。
“听说,你的腿好多了。”樱井铃子踱向他们,心脏一阵阵紧缩。他的眸子在转向她的一瞬间,又变成了原有的冷峻,不带一丝一毫的温柔。她赫然明白,三年来他原来都是用这么疏离的跟神在看她,即便她的身心都是他的了,他仍未将她当成亲密伴侣。
“是的,昨日站了几秒,今天已可以站立三分钟了。”他的语气中难掩喜色,可是仍吝于给她一个笑容。
“真的?看来妙手天女果然不同凡响!我才不在几天,你就发威了,真厉害。”樱井铃子暗怒地瞥了方天艾一眼,对她的恨意突然暴增。
“过奖了。”方天艾帮倪湛把穴道上的针全都拔除后,才转身客气回礼。
“你是怎么做到的?”要不是还得利用方天艾治好倪湛,她真想现在就想将她碎尸万段。
“配合中医的经络针灸与药草。若我估计没错,倪湛的腰间椎盘必定在发生车祸后受伤,其中的纤维环断裂,直接影响他下肢的行动。”方天艾当然不知道樱井铃子起了杀机,她把自己研究的结论据实以告,希望她也能分享倪湛的喜悦。
“你既已找到病因,预计多久能治好?”樱井铃子谨慎地问。
“真正的治疗大概还要十天,不过明天就能开始帮倪湛做复健,这复健工作得长期做下去。”方天艾沉思了片刻,做个概估。
“十天哪……”这么久,她忍得下去吗?樱井铃子扪心自问,脸色略沉。
“是的,但我给倪湛的承诺是在七天内治好,所以我打算再利用二天密集地治疗,这样他才不会藉故为难我……”说到一半,方天艾忽然想起他激狂的拥吻,双颊不觉地烧红,心跳也开始不规则。
倪湛的影响力太可怕了,她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她一点也不像原来的自己。面对他的凝视,她经常会觉得无措,帮他扎针,也经常会分心,以往专心无杂念的定力早已减弱,她竟被他搞得思绪紊乱,坐立不安。
他可真是她的天敌啊!
“你怕我对你动手?”倪湛挑高一道眉,抿了抿唇。
“只要我在七天内让你能行走,你就不能对我乱来……”她急忙提醒他曾说过的话。
“呵呵呵……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拼命卖力,辛苦了!”倪湛讥笑一声,心中更坚定他是要定她了!不管什么七不七天,她都得成为他的女人!
“别笑得阴阳怪气的,那会让我以为你又心怀不轨了。”她轻蹙眉头,提防地睨他一眼。
“我的心从没有过好心眼。方天艾,这点你得有所觉悟。”倪湛笑意更甚,和她对话的感觉,当真是如沐春风啊!
“早在回春号听你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就觉悟自己是遇上恶魔了。”她机灵地反斥。
“是吗?那你对未来还颇有认知的嘛!”他促狭道。
“我还有未来吗?”她抬眼膘他,眼中全是抱怨。
“当然有!只要——”倪湛猛地顿住了,因为他险些脱口说出: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真是见鬼了!他没来由地心悸了一下,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樱井铃子盯住他,他的欲言又止让她更加不安。他在想什么?想说什么?
“只要我听话,乖乖地当你的女奴,是吗?我早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放人,可是我还是认为,若我真的治好你,或许你会有一点点感激之情而让我离开暴风岛……我赌你还有一颗良心!倪湛。”方天艾接着他的话说,暗示他要有男人的风范,别太小心眼。
“我的良心给狗吃了!方天艾,千万别赌一盘没有胜算的棋局。”他哼了哼。
“为什么?难道庄家要耍诡计?”
“除了通赢,庄家不做亏本生意,记住这一点。”
“真可恶!你就是不愿让步,对吧?”方天文低骂道,觉得挺无力的。她已经不太能确定自己能否安然回新加坡了。
“对—个囚犯,毋需让步。”他讥弄一笑。
“对一个即将治愈你双腿的医师,你就不能稍微给点尊敬?”
“我从不知道什么叫尊敬。”他狂妄地道。
樱井铃子就这样被冷落在一旁,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脸色一截截刷白。
倪湛知道自己对方天艾的感觉吗?
他知道他对方天艾说的话,已远远超出他平常说话量的好几倍吗?
“我真不懂,像你这么猖狂的人,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你?”方天艾摇摇头,难以想象这一大票黑海盗们为何服膺于他。
“因为我懂得如何驾驭他们。”
“驾驭这两个字太尖锐了,要是倪澈就不会这么说。”方天艾说出了他最忌讳的名字。
樱井铃子冷笑地等着倪湛发怒,但出乎她意料的,倪湛竟末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盯着方天艾,不屑地抬高下巴,“倪澈只会用他那张笑脸骗人而已!这是他从小就拿手的伎俩。”
“就算是伎俩,他也耍得不错,因为连你都不知不觉喜欢上他那张笑脸。”方天艾定定回望他,大胆地猜测着他的心事。
若非对倪澈又爱又恨,倪湛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倪湛脸色愀变,眼中迅速闪过复杂的思绪。“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还看不出来我恨不得杀了他?”
“真要杀他,就不会让他活到现在了。”方天艾早就看出他的矛盾。
“我让他活到现在,是为了折磨他!等黑海盗的海上作业完成,我就要开始对付他了。”寒恻的话从他的齿缝蹦出。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她百思不解。
“你没必要知道。”他摆明不愿再谈下去,两人之间突然陷入岑寂。
樱井铃子慢慢握紧拳头,以往只要她一提起倪澈,倪湛就会咆哮怒责,并给她最寒冽的脸色;但是,他竟允许方天艾在他面前公然讨论他和他弟弟之间的情结,竟然没有严词厉斥……
要是她这时还看不出他对方天艾的不同,她就是个呆子!
“我有事要和倪湛谈,方天艾,你先出去。”她微愠地下令。
“等一下,他还得做点复健,我请石刚一起来,把这复健方法教给你们,这么一来,我不在时你们可以帮他——”方天艾想起自己的工作未完,倪湛的脚得强迫他做些运动才能好得快。
可是她话才说了一半,就遭到倪湛怒声打断。
“什么你不在?没有我允许,你哪里也不能去!而且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服侍!”他霸道地说,完全没顾虑到在场的樱井铃子。
樱井铃子的眼瞳结霜,浑身因愤怒而轻颤。他只要方天艾?这话听来简直要呕死她!
方天艾拉下了脸,再也无法忍受他的独裁。“我不会永远都留下来的,等你的腿稳定下来,我就会想办法离开!”
她说完就走出去,懒得再理会他。
倪湛气得对着她的背影大吼:“你永远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永远别想!听到了吗?”
樱井铃子强抑怒火,走向他,搂住他宽阔的胸膛,以性感的声音低喃道:“你干什么?为什么非她不可?我也可以帮你啊!”
“你不懂医术,怎么帮?”倪湛正在气头上,推开她黏上来的手,眉头拧成直线。
他很少这样直接拒绝她的亲近,这无意的举措惹得她醋劲更大。
方天艾!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我可以逼她写下疗法,再请别的医生来,到时,就用不着她在这里碍眼了。”忍住不悦,樱井铃子阴沉地建议。
“你忘了我掳她回来有大半原因是为了折磨她吗?怎能就这样放走她?”他不太喜欢听见铃子说用不着方天艾时他内心的混乱。
“我没忘,但你忘了!倪湛,是你忘了你要如何折磨她以报去年她伤了你自尊的那些话,以及她在你右眉处划下的这道细纹!”她伸手抚着他右眉上方极淡的一道疤,那是方天艾一年前在急乱中以银针划下的伤口。
“我怎么会忘?我这不就在对付她?”他一怔。
“你是在对付她吗?我倒觉得你在依赖她!”她挑明了说,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
“我依赖她?你疯了吗?我是要她替我做牛做马,像个奴婢卑贱地服侍我,所以才坚持一切都由她来做。”他冷笑地解释。
“是吗?那她服侍得也够久了。让你恨的人在你跟前绕来绕去,你一定不好受,干脆由我来替你打发她,严刑逼供出她的医法,再将她交给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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